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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兼語穿越了,再三确定這個事實時,他正整個人從後腦勺到腳後跟全部都貼在牆上,倒吸一大口涼氣。

因為他剛醒過來迷迷糊糊去了一趟洗手間,推開門就看到裏頭浴缸裏蹲着一個滿臉淚痕還滿臉驚恐害怕的女性。

對方手腳都被繩子五花大綁,脖子上還挂着一個沉甸甸的鐵鏈,嘴上纏着一圈又一圈的黃色膠帶。

看起來不像是小情侶玩情趣,最關鍵的是他本人單身孤寡沒對象。

宋兼語沒有貿然沖進浴室幫人解綁,他小心又快速的将浴室門關上,然後在這個陌生的屋子內到處找鏡子,外加回憶他昨晚到底幹了啥,怎麽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等他從抽屜裏找出一塊買鞋贈送的小圓鏡,望着鏡子裏那張一夜之間老了三十歲的臉。

“咣噹——”鏡子掉在地上滾了三圈,鏡面向上的倒在地上。

倒影着宋兼語現在這張目測最少有四十五歲的臉龐,這是一張飽經風霜的面容,光看外表就會給人一種農民伯伯在黃土地裏多年辛勞的視覺感。

可宋兼語今年才23歲,準确來說剛滿22周歲零五個月。

他這輩子幹過最辛苦的活,就是大一暑假跟着別人去假扮玩偶發傳單,半個月下來硬是将自己悶瘦了七斤,立馬被他媽阻止,堅決不準他再利用假期打工。

除此之外,他從來沒打過工,也沒下地幹過活。

蹲在地上的宋兼語扣着手指頭在想昨晚的事情,昨晚他記得自己考研失敗後就一直坐在宿舍,看線上狼人殺。

一口奶茶一集狼人殺,一直看到半夜全寝室的人都關燈後,他好像就直接在椅子上睡過去了?

“不應該啊!”宋兼語想不通,奶茶又不是酒,而且他才喝三天奶茶而已。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老天給我關上一扇門,就一定會給我再關上一扇窗?”

三天前,宋兼語做好全部準備,信心滿滿去參加考研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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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快走到門口時,他左腳絆右腳直接四肢不勤摔了下去,世界變得黑暗之前他就看到路前方一塊西瓜那麽大的擋路石,直奔自己的腦袋而來。

等他再睜開眼睛時,人在醫院考研剛結束,他成功錯過。

“難道是我從醫院出來的時候,腦袋沒檢查清楚?”宋兼語是被路邊的人叫了救護車送進醫院,他醒過來的時候腦袋上還裹着紗布,據說他的頭正面跟那塊攔路石撞到一塊。

好在檢查之後只是表面輕傷出血外加有一點點腦震動。

出院的時候護士跟他說多休息就行。

所以他才會在宿舍裏一口奶茶一集狼人殺,聽從護士的吩咐認真休息。

“也可能是死後附身?”畢竟他現在也說不清自己這是個什麽情況。

從地上站起來的人,暫時沒有管那邊浴室裏關着的人,宋兼語打開衣櫃,望着裏頭疊放的整整齊齊三件套。

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可能有點強迫症,整個衣櫃內的衣服就三個顏色。

紅色內褲,白色襯衫跟深咖色長褲。除此之外一無所有。

他随手抽出來三件衣服,将自己這一身白色睡衣換下來,又拿起那面地上的小鏡子看了看自己現在的形象,确定沒什麽可疑的地方這才深吸一口氣走向客廳通往外界的大門。

大門是電子指紋鎖,宋兼語拉開門把手時還在心底嘀咕,“這位大哥的世界看起來科技跟我們差不多啊?”

等他順着走廊一路到達通往外界的電梯口,一路所見所聞都跟他本來的世界沒有任何區別。

這裏是七樓,宋兼語記住了門牌號跟樓層後就乘坐電梯下了樓。

到達一樓大廳時,他小心翼翼的站在電梯最角落的位置安靜無聲的等着門打開。

“叮!”

電梯門打開,門外站着三名長得跟他差不多的人類,兩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張嘴,兩條胳膊兩條腿。

宋兼語跟這三人擦肩而過時,用餘光偷偷在他們後背上瞄了一眼,确定沒看到什麽翅膀或者尾巴類的奇怪物品。

這一點讓他多少放下心來,至少這裏跟地球差不多,物種還沒有進行大改革進化。

路過的人聊天時說的內容,他也都能夠聽得懂。

甚至還聽到了晉江市的方言,這熟悉的嗓音讓宋兼語越發疑惑。

他沒敢走太遠,在小區門口的便利店裏轉了一圈,不管是食物價位還是包裝,都是他所熟悉的。

從店內出來,宋兼語站在小區門口看向不遠處的大馬路。

他現在有個大膽的想法。

這裏就是他生活了23年的晉江市!只是他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在另外一個人的身體上醒了過來。

難道是他本人死了,靈魂占用了別人的身體?

想要驗證這個想法是否真實,只要他現在搭車回到學校,到宿舍親眼看一眼自己的身體就能知道一切。

可……

這個念頭只在宋兼語的腦海裏停留三秒,就被一張驚恐的臉占據了所有。

他現在這個身體的前主人,可是在家裏的浴室綁架了一名女生!客廳內還有那麽多可疑變,态的證據。

如果他以後都回不到自己的身體上了,那麽這名女生就是他現在最需要解決的麻煩,否則他占用別人的身體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坐牢。

左思右想,半個小時後——

在樓下散步的宋兼語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重新上了樓。

先将客廳繩子上挂的那些亂七八糟的特寫照片全部收起撕成碎片,他又從衣櫃裏找了一件白色襯衫,用剪刀在中間剪了兩個露出眼睛的洞後,套在自己的頭上作為僞裝。

最後從衣櫃內的拖出一枚紅色的一個大型行李箱,把裏頭的東西全部倒出來。

提着空箱子,戴着自制頭套的人,站在浴室的門口深吸一口氣,随後推開了浴室的門。

不到五平方的浴室內,一名全身赤,裸的黑長發年輕女生,手腳都被翻到後背捆了起來,臉上的妝容早就哭花成一塊,嘴上纏着厚厚數層的黃色膠帶,驚恐的蹲坐在浴缸內,脖子上還挂着一根繩子,繩子的另一頭被綁在一塊幾十斤重的石頭上,讓她只能維持着同一個姿勢無法動彈。

看着他靠近時,那雙眼睛裏閃過的恐懼絕望,讓宋兼語都感到不忍心這樣對待她。

可如果不解決了她,自己的下場也顯而易見。

最後還是宋兼語先将眼睛閉上,咬牙放下手裏提着的行李箱,拉開拉鏈推到對方面前。

鐘麗麗看着那口箱子,眼角的淚流的更兇了。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被關在這個浴室裏多久了?

一天?倆天?還是三天。

每一次睜開眼睛都是同樣的場景,她只是晚上下班後搭了一個順風車,怎麽會再睜開眼睛就在這裏。

先是被人逼着拍下無數的照片,又被人綁在這裏。

每一次她聽到室外的動靜,都擔心自己馬上就要被殺死了,每一次睜開眼睛看到同樣的世界。

她不知道該慶幸自己還活着,還是後悔自己為什麽還要活着面對這樣無止盡的恐懼。

“你先別哭,我去給你找一件衣服過來。”

宋兼語閉着眼睛聽到對方小小聲的抽泣聲,也忍不住罵自己的身體的前主人。

什麽垃圾!竟然幹出這種違法的事情,還要他來收尾。

一個弄不好他穿越第一天就得去吃大碗牢飯。

宋兼語匆忙跑出去,又将沙發上的毛毯抽出來,跑回浴室走到浴缸跟前,閉着眼睛手指顫抖的幫人蓋上,一邊蓋還要一邊安撫對方的情緒,希望她別大吵大叫。

“你別哭,你別怕啊,一會我把你裝到箱子裏後悄無聲息的帶出去,我找個地方把你放下來,你自己再把衣服穿上逃走知道嗎?”

這就是宋兼語想出來的蠢辦法,悄無聲息把人放了,假裝這件事情沒發生過。

他一個學生這輩子幹過最大膽的事情,也就是中學的時候每次遲到就從後牆爬進學校,逃避檢查。

綁架人這種事情,他真的沒有什麽經驗。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宋兼語出了一身的汗終于将這個女生裝進行李箱內,合上拉鏈的時候他看到那雙無聲流淚的眼睛就覺得渾身不自在,嘆着氣跟她保證:“我跟你發誓,我放了你之後,你也不要報警,那些照片我會保存好,一旦發現你報警我就會第一時間傳播出去,所以為了你好也為了我好,今天這件事情我們就當沒發生過,行嗎?”

雖然照片全被他撕掉了,但是為了不吃大碗牢飯,宋兼語還是撒了謊。

鐘麗麗不敢相信,可這是她目前唯一的生路,脖子上的大石頭拿掉後,腦袋能夠輕微活動的人,在箱子內輕輕的點了下頭。

“你在心底從一數到一萬,那個時候你就自由了。”宋兼語将拉鏈合上,把行李箱豎起來後推着輪子,小心翼翼的往外挪動。

宋兼語推着箱子等了三次電梯,一直等到第四趟電梯是空無一人才敢推着箱子走進去。

接下來要推着這個裝着人的箱子穿過人來人往的小區大門,這一步宋兼語更是小心,短短兩百米的路程他走了十分鐘,還要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

到了小區門口,宋兼語招手叫了一輛路過的摩托車,打車的話肯定會留下痕跡,只有這種到處拉客的摩托車是不會有任何的記錄留下來。

“老板去火車站啊?”

“去那眉洞。”那眉洞是晉江的一座山,山上有不少的峥嵘奇石的天然通道,那裏常年人煙稀少,也不會有人注意到他們。

“那眉洞?好遠的哦。”摩的大叔聽着這個名字有點不太願意。

跑到那地方去,回頭客是肯定接不到的,到時候自己還要空跑一次。

宋兼語從口袋裏拿出五百塊錢,這是他翻找手機的時候,從前主人的抽屜裏找出來的。

如今他把五百塊錢都遞給對方:“叔,我給人送個行李過去,他要在那邊維護那些石碑大半個月呢,都沒衣服換洗,我送完行李就還坐你車回來,兩趟五百走不走?”

五百塊,都夠從那眉洞跑三個來回。

摩的大叔雖然被同齡人喊叔有點怪怪的,但是看在五百塊錢的份上還是頭一揚:“走!行李要我幫你搬不?”他看地上那個箱子看起來還挺大的。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就行了。”

宋兼語連連拒絕,自己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行李箱扛到了車上,自己也坐了上去。

四十分鐘後,那眉山的山腳下,摩的大叔說要去加油,半個小時後就過來接他。

宋兼語就先給了對方兩百塊,然後拖着那個巨大的行李箱上了山。

那眉洞他跟同學來過幾次,那個同學家就在附近,所以知道很多游客不知道的小路岔路。

宋兼語拖着行李箱,一會上一會下,一會左一會右,看起來漫無目的。

實際他就是在一個小山溝裏,拖着箱子不停的來回走動着,想用這個法子讓箱子裏的人記不住路線。

一直走了快十分鐘他才停下來,将行李箱平放在地上,壓低嗓音對着箱子裏的人道:“我找到地方了,一會我就将拉鏈打開一點點,你在裏頭慢慢開箱子,這附近沒有外人,衣服跟褲子我都給你塞在裏頭你自己穿上。”

說完,他又從口袋裏掏出五十塊錢,塞進拉開的細縫裏。

“這是五十塊錢,你到時候自己打車回家,下次出門在外随身帶點報警器或者防狼噴霧之類的,要保護自己的安全。”

宋兼語做完這些就走了,腳步聲漸漸走遠後,他一溜煙的上了一處倒塌的民房內,蹲守在那裏盯着遠處地上的行李箱。

鐘麗麗躺在箱子裏,不敢相信自己就這樣逃過一劫,深怕這又是綁匪故意玩弄她的把戲,她躺着不敢動彈到整整過去了大概半個小時?一個小時?

早被折磨到沒有時間概念的人,躺在箱子裏能夠看到外面一點點的光透過那手指頭大小的細縫鑽進來,還有一點點的細風吹進來。

隐約好像聽到了遠處的鳥叫聲,蛙鳴聲。

唯獨沒有人的聲音。

宋兼語腳都蹲麻了,才看到那個行李箱終于又動了起來,拉鏈被人一點點的用嘴拉開,等整個箱子全部打開時。

坐在箱子裏裹着毛毯的女生,看着四周空蕩蕩的山林,空無一人的畫面卻讓箱子裏的嚎啕大哭。

“唉,我這個前身真是作孽啊。”宋兼語看到那邊的女生一邊哭一邊将衣服穿上,自己也跟着站起來從另外一條小路下了山。

山下摩的大叔剛加完油過來,眼尖的看到山道上下來的人,連忙沖着他招手:“這!兄弟這!”

一個小時後,重新回到小區的人上了樓。

躺在客廳內看着空蕩蕩的房間,宋兼語整個人就是又茫然又懵逼又絕望。

他現在這個身體的主人最少四十五歲,叫什麽名字的,身份證沒找到也不知道。

唯一清楚的,就是這家夥是個心理扭曲的綁架犯,而且他還不知道這個人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情,還是以前就幹過!

萬一有人報警找上門……他要怎麽跟警方解釋他沒有綁架過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躺在沙發上的人煩躁的抱着枕頭亂踹。

這個開局,簡直死路一條。

躺在沙發上的中年男人丢掉枕頭,破罐子破摔的閉上眼睛直接睡覺。

毀滅吧,沒救了!

“老三?老三?”

雲大男生宿舍四樓408室,室友殷蘇拍了拍宋兼語的臉瓜子,拍了三次對方都沒醒過來。

提着快餐從旁邊經過的胖子,瞥見這一幕“呦,老三這是考研失敗打算一睡不起啊。”

四人間宿舍內,只有宋兼語一個人決定考研,其他三個人一個考公,兩個已經決定投奔大廠的懷抱。

本來以為這一次宋兼語十拿九穩的事情,結果誰想到他在路上摔一跤直接把頭打破流了一地的血,人還被送到了醫院搶救。

大學四年,幾個人住在一個宿舍內從來沒見過這麽大場景,等将人從醫院接回來,老三就開始了每天一口奶茶一集狼人殺的自暴自棄行動。

這行動才進行三天,人看樣子就要一蹬腿過去了。

宋兼語在被拍第四次臉蛋瓜子的時候,終于醒了過來。

剛醒過來的青年,還有些無知的望着室友那張看了快四年的臉。

“胖子,老三這眼神不會是傻了吧?”殷蘇被宋兼語的眼神看的心底發毛,手背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殷蘇?”宋兼語望着眼前這張臉,不敢置信的喊出對方的名字。

“真傻啦?”殷蘇懵圈。

胖子也擠過來,瞅瞅什麽情況:“該不會是腦子被撞了還沒好吧?”

“胖子?”宋兼語看着另外一名室友,一雙眼睛在兩名室友身上左看右看一會後,擡手在自己的手背上狠狠掐了一把。

“疼的?”

“不好!老三好像真的傻了!”

殷蘇拉着胖子走到一旁,指着那邊掐的自己手背發紅的宋兼語,都把自己掐成那樣了,還不喊不叫的。

怎麽看都是真傻了。

掐了自己三次的宋兼語也終于回過神來了,低頭望着自己熟悉的桌面平板,昨晚沒喝掉的奶茶,再擡頭看向自己的兩名室友。

“哇的一聲”哭出來,沖上去抱住兩名室友:“胖子啊,我終于又見到了你們了啊,你們都不知道這一天下來我經歷了什麽啊!”

他人都快要被吓死了,自己一個五好青年這輩子也沒幹過缺德事情,卻穿越到了一個禿頭變态綁匪身上。

“所以你做夢,夢到自己綁架了一個妹子?還又把妹子給放了?”

此刻三人坐在學校門口的雲南米線店內,聽完宋兼語的話後,得出了結論。

“是啊,不放怎麽辦,你都不知道那個夢有多真實,我還打了自己倆耳光可疼了!我還把人威脅一番後送到了那眉洞去。”

到現在提起這個真實無比的夢境內容,宋兼語至今還心有餘辜,後背都發涼。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眉洞!哈哈哈哈你也是個人才,怎麽會想着送到那裏去?要送不如再往前走幾步,直接送到牛頭水庫,那水庫更沒人,釣魚的人都很少。”殷蘇家就住在那眉洞附近,聽到這家夥把人送到那地方,笑到肚子都痛了起來。

坐在對面的宋兼語苦笑扶額:“就是因為跟着你去過幾次那眉洞,所以我才想着送到那裏的,牛頭水庫是吧?我記住了,下次再做夢穿越我就選這裏。”

當天晚上在宿舍躺下的人,半夜就在一個熟悉又陌生的房間裏醒了過來,對上那張熟悉又陌生的女生面孔,宋兼語下意識開口,“妹子,你咋又被我綁架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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