23 重逢

“你們知道嗎?據說當年懸賞樓懸賞的金冠琉璃鳥羽尾便是玄微派下發的任務。”

“他們又為何要隐瞞, 怕有人知道什麽?”

“宿承宣閉關多年,他的落坪峰卻從未出現過雷劫,難道是他需要?”

“區區金冠琉璃鳥羽尾, 還能幫人提升修為和渡劫不成?或許只是對宿承宣有用吧,當年魔僧殺光所有金冠琉璃鳥,簡直是絕了宿承宣的後路。一個魔僧,一個仙尊, 不知道何時才能看到他們打起來。”

“玄微派近年來廣收弟子,又打的什麽主意?”

“他們真以為有個自封的仙尊就是正道第一了?也不看看我們魔主都比那狗屁的宿承宣厲害。”

“修界現在人才輩出, 散修、魔修多得是高手。前不久,常年懸賞令第一的上官恒都降到第二了, 第一叫新出來個叫慕容獨步的。”

“這麽說獨孤絕成第三了?”另一人啧啧有聲道, “我可還期待着他再從正道手裏把其他絕頂煉器材料搶到手呢。”

此地是位于西北常年被冰雪覆蓋, 被稱為魔域的婆海剎城內一角,幾個婆海剎教衆正圍聚在一家客棧舉杯閑談,從多年前突然殺死所有金冠琉璃鳥的魔僧談起,又說到最近的修界佚事, 好不熱鬧。

三日前, 婆海剎廣收教衆, 魔主奉行“能者上,平者讓,庸者殺”的原則, 選出了新一任的護法等新手下。

為表慶賀,魔主開放婆海剎城七日。

第七日, 主城內将會開展歡慶大典, 魔主會将教中珍寶冰魄銀草分給新上任的手下。

正因為婆海剎城開放, 這幾日城內多了不少外來魔修。有人更是為魔教第一的藏寶樓內無數寶藏而來, 雖然可能無機會一觀,但還是來此湊了熱鬧。

此時的一家客棧內,三人正對懸賞令的話題說得興起,一個黑衣黑袍穿得仙風道骨,背扣浮塵的道士抖落一身雪花,姿态潇灑地步入客棧。

道士脫掉黑紗鬥笠,露出真容,相貌堂堂,面容四十左右,卻留着道士胡子,頭發完全紮起戴黑色束發冠,坐下後要了一壺熱酒和一盤花生米。

此人一身黑色衣袍加重淩厲氣勢,卻又因為雙眸似笑非笑,神奇的消減了這份令人望而卻步的氣場。

總之,這個中年人身上充斥矛盾的氣質,令人捉摸不透,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中年人與對視的人微笑,颔首示意,繼而小酌起來。

酒杯相碰聲接着響起。

聊到懸賞令的人三人也收回了目光。

修真界多得是容貌出色,氣質詭谲的人,加上前來婆海剎城的魔道修士很多都是古古怪怪的,不招惹才是生存之道。

先前沒有出聲的第三人挑眉,重新回到剛才的主題,問道:“這上官恒不會又是那個門派的吧?”

挑起這個話題者故作神秘,壓低聲音道:“可不是。那個門派的人不就專做強搶天材地寶之事。這個慕容無雙同樣是行為嚣張又霸道。五年前,現身奪走雪梅殘片,前不久,又把熾巍派耍得夠嗆,熾巍派辛辛苦苦為他們的聖女找尋的冰魄銀草,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被慕容無雙狠狠挑釁,最終敗于他手,灰溜溜逃走了。慕容無雙可謂是狠狠打了要面子的熾巍派臉面。”

“道友,說起來,獨孤絕做了什麽?”另一桌有人問道。

“萬年龜殼碎片知道嗎?”見人搖頭,那人答道:“一種煉器的絕佳材料,聽說有此龜殼碎片年數越久,提升的防禦力越高。萬年的話,起碼是地階中品以上。百鑄門苦尋此龜殼碎片已久,在數年前,好不容易有幾個弟子歷經險阻找到,最後卻被一個自稱獨孤絕的修士奪走了。”

“這三個家夥真如此厲害,又如此橫行霸道,那個門派到底叫什麽?”

“三人是一個門派這件事,也僅是猜想,畢竟名姓都是一種風格。”挑起話題者仰頭灌下一壺酒,一抹嘴,笑道:“再說了,他們都是給正道們找麻煩,管他娘的是不是魔道的,聽着就爽。”

“确實,看正道們吃癟真是讓人舒坦!來,喝!”

“喝!”

其他桌的人也紛紛抽熱鬧,舉杯暢飲。

大大小小暢快的議論聲中,一個低沉磁性的聲音忽然響起,打破嘈雜,語含笑意道:“或許下次就輪到魔道了呢。”

一瞬間,四周陷入沉默,詭異的寂靜蔓延在客棧內。

随後,不知是誰先笑出聲,繼而響起繼而連三的哄笑。

哄笑聲過後,有人重新質問道:“這位道友,你說什麽?”

杯中的熱酒透過杯璧傳達到指尖,熱酒入喉,閻攸寧微微眯起眼。

他并不嗜酒,尤其是酒精對曾靠殺手營生的他有害無利,上輩子除了酒桌的逢場作戲也都是滴酒不沾。不過,自從到這個世界,發現酒精對這副身體而言毫無作用後,這幾年,閻攸寧偶爾無聊的時候會小酌幾杯。

此次來婆海剎城,也不過是正好屋外白雪紛飛,忽然想要喝口熱酒,所以才走進了這間客棧。

“我說,或許下次就輪到魔道了呢。”

閻攸寧緩慢地重複回答,帶着十足的挑釁。

方才問話的人臉色變得極差,砰地摔了杯子:“就算輪到魔道又如何?難不成你想說,接下來要輪到咱們婆海剎嗎?”

閻攸寧笑得十分欠揍:“或許呢。”

“我們還怕他們不成?”有人嗤笑道:“這段時日,一旦進入婆海剎城的人,被城內陣法壓制到只有元嬰修為,你一個外人在這裏說話可真是放肆。”

當年,魔僧離開逆塵教,逆塵教便逐漸式微,後來更是被婆海剎吞并。

如今婆海剎已經成為魔教之首了。

而因婆海剎魔主喜好廣納賢才,所以總有些稀奇古怪的魔修喜歡前來城中毛遂自薦。一旦修為強大的魔修進入婆海剎城,如果沒有魔主給予的解靈丹,都會被城內的陣法壓制到結丹前期。

當然,結丹修士在魔道亦屬于少數,大部分魔修連結丹都困難。

在他人眼中,黑衣男子雖然看似氣勢淩厲,卻并非強大到讓人難以逼視,加上此地是他們的地盤,故而客棧內的人并不懼怕此人。

“噠噠”的木屐聲忽而從二樓的雅間傳出來,一個身材纖細、身高高挑的少女走了出來。

少女十七八歲的樣子,容貌嬌俏,胸部平坦,像是還未完全發育。她趴在橼攔上,微微眯起眼,鄙夷地呵斥道:“你這人白長那麽大歲數,真是不知好歹!就算這些人真的出現,我們婆海剎還怕他們不成?”

修士若想聽清客棧內的一切聲響易如反掌,閻攸寧并未設置結界,他的想來已經被雅間內的人聽了去。

少女這話也并非說給閻攸寧一人聽,更是說給客棧內其他散修聽的。

一人出了聲,便有了附和聲,氣氛頓時劍拔弩張。

“你此次來婆海剎是想做甚?”雅間內又傳出男子聲音出聲質問道,“如果是想投靠我們,最好收斂收斂這性子。咱們魔主喜歡的是少說話多幹事的賢才。”

閻攸寧從容地喝完杯中最後一口酒,一點不怵道:“在下聽聞婆海剎城開城,為的不過是瞻仰魔主威風,可不是來和你們這些無名無姓的家夥廢話的。”

男子說話嚣張狂妄,眼神更是似笑非笑。

空氣中瞬間充斥火藥味。

哄鬧的客棧安靜下來,婆海剎教衆們紛紛放下酒杯,欲有拿武器的勢态,很多都目光意味不明地盯着閻攸寧。

“小二,給這壺打滿熱酒。”閻攸寧渾不在意,喊來戰戰兢兢的小二。

酒壺剛拿出,毫無預兆的,無數蝴蝶煽動透明羽翼洶湧飛來。

每一只蝴蝶都好似纏繞着一柄飛刀,無數把飛刀仿佛要将閻攸寧炸成馬蜂窩,朝閻攸寧的面門襲來。

被法力操控的飛刀勢如破竹,帶來的聲勢可怕至極,法力的餘波強勢,桌酒和飯菜被猛地掀翻在地,客棧一樓頓時一片狼藉。

一些修為弱點的人被逼得後退數步,用手被擋住白光,幻化的蝴蝶光影尤為刺目,有些人跌坐在地,雙腿顫顫,站不起來的同時雙目酸痛流淚下來。

在白光中,那抹黑衣身影站在原地未動分毫。

瞬息之間,只見男子發絲無風自動,衣袂翻飛,骨節分明的右手兩指輕巧地接住飛刀的同時,左手随手一抛,酒壺抛進被推開的小二懷裏。

刺目的光影驟然消散。

閻攸寧瞧着飛刀的目光仿佛看着一個美人,有些入迷。

有人不禁驚呼出聲。

閻攸寧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笑:“這不錯。”

來到修界後,他看過的法寶不勝枚舉,如今能入法眼的已不多。這飛刀就如小說中描寫的一樣,瞧着普通,但只要有澎湃法力,便能夠展現極致美麗,讓人臨死前被“蝴蝶”般的閃光吞噬成骸骨的招式。

其實仔細一看,也能發現刀柄正反面各自镌刻着精細紋路陣法,而如果合起來,便猶如振翅欲飛的蝴蝶翅膀。

可惜,這法寶碰上的他。

少女詫異地瞪大杏眼,雙手再度施法,欲繼續操控飛刀,然而,飛刀卻依舊牢牢被中年人固定在指尖,根本不聽她使喚。

不……

從還能感受到與蠱蝶刀的聯系來說,與其說是不聽使喚,不如說,是因為對方過于強大而遏制住了她控制蠱蝶刀的法力。

穆曉霜前不久已踏入結丹後期,在整個婆海剎的普通教衆中已經可以橫行霸道。萬萬沒想到,這麽快就在外人手中吃癟。

穆曉霜不甘心,不斷運行法力,憋得臉龐通紅。

飛刀裹挾的澎湃法力被遏制,不斷在閻攸寧指尖顫動,怎麽都無法回應其主人的驅使。

“不可能!絕不可能!”穆曉霜狠狠跺腳,惱羞成怒道:“你到底是何人?!在婆海剎如此猖狂,是想被大卸八塊嗎?!”

誰都知道婆海剎魔主出了名的護短,如果有人想在婆海剎鬧事,就算起因再有理,也都沒好果子吃。

閻攸寧悠閑地把玩手中的飛刀,反問道:“婆海剎城此次城門大開,不就是為廣迎散修嗎?在下不過是說了兩句話,就要甘願被人欺負?這位姑娘,婆海剎雖是魔教,也不能這般不講理吧?”

魔教哪有講理的!其餘人只覺中年人說的就是笑話。

“你……”

穆曉霜剛吐出一個字,一條銀色繩索從敞開的雅間內飛出,伴随着一道青色身影出現在衆人視野中。

青年三十歲的樣貌,身量颀長,和閻攸寧差不多高,五官端正,沒有婆海剎中人常有的邪氣,反而看着有幾分正氣。

此人驀地閃現在閻攸寧身前,淺灰色眼睛略帶不快與反感,手中拿着繩索的一端,另一端已然纏繞在閻攸寧身上。

閻攸寧低頭看了看緊緊纏在身上的繩索,這法寶仿佛要将他的五髒六腑都緊繃至移位,身上也像是沒力氣了一般,他坐到身後的椅子,泰然處之,擡頭看向前方居高臨下的青年。

與此同時,飛刀從閻攸寧手中墜落。

“叮當”一聲。

還未落地的飛刀便被少女控制着,瞬間回到她手中。

四周修士一看到登場的青年出現,反應快的教衆立刻雙手搭在身前,恭敬地站好,反應慢甚至是不知道對方是何人的一臉疑惑,直到有人悄聲道:“這是魔主的兩大護法之一,衡護法。”

于是趕緊做恭敬狀。

其餘散修也都獨善其身,減少存在感。

一時間,客棧寂靜無聲。

閻攸寧忽然喊了一聲:“小二,我的酒壺可在你手裏,記得給我打滿。”

傻愣愣的小二驚疑不定,最後看到掌櫃輕輕點頭後,腳步踉跄的趕忙跑去打酒。

中年人明明被綁着,奇怪的是居然不覺狼狽,反而讓人恨得牙癢癢。

“噠噠”,木屐聲再度響起。

穆曉霜從二樓躍到一樓,來到衡敘身邊,雙手負後怒氣沖沖地看着中年人,接着看向衡敘,撇嘴嘴硬道:“敘哥哥,就算你不幫我,我也有辦法要了這人的命!不過還是你對我最好,不像某人……”

杏眸幽幽瞟向雅間內,滿是失望。

“曉霜,你該知道池護法的脾氣。”衡敘嘆息着,随後仰頭看向似乎依舊不打算出來的某人,高聲道:“池護法,酒喝得差不多了,該出來了吧?”

落針可聞的客棧內,衆人屏息悄悄擡頭,看向二樓。

不一會兒,便看到一抹身着白衣的瘦削身影緩步走出來。

白衣青年氣質清冷,腳步緩慢,好似步步踩在人的心上。

青年一登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第一眼,是青年讓人驚豔的臉精致卻略顯蒼白,束冠的墨發中夾雜着一縷白發格外顯眼,将青年本來魅色天成的容貌平添了一抹脆弱,更情不自禁想去探究,到底發生了什麽才會讓如此風姿卓然的人生出了白發。

第二眼,便是青年生着一雙漂亮的柳葉眼,眼珠是獨特的琥珀色,右眼下還長着兩顆楚楚可憐的淚痣,眨眼時纖長的睫毛輕顫,仿若绮麗蝴蝶,但仔細看去,卻并無絲毫含情脈脈,有的只是令人膽寒的陰鸷與霜寒。

讓人望而生畏。

白衣青年飛身而下,衣衫飄落,腳尖落地時看向閻攸寧。

四目相對間,即使外貌毫不相幹,閻攸寧卻莫名有種一笑就會被發現真實身份的錯覺,佯裝探究地看向來人。

修真無歲月,彈指一揮間。

十二年過去,當年的小徒弟氣質大變,繼續走在和原著徹底不同的道路。不過這身體是怎麽回事,給他的秘籍是被狗吃了嗎?紅蓮心蕊帶來的益處更是一點沒瞧見,原先占上風的火靈根應該給池醉帶來暖色,可好像完全被壓制,渾身猶如堅冰般不可侵犯,像是又開始練起了邪功……

閻攸寧啧了一聲,在外人聽來這是明晃晃不爽的挑釁,而他背靠桌子,還毫無顧忌再度高聲嚷嚷:“小二,酒打好了沒?”

渾厚低沉的聲音不疾不徐,萦繞在客棧內。

池醉目光冷凝地盯着中年人,全然不同的外貌,甚至還有些仙風道骨的氣質,僅僅因為略顯熟悉的聲音,便勾起他以為早已遺忘在過去的記憶,袖中的手握緊,臉色越發冰寒。

從未見過新任護法的一些教衆恭敬的同時偷偷看池醉,其餘散修眼中閃過驚豔之色,但都被其氣勢所震,很快鎮定下來,沒再發出任何聲音。

穆曉霜癡癡望着池醉。

她喜歡美麗的東西,池醉是她目前見到的最美的人,怎麽也看不夠。

不論看幾次都會被對方驚豔的衡敘收回視線,看向被綁着卻毫無狼狽之色的中年人,問道:“池護法,你覺得該如何處置這人?”

池醉嘴唇微張,還未說出話,便被另一個聲音搶先一步。

“客……客官你的酒……”小二聲音顫抖的響起。

一時間,在場許多人的視線齊齊看向小二,好像都在指責他沒眼力見。

小二瞬間顫顫巍巍,他只是個普通凡人,在修士們極具壓迫力的眼神下,随時都快撅過氣去。

“給我。”閻攸寧并不在意婆海剎的人多勢衆,微微擡颌,示意小二把酒壺放到他被束縛起來靠在身側的手掌上。

于是在衆目睽睽之下,小二抖如篩糠地把酒壺放到中年人手裏,中途還差點掉在地上,成功後,立即連滾帶爬地跑向後廚。

池醉的眼神同樣帶着探究。

閻攸寧沉穩如故,他每次易容後他都會換一種聲線。好比之前的上官恒,都是低沉的聲音,但與他本聲亦有區別。

說起來易容次數多了,總會出現相似的情況。

池醉合上嘴,似乎并不打算再說話,身上的寒意重的讓人越發退避三舍。

成長為青年的氣質和十二年前大相徑庭。

當年,望着閻攸寧時琥珀色的眼睛幹淨明澈,膽怯的時候好似小貓不敢探出指甲,輕輕撓着人的爪子,只叫人覺得可愛得很。

現在嘛,卻是一副讓人望而生畏的姿态。

當然,這是對他人而言。

閻攸寧猶如看見一個陌生人,看了幾眼後就低頭研究起身上的繩索。

四周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穆曉霜終于回過神,躍躍欲試道:“在這裏殺了他,如何?”緊接着,她又手指抵唇,杏眸微閃,目光從繩索轉移到衡敘身上,臉上閃現邪氣的笑容,“敘哥哥,我記得,你的捆仙索可不僅僅能困住一個人,我們慢慢折磨他吧!”

“曉霜,別胡鬧。池護法也在這裏,如何處置這人,怎容你說了算。池護法,你覺得該如何處置這人呢?”衡敘問道。

穆曉霜連忙期待地看向池醉。

衆人屏息以待,池醉将中年人從頭掃到腳,終于出了聲:“你說,婆海剎雖是魔教,也不能這般不講理,是嗎?”

清冷通透的嗓音回蕩在客棧內,令人不覺仔細傾聽。

閻攸寧仍舊低着頭研究中,慢悠悠回道:“是啊。”

“錯了,婆海剎就是這麽不講道理。”池醉一揮袖,一邊轉身朝着門口走去一邊道:“衡護法,把此人關入地牢,走。”

一件紅色白毛鬥篷陡然出現在池醉手裏,被他随手披在身上,給帶子打上一個結。熱烈的紅色越發襯得他臉色蒼白,亦添了幾分灼灼其華。

“池護法,等等我!”

穆曉霜追上去的同時又回頭對衡敘道:“敘哥哥,記得給我用你的捆仙索好好教訓教訓這讨厭的家夥。”

說完便猶如一只蝴蝶般飛了出去。

衡敘一手牽着繩索,用力一拉中年人。

中年人卻像是屁股黏在板凳上一把,動也不動。于是,衡敘動用了捆仙索的另一種攻擊方式。

只見中年人臉色忽然變白,汗如雨下,有些震驚擡起頭後,控制不住地站起身,随後随着衡敘扯動,晃晃悠悠跟在衡敘身後走出客棧。

閻攸寧踉跄地跟在衡敘身後,心想這繩子确實不錯,可惜又是個認主之物。

但這次卻不是毫無辦法。閻攸寧很是興奮。

衡敘在原著中出場不多,結局是葬身三昧真火,死無全屍,他的法寶自然也不能幸免。而在原著裏,對捆仙索這件寶物僅有兩三筆墨,介紹過這繩索雖是地階上品,但只要找到提升品階的相應法寶,提升到天階都不是問題。

捆仙索除了可困住一人外,其中蘊含的攻擊強度,能夠直接折磨靈與肉,讓人痛不欲生。

衡敘目前沒有下死手,蟬霓繡骨羽衣又徹底護着閻攸寧,所以他需要額頭逼出點汗,裝作虛弱快要倒下的樣子。

這麽多年都沒有虛弱過,還真有點難度。

幾個散修見到被中年人被如此對待,臉色有些不太好,竊竊私語了一會兒,然後離開了這裏。

而婆海剎的教衆們大多都拍手叫好,興奮地舉杯牛飲起來。

……

婆海剎的地牢陰暗又潮濕,詭異的陣陣風聲和莫名的寒冷從四面八方鑽入骨髓,以及令人作嘔的腐壞味飄入鼻尖。

一路走到最深處,越發的陰寒。

自稱左丘珩的男人走在衡敘身後,穆曉霜走在衡敘身邊,用手帕捂着鼻子,時不時扭頭看看左丘珩,好像僅用眼神就能夠殺死對方一般。

中年人時不時被扯一扯,腳步踉跄無力,臉色看着蒼白,卻還有興致觀察地牢的環境。

走過牢房,只要有人皆是奄奄一息,渾身是傷的躺在稻草上,皆拷着壓制修為的特制手铐腳鐐。

見到有婆海剎的人走進來,囚犯從喉嚨裏發出嗚咽的求救聲,卻一個完整的字都說不清,也無人在意。

都是些快歸西的人。

衡敘見穆曉霜嫌棄直皺眉頭的臉,好笑地問道:“怎麽沒和池護法一起回去?難的有機會和池護法一起,舍得離開他?”

穆曉霜本來緊跟在池醉身後,結果半路意外地回到衡敘身邊。對于衡敘的調侃,她悶聲悶氣道:“池護法說他另有要事處理,我順便想看看這人狼狽的樣子。”

兩人說話間,左丘珩明知故問道:“這是死牢嗎?”

穆曉霜嬌笑起來,眨着她的大眼睛,瞥向對方:“婆海剎沒有能活着出去的地牢,有的只是死牢。現在知道怕了吧?就算你修為比結丹期強又如何,到了這裏這般狂妄,只有死路一條。”

“婆海剎的陣法确實不錯。”

左丘珩牛頭不對馬嘴回了句,踉踉跄跄地走入深處最後一間牢房。

衡敘給對方套上手铐腳鐐後,正打算收回捆仙索,穆曉霜拉住衡敘:“敘哥哥,你讓他多吃點捆仙索的苦頭呗,別這麽簡單的放過這人。”

“你呀。”衡敘用食指戳了戳穆曉霜的額頭,本不覺得有必要,這時,忽然聽到角落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音。

兩人看過去時,便看到一群老鼠逃也似地從稻草堆裏跑出來,吱哇亂叫地溜向其他牢房。

穆曉霜嫌棄地躲在衡敘身後。

衡敘眯起眼,看向看似虛弱卻又透着莫名自在的左丘珩。

有時候,動物的本能比人要厲害。

這人的修為絕對不止結丹期,被陣法壓制後,還能夠輕松化解蠱蝶刀的攻擊,絕對有意想不到的法寶或者……

“那就聽曉霜你的吧。”衡敘含笑道。

離開時,衡敘又看了眼昏暗的地牢。

左丘珩狼狽坐在地上低着頭,氣息不穩,被捆仙索折磨得不輕的樣子。

不知為何,衡敘心裏總有隐隐不安。

他吐出一口氣,掃去這份心緒不寧,與穆曉霜一起離開死牢。

……

待兩人氣息徹底消失,閻攸寧感受着環繞在身體四周的寒氣,低頭看向緊緊束縛他的捆仙索,嘴角漾開一抹笑。

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原本還想着該如何讓衡敘把捆仙索留下,穆曉霜倒是幫大忙了。

閻攸寧站起來,手铐腳鏈從中間斷裂開來,掉在草堆上發出沉悶的咚聲,接着聽命于衡敘的捆仙索一點點松開。

捆仙索幾度靜止不動,試圖反抗,最終還是被閻攸寧的法力掣肘,片刻後,終于放棄掙紮,緩緩松開,最終落入手中。

捆仙索不像一生只認一次主人的鏽塵七聖劍,亦不像得到原主認可便可再次認主的禪蓮心燈,是一種“找到方法後便可強制脫離原主并再次認主”的法寶。

閻攸寧神色極其亢奮。

當然,免得衡敘發現和捆仙索的聯系被切斷,閻攸寧并沒有馬上切斷那份聯系。

而閻攸寧之所以甘願被掣肘,還另有打算。

閻攸寧收起捆仙索,轉了轉脖子,接着向着牢外牆面看去。

正準備走出去,忽然察覺到一股說不上陌生的氣息靠近這裏,他看了眼地上斷裂的手铐腳鏈,眉心微皺。

直接離開,還是……

算了,先解決心中的疑惑吧。

那抹氣息很快來到死牢外,輕不可聞的腳步聲逐漸走近,直到一道瘦削的身影出現在牢房之外。

閻攸寧給自己綁上捆仙索,坐沒坐相地靠着牆,默默望天。

在光線昏暗的地牢內,一身裹得嚴實的紅色鬥篷,顯得池醉臉色越發慘白極近透明。

閻攸寧一眼就看出,池醉僅用十二年就到達化神期,修為比原著還要強大,根基卻十分異常。

四目相對半晌,閻攸寧見池醉并不想主動開口的樣子,不要臉的泫然欲泣道:“我知道我很俊,但護法你像是要扒了我衣服的眼神,着實讓人害怕。”

池醉瞳孔微微放大,顯然被他不要臉的行徑震撼了。

绮麗的五官依舊沒有表情,眼中似有疑惑閃過,張了張口想說什麽,但可能怎麽看都不敢相信,最終漠然地問道:“你來此有何目的?”

閻攸寧:我是傻嗎?真有目的說出來就是找死。

小徒弟,你這審問人的方式太不對味了,你這樣板着臉,別人光看你的臉都覺得賺了,可能還覺得想多來幾次審訊呢。

“說多少遍了,瞻仰魔主威風。”閻攸寧維持人設,不耐煩道。

猛然增強的法力轟然打在閻攸寧身上,猶如滾滾浪濤,足以将海上孤舟傾覆粉碎。如果是別人早就被沖擊彎腰跪地,渾身骨頭碎裂。

閻攸寧正思考着要不要裝一裝,忽聽池醉一字一頓道:“莫要再騙我了,師父。”

池醉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冷冷清清,眼角下的兩顆淚痣卻讓人覺得青年內心冰涼,充斥着失望與悲涼,讓閻攸寧莫名的心驚。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訂閱!感謝投雷的酸菜魚小天使!謝謝每一個訂閱支持正版和留言的天使們!

感謝昨天捉蟲的小可愛們,麽麽噠!

這是本甜文,不怎會虐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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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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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