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牽引
蕭衡梳洗已畢,不急不慌的坐下來用晚飯。
林檎在他看不見的身後,不停的拿眼刀子戳他:他倒吃得下去,奶奶可是一天水米未進了。
怎耐敢怒不敢言,可因為極度的失望、焦灼和壓抑,她和山礬兩人無助的低聲抽泣起來。
蕭衡氣得濃眉緊蹙。
哭哭唧唧,這是給他當作料下飯呢?
他捏着筷子的手頓了下,手背上青筋都漲起來了,到底還是又旁若無人的伸向盤盞。
他是個男人,不和兩個沒用的丫鬟計較。
但到底大受影響,他不過是胡亂扒了碗飯,漱了口,起身徑直拂袖而去。
林檎和山礬四目相對,俱都淚眼汪汪,兩人只敢小聲大逆不道的抱怨道:“奶奶的命好苦……”
這嫁的是個什麽玩意兒?
但凡他是個人不呢,好歹也得有點兒同情心吧?
可他就這麽眼睜睜的看着奶奶被王妃挫磨。
他要不知情也就算了,可他現在已經知道了。
他要不敢據理力争就算了,可他在惡名在外,沒讓他忤逆不孝,好歹替三奶奶求求情啊。
哪成想他居然不聞不問、不理不睬,竟比兩世旁人都不如。
蘇绾倒的确是打定了“既來之則安之”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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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哪兒睡都是睡,她倒不挑這裏條件艱苦。雖說總覺得鬼影閃爍,但她自欺欺人的掩住耳朵,蜷着身子,蒙着被子,也不是不能忍。
就只是又累又餓,前心貼後心,對食物的渴望超越了一切。
所以說先前她還是沒餓到一定程度,也所以才能對婆子那碗稀粥不屑一顧,這會兒,她真的好想喝口……哪怕是熱水也行。
忽然咣一聲門響,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把蘇绾吓得一激靈。
是人是鬼?
情不自禁的抖了一會兒,知道裝縮頭烏龜不是事,她慢慢騰騰的把被子扒下來,露出一雙眼睛。
身前站着個高大的人影。
蘇绾腦子一懵,差點兒就要放聲尖叫。
那人手一擡,燈籠迅即照到蘇绾臉上,她受不了的一閉眼,但已經看到他身後投到地上的黑影。
蘇绾恍悟:哦,原來是人,不是鬼啊。
就在這一瞬間,她已經瞧清了這人的相貌,居然是……蕭衡?!
他怎麽來了?
蘇绾乍然見到早就不報希望的人,心裏着實湧不出欣喜來,她心底平靜無波,神色也相當的淡然。甚至,她仍舊保持着剛才的睡姿,一動都沒動。
她不太确定他就只是單純的來看看她——也算不錯了,起碼已經盡到了夫妻義務,好歹沒真的不管她的死活——還是來給予安慰和同情的?
這對蕭衡,以及對他們夫妻淺淡的情份來說,已經是殊為難得的事了。
至于談到“解救”,蘇绾想都不敢想。
蕭衡居高臨下的打量着蘇绾。
不知道是他心思粗喇,還是故意,燈籠一直沒挪開。
蘇绾也就一直以手遮眼。
他不動,她也不動,他不問,她也不答,兩人沉默的僵持了一會兒,蕭衡沒好氣的問:“你還真讓我刮目相看,心态挺不錯,這鬼地方你待得還挺享受啊。”
蘇绾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态度和舉止都不太禮貌,忙一骨碌翻身坐起來。
她就算有憤怨,敢對着蕭衡發作嗎?
蘇绾客客氣氣的道:“三爺回來了?享受談不上,不過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她不想因這點兒羞辱就去自決,既然想活着,什麽罪不能受?
蕭衡的視線落到她身上半鋪半蓋的被子上。
蘇绾擡頭看向他,道:“還沒謝三爺托二嫂替我帶了床被子來。”
蕭衡冷哼一聲,不用問也知道是誰的手筆。
他不無嘲弄的道:“你謝錯人了,我可沒托誰來給你送什麽被子。我才進家門,見你那兩個丫頭跟沒頭蒼蠅似的亂轉,才知道你這嫁進門的新娘子因為服侍婆母不力,被罰跪祠堂。”
蘇绾臉皮火辣辣的疼,一個耳朵聽,一個耳朵冒,岔開話題問:“不是三爺?那是誰?”
蕭衡皮笑肉不笑的道:“我也奇怪呢,想不到你人緣倒好。”
“我……哪兒有?”這可不像好話。
她嫁進來,都沒來得及和誰修好,哪兒來的好人緣?
這話題沒法往下繼續探讨,蘇绾問起林檎和山礬:“她倆人一定吓壞了吧?”
蕭衡哼一聲,道:“有什麽樣蠢笨的主子,就有什麽樣蠢笨的奴婢,我又不是老媽子,可沒義務給你哄你那兩個丫鬟。”
“……”蘇绾讪讪的扯了扯唇角。
視線落到這床被子上。
太詭異了好麽?
她和這梁王府的人一個都不熟,更不用說什麽情份了,誰會冒着得罪梁王妃的風險,向她一個不得寵的新進門的三奶奶示好?
她現在覺得這床半舊的被子給她帶來的溫暖和安慰都成了徹骨徹髓的涼,也不知道是誰設了這樣深不見底的陷阱,又意欲圖謀她什麽。
蘇绾有些茫然的道:“我……我什麽都不知道,是二嫂說……”
蕭衡颔首,仍舊好聲好氣的道:“嗯,很好,她說什麽你就信什麽。”
“我,不是……”其實蘇绾信的不是曹氏,而是信的蕭衡,她是真的以為他是念着和她那一點點兒涼薄的夫妻情份,所以才施以援手。
如今得知不是他,心底五味雜陳。
蕭衡一把将蘇绾從地上拽過來,道:“走了。待在這兒還上瘾了?”
蘇绾顧不得他動作粗暴,震驚的道:“走?去哪兒?”
蕭衡嘲諷的看她:“怎麽,你舍不得這裏?還打算在這兒住一輩子?”
蘇绾氣結,道:“當然不是,這裏黑漆漆的,格外瘆人,可王妃并沒發話……”就這麽走,合适嗎?
蕭衡不屑的道:“理她呢,你要願意走就跟我走,不願意我也不攔着。”
廢話,誰有高床軟卧不睡,非要睡這冷森森的祠堂,她又沒病。
蘇绾心一橫。
不管梁王妃知道了會如何,橫豎她都推到蕭衡頭上就是了,有本事梁王妃向他來問罪吧。
蘇绾深一腳淺一腳地跟着蕭衡出了祠堂。
外頭和裏邊簡直不是一個世界,連溫度仿佛都回來了。
蘇绾情不自禁的深吸了一口氣,真有一種重回人間的感慨。
蕭衡自己提着個燈籠,大步往前,蘇绾膝蓋腫痛,又不熟悉路況,走得不但緩慢,還磕磕絆絆。
她倒也不急着,就可着自己的速度,一步一步往前挪。
“呃……”她一頭撞上“南牆”——折身回來的蕭衡。
蘇绾一摸鼻子,也不知道撞到他哪兒了,鼻子撞得酸疼。
這麽硬,她還以為自己撞樹上了。
蕭衡一把拽住她的手,嫌棄的道:“不怪你才嫁進來就挨罰,未免太蠢了些。”
蘇绾也不回嘴,橫豎辯解也沒用。
他也好,梁王妃也好,甚至世人也好,都只看結果。
就只是……
她的手握在他的手心裏,感受着他指腹的粗糙,溫度的差異,以及男女的差別……好像有誰在她脊柱骨的底端觸動了麻筋,讓她有一種,說不上來是難受還是舒服的觸感。
應該……甩開的,可這種被人牽引的感覺還是頭一次,這條崎岖偏僻的路,仿佛一下子有了指向,得以讓蘇绾走得輕松,再不像先前那樣茫然。
****
回到自己的院落,看見溫暖的燈光,蘇绾這才由衷的松了口氣,有了種終于從地獄回到人間的錯覺。
林檎和山礬聽見動靜,老遠就迎上來,又驚又喜,又哭又笑:“奶奶你沒事吧?你可算回來了,奴婢們都要急死了。”
蕭衡早在看到林檎和山礬的那一刻,就松開了蘇绾。
蘇绾被二人一左一右的扶在中間,眼裏湧起淚。
這種被人惦記的感覺真的很幸福。
她朝着她二人笑笑,道:“嗯,我回來了,累得你們倆擔驚受怕。”
她再一次生出要将她二人送出府的念頭。
雖說她獨木難支,正是迫切需要人幫扶的時候,可那些真正為了她好的人,她又舍不得将她們牽扯進梁王府這汪泥潭裏。
林檎和山礬終于控制不住,嗚嗚哭出聲:“奴婢們擔驚受怕倒不算什麽,只要奶奶安安全全的回來。您餓了吧?奴婢去給您打水,您好吃點兒東西。”
她們兩個忙得陀螺一樣,腳不沾地。
蘇绾看時,蕭衡已經進了內室。
簡單沐浴梳洗過後,蘇绾又用了晚膳,揉着膝蓋,一瘸一拐地回到內室。
她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
蕭衡已經梳洗過了,換了家常袍子,靠着床頭,手裏正拿着邸報翻看。
蘇绾挪到榻邊,瞟一眼他,真心實意的道謝:“多謝三爺。”
蕭衡擡起眼皮斜了她一眼,輕巧的丢下一句話:“希望你自己長長教訓,我可沒那閑功夫再三再四的搭救你。”
蘇绾默了一瞬,既羞愧又發狠的道:“……是,都是我自己沒用,下回再不會了。”
蕭衡不置可否,并沒有讓開的意思,蘇绾只能繞到床腳,抿住呼息,小心翼翼的上榻,生怕一個呼息不對,就要被蕭衡抓去磨牙。
可該來的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她才上榻,就被蕭衡攬腰拖過去。
不小心碰到膝蓋傷處,蘇绾失聲低哼。
她抵住蕭衡的胸,有些羞怯的讨饒:“三爺想必應該很累了,明日還要回門……”
就不能饒她一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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