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江夢對柳棉和江立陽的态度其實是完全不一樣的。
她對江立陽, 沒有任何想法,如果非要說有的話,那就是嫌棄加憎惡。因為她覺得江立陽是造成原主一切悲劇的根源。
如果江立陽當初能管住自己, 不要那麽随随便便的跟柳棉在一起,或者就算跟柳棉在一起了, 也做好安全措施, 那就不會有後來這麽多事了。所以在江夢看來,江立陽既濫情又不負責任, 無論是當男人還是當爸爸, 都完全不合格。
但對柳棉,江夢的心情就要更複雜一點。
她當然也不喜歡柳棉,畢竟柳棉對原主也算不上負責, 但不管怎麽樣,她至少養了原主9年。
所以就沖這一點, 她對柳棉就談不上恨。
但也頂多就是不恨罷了。
要說愛,那未免有點強人所難。
所以江夢覺得,她跟柳綿之間, 最好就跟她當初離開的時候說的那樣,就做陌生人。她不去打擾柳棉, 柳棉也不要來打擾她。至于原主跟柳棉之間的恩恩怨怨,柳棉雖說給了原主生命, 但也最終害得原主喪命, 所以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也正是抱着這樣的想法, 所以江夢說完那句話之後, 就毫無心理負擔的挂掉了電話。
然後還順手替向林把柳棉的電話號碼拖進了黑名單。
向林:“……”
這個做事的爽快勁兒到底随了誰呢?
江夢的心情一點兒沒受這通電話的影響,回去煮晚餐的時候甚至還給自己和向林煎了塊牛排當加餐。
牛排是家政阿姨幫忙送過來的,新鮮得很, 味道也好,反正江夢和向林都吃得一本滿足。
吃完之後江夢回到房間,先收拾了明天上學要用的書本和作業,然後又把上午畫了一大半的畫繼續畫完,才洗漱上床睡覺。
接下來的一周是考試周。
雖然只是年級的一個簡單月考,但作為A城重點小學的第一小學學生們,對此還是挺重視的。尤其是争奪班級倒數第一第二名的顧鈞和宋詞,兩人之間的戰争已經徹底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
反正這天江夢剛一進教室,就被顧鈞給叫住了:“江夢,我跟宋詞之間,你更看好誰?”
江夢:“……什麽意思?”
顧鈞:“就是這次月考,你覺得我跟宋詞誰會拿倒數第一,誰會拿倒數第二?”
江夢簡直不能理解他們的腦回路:“……這倆有什麽區別嗎?”
顧鈞想了想,認真回道:“區別倒是也沒什麽太大區別,但它事關我們男人的尊嚴。”
江夢:“……”
江夢:“既然都賭上尊嚴了,那你們不妨賭得再大膽一點,也別争什麽倒一倒二了,幹脆直接争倒數第三你覺得怎麽樣?”
顧鈞擺擺手:“那不用,你太看得起我們了,其實我們的尊嚴真的值不了這個價。”
江夢:“……”
你倒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最後在顧鈞的堅持下,江夢最終還是在這場事關尊嚴的倒一倒二之争中,投上了沒什麽太大用處的一票——她投的是顧鈞倒一,宋詞倒二。
顧鈞看到這個投票結果表示自己很受傷:“……所以在你心目中我還不如宋詞嗎?要知道上次考試我明明比他高了2分啊!”
江夢:“那倒沒有,我給宋詞加了點兒友情分,畢竟我倆是同桌。”
顧鈞不服:“……同桌跟前桌到底差哪兒了呀?”
江夢:“大概就差在沒有同過桌?”
顧鈞:“……”
考試的具體安排是4.29號上午考語文,下午考數學,4.30號上午考英語。
因為就是一個普通的月考,所以也沒有分班打亂順序,只是把教室的桌椅拆分了一下,從兩人一桌變成了單人單桌,然後就正式開始了考試。
說實話,這次的考試內容對江夢來說還是挺簡單的。
一方面她有基礎在,另外一方面是她最近這一個月有在好好學習,所以每一科她做起來都輕輕松松的。
無論是大考小考,反正考完之後總歸是要輕松不少,尤其是這次考試一結束,接下來迎接學生們的就是已經籌備了一段時間的“慶五一迎五四”盛典活動,所以學校上上下下都跟過年一樣興奮。
顧鈞這次要上臺表演。
不過不是架子鼓獨奏,是跟班上另外幾個同學一起臨時組了個樂隊,顧鈞負責打架子鼓,然後有同學負責彈吉他,還有同學負責吹薩克斯……可謂是吹拉彈唱一應俱全。
江夢之前忙着出黑板報,後來又忙着準備考試的事情,所以一直都沒去看過彩排,這天考完試,終于跟趙依依一起去了學校大禮堂。
這是江夢第一次來學校大禮堂。
她以前的小學也有大禮堂,不過那個大禮堂跟這個可沒法比。那個大禮堂又小又破,哪裏像這個大禮堂這樣嶄新氣派又亮堂。
班裏已經有不少同學在候場等着彩排了,顧鈞和宋詞也在。看到趙依依拉着江夢進來,顧鈞立刻道:“來得正好,下一個節目就輪到我們彩排了。剛好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麽叫不以顏值驚天下,卻靠實力動世人。”
江夢:“打擾了,告辭!”
顧鈞:“……”
一旁的趙依依忍笑拉住江夢:“來都來了,看看看看……”
幾個人說話的工夫,上一個彩排的節目也結束了。顧鈞留下一句“看我的”,就跟另外幾個同學一起跑上了舞臺。
表演之前,這群人需要先互相幫忙把樂器扛上去。其他人的薩克斯啊,吉他什麽的都還好,顧鈞的架子鼓就相對要麻煩一點。
趙依依一邊看着顧鈞辛辛苦苦的扛架子鼓,一邊感慨道:“還好顧鈞學的是架子鼓不是鋼琴,這要學個鋼琴,上臺下臺還得自己搬,想想就窒息。”
想了想,趙依依又補充道:“……如果我以後有小孩了,我說不定會考慮給她學口琴。小巧輕便又省事,最關鍵的是還不占地方。”
江夢:“你要真圖省事,也別讓你家孩子學什麽口琴了,直接讓她學吹口哨算了。連工具都不需要,有嘴就行。”
趙依依:“……???”
好在顧鈞他們這個節目雖然前期扛樂器的時候看上去略微有點心酸,但正式開始彩排的時候聽上去還是很燃的,因為他們唱的是一首搖滾。
這歌江夢之前沒聽過,不過她覺得還挺好聽的,尤其裏面有句歌詞說的是“少年都是風的孩子,迎着風起舞,逆着風也要飛翔”,把少年人的無畏唱得淋漓盡致。
因為歌實在是好聽,以至于江夢第一次覺得舞臺上的顧鈞都帥氣了幾分。
等一曲終了,江夢忍不住感慨道:“果然才藝是個加分項啊!我現在看顧鈞竟然覺得他有點帥。”
趙依依:“誰說不是呢!我也覺得他站在臺上的時候整個人好像都在發光。”
兩個人明明是在私下閑聊,而且聲音也不大,但話音剛落,一旁就有人譏笑道:“顧鈞那樣的也配叫帥?我覺得你們真應該去醫院看看眼睛。”
江夢偏頭看了一眼,發現說這話的是個自己沒見過的姑娘。
不過趙依依顯然認識對方,因為她直接就叫出了對方的名字:“李曉暖你有病吧?我們說我們的,跟你有什麽關系啊?你幹嘛偷聽我們講話?”
李曉暖:“誰偷聽了,明明是你們自己說得太大聲了。而且你居然誇顧鈞長得帥,你是不是喜歡他呀?呦呦呦,不要臉,早戀!”
趙依依氣得臉都脹紅了,但別看她長得高高大大的,但論吵架這塊還真不是她對面這個叫李曉暖的姑娘的對手,因為她憋了半天最後也只是憋出一句:“你胡說八道!”
江夢在心裏嘆口氣,忍不住擡手拍了拍趙依依:“好了好了,不氣了不氣了,你剛才不是還說她有病嗎?你既然都知道她有病了,你還跟她動什麽氣?關愛病人,人人有責啊!”
李曉暖:“…… ???”
李曉暖後來是氣呼呼走的。江夢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禮堂門口,莫名有一種自己欺負小學生的羞愧。不過趙依依倒是挺高興的:“該,讓她一天到晚欺負顧鈞。”
江夢挑了挑眉:“怎麽,她以前就很喜歡欺負顧鈞嗎?”
趙依依:“對啊,她以前跟我和顧鈞是同一個幼兒園的同學,那會我跟她關系比較好,但跟顧鈞關系一般。顧鈞上幼兒園的時候就胖,所以她從上幼兒園的時候就老欺負他,後來我看不慣,幫顧鈞說了句話,她就連我一塊讨厭了。”
江夢聽完也沒說什麽,因為這種事情在學校裏其實還挺常見的。成年人總覺得小孩子是天使一樣善良可愛的存在,但其實有些小孩子的惡是天生的,而且因為因為年紀小不懂掩飾,所以反而更直白吓人。
趙依依說着說着突然又有點擔心:“……不過你今天幫了我,也算是幫顧鈞說了話,說不定李曉暖回頭也會造你跟顧鈞的謠言。”
江夢:“造我的謠言?什麽謠言,說我喜歡顧鈞嗎?”
趙依依:“嗯,差不多就這種吧!”
江夢:“沒關系,我又不介意。畢竟人不風流枉少年嘛!”
趙依依:“……”這句詩是這個意思嗎???
江夢:“而且憑我的顏值和實力,我覺得類似這樣的謠言肯定不止一個。其實我是不介意在我的後宮團裏給顧鈞留個一席之地的,畢竟成年人才做選擇呢,小孩子全都要!”
趙依依:“……”
碰巧下來聽到最後一句的顧鈞:“……”也是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江夢忙着在學校裏發散魅力的時候,向林也沒閑着。
他已經決定了要接下《刺殺 》這部諜戰劇,就是之前江夢說不喜歡不看好的那個劇本。這是他第一次拍戲,所以無論是公司還是他本人對此都非常重視。為此公司不僅減少了他的其他商業活動,甚至還特意請了專業的表演老師來公司給向林和公司另外幾個藝人一起上課。
向林是做什麽都非常認真的那一類性格,尤其是面對工作。所以上課的第一天,他是第一個抵達上課教室的,甚至比老師來得都早。
說是教室,其實就是公司的練習室臨時抽調出來的。裏面都是練舞的那種大落地鏡,所以進門之後向林也沒幹等着,而是放下手裏的書和筆記本開始跳舞熱身。
跳了估計得有半個小時,教室的門才被人推開。
向林喘着粗氣停下來,就跟站在門口的丁宇哲視線撞了個正着。
丁宇哲是知道向林最近要開始上表演課的,所以一看到向林,他立刻說道:“抱歉,走錯了。”
說着就準備退出去,向林下意識地叫住他:“欸!”
丁宇哲:“?”
向林遲疑了一下,到底還是開口說道:“你今天忙嗎?不忙的話待會能不能幫我簽幾個名?……別……別誤會啊,不是我要,是我妹她同學要的,她說他們班上有同學特別喜歡你……”
向林從來沒對人說過這樣的話,以至于短短幾句話被他說得磕磕絆絆的。說完甚至連耳朵都紅了。
丁宇哲挑了挑眉,莫名覺得眼前這個會替妹妹要簽名的向林比之前那個冷冰冰的向林看着順眼多了。要知道他們成團這一年多來,向林除了公事上,私下就沒對丁宇哲說得這麽多的話。以至于他的态度也不由自主地軟化了一點:“可以,要幾張?”
向林擡手往後扒拉了一下汗濕的劉海:“都行,你看着簽吧!”
丁宇哲:“行,晚點給你。”
等丁宇哲離開之後,向林才輕輕吐出一口氣,自言自語道:“我該不會是瘋了吧?居然還真幫江夢要什麽狗屁簽名了……”
好在表演課的老師和其他藝人很快就進來了,所以向林很快也放下了這個事情,開始專注上課。
他之前沒有接觸過表演,更沒有學習過表演,所以無論是關于表演的理論知識還是關于表演的實踐經驗,都是零。換句話來說,他在表演這一塊就是個實打實的萌新。
所以學習起來其實還是挺吃力的。
教表演的老師姓孟,是個非常嚴肅的胖子,瞪着眼睛說話的時候,看起來特別吓人。所以一整個上午,向林都正襟危坐的,生怕被孟老師揪出來,然後當場丢人。
以至于上午的理論課程結束之後,向林覺得比跳了一天舞都累。一想到下午還有表演實踐課,他整個人越發萎靡,生平第一次開始同情起了江夢,還好他不用天天這麽上學,不然他非得瘋掉不可。
午飯向林是在公司食堂解決的。
不知道別的公司食堂怎麽樣,反正向林所在的波羅傳媒,食堂的夥食要比外面的夥食好多了,不過價格也比外面的價格貴不少。但因為當藝人的基本上都還算有錢,所以倒也沒人覺得公司食堂比外面收費貴有什麽問題。
吃飯的時候丁宇哲拿着簽好的照片過來找向林。向林倒完謝之後接過來随手翻了翻,才發現丁宇哲不僅在每一張照片上面簽了名,甚至還都配了一句簡短的祝福語,類似于什麽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啊,逢考必過歐神附體啊……就真的還挺用心的。
向林遲疑了一下,到底還是說了句:“謝了!”
丁宇哲:“客氣。”
向林:“吃了嗎?沒吃一塊坐下吃點?”
丁宇哲:“行,我先去打點兒飯,待會過來。”
兩個人誰都沒再提之前彩排摔話筒鬧矛盾的事情,如果說之前确實還心有芥蒂的話,這會算是徹底雨過天晴了。
向林是在下午表演課快結束的時候接到江夢班主任湯老師打來的電話的。他手機裏甚至都沒存湯老師的電話,以至于一開始看到是個陌生號碼,他都沒打算接,但那個號碼锲而不舍的打不過來,向林後來沒辦法,就跑出去接了。結果一接通就發現還真是出事了,因為湯老師說江夢在學校被人給打了。
向林一開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你确定是江夢被人給打了,不是她打別人了?”
不應該啊!
就沖江夢之前那個張牙舞爪的勁,說她打別人了向林還有點信,說她被人給打了,向林還真有點不太信。
湯老師在電話那頭信誓旦旦道:“……她被人給打了啊,她沒還手。”
向林:“我馬上就來。”
挂掉電話之後向林連一秒鐘都沒耽擱,甚至都顧不上回教室去跟老師請個假,就匆匆忙忙的開車朝學校趕去。好在她車上常年備着帽子口罩,所以下車的時候倒是還顧得上給自己僞裝了一下。
湯老師的辦公室向林上次是來過的,所以向林熟門熟路的就跑上了樓。
進辦公室的時候,還能聽到裏面吵吵嚷嚷的,不過似乎沒有聽到江夢的聲音。
向林推門進去,裏面的聲音瞬間就安靜了。
辦公室裏有不少人在,不過向林大多都不認識,也沒興趣關注,他手握住門把手,下意識地在辦公室裏尋找起了江夢的身影。
然後就看到江夢老老實實的坐在角落裏,臉上果然帶着一個鮮紅的巴掌印。
向林之前一直覺得他對江夢沒什麽感情,畢竟兩個人就算有點血緣關系,但滿打滿算也不過是在一起生活了一個月而已。公司實習期都得三個月起步呢,一個月能處出來個屁感情。
但這會看到江夢臉上的這個巴掌印,向林卻只覺得一股火氣順着他的天靈蓋就直沖上來,激得他四肢百骸都隐隐發力,就好像這一巴掌不是打在江夢臉上,而是打在他向林臉上一樣。
向林無視了辦公室裏的一幹人,直接走到江夢面前,然後在她身前半蹲下來,冷靜地問道:“誰打的?”
江夢指了指一旁的李曉暖,說:“她打的。”
向林:“她為什麽打你?”
江夢還沒來得及說話,一旁的趙依依就快速替江夢回答道:“中午的時候在大禮堂,李曉暖說我們班顧鈞同學的壞話,還造謠說我喜歡顧鈞,江夢幫我們出頭,就被李曉暖記恨上了!後來放學的時候校門口人特別多,李曉暖非說我們撞到她了,逼我們道歉,我們不道歉,她就動手打人……”
向林一聽氣死了:“她打你你就站在那兒讓她打?還手了嗎?”
江夢:“沒還。”
向林:“為什麽不還手?”
一旁的湯老師有點聽不下去了,下意識地想要阻止:“江夢同學的家長,其實這個事情……”
向林一個惡狠狠的眼刀過去,湯老師瞬間噤聲。
向林把視線收回來,繼續盯着江夢:“問你話呢,為什麽不還手?”
江夢很小聲的說道:“還手要賠錢,我沒錢。”
饒是向林想破了腦袋,也萬萬想不到竟然會是這個理由。他一時語塞,只覺得一顆心像是被人狠狠掐了一把,酸酸漲漲的疼。
他之前看江夢嘴炮打得飛起,就以為這個孩子其實是個王者,是在外面絕對不會受人欺負的那種。但現在看來,這哪裏是個王者,這根本連青銅都算不上,頂多算塊廢鐵。
你看她多慫?
挨了打甚至都不敢還手。
因為沒有父母可以倚靠,所以挨打要站好,連還手都不敢還。
向林突然想起自己小時候,那時候他是不是也像江夢這樣呢,因為沒有媽媽,而且爸爸也不管他,所以被人欺負了,也只能認慫?沒有父母保護的孩子,有時候活得甚至還不如一條狗。
向林一句話都沒說,起身就下了樓。幾分鐘之後,他重新推開辦公室的門走了進來,然後從兜裏拿出一沓現金放在江夢手邊,問道:“夠嗎?不夠我那兒還有。”
江夢眨巴眨巴眼睛,把眼底不知名的情緒掩藏下去,輕聲回道:“夠了。”
說話的同時,江夢直接起身,擡腳朝李曉暖走了過去。然後當着所有人的面,惡狠狠地甩了李曉暖兩巴掌。
一左一右,看起來可真賞心悅目。
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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