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明快的音調透過獨奏吉他獨有的音韻,在人潮湧動的廣場響起。柔亮清雅的嗓音悲鳴着,從第一句沖擊性的歌詞,娓娓道出日常細微卻足以讓心生絕望之人激發死志的常事,輕描淡寫樸實無華的歌詞,輕易的鉗制住過往之人的內心。

整個廣場,在少年悲哀憂愁的剖析己心的歌曲下,沉寂下來,人們像是被無形的線牽着聚攏在舞臺之下,靜靜的擡首看着臺上那個沉浸在歌曲塑造的氛圍之中無法自拔的,淚眼磅礴的少年。

好若天地間,就只剩下了他。又或者,只剩下每個曾經也被同樣之事逼到絕路而無處傾訴的自己。

主辦方在第一小節結束前,就已經激動不已的即刻吩咐工作人員将這場表演錄制下來,并将之傳播到推特上其他公衆網絡媒體上,讓更多的人能夠聽見。

臺上之人沒有注意這種變化,臺下的聽衆們早已被震撼得淚流滿面,強烈的共鳴和共情,讓人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就連方從報社出來,前往這裏購物的某個暗紅發的青年,也默默的上前,擠不進前方就站在外圍,目光複雜的看着舞臺上那名少年。

他不适的伸出手,捂住了臉,深深的喟嘆。

黑暗哀愁的歌詞一字一句的從椎名飛羽的口中吐出,他的手機械性的在吉他上彈奏着,彈着彈着,僵化的手指已經不動。沒有伴奏的情況下,僅只能靠着清唱,嗓子喑啞着,大腦閃過的重重讓他無法的難以去面對的過去。

原身的過去和無助彷徨于異世界的自己,交融在一起。

在歌曲快要結束的時候,他的大腦短暫獲得一片清明,想到了什麽似的,被劉海和眼淚遮蔽的朦胧眼眸快速的在臺下搜尋着。不意外的,很快的就見到了那個身姿挺拔的人影,他已經無法分辨出對方此時是以什麽樣的表情看待這樣懦弱無能的自己。

但是,手指卻在此刻又恢複了感官聽從大腦的指揮,他怔怔的看着那個人,那被黑白色充斥的世界卻仿若有一束光照耀進來,然後漸漸的,有個外來者将春風細雨帶進空氣混濁的密閉空間。

“我也曾想……一死了之……”但是,那是沒有遇見你之前。

原定的收尾轉而變了奏,輕柔的放緩的,好似種子在發芽,在燃燒着,想要頂破頭上的千斤重的泥土,為了獲得光的青睐而掙紮着,頑強的抗争着。

即興添加的尾段,即興創作的歌詞,從少年的口中慢慢的唱出。“可是還有像你一樣的人……像你一樣的人……想抓住你的手,想制造更多的回憶,即使是這樣的我,也想要為你稍稍的多停留一下,悄悄的期待這個世界……”

你是我在絕望之中,看到的陽光,開出的花朵,救命的繩索……想要更靠近,更接近,這份唯一的希望。

最後一個音節結束,臺下好半晌都沒有聽到動靜,在這個周末的東京銀座廣場,大概只有元旦當晚家人聚餐時,才會有如同此刻這般的寂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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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幹道的汽車鳴笛聲,都從這個空間裏抽離。

椎名飛羽深深的鞠了一躬,仿若按下停止鍵的世界,就只剩下他一個人還能自如的行動。他步伐急促的解下吉他塞給還沒回神的工作人員,低着頭擠開人群,目标明确的瞄準了那個身影。

緊緊的抓住他的手,身體在此刻仿佛爆發出了無盡的勇氣,将人拉出聚集的人流,不管不顧的向前跑,只想找到個自認為安全的能夠安心的地方。

直到雙腳都失去了力氣,他軟倒踉跄着跌入了身後厚實寬廣的胸膛。

感覺到那個男人埋在他肩頭的重量,還有他在耳邊響起的灼熱的呼吸跟沙啞克制的寬慰。

“已經沒有人了,飛羽,這裏是安全的。”他說道,“唱得很好,非常非常的堅強,很努力的活着啊。”

他懷裏的人沒有說話,在無人的小巷深處,靜靜的擁抱着,過了很長又很短的時間吧,男人的小腿顫抖着無力的帶着懷裏的重量,跌坐在一邊的塑料箱堆裏,将懷裏的少年抱得更緊,像是要讓他融入到自己的體內。

小巷裏傳來男人分辨不出情緒的,低啞的聲音:“抱歉,腿軟了。”

像是一個信號還是指令,安靜得如人偶一樣的少年,突地在他懷裏發出一陣笑聲。他哈哈哈的笑着,轉過頭抱住了身後人的臉,在他額頭鼻子和嘴唇上細吻着,發出響亮的聲音。

嘗到了鹹味,不知道是汗水還是眼淚,哭得雙眼和臉頰都紅撲撲的少年,此時倒是笑得很開心。他嘆了口氣,縱容又無奈的說:“真丢臉啊,小鐵。你這樣還是獵犬嗎?”

末廣鐵腸抿了抿唇,嘟囔着說:“即便是獵犬,也會在主人面前卸下所有的武器,束手就擒。”

“什麽啊,這是你在網上新找到的情話嗎?”

“是真心之話。”

“是這樣啊……”椎名飛羽低低的笑着,額頭抵着他的額頭,面前的男人避開他的視線,眨動着通紅的眼眸去掃除那份酸澀腫脹之感,雙手依舊緊緊的抱着懷中人的腰身。

兩只冰涼的手捂住了他的眼窩,緩緩的在他眼睛周圍按摩着,替他驅散那份難受。得寸進尺般的,男人也願意将心裏藏着不想說出的話語吐露出來。

“飛羽,不要死好不好。”

“真的,被吓壞了,不敢去聽,不想去聽,可就連捂住耳朵的力氣都沒有……飛羽的歌聲太有感染性了,你是真心那麽想的對吧……”

獨自承受着壓力,無助空茫的在人間游蕩,對生命本身産生質疑,而想輕生的念頭……都從歌曲之中明明白白的表露出來。

“不過幸好……最後放棄了。是因為遇到了我嗎?這是飛羽對我的告白嗎?”

飛羽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湊過去在他那雙沉澱着太多情愫的眼睛細吻着,在他左眼下的三點梅印着重的流連,就這麽親昵的一會兒,才輕聲的微微笑着道:“我對鐵腸的告白,可是一輩子都說不完的啊。看到落葉會難過,聽到雨滴聲會想落淚,就算是看到一個路人從身邊經過,也莫名的庸人自擾的難受着……可是,奇怪的是在遇到鐵腸之後,這些奇奇怪怪的擾亂我心緒的消沉念頭,就消散了好多好多……”

“……那就好。”聽了他的這些話,不善言辭的鐵腸除了這三個字,竟是什麽漂亮的話都說不出來,他高高的仰起頭,眨去眼角的淚珠,緊了緊懷裏的少年,憑着身高的不出來,那就用行動來慶祝飛羽踏出勇敢一步的歷史時刻吧。

“飛羽,我現在就想抱你……”

“抱你個頭——!”

話還未說完,側面一記重踢精準踢中末廣鐵腸的側臉,椎名飛羽張着嘴巴被這場變故吓住了,電光火石之間,等他回過神來,自己已經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而他的先生則是被踢着飛了數米,臉直接砸在牆壁上破開個大洞,被磚石淹沒。

一般時候鐵腸是不會被人這麽襲擊的,除非他腦袋當機。剛才确實當機了,完全沒有注意到有陌生人悄悄靠近,毫無防備受了一擊,還搶走了他心愛之人。

雖然被這樣襲擊了,末廣鐵腸的臉上身上卻沒有留下一點的受傷痕跡,他肅冷着臉翻身掃開落在身上的碎石沙塵,擺出攻擊的架勢,戴着半指手套的右手動作流暢的拔刀,以快到讓眼睛無法辨認的速度發動雪中梅,要将襲擊者的腦袋斬落。

在對方死掉的一瞬間,他也有信心将飛羽毫發無傷的奪回來,而這一系列的行動甚至前後不需要耗費半秒的時間。

伸長的刀尖卻在飛羽冒出來的一句話中,硬生生的剎車停在原地。

椎名飛羽像大玩偶一樣,被人從自家先生懷裏搶走,他瞪大雙眼看着單手将他像小孩子那樣抱起來,另一只手還拿着一把槍對準鐵腸方向的紅發男人,目光在對方的臉和下巴的胡渣上流連。

在鐵腸即将攻擊得逞之前,下意識的喊出來:“織田作!!”

歡呼雀躍得像雞仔找到雞媽媽似的,根本沒察覺到他背後的先生在聽到他如此高興的喊着另一個男人的名字時,維持着那帥氣的拔刀姿勢,身體已經全然石化,伸長的刀尖還離織田作的脖子不到兩毫米。

織田作的目光陰恻恻的盯着前方的軍警,他的異能力發動,确保對方已經是完全無能,沒有威脅的情況下,往後退了一步,而那方才差點将他腦袋砍下來的刀身,還維持着原來伸長的樣子,和主人的身心一起,像默劇像石膏一樣的固定着。

椎名飛羽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這個男人,大腦已經先一步的升起了煙花,像個小孩子一樣大笑着抱着紅發男人的脖子,與對方親密的臉貼臉。

殊不知這個動作更讓他可憐的先生受到一記更為猛烈的心靈重擊,不僅是心碎裂一地的聲響,甚至還有石膏龜裂發出的聲響。

“飛、飛飛飛羽……”全身都在顫抖的末廣鐵腸,結結巴巴的喊自家小先生的名字,被迫親眼見到自家伴侶在陌生的男人懷裏撒嬌。

感覺,頭上的帽子顏色更綠了。

飛羽哪記得附近還有其他人,笑容燦爛聲音更是清亮的對許久未見的紅發男人噼裏啪啦的說着:“織田作你怎麽會在這裏!哇!這麽久沒見你還是老樣子啊,胡渣幾天沒刮了~啊啊真的好想你哦~~能夠在這裏見到你真是太好啦~~”

嘴上嫌棄人家邋遢有胡渣,身體很誠實的用臉頰去磨蹭對方的胡渣子,還發出了似乎很滿足的低吟聲。

末廣鐵腸:……q△q

末廣鐵腸:不就是胡子嗎你要的話我也能留啊!

※※※※※※※※※※※※※※※※※※※※

午夜小劇場:

飛羽:……把那幾根胡子剃了,都要軟了

鐵腸:我不,我也可以有胡子!

飛羽:醒醒,你跟我都是體毛稀疏的體質

飛羽:就跟肥力不均的田地稀拉長出來的禾苗一樣,很奇怪

飛羽:而且軟軟的,沒有那種紮人的感覺

鐵腸:瞳孔顫動jg

飛羽:喂喂你不會生氣了吧等等不要過來,放開啊別吸你真的是狗吧!

鐵腸:不會讓你軟下去的!

後面的牆壁傳來砰砰砰的聲音

條野:夠了現在才7點鐘啊!在餐廳幹嘛,不會去卧室搞嗎!卧室我可是加了四層隔音的啊!

條野:這日子真是受夠了,你家餐廳和我客廳只隔着一面牆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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