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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規賽已經進入最後的搶分階段,陸昂忙于訓練，每次都只能趁着比賽前跟比賽後和沈佳說會兒話。

沈佳這邊新漫畫也開始正式連載，天天除了跟進動漫制作的進程外，還要畫新漫畫跟對局海報。

兩個人都挺忙的,沈佳都是抽空才能去看一趟比賽,給陸昂帶點飯,趁着別人看不見的時候偷偷把他壓在沙發上占兩下便宜。

秋季賽的常規賽就在這種隔三差五異地戀的日子裏過的飛快。

十一月中下旬,天氣驟冷。

沈佳這人畏寒,不僅提前穿上羽絨服,圍巾手套也都早早的就準備上了。

這幾天陸昂見到沈佳總會告訴她自己最近都在好好吃飯。

他拉着沈佳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黑色的眸子帶有亮光，看着還挺高興，“有點肉了。”

沈佳用兩根手指隔着衣服捏了好幾下，沒發現肉長在了哪兒。

她一本正經的說可能是隔着衣服才摸不着，回回都把手指趁機塞陸昂衣服裏吃他豆腐。

沈佳手冷，戴着手套也沒暖和多少。她不敢直接摸陸昂肉，都是隔着幾層衣服捏他腰。

陸昂看着沈佳身上的寒氣，放下筷子垂眸拉開羽絨服,撩起裏頭的黑色毛衣,将她冰涼的指尖塞進自己貼身穿的襯衫上捂着。

等他飯吃好了，沈佳的手也熱乎了。

新版本之後，聯盟十二支戰隊的積分排名出現了很大的變化。

像GOO跟QA這種以射手為核心的戰隊抓住機會争搶積分，穩穩的進入八強前四。

而像老牌戰隊HJK,依舊沒能很好的适應版本，這個賽季遺憾的止步八強。

告別戰上,五位選手像是突然放下了背負了整個賽季的壓力,也不管他現在是什麽版本,也不像平時那麽針對性的去Ban選去考慮什麽英雄強勢什麽英雄弱勢，全都拿出自己的本命英雄。

選手跟教練們有說有笑，一掃平時的嚴肅沉悶狀态，氣氛輕松。

反正這局的輸贏已經改變不了如今HJK的積分情況了，既然這樣，那不如好好打一把，至少這個賽季不給自己留下任何遺憾。

整局比賽，HJK打的自信又強勢，二比零成功帶走對方。

他們站在賽場中間跟觀衆席鞠躬的時候，不少粉絲哭的妝都花了，說她們的青春回來了，她們看到了曾經那五個所向披靡的少年穿越時空重新站在她們面前，夢回前年！

值了，這局比賽，什麽都值了。

HJK當初不是這樣連八強都進不去的戰隊，他們被稱為禦三家之一不是沒有道理的，他們曾經也風風光光的站在這個賽場上，手捧獎杯榮耀披身。

他們是KPL裏面的老牌戰隊，這五位選手中有三位都是初代選手。當年那麽些人，如今能這麽堅持打下來的不多了。

說實力，他們當然有實力，只可惜差了些氣運，差了點适應版本的時間。以及，……背負了太多的輿論跟壓力。

種種原因擰成一股無形且沉重的枷鎖，将他們困在八強，無緣季後賽。

九一不止一次公開為HJK可惜，更是多回在微博呼籲粉絲不要給他們太多的壓力，更不要因為輸了就去過分辱罵攻擊選手。

有時重壓之下不是身頂壓力蛻變騰飛，而是不堪重負跪地難起。

這些“老将”，今年也不過才二十出頭。

今天送別HJK的這場比賽，恰好是九一解說。他是親眼看着這些選手一步步走上來的，對老選手也有着很深的感情。

看見他們這局打的自信強勢，九一聲音都有些哽咽，“這把HJK打的揚眉吐氣，一掃整個賽季的低沉壓抑，贏的特別漂亮！”

“我們不去管他們的積分情況，也不在乎所謂的八強。對于HJK來說，這局比賽，他們打出了自己的風采，也把心底的壓力跟身上的輿論枷鎖打碎。”

“我相信，下個賽季輕裝上陣再站在我們面前的HJK，絕對能讓我們再次大聲喊出今天這句期待了許久的話。”

“恭喜，H——J——K——！”

這支老戰隊這兩年來的沉浮，不止代表了他自己，也代表了其他十一支戰隊。

在這個賽場上，沒有誰能常勝不敗。

有時候電子競技就是這麽殘酷。

它版本更新的太快了，快到無數少年需要一直奔跑，才能勉強追上當年天賦異禀的自己。

在HJK的身上，各大戰隊或多或少能看見自己過來将來的縮影。

所以今天HJK的勝利，不僅是他們打破桎梏翻開新篇章，更是讓這個行業看到了希望。

就如深厚的雲層終于裂開一條縫，讓光和喘息透了進來。

沒有什麽會是永遠一蹶不振的。

那天比賽，周教練這個曾經的初代老選手轉教練的人是在現場看的，陸昂跟他一起。

看着臺上鞠躬帶笑眼裏含淚的UC，這個曾經的野區大魔王，陸昂胸腔裏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悶堵感。

他出去抽煙，心情始終平靜不下來。

“喂？”電話撥出來，那邊溫柔的聲音遲疑了一瞬，緊接着含笑問道，“陸昂，怎麽打的是電話啊？”

平時兩人聊天開的都是視頻通話。

陸昂臉色有些不好，不想讓沈佳看見。

他手機貼在耳朵上，頭靠着身後冰涼的冷色瓷磚，眯起眼睛看頭頂刺眼的白熾燈，慢慢的“嗯”了一聲。

沈佳說話從來都是不疾不徐慢條斯理的，聲音溫柔聲線好聽，總是能讓人不由自主的跟着她的節奏平靜下來。

尤其是她喊“陸昂”的時候，音調無意間拉長，帶着不自覺的親昵輕柔，像根小羽毛一樣，用着最柔軟的尖尖在陸昂心上搔來搔去。

“佳佳。”他啞聲喊她。

“怎麽了？”沈佳本來正在畫稿子，這會兒筆都停了下來，側眸問，“陸昂，怎麽了？”

“沒事。”陸昂指尖微動，攥緊口袋裏的打火機，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HJK贏了。”

今天沒有NSN的比賽，沈佳沒看直播，但她知道HJK贏了，因為剛才雙木突然打了個語音過來，在那邊發出陣陣雞叫，激動的不行，又蹦又跳的，說爺青回。

沈佳沒說這些，更沒提雙木，只是輕柔的“嗯”了下，無聲的鼓勵陸昂接着說。

他又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跟她說，“我看見UC了，他今年二十二歲，過完年就二十三了，按年齡來說，都不一定能不能打下個賽季了。”

這次無緣八強，他肯定是最難受的。

選手就是吃青春飯的，等年齡再大點，手速跟反應速度都會有所下降。他們的職業生涯其實就幾年而已，短的厲害。

聽他這麽說，沈佳突然就懂了陸昂今天反常的原因。

UC是曾經的野區大魔王，陸昂在他身上産生了英雄相惜的感覺，可能想到了自己。

“陸昂。”沈佳垂眸喊他。

溫柔的聲線通過電波傳進耳膜了，陸昂眼睫煽動，耳根慢慢發熱，輕輕的“嗯”了聲。

“你是你，UC是UC。NSN是NSN，HJK是HJK，不一樣的。”沈佳笑，“至少他們的老板不會像我一樣，在乎的是選手而不是成績。”

如果他們還能打，還願意打，那就接着打，管他二十二歲還是二十三歲，只要夢在這兒，心就永遠是少年。

再說在電競這條路上又不是只有選手這一個選擇，退役了還可以當教練，當數據分析師，還可以做這行。

陸昂本來煩躁悶堵的心，就這麽慢慢平靜了下來。

他安靜的聽沈佳說話，聽她跟自己畫大餅，說将來王者榮耀除了夏天的世冠也可以有冬天的世冠，會慢慢走上世界，将來他們這些選手去國外打比賽的時候，那就是身披國旗為國争光。

沈佳敢說，陸昂敢聽。

兩人一個說一個聽，氣氛和諧。

“佳佳，打完比賽這個月23號陪我去成都好不好？”陸昂聲音輕輕的。

他一用這個調調說話，沈佳就有點扛不住。

“那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沈佳勉強把手機拿遠些，這才稍微好點。

那邊的陸昂好像笑了下，氣音傳過來，應了句，“你說。”

他像是猜到了沈佳要說什麽，提前開口保證，“我好好吃飯，不讓自己餓着。”

沈佳搖搖頭，“不是這個。”

這回難住陸昂了。

沈佳聲音輕柔認真，“陸昂，答應我，少抽煙或者不抽煙好不好？”

他才十九歲，不該總抽煙。

雖說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陸昂從不當着她的面抽煙，但每回沈佳去賽場看他，離的近了總能嗅到他毛衣上帶着清淺的煙草味。

“我喜歡你身上本來的雪松味道。”沈佳說，“你答應我，我就陪你去。”

陸昂單手插在口袋裏，掌心裏握着的就是支打火機，被他攥的滾熱。

他每回心情不好或者特別累的時候，都會抽煙。

這對他來說是提神跟緩解心情最好的方法，他依賴這個方法依賴了至少五年，度過了各種難熬的時刻。

陸昂沉默了好一會兒，都在沈佳以為他不會答應的時候，聽到他輕緩的應了聲，“好，不抽。”

陸昂松開掌心裏的打火機，手從兜裏掏出來垂在身側，認真的答應沈佳，“我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