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顏昱今天的心情不怎麽樣,放學回家的路上塞着耳機,一路沉默着。

林菀到家門前跟他道了聲“再見”,他扭頭看了一眼,點了點頭算是道了別。

奶奶家今天大伯和大伯母也在,大伯母在廚房給奶奶打下手,婆媳倆正說着閑碎話。

大伯坐在門口叼着根煙,見顏昱騎着車拐進了門,把煙捏手裏靠着門邊抖了抖煙灰:“小昱回來了啊。”

“大伯。”顏昱禮貌性打了聲招呼。

停好自行車扯了耳機把書包拎手上,去房間寫作業。

開了空調,脫下的外套挂在了衣帽架上。拉開椅子剛要坐下,就聽外面吵了兩句。

他看了一眼門的方向,把書包放到書桌上,走去門邊把虛掩的房門關嚴。

從書包裏把數據線拿出來,手機插在拖線板上充電,開了臺燈坐下。試卷和各科作業在書桌上碼整齊,抽了支筆,專心做題。

凝神做題的時候,他的腦子感覺沒那麽空,還挺享受這樣安心學習的時刻。

題挺簡單,作業很快便寫完了。他把數學課本拿出來,翻開筆記本做預習。

“小昱,吃飯了。”奶奶在房門外敲了敲。

“來了。”顏昱應了一聲,把書本合上,筆壓在課本上,起身往外走。

大伯和奶奶已經在餐桌邊坐下了。

大伯母在廚房盛飯,端着飯碗從廚房出來,看了一眼朝餐桌邊走的顏昱:“小昱,去廚房洗洗手再吃飯。”

“男孩子沒那麽多講究。”大伯瞥了眼自己老婆,給自己斟了小半杯燒酒。

顏昱走去廚房,用洗手液把手細細洗了一遍才走去餐桌邊坐下吃飯。

奶奶和大伯母還在聊着左鄰右舍的瑣碎事,東邊一戶人家的狗被人藥死了,西邊誰誰誰家老婆給外出打工的男人戴了綠帽子了。

顏昱沒什麽胃口,用筷子戳着碗裏的米粒,随便聽了兩耳朵兩個女人說的家長裏短,越發覺得煩。

“小昱,你是不是跟菀菀在一個班?”大伯見他沒什麽精神,與他搭話。

顏昱剛要接話,大伯母接過話茬:“菀菀?阿芬家那個?”

大伯看了她一眼,夾了塊青菜塞嘴裏,“啊”了一聲。

“阿芬她也真是挺不容易的,老公都死了那麽些年了,也沒見着她要再找一個。一個女人死撐着一個小店,還要養女兒,也不知道怎麽熬過來的?”大伯母感嘆着。

“能怎麽熬?人阿芬長情,還念着自己丈夫呢。”大伯聽了這話顯然有些不大高興。

“是啊,人阿芬還長得漂亮呢,又是個寡婦,怪不得你老往人店那兒湊!”大伯母的話也跟着酸了些。

“瞎說什麽呢!”大伯瞪了她一眼:“孩子前面別亂說話!”

“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顏昱擱了筷子離桌。

聽到身後大伯和大伯母又争執了幾句,低頭嘆了口氣,回房間繼續學習。

桌角擱着的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顏昱正在演算一道大題,看了眼手機屏幕,點了接聽鍵按了免提,心不在焉的聽趙淼跟他聊着最近學校的八卦,随口應兩句。

“昱哥,我上次問你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呢?”

顏昱按着尺子在畫圖,瞥了眼手機:“什麽?”

“那裏的妹子怎麽樣?有沒有和你胃口的?”

“操!你還能不能讓我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了?”

“別跟我整這些虛的,你說我們校花辛辛苦苦追了你整整一學期,每天送這送那噓寒問暖的,多少人看着眼紅,你倒好,東西不收也就算了,到最後連人家的名字都沒能記住,你說你多傷人家的心啊?”趙淼一說起這事就想嘆氣:“我還真挺好奇你究竟好哪一口?”

被糾纏了這麽久怎麽可能真記不住名字?就是不想被折騰了,想起來就覺得煩。

“好你這口。”顏昱貧了句。

“那不行,我還是更喜歡妹子,會辜負你的。”趙淼話接的挺順。

兩人隔着電話笑了一陣。

“我媽喊我了,挂了啊。”趙淼說完便挂了電話。

顏昱把題也解完了,看一眼手機顯示的時間,八點三十七分。

伸了個懶腰,看向窗外。

小鎮的冬夜真靜啊,外頭暗沉沉一片,能聽見風掠過枝葉叢間的聲響。

覺得有些餓了,他把筆丢到桌子上,起身去衣帽架處把外套穿上,拿了手機和錢打算去外頭買點吃的。

奶奶已經睡下了,門外黑漆漆的。

顏昱沒開燈,扶着牆走到門口,奶奶把家裏的備用鑰匙挂在了門邊的窗沿上,用一根細細的紅繩吊着,他伸手把鑰匙拽了下來,揣兜裏,輕手輕腳的出了門。

來了這裏這麽些日子,他還沒好好看看這周圍都有些什麽。

奶奶家緊挨着鎮子的小商圈,雖然是套平房,不過顏衛浩投了不少錢請專業的設計師設計精裝過,這套房子在小鎮上還挺出挑。

隔條水泥小路過去,是沿街鋪開的兩排小商鋪,低矮的房舍色調偏暗,夜色下灰撲撲一片,對比之下稍顯陳舊。

這個點很多店已經熄燈關門了,亮着的幾家有賣五金的、有賣小飾品的,也有蛋糕房,不過賣的都是隔天或當天剩下的糕點,顏昱光是看着就沒了胃口。

一家藥房縮在逼仄的角落裏,店家正鎖門,顏昱走近了才發現一片陰影下站了個人,被吓一跳。

連個賣夜宵的地兒都沒有,顏昱在外頭晃了一圈,又冷又餓,心裏騰起一團無名火,罵了聲“操”,又折了回去。

經過林菀家店門前,她家店還沒打烊,透明的門簾裏漏出溫和的橘色燈光。

他在門前止了步,摸了摸“咕嚕咕嚕”唱着空城計的肚子,沒得挑了,只能買盒餅幹、牛奶湊合一下得了。

掀開門簾走進去,正對着門的方向放着一張折疊的小桌,桌子正中央放了一個裝着蜜糖的玻璃罐,一個湯勺搭在桌角的蓋子上。

林菀背對着門的方向坐在矮凳上,低着頭正舀小碗裏的湯圓吃。

她對面坐着一個漂亮的女人,女人長發微挽成髻,明眸細眉,系着一條碎花圍裙,見有客人上門,把手裏端着的小碗放到桌上,起身招呼。

“小帥哥,要買什麽?”女人的聲音細細柔柔的,面容和聲音都跟林菀有七八分相似。

屋裏熱氣騰騰,空氣裏是淡淡的桂花甜香,是類似早上豆沙包的那種味道。

“我……”顏昱看了眼桌上放着的那碗湯圓,更餓了,轉頭看向架子:“買餅幹和牛奶。”

林菀剛咬了一口糯糯的湯圓,濃香的芝麻餡兒從湯勺裏漏了出來,齒間盡是甜香的味道。聽着背後聲音耳熟,一邊嚼着湯圓一邊回頭看進門的客人。

“顏昱。”她黑亮的大眼睛眨了一下,咧着嘴沖他笑。

牙齒上沾了黑乎乎的芝麻餡,顏昱看了她一眼,彎了唇。

“你就是顏昱啊。”漂亮女人微微笑着,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我們家菀菀說的沒錯,新同學是長得挺俊。”

“媽~”林菀拉長了尾音抱怨:“我沒說過,你別瞎說。”

漂亮女人笑着揉了揉林菀的腦袋,一臉的寵溺:“菀菀乖,給新同學搬個小凳子來。”

“好。”林菀應了聲,起身去角落搬了張矮凳出來,用布擦了擦,放到桌邊。

顏昱有些局促的往架子那側挪了兩步:“阿姨,您不用忙,我買個東西就走。”

“叫我芬姨就行,這裏的小朋友都這麽叫我。這麽晚出來買牛奶和餅幹,是餓了吧?”施芬朝廚房方向走:“別吃餅幹了,芬姨這裏還有湯圓,跟我們吃碗湯圓,是我自己做的,嘗嘗鮮。”

“芬姨……”顏昱還想再推辭一下,施芬已經推開裏屋的門進去了。

“坐啊。”林菀把勺子裏的半個湯圓送進嘴裏,小肉手往身邊的矮凳上拍了拍。

顏昱是真餓了,看着林菀鼓鼓囊囊的腮幫子,摸了摸鼻尖,走過去坐下。

“這個是我媽媽自制的桂花蜜,放在湯圓裏特別香甜。”林菀把桌上的罐子往他那頭撥了撥:“一會兒你也試試。”

“來來來,小心燙。”施芬端着冒着熱氣的湯圓從廚房走了出來。

顏昱剛要起身去接,施芬一手搭着他的肩把他按回了凳子上:“坐着吧,不用客氣。”

“謝……謝謝。”

施芬親切又溫柔,顏昱漸漸沒那麽不自在了。

熱氣騰騰的一碗湯圓上了桌,林菀把蓋子裏的勺子拿了起來,挖了一大勺桂花蜜,放他碗裏攪了攪,隔着朦朦胧胧的水汽望着他:“你快嘗嘗,可好吃了。”

施芬從廚房拿了個沖洗過的勺子回到桌邊坐下,把勺子放進顏昱的碗裏,看着林菀笑:“你個傻丫頭,哪有自己誇好吃的?”

“就是很好吃嘛。”林菀又扒拉了個湯圓送到嘴邊咬了一口,看着顏昱。

顏昱拿起勺子撈起一個湯圓放嘴邊吹了吹,送進嘴裏。

甜、香、糯,湯圓從口腔一路滑進胃裏,熱乎乎的感覺又從胃一路襲滿全身。

“好吃嗎?”林菀還在看着他。

顏昱隔着蒸騰的熱氣看向她,那雙滿是靈氣的大眼睛在氤氲的水汽裏被燈折出了光。

“好吃。”

作者有話要說:  昱哥:你看起來更好吃!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