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三十七頂有顏色的帽子

橫濱摩天輪的對面,位于二十樓的橫濱的貓咪咖啡廳。

麻生秋也與蘭堂在看夜景。

相比起受到貓咪歡迎，膝蓋上、大腿上肩膀上長滿了貓的麻生秋也，蘭堂的反應冷冷清清,與咖啡館的一只高傲冷漠、趴在貓窩裏的布偶貓如出一轍。

麻生秋也聽見蘭堂打了第二個噴嚏，不由遞上餐巾紙。

蘭堂捂住鼻子：“秋也，貓的味道太重了。”

貓咪咖啡廳養了近二十只貓,衛生管理得極佳,室內通風,地板光潔，奈何這裏有一個五感極為敏銳的法國人,一進入貓咪咖啡廳,蘭堂就倍感不妙，感覺自己被許多只貓的氣味包圍了,裏面夾雜着貓砂盆裏若有若無的臭味。

這味道……他承受不住。

“對不起，蘭堂。”麻生秋也雙手合十，對戀人道歉,自己擅作主張訂了位置。

“沒關系。”蘭堂不敢去碰咖啡杯,擔心飄進貓毛。

“我想和蘭堂聊一些有關的話題,結果變成這樣，有點失敗。”麻生秋也起身，找來經營咖啡廳的小女生老板，付賬讓在外面玩耍的貓全部回籠子裏。

貓咪們對麻生秋也的好感度-10。

最後,貓咪咖啡廳就留下一只二十斤重的海豹雙色布偶貓。

麻生秋也把它單獨地抱住,不顧它想開溜，坐回了落地窗旁邊的座位上。

蘭堂的呼吸總算緩過來,好奇地摸了摸這只符合審美的漂亮貓,“秋也想說什麽？”

布偶貓看似高冷,掙紮幾下就妥協了，甩了甩尾巴。

它躺在麻生秋也的雙臂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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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藍的眸子，目光就像是俯視人類的貓主子。

麻生秋也撓着它的下巴，“啊咧，這個嘛……我上次不是碰見了一只小貓咪嗎？”蘭堂點了點頭，當作那不是人：“說吧，它長得好看嗎？”

一聽蘭堂這麽問，麻生秋也汗顏：“那只貓咪長得很可愛，最近失去了父母，獨自在橫濱流浪，它有着綠眼睛，毛皮漆黑鮮亮，但是沾染上了塵土，喜歡到處亂跑，總而言之是一只非常聰明活潑的小貓咪。”

蘭堂給了他一個眼神，繼續說下去。

麻生秋也舉起手裏的布偶貓，試圖和貓一起出賣顏值，“我和那只貓咪打了個賭，要是它能自食其力兩個月，不依賴任何人，我就答應給它找飼主……或者是……”

蘭堂了然地接話道：“收養它？”

麻生秋也尴尬。

打完賭，他就突然想起自己忘記和蘭堂商量了，有不尊重對方的嫌疑。

這個家不是麻生秋也一人的。

“黑發，綠眼睛。”蘭堂若有所思地看着秋也，自己的眼睛是金綠色，秋也是雙黑的發眸色，溫吞地說道，“是混血還是日本的品種？”

“日本的。”怕他誤會，麻生秋也連忙解釋道，“它是個活在陽光下的貓咪，容易學壞，我不想把它拉入陰影，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總得和你說一聲。”

蘭堂說道：“随你。”

麻生秋也以為自己聽錯了，眨巴眼睛，“蘭堂同意了？”

蘭堂優雅地指向麻生秋也懷裏撒嬌的布偶貓，冷淡地說道：“別長這個樣就行。”

布偶貓：“喵——”

麻生秋也一時半會沒領悟男朋友的意思。

蘭堂看他關鍵時候犯傻，側過頭，假裝去看橫濱夜晚的城景。

“我不喜歡長得好看，又是藍眼睛的貓。”

“……”

麻生秋也呆滞。

他覺得自己抱錯了貓，牽連到另一只橘貓，崽啊，爸爸對不起你！

麻生秋也垂死掙紮一下：“蘭堂，藍眼睛也很好看啊，像大海一樣的顏色。”

蘭堂倏然回頭，震驚地脫口而出。

“你在外面養了幾只貓？！”

以上。

話題被迫終結。

麻生秋也放走了被撸得很舒服，戀戀不舍的布偶貓，兩人的臉色冷靜，仿佛忘記了剛才焦灼的氣氛。麻生秋也拉過椅子，坐到了蘭堂的身邊，想握住對方的手，蘭堂涼涼地回答：“摸過貓的手不要來弄髒我的手套。”

麻生秋也情商極高地笑道：“我給你重新買雙新的手套，讓我牽一下，我愛你啊。”

蘭堂輕哼一聲，尖銳的脾氣軟化下來。

繁華的夜景之中，摩天輪的燈光最吸引人，倒映在兩人的眼底。

一切都是這麽美。

黑暗隐藏了繁華之下的罪惡和混亂。

麻生秋也注視着蘭堂的側臉和文野第一季十三年前的世界，等到十三年後，他們會步入中年，成為森鷗外那個輩分的人物，将來就是小孩子們的天下。

誰會記得他們？誰會銘刻住他們年輕時最好的容顏與風采？

“蘭堂，我想紀念我們在一起的時光。”

“怎麽紀念？拍照嗎？”

蘭堂不懂他的感傷，敏感的神經令他看出了秋也的一絲落寞。蘭堂用自己的方法安慰秋也，時光荏苒，誰也無法追回，他們能做的就是珍惜當下。

“拍照是一種方法，不過我們玩大一點的。”麻生秋也打起精神，指向摩天輪的方向，這個游樂場所是僅次于橫濱黑手黨本部的地标性建築物。

“蘭堂！”

“這個晚上，我要讓橫濱市的情侶們記住我們的歲月！”

麻生秋也一副揮斥方遒的肆意模樣。

蘭堂：“？？？”

麻生秋也情不自禁撩開蘭堂的長發，去看自己心愛的戀人，對方的疑惑都那麽可愛，眼底的信賴是純白一片的光芒，“我們在一起一年，就讓摩天輪免費一天的門票，在一起兩年就免費兩天的門票，一直到許多年後，我讓所有坐摩天輪的年輕人知道這個愛情的典故，嫉妒吃醋！”

蘭堂笑出聲：“居然是用這種方法嗎？”

不會說花的錢多的話，蘭堂對這個提議很贊同，笑顏明媚，有幸福溢出。

自信之人方能承諾未來。

“你得多賺一點錢了，小心我讓你破産，秋也。”

蘭堂靠近秋也，雙唇貼上。

愛是如此喜悅之事，讨好戀人的人滿心柔情，被讨好的人也歡欣至極，這是用多少錢都換不回來的感情。蘭堂在這一霎那忘卻了過去的意義，忘記了可能有、可能沒有的任務，選擇了法國同胞們最愛的一件事——罷工。

貓咪咖啡廳的店主看着兩人，還沒看見未來，便已經羨慕了。

她抱起走過來的布偶貓，在心底算了一筆賬。

“超有錢啊……”

如果愛情破裂。

那肯定就只有一個原因了——沒錢了。

……

談戀愛很開心，但是蘭堂一回家，直奔洗浴間，重點洗頭。

他的頭發被秋也摸了貓的手撩過！

麻生秋也清潔好雙手，為他蹂搓泡沫，站在身後，捏出了兩個白色的泡沫貓耳朵，蘭堂微微擡起頭，通過鏡子看見了頭頂上的泡沫形狀。

“秋也，你這個貓控。”

“我最控的還是你這只貓呀，你是全世界最可愛的長毛貓~。”

麻生秋也的身邊仿佛要飄起小粉花。

蘭堂歪頭：“你是在暗示我還缺一條貓尾巴嗎？”

麻生秋也瞪大眼睛。

法國人！

蘭堂沖幹淨頭發上的香波泡沫，沒有用毛巾去擦拭，而是解開襯衣的扣子。

外出過的衣服被丢到了旁邊的髒衣服簍子裏。

“紀念愛情的最好辦法，難道不是在我的身上留下痕跡嗎？”

“貓尾巴這種東西——”

“打個電話找人買過來就有了。”

蘭堂捧起男朋友試圖克制激動的臉，把對方的所做所為記在心裏。從失去記憶的空白中醒來，他睜開眼看見的第一個人就是麻生秋也，被愛填滿了虛無的內心。

“秋也，我們在一起兩年，你有更愛我一點嗎？”

我不騙你。

你也不要騙我喲，秋也。

這個世界我只有你了，我的世界只有你了。

……

《地獄一季》：以往，如果我沒有記錯，我的生命曾是一場盛宴。在那裏，所有的心靈全都敞開，所有的美酒紛紛溢出來。

——讓·尼古拉·阿蒂爾·蘭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