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讓梨
蘇繡無事一身輕,又有了心力來品評別人,她輕哼一聲道:“我這位三妹妹倒正正好,年紀合适,性情溫順,又生得貌美,和蕭家三公子正是天作之合。”
這會兒她倒是不吝溢美之辭,把個蘇绾誇得天上有,地上無。
宋槿早看透了蘇繡的本質,知道她最是個“氣人有,笑人無”的人。
因此只嘲弄的看一眼蘇繡,抿嘴笑道:“我倒沒見過你這位三妹妹,若真有你說的這般……好,那和蕭三當真是天作之合。蕭三克母克妻,你這位三妹妹克父克母……”
兩人心照不宣,同時掩唇笑起來。
蘇绾聽了這話,如遭雷劈。
她驚怔怔的站在那兒,渾身冰涼。
剛才還覺得暖融融的陽光,這會兒全無溫度。
她聽夠了被人說克父克母。
原本失了恃怙,已經是最可悲的事了,可總有世人把這份冤孽栽贓到一個無辜的孩子頭上,就比如蘇绾。
被忽視慢待,甚至被逼着像個奴婢一樣成日勞作也就算了,憑什麽遇到這樣的孽債要她來償還?
林檎義憤填膺的道:“這也太欺負人了,憑什麽啊?”
是啊,憑什麽啊?
蘇缙和林家人起了争執,打傷了林四爺,要殺要剮,要磕頭賠罪,都是他該受的。
何況他好歹是個男人,既然敢作就該敢當。
憑什麽他縮起頭來當烏龜,倒要她這個隔房的妹妹去還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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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就是欺負她沒爹沒娘麽?
這是蕭三不是良配,蘇繡緊溜的往後撤,要是嫁的是林家四爺,只怕蘇繡寧可人腦袋打出狗腦袋來,也非要搶了這門親事才罷吧?
蘇绾憤懑之下,理智尚在,一把拽住要往前沖的林檎,哽咽着問道:“你要做什麽?”
林檎眼裏含着淚,道:“我倒要問問二姑娘,她怎麽能這麽欺負人?禍是二公子惹下的,就是該賠罪,也該大房的姑娘去頂,憑什麽要栽到姑娘身上?”
這話字字珠玑,說的都是蘇绾的心裏話,她佩服林檎有這樣的勇氣,卻不能放任她去作死。再說了,欺負人的何只是二姐姐?
蘇绾苦笑道:“誰讓我沒爹沒娘?這樣的濫事,不栽給我又栽給誰?你不許去。”
林檎跺腳:“姑娘。”
那也不能就這麽認命?總得做點兒什麽?
蘇绾當然不會坐以待斃,可乍然遇見這樣大的事情,她猝不及防,心裏已經亂成一團麻,哪兒能立時三刻就想出好主意來?
不過倒沒失了理智,她剖析給林檎,也是勸解自己,她道:“這話只是咱們偷聽二姐姐的一面之詞,長輩們還沒發話,便做不得數。這時候吵嚷起來,除了讓人嫌棄我們蘇家的姑娘沒教養,還要被二姐姐倒打一耙。”
姐妹一個府裏住着,便是嫡親的一母同胞的姐妹還要起争執,何況是蘇繡、蘇绾這樣的堂姐妹?以前這樣的事也不是沒發生過,但凡她和蘇繡有争執,祖母、伯母面上顯着公平,又是禁足又是罰跪祠堂,實則偏幫偏向,吃虧的一定是蘇绾。
跪祠堂的從來只有蘇绾一人。
還是那句話,誰讓她沒爹沒娘?
會哭的孩子有奶吃,蘇繡打小就會躺地上打滾撒潑,旁人還沒怎麽樣,蘇大太太已經心肝肉叫的百般低聲下氣,不知賠了多少好話進去。
蘇繡平日裏壯得和小牛犢子似的,可只要一挨罰,立刻眼一閉身子一軟即刻昏倒。
蘇绾倒是想有樣學樣,可她哭給誰看,暈給誰看呢?
沒人心疼,眼淚流再多也是白搭,她很早就明白這個道理。
是以蘇绾明知蘇繡作姿作态都是裝的,又不能為此和長輩們急扯白臉,只能稀裏糊塗的了結。
說是抄女誡,蘇绾做針線之餘抽空一篇一篇的寫,蘇繡卻只拿丫鬟們替她應付的女誡來糊弄。橫豎長輩們不計較,蘇绾氣也是白氣。
她要還不長教訓,這些年受的委屈不就白受了?
林檎氣得哭出來:“姑娘,這可怎麽辦?”
蘇绾不知道,只胡亂的道:“兵來将擋,水來土掩,總有辦法的……”
………………………………
蘇繡自以為計謀得逞,一臉洋洋得意,正陪着宋槿往前走,恰巧看見蘇绾主仆。
蘇绾神色淡淡的,但瞧得出來沒什麽精神。
可偏偏她生得好,這會兒輕愁淺嗔,倒有西子捧心之态,楚楚可憐之姿。男人瞧着定然會生憐香惜玉之心,可落到蘇繡眼裏,就像被針紮了一樣刺痛。
林檎又一副氣鼓鼓的模樣,全然不顧上下尊卑,就那樣瞪着蘇繡。
蘇繡是兩怒合一怒,怒極反笑,她驕矜的道:“我當是哪個丫鬟偷懶跑到園子裏來折花,原來是三妹妹啊。這可倒巧了,恭喜三妹妹,賀喜三妹妹。”
宋槿聽說眼前這膚色白晰,五官精致,漂亮的不像話的姑娘就是蘇三,不由得着意打量了一回。
蘇绾雖是妹妹,卻比蘇繡這個姐姐還要高半頭,她雖高挑,卻并不削瘦,一雙黑漆漆的眸子襯着黑彎彎的遠山眉,無處不是奪人心魄的美。
她穿着半舊的青色家常褙子,底下是尋常月白裙,只在裙角繡了一朵雛菊,顯得格外低調卻又不失文雅。
宋槿暗暗撇了撇嘴,又是個狐媚子的長相。
林檎被蘇繡的話氣得眼都紅了。
二姑娘真是一慣的嚣張跋扈,說話都帶刺,當着宋大姑娘,她竟是連姐妹情深都不願意裝一裝,明着就罵三姑娘是丫鬟。
還有,這滿園子的花是公中的,又不是她大房的,連尋常丫鬟小厮們喜歡了都可以任意摘折,怎麽三姑娘折了就不行?
她剛要說話,被蘇绾搶了先,她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道:“二姐姐這話好生奇怪,我喜從何來?”正愁這膿瘡挑不破呢,可巧蘇繡就撞上來了。
蘇繡啧了一聲,一副“你是不是傻”的眼神,打量着她道:“你我都是豆蔻年華,除了人生大事,還能有什麽喜事?難不成你還能考個狀元、探花的不成?”
蘇绾緊咬唇,強壓下羞辱,道:“長幼有序,二姐姐的婚事還沒着落,怎麽也輪不到我吧?”
蘇繡瞪眼,想說“我阿娘一定會盡快替我說樁順心如意的親事”,但到底知道廉恥,只挑了挑眉,笑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二叔、二嬸娘走得早,爹娘着意替你先考慮也在情理之中。你放心,我是做姐姐的,不會和你争。”
她生怕氣人不死,又道:“你放心,這是再好不過的婚事了,求都求不來,那可是王府,也不知道三妹妹是修了幾輩子的福德才修來的福份。”
林檎忍不住道:“既是二姑娘說的這麽好,你自己為什麽不嫁?”
蘇繡聞言停住腳,挑眉厲色道:“你說什麽?”
死丫頭,她要撕爛她的嘴。
蘇绾一拉林檎。
林檎是奴婢,蘇繡是主,敢用這種張狂的态度以下犯上,那是找挨板子呢。
關鍵是挨了也白挨,對上蘇繡,林檎純粹就是個白送人頭的。
沒意義。
蘇绾從來不指望哪個人替自己出頭或是擋災,她站在林檎前頭,冷然望着蘇繡道:“這也是我想說的,既然二姐姐把蕭家這樁婚事誇得天花爛墜,二姐姐怎麽不嫁?”
蘇繡妒恨的瞅着蘇绾,嗤笑一聲,道:“我不是說了嗎?我是做姐姐的,讓着你這做妹妹的啊。再說了,你是咱們姐妹裏長得最漂亮的,不像我們,一個個粗眉黑眼,上不得臺面。便是想嫁,蕭家也瞧不上啊。”
林檎輕輕的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咕哝:虧你自己還知道。
蘇繡不能說難看,但的确不如蘇绾好看就是了。
可對蘇绾來說,相貌好未必是福。
林檎在心裏腹诽。
嘴上說得好聽,呸,用她讓?但凡是好事,她搶得比狗都兇,遇上壞事,她比狗都慫,典型的大門裏的光棍。她憑什麽?不過憑的就是大老爺夫妻掌家罷了。
蘇繡雖聽不清林檎在說什麽,卻也猜個差不離,她惡狠狠的瞅了林檎一眼,要不是宋槿在,她都能一巴掌揮到林檎臉上了。
林檎氣得七竅生煙,想說“哪個要你讓?該讓的時候你怎麽不讓?這真時候裝什麽孔融讓梨” ?
蘇绾怕她作禍,擋住林檎,只瞅着蘇繡,道:“承蒙二姐姐如此寬容,只是婚姻大事,不是你我姐妹說得着的。”
其實她知道,這府裏長輩沒有誰會給自己撐腰做主,說這話也不過是諷刺蘇繡身為黃花閨女,卻口無遮攔,有失女子風儀罷了。
蘇繡才不在乎這個,看蘇绾慫了,蘇繡啐了一聲,轉向宋槿,歡快的道:“前頭有棵近百年的西府海棠,我昨兒瞧着都打苞了,正好給你剪幾枝,回家養幾天就開花了。”
宋槿從頭到腳,打量了蘇绾半晌,只疏離又不失客套的朝她點點頭。
在她眼裏,蘇绾也并不比蘇繡就可愛幾分,至于蘇绾如何可憐,那是她自己的事。
她很樂見這兩姐妹掐得和烏眼雞似的。
世上總有一種人,自己過得好,便見不得別人好。自己過得不好,就更巴不得別人比她過得還不好。
宋槿就是此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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