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肖華睡在地板上相當的不舒服,而且他嘴裏還塞着毛巾想要喊救命都不可能。
從六點下班回到家後,滴水未沾的人又跟華雅琪打了一架,現在躺在冰冷硬邦邦的地方只能用力皺緊眉頭,想要讓自己睡着,只要熬到白天就好了,熬到了白天公司發現他人不在後,肯定會聯絡他。
聯絡不上他後,只要報警他就可以逃離這裏。
正在半夢半醒之間的男人,隐約間聽到一陣腳步聲從遠處傳來,然後好像停在了他的面前。
難道是樂樂終于趁着她媽媽睡着後,來救自己了!
躺在地上的男人急躁的睜開眼睛,一道披頭散發的女人身影,睜着一雙塗滿紅藥水的眼睛,滿臉都是滿滿的驚奇跟不敢置信。
“老公!”華雅琪把雙手握着的紙條藏在身後,小心翼翼的蹲下身去,望着肖華手腳上被綁着的紮帶,還有嘴上堵着的毛巾,連忙幫對方将毛巾拽了下來扔在一旁。
肖華同樣屏住呼吸,加倍小心的将眼前的女人從頭發絲一直打量到那雙光着踩在地板上的雙腳。
這個人……好像是他的老婆?
不是那個瘋的連他都敢打還敢将他綁起來的瘋子。
“雅琪?”地上的男人輕輕喚出對方的名字。
果然,在他這聲呼喚聲中,對方本能的擡起眼睛注視着他。
那雙眼溫順,平和還有帶着絲絲縷縷對他的恐懼,害怕。
沒錯了,這就是華雅琪平日裏看向自己的眼神。
确定這件事情後,躺在地上已經超過八個小時的男人笑了出聲,又連忙發出命令:“快!去找剪刀将我解開!瑪德!只是打了你幾頓你竟然敢反抗我了!真是不收拾你不知道這個家是誰當家做主!”
只要那個女人不在,眼前的華雅琪還不是随便他揉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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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他說完後,眼前的女人明明本能的顫抖了一下,卻沒有站起來去找來剪刀。
而且怯怯的将藏在身後拿出來的那張紙條,當着男人的面拿出來又重新展開來。
“所以……這些真的是我做的嗎?”
肖華低頭,一目十行的掃過那張紙條上的內容,嗤笑出聲:“還勇氣的化身?她也配!華雅琪你最好現在就将我放開,晚上你打我的這件事情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但是你要是再這麽執迷不悟的話,等白天公司的人發現我不見報警後 ,你就等着被警察抓起來送進精神病院吧!”
他本來以為他這樣恐吓後,對方就會跑過來乖巧的用剪刀将紮帶解開。
可是沒想到華雅琪卻往後退了一步,握着那張紙條一步步的退到沙發上坐了下去。
低着頭撫摸着手掌心裏的那張紙條,豆大的淚珠濺落在紙上開在出花來。
“雅琪你別哭啊,別哭我知道錯了,你快點把我解開先。”
肖華狠話說完了卻發現對方沒動靜,只好又舔着臉說起了軟話。
沙發上坐着的女人聽話的擡起頭來,那雙被生活折磨的失去活力的眼睛一眨不眨的落在肖華身上。
下一秒,就在對方猜測她這種行為是什麽意思時,只見那張塗抹了紅藥水的臉突然湊近他,另一只手拿起地上的拖鞋,對準那張腫成豬頭的臉就抽了下去。
“啪!”
那一個巴掌用盡了華雅琪全部的力道,“我早就想打你了!
躺在地上無法動彈的男人被動的承受了這一個巴掌,臉頰像是被無數只馬蜂蟄過一樣,又漲又疼。
“華雅琪你真的瘋掉了,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我知道,我還知道昨天躺在地板上的時候,那一刻我無比的想要殺了你,我甚至在家裏做好了演習怎麽才能夠将你殺掉。”
可是她下不了手,當她悄悄看着卧室裏熟睡的男人時,手抖的根本握不住那把刀。
她唾棄這樣無能的自己。
明明她只是想要一個完整的家庭,明明她那麽努力的維持,為什麽卻是這種下場,這種遭遇?
渴望愛,錯了嗎?
她害怕恐懼絕望,卻又離不開這樣的生活。
她唾棄厭惡這樣的自己,卻永遠沒有勇氣踏出那一步。
果然啊,她只有瘋了才會做出平日裏不敢做的事情,哪怕她現在坐在這裏全身顫抖後背發涼,可是看着這個男人像狗一樣的躺在地上,又覺得從內心湧現上來一種極致的快感。
她握着手中剛才用盡全力甩出去的拖鞋,原來她也可以動手反抗,甚至将這個男人給打的趴在這裏,只能求她放過自己嗎?
“雅琪,雅琪你說說話啊,你別笑了,你這樣會吓到樂樂的。”
肖華看着沙發上的女人從剛才起,就一言不發的模樣,現在甚至還一個人坐在那裏笑個不停。
他總覺得眼前這個女人,比白天打他的那個還要吓人。
努力的想要将身體蜷縮起來,就好像這樣的姿勢能夠給他帶來安全感。
樂樂兩個字,讓沙發上的女人回過神來,起身匆忙走到次卧的方向,将房門輕輕打開後就看到自己的女兒正睡在小床上,懷中還抱着一本畫冊。
華雅琪輕輕的将畫冊拿下來,望着女兒熟悉的睡顏,心中的惶恐害怕這才一點點消散。
…………
早上八點半,一夜沒睡的華雅琪将肖華的手機還給對方,也幫對方解開了紮帶。
她雖然不知道另外一個自己是什麽打算,卻知道一直将對方綁在這裏,不是最終的辦法。
恢複自由的男人第一時間就舉起了拳頭。
站在電視機跟前的女人害怕的閉上眼睛,也握緊手心裏的那張紙條,等待着拳頭落下來。
肖華看着眼前逆來順從的女人,深吸了一口氣将舉起來的拳頭收了回去。
不能打,不能打,萬一把那個兇殘的精神病打出來,他就沒辦法從這個家裏逃出去了。
肖華拿出自己的錢包從裏頭拿出幾張鈔票遞給對方:“這錢你拿上,記得去醫院看看身體,前天我打你的事情我跟你道歉,我就是在公司壓力有點大,下次我不會再打你了。”
華雅琪看着對方扔下那幾張錢後,匆忙去洗了一個澡換了一身衣服,又戴上帽子墨鏡口罩,将自己全副武裝後才從家裏離開。
從二棟樓出去的男人到了小區的大門,确定那個女人沒跟着過來後,立馬跟公司請了三天假然後就打電話報警。
“警察同志!你快點來救救我啊,我老婆家暴我啊!她真的太狠了,把我往死裏打還捆綁我!”
這頭的人打了電話報警,那邊華雅琪将那張紙條藏了起來,給女兒做好了早餐後才将人叫醒。
揉着眼睛起床的小姑娘,打着哈欠看着眼前的媽媽,張開雙臂将她抱住:“媽媽,你今天好點了沒?”
“媽媽沒事,先把雞蛋吃了。”
樂樂看着桌子上的荷包蛋跟火腿片,“今天我們不喝牛奶嗎?”
昨晚她跟媽媽出去,買了好幾瓶她最喜歡的牛奶,樂樂從睜開眼睛就想着喝那些。
提到牛奶,華雅琪想到了冰箱裏的那些多出來的食物,收拾廚房的動作頓了頓,随後看向自家女兒。
“樂樂,媽媽考考你,冰箱裏的那些牛奶都是誰買的呀。”她還是對自己的身體內,會人格分裂出另外一個自己這件事情,感到不可思議。
“是我跟媽媽昨天晚上一起買的。”
“媽媽昨天是不是跟爸爸吵架了?”
“可媽媽你不是說,那不叫吵架嗎?你說那叫做勇氣大決鬥。”樂樂歪頭,不解道。
“樂樂真棒,全部都記住呢。”華雅琪揉了揉樂樂的腦袋。
雖然她完全沒有那些記憶,卻知道女兒是不會欺騙她的。
一夜沒睡的人,收拾好廚房後進了浴室,望着鏡子裏的那張疲憊受傷的面孔,喃喃道:“勇氣的化身嗎?”
洗了一把臉的人,熟練的找出藥箱,望着裏頭多出來的維生素藥片跟紅藥水止痛藥等等物品。
坐在馬桶上的華雅琪想到那個突然出來的自己,死寂一樣的心髒好像再次感受到被人關心的滋味。
當她準備上藥的時候,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正準備上藥的女人不解的跑出去開門,餐廳內樂樂端着牛奶同樣好奇的望着那扇門。
門外,肖華帶着三名派出所的民警站在家門口,氣焰十足的叉着腰:“警察同志,你不知道這個女人有多發瘋,竟然把我的臉打成這個樣子,她一個沒工作的女人每天在家除了做飯就是看電視,你說我只是說了她幾句,她用的着對我下這麽狠的手嗎?”
民警剛才在樓下的時候就已經看過了肖華臉上的傷痕,的确被打的非常嚴重。
三名民警也做好了面對一個悍婦的準備。
結果大門打開,站在門內的卻是一名滿臉傷痕,渾身顫抖的女性。
這裏的夫妻二人正在接受民警的調查跟詢問,因為華雅琪沒有任何毆打肖華的記憶,所以面對民警的提問都是一問三不知。
倒是民警詢問她身上的傷痕都是被誰打出來的時候,華雅琪下意識的看向肖華。
對方要面子,除了剛才給民警看了一眼臉上的傷痕後,就一直戴着墨鏡口罩。
瞧見她這幅舉動後,當場蹦跳了起來“我就是輕輕碰了你一下!你看看你把我打成什麽樣子!”
三民民警看着這位女士臉上還有手臂上露出來的傷痕,這可不是輕輕碰一下就能夠有的傷痕。
敞開的大門外,有幾張好奇的腦袋從門口一閃而過,其中一位阿姨正好住在樓上,下樓去買菜的時候經過這家門口,聽到裏頭的對話聲連忙擠了進來。
“警察同志你可不要聽這個男的亂說,他天天打老婆,往死裏打,昨天全小區的人都看到聽到了,你都不知道他把人打的有多慘,不信你去小區裏問問!”
熱心阿姨的加入,讓畫面扭轉到了詭異的方向。
一道接着一道的身影進了肖家的門,全是昨天宋兼語在小區裏深入交談哭訴過的阿姨奶奶叔叔們。
在衆多人士的指責下,哪怕肖華将臉上的口罩解開,大家被他臉上的紅腫吓到,卻完全不信這些是華雅琪打的,反而認為他是知道自己把老婆打的太嚴重,擔心負法律責任,所以才将自己打成這樣,好逃避責任。
另一端的宋兼語自己也跟着住進了醫院,元旦第三天他在家裏連續睡了24個小時沒醒過來,中午宋母回到家看到他還在睡,連桌子上的早餐都沒吃,進門去叫了他幾聲沒聽到回應還以為他比較困。
結果到了晚上宋母五點就關了店鋪回到家,發現桌子上的飯菜還是沒有人動過,進了次卧又怎麽都無法叫醒宋兼語這才慌了,急急忙忙地打了救護車将他送到了醫院。
對這些一無所知的人,睜開眼睛看到上方明晃晃的燈光,還有四周空氣中無處不在的消毒水味道,一頭霧水的緩緩坐起身來,“這是又穿越了?”
“穿越?如果你再醒不過來可能真的會。”病床前的窗簾被人拉開,一道有些眼熟的身影站在床頭。
宋兼語擡頭從對方那一身警服一點點的視角往上,最後落在那張隐約有些面熟的臉上:“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秦時關面無表情回答他:“石庫門公交車站。”
“呃?對不起我沒印象,能先給我一個鏡子嗎?”宋兼語迫切需要鏡子,沒看清自己長什麽樣子前,他不敢回答對方的任何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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