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晉江獨發】 神明會聽到她的……
陳一瀾推開房門, 插上房卡,房間裏內嵌的燈帶亮起來,他開了中央暖氣, 房間裏瞬間升溫起來。
溫初檸這一路上, 腿都有點發麻了, 原來北方的冬天是這麽冷。
“你……你要回去嗎?”
倆人站在這麽個不算大的大床房裏,氣氛怎麽看,怎麽有那麽一點點的詭異。
她站在床邊,陳一瀾站在她對面, 房間裏溫熱的空氣在流動,窗簾半掩着, 六層樓下,有一座行人橋,隐約能看到亮起的碎光。
她挺害怕自己在這麽個陌生的房間裏,但是也不能有什麽多餘的期盼。
她甚至掃了一圈房間裏, 思考着拴好門鏈, 要不要搬一張椅子堵在門口。
就這麽短暫的一點片刻, 陳一瀾拿出手機看了看。
“走不了了, 冬訓的宿舍九點就關門。”——他說的是實話, 運動員訓練的作息極好,晚上十點多就要熄燈睡覺, 早上六點多起床訓練。
明天休息, 不用去上力量課, 但是宿舍還是一樣有門禁。
現在是八點半, 這裏距離冬訓的地方有近一小時的路程。
“餓嗎?”
陳一瀾問了她一句。
“有點。”
高鐵站的東西都不怎麽好吃,溫初檸晚上吃的不多,陳一瀾也看在眼裏了。
“去換身暖和點的衣服, 出去吃點東西早點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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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溫初檸覺得自己大腦裏像是在蒸溫泉。
一股莫名的暖流貫穿着她的思緒,讓她覺得有種分外的不真實。
溫初檸蹲下-身,慢吞吞打開自己的行李箱。
裏面帶了幾件外套和長褲,她見識到了北方的冬天外面多冷,這回拿了保暖褲和一條杏色的長褲,捧着去洗手間換了。
換完,她一照鏡子,自己的臉頰通紅,她用手背貼了貼,沒什麽用。
陳一瀾也沒催她,她自己墨跡了一會,又是撥弄下頭發,又是整整劉海,最後放棄了,只是在臨出門前,她一想到陳一瀾留下,心髒就像要爆炸了似的,撲通撲通的狂跳。
溫初檸幾次三番做了深呼吸,這才拉開門出來。
陳一瀾反應如常。
只是從酒店出來的時候提醒她把圍巾系好。
這兒算是市中心,又挨着幾所燕京的大學,年輕的女孩子們打扮的時尚漂亮,溫初檸看着人家薄打底褲配長靴,心裏羨慕的不行。
陳一瀾走在她的外面,為她擋下了一些冷風。
溫初檸本就近原則,選了一家炸雞店解決了夜宵,二人走回去的時候,穿過一條長長的隧道。
車來車往,燕京跟臨江是截然不同的景象,臨江很少見紅磚飛檐翹角的古建築,溫初檸有點新奇,“我們明天下午才去報道,要不然我們明天出來走走吧?”
“想去哪?”
“雍和宮吧?”
“那你明天得早起。”
“行。”
溫初檸爽快應下來。
二人沿着隧道走,溫初檸心情不錯,往前快走了幾步,隧道口有擺攤唱歌的年輕人,遠遠就聽見男人抱着吉他再唱很多年前流行過的馬頔的《傲寒》。
——傲寒我們結婚,讓沒發生過的夢都做完。
——如果全世界都對你惡語相向,我就對你說上一世情話。
溫初檸停了停腳步,陳一瀾兩手插袋站在她身邊。
溫初檸翻了翻身上,找出來一張紙幣放進那人面前的盒子裏。
陳一瀾彎唇笑她。
溫初檸沒聽完,回頭看陳一瀾,他身姿優越,每一寸都像是獨得了造物主的偏愛,肩寬腿長。
而他最讓她心動的時刻已經說不清了。
不是現在。
也不是以前。
是貫穿在這十七年裏的每一個碎片,他為她奔跑過的六公裏,背着她走過去的那條小路,甚至是他從身後丢過來的紙團。
是每一件小事,是站在他身邊的每一分每一秒。
她的天平就永遠會倒向他。
溫初檸回頭看了看,那個歌手還沒唱完一首歌,在這個蕭瑟的陌生城市的夜晚,溫初檸靜默地想,等他拿到金牌,她要告訴他。
這一年,距離下一年的奧運會還有整整四年。
四年吧。
回到了酒店房間之後,溫初檸有點磕磕絆絆,從行李箱裏拿出了自己的睡衣,“那我……我去洗澡了。”
“嗯。”
陳一瀾答應了一聲,溫初檸不等他反應,一溜煙竄進去,她來的時候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走向,也沒帶一身好看的睡衣……
溫初檸墨跡着洗完澡吹完頭發出來,沒看到陳一瀾人影,她先掀開被子鑽進去,小心地占據到最右側的位置。
幾分鐘房門打開,陳一瀾端着一只玻璃杯進來。
“這是什麽?”溫初檸縮在被子裏問。
“感冒藥,你這一路上吹了這麽久風,怕你感冒了影響比賽。”
陳一瀾把杯子遞過來。
溫初檸扒拉開被子坐起來,老老實實喝光了又把杯子還給他。
“睡吧。”陳一瀾說,“明天早點起。”
“好。”
溫初檸重新躺回去,房間裏的燈被他關上了,只剩下了床邊內嵌的燈帶,散發着淡淡的暖色的光。
陳一瀾也沒帶什麽睡衣,随便拿了酒店的睡袍。
浴室裏還蒙着厚厚的一層水霧,萦繞着淡淡的白桃味道,很清淡的甜味。
洗手臺邊放着溫初檸的沐浴露和洗面奶,還有一個淺粉色的洗漱包。
陳一瀾出來的時候,溫初檸縮在床的一邊,被子拉到了下巴上面。
陳一瀾睡在左邊,她在右邊。
知道她怕黑,特意留了床尾燈。
房間裏安安靜靜,但是能隐約聽到隔壁房間裏男人在打電話。
陳一瀾偏頭看了一眼,溫初檸閉着眼睛,也不知道睡着沒有,一張小臉恬靜乖巧。
他彎了彎唇,也閉上了眼睛。
“陳一瀾,”溫初檸小聲叫了他一句。
“在。”
“四年後奧運會對吧?”
“對。”
“那你是不是要參加。”
“明年的錦标冠軍賽成績達标了,能留在國家隊的話,是的。”
“好。”
溫初檸閉着眼睛想,這算是一個四年的約定吧。
她知道他的職業黃金期只有這些年。
“陳一瀾,晚安。”
“晚安。”
溫初檸轉頭看他,窗簾拉上了,暖風吹起了一角,外面模糊又遙遠的月色和燈火,她依稀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輪廓,還有根根分明的長睫。
溫初檸笑了笑,閉上了眼睛。
晚安啊陳一瀾,我單方面許了一個四年的約定。
你,也一定會知道吧?
第二天溫初檸早早醒來了,但是轉眼一看,陳一瀾早就起了,溫初檸也動作麻溜地爬起來,陳一瀾才低頭回幾條信息,就看到一道身影跑進洗手間。
白色的卡通睡衣睡褲,齊肩的黑發有點亂亂的,只看到背影,慌慌張張的。
溫初檸洗漱了一番,收拾了洗漱包出來,“早啊。”
“早,”陳一瀾說,“這裏下午兩點退房,東西先放這吧,不然拎箱子去雍和宮有點麻煩。”
“好。”
溫初檸這回長記性,穿了長褲和外套。
燕京的冬天冷,尤其是早晨一層薄霧攏着,有不少北方的早餐攤子。
溫初檸覺得新奇,點了幾樣倆人湊合吃了才去地鐵站。
雍和宮是個祈福的好地方,游客衆多,但好在現在還非旅游高峰期。
人來人往,香火旺,袅袅青煙散向遠處,宏偉的大殿,紅牆琉璃瓦,長青的松柏木,大氣恢弘。
溫初檸點了一支香,供奉在香火爐的中央。
——陳一瀾,四年後要拿奧運冠軍。
我就會正大光明地告訴你,我真的喜歡了你很多年。
從雍和宮出來,門口有一個賣糖葫蘆的攤子,溫初檸跑過去買了一串,扁扁的,以前周夢跟她說這種的甜。
正好也不太急着走,溫初檸和陳一瀾站在雍和宮門口,她把糖葫蘆遞過去,“第一口給你好了。”
陳一瀾拒絕,溫初檸穿了一雙平底的運動鞋,踮着腳湊過去。
“你不吃試試!”
他的外套微敞着,溫初檸隔着裏面的襯衫掐了他腰一把。
“還挺會威脅人。”陳一瀾笑她,還是咬了一口嘗嘗,“我懷疑你是讓我給你嘗酸甜來了。”
“那甜不甜?”溫初檸問。
“甜。”
他倚靠在一截欄杆旁,她挨過去的時候壓着他,欄杆晃了晃,陳一瀾下意識地扶着溫初檸的腰。
溫初檸一擡眼,正好撞見他視線。
她覺得這應該是很美好的一天。
太陽升起來了,在這個冬天顯得格外的暖和,背後就是朱紅色的牆壁,隐約能聽到誦經聲。
她許的願望,神明應該會聽見吧?
“小姐姐——”
這個時候,一個長發的女生朝他們走來,脖子上挂着一個相機,看起來應該是學生。
“很不好意思沒經過你們允許就拍了一張照片,是覺得那一幕很美好,”那個女生從拍立得裏取出一張相片遞給溫初檸,“底片我們可以留一下嗎?我們有在微博上運營一個賬號,想發在上面可以嗎?”
溫初檸有些不好意思,接過了照片,手裏還攥着糖葫蘆,她低頭看了看,相片拍攝的角度很好,是她舉着冰糖葫蘆湊在陳一瀾身邊,陳一瀾正好用右手攬住了她的腰。
晴天暖陽,他們有了第一張長大後的合照。
陳一瀾在下午四點多的時候把溫初檸送到了比賽的校區。
有很多是燕京本地的,于是都是父母送來的。
溫初檸和陳一瀾站在馬路一側。
溫初檸說,“那我先進去啦,你也早點回去吧。”
“好,好好比賽。”陳一瀾給她理了理圍巾。
“知道了!”
“走的時候跟我說一聲。”
“切,你們訓練又沒結束,和你說了你又不能來送我,你好好訓練吧。”
“進去吧。”
溫初檸扁扁嘴,自己推着行李箱過馬路。
她走了幾步回頭,陳一瀾還在原地。
身形颀長的,在下午的薄霧中。
她莫名想到了葉青的一句詩——
霧是很容易消散的想你。
才分別,可卻也給了她很多的勇氣。
宿舍是四人間,暖氣充足。
不過因為大家都是外地的原因,也只是互相了解了下名字。
溫初檸旁邊一個小姑娘叫鐘顏顏,也是S省人,無形裏拉進了距離。
六點的時候集合了一次,有帶隊老師介紹了下賽區的環境。
他們宿舍沒有洗澡間,洗澡要去公共浴室。
有兩個食堂,就近即可。
後來參賽的同學在大多媒體教室集合,溫初檸才真的發現是有很多人參加,壓力一下子大了起來。
賽時有十四天,第一周會有外教授課,會安排随堂小考,記入成績。
第二周是辯論賽、演講,還有自選英文戲劇表演依次進行,尤其是以上統一在校區的大禮堂舉行,也意味着其他人可以觀看。
這麽聽下來,确實很考驗英語功底和臨場發揮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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