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2)
次走上那條路的決心。
“傻孩子。”
品川千繪松開了抱着梅子的手,而那只自從被霧江帶回家後就胖了許多的折耳貓立刻跳到了地上、然後立刻蹿了沒影。不過品川千繪并沒有去管那只跑到廚房覓食的貓咪,她只是撫摸着霧江的發,然後輕笑着安慰自己女兒。
“放心吧,一切都會有轉機的。”
“诶?”
霧江迷茫地看着對方,但是她卻沒有再說什麽,只是拎起了自己放在沙發上的包。
“時間不早了,我也要趕回去畫稿子了,雖然很想見一次讓你變得這麽失魂落魄的雲雀君,不過看來這次也也沒有機會呢。”
沒有理會自家女兒一臉的黑線,品川千繪向霧江抛了一個飛吻,然後就這提着包向門口走去。
霧江立刻起身陪着品川千繪走到了玄關,而對方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對了,這個差點忘記給你。”
品川千繪從包裏拿出了一個袋子,裏面像是裝着什麽似的,“提前祝你13歲生日快樂,我可愛的女兒。”
霧江愣了愣,然後微笑着從品川千繪的手中接過袋子,“13年前辛苦你了,媽媽。”
目送着品川千繪離開,關上門之後的霧江斂起了自己的笑容。
其實她一直都在疑惑着一件事情,那就是為什麽她很少向自己現在的母親提及她和雲雀的事情,對方卻依舊像是什麽都知道一樣。
就比如說這一次,她分明什麽都沒有和對方提過,但她的母親卻仍然知道了她正在和雲雀單方面冷戰。
甚至連梅子的情況都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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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
不過就算是疑惑,霧江卻依然一個字都沒有問品川千繪。
因為對方是她的母親。
所以她相信她。
忽然“砰”地一聲驚醒了還站在玄關門口沉思的霧江,等到她趕到發出這一巨響聲發出的地方時,卻看見梅子蹲坐在客廳的垃圾桶旁邊,而它身邊是翻倒在地的垃圾桶。
“你又調皮了……”
好氣又好笑地看着眼前這一幕,霧江也沒有那閑暇功夫去關心自家母親的消息來源,一邊動手将倒在地上的垃圾收拾進了垃圾桶,一邊把一臉無辜的梅子趕到了一邊去。
幸好客廳的垃圾桶中都是一些幹垃圾,要是被梅子弄倒的是廚房的垃圾桶的話,那麽她就又要忙了。
垃圾桶被梅子弄倒以後,霧江看着眼前這個像是一下子就滿出來的垃圾,索性把袋口紮了個結,然後穿着便裝在門口随便換了一雙鞋子就去丢垃圾。
誰知道她才把垃圾丢到外面的垃圾桶中去,天空忽然便下起了雨,然後淅淅瀝瀝的小雨一下子變大,讓事先完全沒有任何準備的霧江雙手掩着頭向自家方向跑去。
不過她才看見自家的影子,随即便發現連假期時間都穿着制服的雲雀站就在她家門口。
由于雨水的關系,他那原本蓬松柔軟的頭發此時此刻全都粘在了他的臉頰上。
想也沒有多想地,霧江一把抓住雲雀的手腕,就這麽拉着快成落湯麻雀的人回到了自己的家。
她甚至忘記了雲雀家其實就在她家的隔壁。
“……對不起。”
兩個渾身都濕漉漉的人站在霧江家的玄關處,當視線觸及似笑非笑的雲雀後,霧江垂下頭好久才說出這麽幾個字來。
“為什麽要說對不起。”
雲雀好笑地看着莫名其妙和自己冷戰這麽久之後,終于有些恢複成原來樣子的霧江。
——這才是他認識的那個人。
不過在忍了那麽久之後,他可不會再裝作什麽都沒發生了,今天不把事情給問清楚了,他也就不是雲雀恭彌了。
“……你先去洗個澡吧,淋了雨着涼了就不好了。”
對于雲雀的問題,霧江只當作自己什麽都沒有聽到,不過她也沒敢擡頭看雲雀現在的表情,就怕在對上那雙鳳眼和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無論是曾經的江霧還是現在的她,都對雲雀恭彌這個表情沒轍。
所以她只是沉默地轉身離開,但是這一次卻換成了雲雀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霧江。”
霧江因為雲雀的這個稱呼而微微失神。
重獲新生之後的她雖然再一次認識了雲雀恭彌,但是對方卻鮮少叫她的名字,大部分的時候都是直接和她進行對話。偶爾有幾次也是連名帶姓地叫她,或者只是稱呼她為品川。
直接叫她名字,這似乎還是第一次。
“……我去幫你準備浴衣。”
在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霧江最終還是選擇避開了雲雀的問題。
她當然知道雲雀想問的是什麽,只是她卻不想回答。
沒有被桎梏住的手輕輕地推開了雲雀抓着她手臂的那只手,霧江從始至終沒有看雲雀一眼,在留下了這句話之後,她就像是落荒而逃一樣離開了玄關跑到了樓上。
“……膽小鬼。”
看着霧江倉皇離開的背影,雲雀的嘴角微微上揚。
——既然霧江想和他玩捉迷藏,那麽他就陪她玩上這麽一回吧。
反正他現在有的是時間。
從衣櫃的角落找到了一件新買的、還沒穿過的浴衣之後,霧江讓雲雀在自己家一樓的衛生間洗了個熱水澡。
幸好浴衣的顏色是霧江向來所偏愛的深綠,而不是什麽粉紅色天藍色之類的顏色,所以雲雀也就沒有什麽抗拒什麽,從霧江的手中接過這件浴衣就進了浴室。
只是在接過這件浴衣的時候,他看着霧江的眼神有些古怪。
至于他心中所想的,無外乎就是在想霧江的防人之心太弱了,如果今天站在這裏的人不是他而是其他什麽人的話,她是不是也會這麽做。
把對方帶到自己家甚至還把自己的浴衣交給對方。
這樣的設想讓雲雀的心情一下子壞了起來。
其實這個倒真的是雲雀想多了,如果今天站在霧江家門口的人不是他而是其他人的話,霧江估計理都不會理他們。
更何況霧江之所以會把他帶回家,只是她的下意識舉動罷了。
不過這或許也是她內心深處不願看見雲雀淋雨,所以才會這麽做的吧。
總之不管怎麽說,霧江把雲雀拉進了自己家,而雲雀本人也沒有走人的意思,所以就順理成章地留在霧江家洗了一把熱水澡。
畢竟他想問的事情還沒問完,怎麽可能就這麽輕易地讓霧江逃掉。
而就當雲雀在一樓的浴室內淋浴的同時,霧江也在二樓自己卧室所帶的衛生室內洗澡祛寒,順便想着等等應該再煮一杯熱熱的姜茶。
畢竟初春時的綿綿細雨比起夏天的暴雨更容易讓人感冒,尤其還是雲雀那種一不小心就會感冒發燒的體質,天知道如果他不注意的話,是不是好好一個春假就又要在醫院度過了。
“……等等,為什麽這種時候我會想到他。”
将蜜桃味的沐浴露擠在了沐浴球上,深綠色的沐浴球和桃子色的沐浴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霧江看着掌心的沐浴球,然後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看來雲雀恭彌對于她的影響,遠比她個人所認為的要深遠得多。
但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簡直就像是個笨蛋一樣……”
各懷心思的兩人差不多同時洗完了澡,就當霧江拿毛巾擦拭着頭發下樓的時候,正好看見雲雀坐到客廳的沙發上,尚且滴着水的頭發貼在他的臉頰上,倒是和剛才淋雨後的樣子差不多。
霧江連忙返回樓上的客房內找出一條新買的毛巾,而等她回過神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站在雲雀的身後,動作輕柔地用毛巾擦拭着雲雀的頭發。
“我……我只是不想讓你的頭發弄濕了我的沙發。對、對……就是這樣。”
她紅着臉,結結巴巴地解釋着,一邊說着一邊把毛巾擱在雲雀的肩上抽手就想要離開。
但是雲雀卻壓住了她的手。
“繼續。”
他沒有對霧江那不像樣的理由做任何評價、也沒有繼續追問之前的問題,甚至沒有轉過頭看她。
他只是将他的右手輕輕地壓在了她的右手上,溫熱的溫度傳遞到了霧江略有些涼意的手背上,她甚至可以感受到對方指腹和掌心內因為常年使用拐而留下的每一層薄繭的位置。
霧江怔了怔,卻沒有反駁,而是依雲雀所言的那樣繼續為他擦拭着頭發。
一時間,兩人竟迎來了自情人節以來首次的平和。
雲雀和霧江誰也沒有說話。
他們一個坐在沙發上、表情漠然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麽;一個站在對方的身後,細細地為他擦拭着依舊濕漉漉的頭發,動作溫柔,絲毫不像是這幾天在與對方進行單方面冷戰的樣子。
“這樣應該就差不多了。”
過了許久,霧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将已經變得像是從水裏剛剛撈起來一樣的毛巾拿在了手中,然後輕聲說道。
雲雀并沒有回答他,也依舊沒有轉過頭看向她。
然而霧江卻像是絲毫不介意似的,手中拿着剛才為雲雀擦頭發的毛巾,徑直轉身向一旁的洗衣間走去,“你先在這裏坐一會兒,我去收拾一下。”
“品川……”
當霧江的身影就快要消失在客廳時,一直保持沉默的雲雀忽然開口。
“有什麽事等過會兒再說,”霧江頓了頓腳步,然後繼續自己的動作,“我先去洗衣服。”
像是接受了霧江的說法一樣,雲雀也沒有再繼續說什麽,只是看着霧江走進了洗衣間然後關上了門,将他的視線完全隔絕在了門外。
僅僅只是一扇薄薄的木門,卻像是把他們直接劃分在了兩個世界。
——也許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早就已經不是一扇木門那麽簡單的程度了。
霧江機械似的把洗衣筐內的衣服一件件丢進了洗衣機內,然後按照平時洗衣服的順序,倒了洗衣粉、放了水然後設定時間。
等到洗衣機開始運作時,她卻依舊站在屋內不肯離開。
她尚未想好該怎麽面對雲雀恭彌。
或許今天把他帶回家就是一種錯誤,當時她就應該對他視而不見的。
而且剛才的借口也就只能用一次兩次,她可以保證第三次絕對不可能再奏效了,畢竟雲雀恭彌可不是那麽好忽悠的人。
能夠用這樣的借口從對方手中逃過兩次已經是萬幸了,她也不敢奢望可以再用第三次。
但是……她也不能一天都躲在洗衣間不出來吧?
想到終将還是要面對雲雀,霧江長長地嘆了聲氣,扭開了門把手走出了洗衣間,視線下意識地就向雲雀那邊移去。
而雲雀就像是從始至終都沒有動過似的,依舊坐在沙發上,他的腳邊是這幾天來第一次主動和雲雀親近的梅子。
“我去煮點姜茶吧。”
霧江趕在雲雀開口之前說道,然後像逃一樣地走進廚房從冰箱內拿出了生姜,開始切姜準備煮姜茶。
天知道其實她和雲雀兩人都厭惡極了生姜這東西。
但是雲雀卻也沒有戳破霧江的這點小詭計,她倒是想要看看,霧江她還能玩出什麽花樣來。
趴在雲雀腳邊玩着毛線球的梅子停下了自己的動作,擡着頭用那雙黃玉似的眼睛望着雲雀,像是在詢問對方這次為什麽會這麽有耐心。
看見梅子這副樣子,向來就對小動物溫柔的雲雀只是笑笑。
他當然有耐心。
因為他可以肯定,自己今天絕對能夠得到想要的答案。
霧江能逃得了一時,卻逃不了一世。
——他還不了解她麽。
小心謹慎、害怕受傷、不願嘗試、喜歡逃避,而這一切還是以她依舊保留着江霧時的記憶為前提。
這也就直接導致了如今的霧江從一開始就不願意、甚至是從未想過要與他敞開心扉,坦誠相待。
都是因為那段該死的過去。
當初他沒時間也不願意與她解釋,認為過去的那些事情江霧不需要知道,這也就直接導致了最後她寧願死在他的手中,也不願意再面對他。
用她當初的話來說,就是不願再橫在他和品川霧江之間了。
而如今……雲雀很清楚現在并不是坦承自己身份的好時機。
只是,他也不會任由這一場莫名其妙的冷戰再繼續這麽持續下去了。
就在雲雀思索着該怎麽解決這一場由霧江單方面發起的冷戰時,另一邊在廚房忙碌的霧江也已經煮完了雲雀的姜茶和她的那份茶水。
或許是不願讓自己的杯子沾染上自己讨厭的味道,霧江将煮好的茶倒在了兩個玻璃杯中,只是當她剛剛把放着杯子的托盤端進客廳的時候,門口卻響起了門鈴聲。
慌忙地把托盤放下,霧江還沒有來得及和雲雀說什麽,就直奔門口。
看着玻璃杯中的液體顏色差不多,雲雀也就沒有太過在意,随手端起了一杯就往嘴裏送。
曾經的江霧有和他說過,說是姜茶這東西只能趁熱的時候一口喝下去,慢慢的喝或者等涼了以後再喝非但沒有任何作用,那味道甚至會變得更加古怪。
這和喝中藥的道理是一樣的。
只是……誰能告訴他為什麽他的姜茶是甜的?裏面甚至還放了幾塊被切開的蘋果。
這是什麽東西?
就當雲雀還在疑惑的時候,霧江已經捧了一個包裹回到了客廳。
她也沒有意識到雲雀的異常,随手将包裹放到了一旁,就拿起了盤中剩下的那個杯子一口飲下,不過才喝了一口,她的臉色瞬間就變得非常難看。
“好辣!”
她迅速地将杯子放回到桌上,也不管雲雀是什麽反應,立刻沖到廚房就從冰箱裏拿出昨天剛買的果汁。
再回到雲雀面前的時候,她雙手捧着盛滿果汁的玻璃杯,祖母綠的眼睛裏還氤氲着水汽。
“怎麽回事。”
雲雀立刻意識到這兩杯茶絕對有古怪。
“我給你準備的是紅糖姜茶,”像是真的被辣到了,霧江甚至忘記還在和雲雀冷戰——單方面的——立刻眼淚汪汪地解釋道。
語氣中甚至染上了幾分抱怨,但效果卻是和撒嬌無異。
而這副樣子的她,卻是雲雀之前從未見到過的。
無論是江霧,還是霧江。
霧江才開個頭,雲雀立刻明白他們兩個是拿錯杯子了,畢竟霧江今天用的是玻璃杯而不是他們平時用的個人的杯子。
“那你的那杯呢。”
“紅糖水……咳咳,準确來說應該是紅糖炖蘋果。”
她有些尴尬地看着雲雀,卻發現對方用眼神示意她繼續說下去,不敢違抗雲雀的她只好乖乖開口繼續說道,“我今天……咳咳,那個來了。”
霧江雖然說得隐晦,但是雲雀還是明白了她指的是什麽。
“我媽說紅糖水和紅酒炖蘋果都可以緩解痛經……”既然都開頭了,霧江也就只能硬着頭皮繼續講下去,“但是考慮到我還沒有成人不能喝酒,所以我就改成紅糖炖蘋果了,”效果應該都一樣吧,“誰知道……”
誰知道顏色和紅糖姜茶太像了,導致雲雀一個沒注意就弄錯了杯子,結果把她緩解痛經的特制飲料喝下去了。
而她也沒有在意,錯把紅糖姜茶當成自己的那份,所以也就被辣到了。
意識到霧江後面沒有說出的半句話是什麽,雲雀的臉色也一下子變得有些難看。
不過如今坐在霧江對面的畢竟也是重生之後的雲雀,而不是15歲正直中二頂峰期的他,所以他的表情很快就恢複成了原樣。
“我再去幫你煮一杯吧。”
霧江說道,起身就要向廚房走去的時候,雲雀卻忽然開口阻止了她。
“不了。”
他說。
“比起這個,我更想聽你的回答。”
——這一次,不會再讓你溜走了。
霧江在雲雀的眼神中得到了這樣的一個訊息。
29.
過了好久,一直保持沉默的霧江終于有了反應。
“……那你想聽我說什麽?”
那張只能用可愛形容的娃娃臉上揚起了笑容,而這原本應該是最适合這張臉的表情在此時此刻的雲雀眼中,卻是格外的刺眼。
他甚至覺得這些日子來霧江一直維持着的撲克臉,都比她現在的笑容要來得順眼。
此時的兩人似乎早就已經忘記了最初的目的,當時雲雀明面上問霧江為什麽要道歉,實際不過是為了逼出她對這些日子以來,為什麽要進行單方面冷戰的解釋。
當時雲雀的言下之意兩人都明白不過,所以不知該如何回答的霧江選擇了逃避。
她總不能對如今還是少年的雲雀恭彌說“因為我喜歡的那個未來的你把我耍得團團轉,現在我不想再重蹈覆轍,所以抱歉只能對你冷處理了”吧?
開玩笑,她怎麽可能說得出口。
所以現在被雲雀逼得不能再繼續逃避的霧江,采取了另一個策略。
——裝傻。
她什麽都不知道你雲雀恭彌能拿她怎麽辦。
但是現在的雲雀恭彌是誰?現在的雲雀恭彌可以說是和她霧江一樣,都是表面上披着少年外殼、內心卻是不折不扣的成年人,
某種意義上而言,倒是和Reborn那些阿爾克巴雷諾多了幾分相似。
更何況雲雀是何等的了解霧江,她的那點小把戲雲雀又怎麽可能會不知道。
其實在最早的時候,早到那時還沒有結束高三最後一場考試就穿越的天朝高三生江霧、也沒有死因不明的品川、更沒有無緣無故就投靠到敵方家族的背叛者。
那時候,甚至整個彭格列都還翹首以待着雲雀恭彌和品川霧江的紅色炸彈,冀望着這位不受掌控卻非常可靠的孤高浮雲可以在有了家庭之後,變得稍許可親近些。
至少不要再動不動就拿拐子抽人了。
那時候,只要是品川霧江不想說的,雲雀恭彌就絕對不會去追問,這個有着極其強烈的掌控欲的男人對品川霧江報以的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或許還有一些縱容。
——當然,在縱容的同時,他也同樣隐瞞了對方相當大的一部分事情。
可是與現在的情況不一樣的是,那時的品川霧江對雲雀懷有同樣的信任、只要不是涉及某些事情,大部分的時候她都會對雲雀坦誠以待。
至于那些他們互相隐瞞着對方的事情,最後成為了他們兩個分道揚镳的主要原因。
而現在的霧江因為之前在未來所經歷的種種,導致了她如今非但不相信雲雀、也比最初的品川霧江更加不坦誠,無論有什麽事情都不會告訴雲雀,只有等雲雀追問了,她才會把很小一部分能說的、甚至與自己沒有多大關系的事情告訴對方。
這也就導致了雲雀只能看清極小一部分霧江心中所想的事情。
比如說他能知道她是在逃避、是在裝傻,卻不知道她所隐瞞的究竟是什麽——甚至他會知道前者還是因為過去與品川霧江和江霧相處所累積的經驗。
雖然知道今天的這種場面至少有一半是自己造成的,但是雲雀卻猛然發現,他除了用種種方式逼出霧江的真心外,沒有第二種方法能夠讓霧江坦誠。
而只要霧江一天不主動對他交心,他就不能告訴對方有關自己的事情。
雖然他喜歡挑戰強者、也願意去做一些高風險的任務,但是這并不代表他願意在這件事情上冒險。
當初他在得知品川霧江死去的消息同時,知道了那個男人又得到了一個與品川霧江如出一轍的部下,一開始他以為這又是某人搗的鬼,但是在接近了那個傳說中和品川霧江一模一樣的人之後,才發現她雖然和品川霧江相似,卻真的和她是兩個人。
她和品川霧江很像,除去外貌外,脾氣、習慣真都可以說是一模一樣,雲雀也就只有在極小一部分的時候,才能清楚地意識到品川霧江和江霧的的确确是兩個人。
他能夠在品川霧江死去之後遇見江霧。
也能在江霧死後,彼此都得到重新開始的機會。
如果他這次再失去了霧江,還會不會好運地得到第三次機會?
說實在的,如此患得患失的确不是他雲雀恭彌的風格,但是他卻不希望自己又一次地把她弄丢了。
這一次無論是誰,都不能再把她從他的身邊奪走。
另一邊,仔細地觀察着雲雀表情的霧江在心中默默地嘆了一聲氣。
太像了。
現在的雲雀的表情,像極了她所認識的那位“恭美人”。
(也對,畢竟他們本就是一個人。)
(也對,重生這種事情能夠發生一次已經是奇跡了,怎麽還會好運地發生
(也對,他這麽可能會是他。)
雖然這些日子以來與雲雀恭彌的點點滴滴,讓她不禁産生了“如果這一次變成了我先遇見他,會不會結局也會不同”的想法,但是每每當她産生這樣的想法的同時,那個雲雀恭彌的身影就會出現在她的腦海中。
不是她熟悉的恭美人。
而是愛着最初的品川霧江的雲雀恭彌。
她不想活在這樣的陰影中,這會讓她有一種“雲雀恭彌果然是會和品川霧江在一起”、“縱使她只是一個冒牌貨,但只要她挂着品川霧江的外殼,就可以驗證之前這個假設”的認知。
那她當初作為江霧存活在這個世上還有什麽意義?
總是她已經接受作為品川霧江而繼續活下去,但如果為了和雲雀在一起需要抛棄原本的自己、抛棄自己真正的名字,她是怎麽也做不到的。
霧江清楚,她已經在潛移默化中給自己畫了一個叫做命運的牢籠,也給自己塗了一層名為品川霧江的陰影。
但是她不想走出這個牢籠,不想躲開這層陰影。
如果要她保持着江霧的自我是必須在這個牢籠、這層陰霾中生活的話,那麽她非常樂意像現在這樣繼續這麽活下去。
當然,這些事情雲雀恭彌他不需要知道。
他不是他。
況且就算如今坐在她面前的是那個人,她也不會告訴對方自己的決定的。
——這是她的事情,他不需要知道。
“如果你也不知道自己想問的是什麽的話,那麽這件事情就這樣揭過吧。”
很快地确定了自己的決心,霧江再一次開口時,早已斂起了之前挂在臉上的笑容,她漠然地看着雲雀,祖母綠的雙眼宛若死水一般。
其實她很清楚自己有多麽自私。
既然已經決定不再和雲雀有過多的接觸,以她的性格她大可以直接開口說明,斷絕雙方往來,最多不過是被惱怒的對方咬殺抽進醫院,這點後果她還是可以承擔得起的。
可是她卻沒有。
不是因為懼怕今後可能被雲雀見一次就咬殺一次、而是不想看見對方從此把她當成與自己無關的路人甲,視而不見。
即使這樣才是真正意義上、她所說的“沒有往來”、“沒有接觸”。
只是她不想在那張比記憶中年輕許多的臉上,看見冷漠或者不耐煩的表情;不想聽見那還沒有進入變聲期的聲音,吐露着冷漠的話語;不想對方那從未在自己面前展露過的雙拐,毫不留情地向自己擊來。
不想有過多的接觸又希望對方對自己保持着現在這樣的态度。
如此矛盾。
如此自私。
“……膽小鬼。”
看着想就此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的霧江,雲雀不帶任何諷刺意味地嗤笑着。那樣子看上去,倒是更像未來的那個彭格列雲守了。
“……”
霧江聽着這略有些親昵的話語,選擇了保持沉默。
雲雀卻沒有因為霧江的沉默而放過她,他起身走到了霧江的身邊,原本就松松垮垮的浴衣因為他的動作更是有些散開,露出了小半片的胸膛。
墨綠的浴衣與少年略顯白皙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霧江垂着頭不去看他,也不知是因為心虛還是因為其他什麽原因。
“……有顧慮也好,有畏懼也好……”
站在了霧江的身邊,雲雀以高她半個頭的優勢俯身在她的耳邊低低地說道,即使他如今尚未進入變聲期的聲音并沒有霧江記憶中的那般有磁性,卻依舊可以令霧江的身體微微發顫。
“如果不敢做出決定的話,就讓我來把你的畏懼與顧慮消除。”
無論是那個小嬰兒還是令人不悅的男人、亦或者是她父族那邊,如果他們是讓霧江産生顧慮的來源,那麽他會将她所有的困擾全部踏入泥中。
屬于他的人,絕對不容他人觊觎。
“……”
即使是在那個時代都沒有聽到過對方說過這樣的話,不可否認的,雲雀的話語宛若一針強有力的鎮定劑,在讓霧江感覺到安定的同時,動搖了她前不久才做出的決定。
“如果我說……”
不知為何,霧江的聲音中也染上了幾分顫意,像是不确定又像是在畏懼。
“……如果我說,你就是我顧慮和畏懼的來源呢?”
明白霧江這是動搖了,雲雀的嘴角微微上揚,勾出了一抹令旁人心驚的笑意,“這不是很好麽。”
雲雀那莫名其妙的回答讓霧江驚愕地睜大了雙眼。
他剛才……說了什麽?
“如果你所有的顧慮與畏懼都只是為了我,”雲雀斜挑入鬓的鳳眼中迅速地露出一抹意義不明的精光,卻轉瞬即逝,“這不是很好麽。”
——雖然他更希望霧江所有情緒的起伏都只是為了他。
不去擔心他以外的人、不會為了旁人而憂思、更不需要對他以外的人産生任何顧慮。
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想鉗去她的雙翼、斬去她的自由、讓自己今後的雲守基地成為她唯一的牢籠、阻擋其他人停留在她身上的視線、斷絕所有人對她産生的一切念想。
她的溫柔她的好,全部的全部都只屬于他一個人。
他想讓她成為他的所有物。
并不是做不到這樣的程度,然而這樣只會讓霧江更加地想要逃離他,甚至在沒有那個男人來挖角的前提之下,她都會渴望着要離開他。
——他才不會給那些人有這樣的機會。
明知道雲雀是故意歪曲自己的意思、把她的本意全部扭曲了,霧江卻還是忍不住輕笑出了聲,然後似真似假地嘆息着。
“……真是個霸道的家夥。”
如果當初他也對她說了這樣的話,那麽後面的事情還會發生嗎?
她依舊會因為惱怒他的欺騙而選擇與他決一死戰?又或者是選擇為自己去争取、努力将品川霧江從他的腦海和心裏、甚至是靈魂中抹除?
只可惜她已經沒有這樣的機會去驗證這個問題了。
“你就不怕我會因此逃得更遠嗎?”
她帶着幾分試探意味地問道,聽起來像是她在看玩笑,但事實上只有霧江自己最清楚,她是在害怕。
害怕雲雀說這與他沒有關系。
是的,她是在害怕着雲雀的答案。
畢竟他們截止到現在的對話說得再怎麽暧昧、再怎麽令她臉紅心跳,但也都是點到為止,雙方誰也沒有打開天窗說亮話,吐露自己的真情實意。
那麽她逃得離雲雀遠不遠,和他又有什麽關系呢?
那個可以說是無所畏懼的男人,又怎麽會因此而“怕”呢?
——她未免也有些太瞧得起自己了吧。
至少霧江本人是這麽想的沒錯。
然而霧江的回答卻讓重生後的雲雀産生了撫額的沖動——尤其是當他聽明白了霧江這句問題後所掩藏的真實情感時,就愈發産生了一種無力感。
“我以為我之前說得已經夠清楚了。”
雲雀盡量抑制着自己的情緒,當初無論發生了什麽、甚至當他在知道最初的霧江叛變到那個男人的家族時,都沒有産生過這樣幾近情緒崩潰的感覺。
同樣得以重生的霧江,在重生之後看來又多了一項能夠令人無力的技能了。
——或者這個技能只是在針對他一個?
“事實上我并不清楚你之前說了什麽。”
或者說,她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相信自己居然聽見了雲雀對她說了那般的話。
她是否可以把這認作是雲雀對她有好感?
可是……霧江卻猛然想起了自己前不久還考慮着的事。
(難道雲雀恭彌和品川霧江的命運,注定是要糾葛到一起去的嗎?)
(即使只是披着品川霧江外殼、實則是假冒品的她,也會因為這具身體而和雲雀恭彌繼續有所交纏?)
那麽,雲雀剛才令她從心底産生喜悅的、強勢地宣言是不是也是因為這個宿命的緣故?
(這家夥……又在胡思亂想了。)
看着霧江瞬間變得有些糟糕的表情,雲雀的無力感又上了一層樓,他依舊在極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緒,生怕一個沖動就做出了什麽會讓他在時候後悔的事情。
雖然他已經很久沒有沖動過了,也很少有做過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因為那種多餘的情緒會直接被怒火與不甘所取代。
“接下來的話我只說一次。”
他忽然開口,打斷了霧江已經扯遠到十萬八千裏之外的假想。
“我會在意你才不是因為外表或者名字這些無聊的事情,只因為你是你,”說着繞口的、甚至是不符合自己一貫形象的話語,雲雀的雙眼內,卻是霧江從未見過的神采。
“就算你換了一個樣子,混到了人群中,我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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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一個外星女警察的失誤,本來就壽命不長的他結束了在這個世界的生命。
作為補救,他被送到了另一個世界延續他的生命。
但是由于那個女警察的另一個失誤,另一個宇宙掀起了一場狂風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