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金色邊框在強光照射下幽幽反光，淺淺的陰影投在林深臉上，淡淡的金色襯得白得幾乎有些病态的臉添上幾分潋滟。

琥珀色的眼眸和金色交相輝映，眼底漾起點點金光，這雙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長睫末梢剛好抵上鏡片，忽然垂下扇動，又緩緩掀起，睫毛末梢抵着鏡片上下劃過，林慕感覺自己的心也像被細密的羽毛輕輕撓過，癢癢的。

時隔多年，好像又回到那間書房，記憶中第一眼看見照片熟悉的驚豔感再次襲來。

她垂下眼睫，暗惱剛剛不該走神想起舊事，這會兒控制不住地臉紅，她不自在地移開目光，不和他對視，發現周圍幾個年輕的女職員臉上毫不掩飾的激動和緋紅的臉頰。

她覺得自己好些了，至少沒有臉紅得那麽誇張。

林慕悄悄深呼吸，轉身往攝像機走：“我先過去了。”

“嗯。”

平日清冷的嗓音添上些許溫度。

簡簡單單一個“嗯”，飄入林慕耳中又撓得耳膜微癢，她不禁擡手快速揉一揉，腳下步伐加快。

站回攝像機後，她深呼吸一次，開始找角度。

這次順利很多，她時不時跑過去和他囑咐姿勢怎麽擺，手腳往哪兒放，他很配合地一一照做。

她在攝像機後一邊按快門，一邊暗暗發笑，林深幾時這樣聽過旁人的話，攝影師這個職業真不錯。

這樣說來，理發師更好，可以在他頭上随意發揮。她腦補起林深蓋上布巾乖乖坐下任她剪頭發的樣子，唇畔不覺浮上笑意。

拍了上百張後，林慕讓何菁來看看效果。

何菁翻看原片，很滿意：“林小姐是個不錯的攝影師呢，把哥哥拍得真好。”

棚裏的林深剛好走近，腳步一滞。

林慕因“哥哥”兩字心虛地別下鬓發：“還好還好。”

何菁看林深走近，招呼道：“林總，林小姐拍得很好，您要不要看一看？”

林深上前，接過何菁遞來的攝像機，手指點了點，翻看幾張。何菁見林慕很腼腆，忍不住打趣道：“這一期銷量一定會漲，很多不看雜志的小姑娘肯定也會買。”

林慕嘿嘿兩聲：“模特的功勞。”

何菁和林深客套幾句，将兩人送到樓下停車場。

林慕坐到副駕，長長出了一口氣：“總算搞定了。被當成你妹妹真是太尴尬了。”

林深插入車鑰匙：“我看你當得很開心？”

“開心什麽，我才不想當你妹妹。”她撇撇嘴。

“我也不想當你哥哥。”

車從地下車庫開出，林深瞥了她一眼：“晚餐想吃什麽？”

“都到飯點了？”她坐直身，摸出手機看時間，“居然七點了。”

她靠回座椅：“這個點去哪家店人都很多。”

“貴的不會。”林深拐彎，往另個方向開去，“當作拍照的酬勞。”

林慕坐直身，偏過頭看他：“我的酬勞可不低，一頓飯抵不了。”

他揶揄道：“都哥哥妹妹了，一家人計較什麽。”

誰跟你哥哥妹妹了，她氣得想打他，但這會兒他在開車，只好別過頭不看他。

兩人沉默着一路開出市區，林深帶她進入一家私人會所。

大門很不起眼，像普通郊區農宅，越往裏走裝潢越華貴。一位入門即跟着他們的侍者帶着兩人走了很久，推開一個包廂，示意請進。林慕跟着林深進去坐下，林深讓侍者拿一份菜單給林慕。

林慕接過菜單，略略掃過，翻得很快。

“沒有想吃的？”林深問道。

有，肯定有。開車那麽久，她早就餓了。

手裏的菜單上每個菜都拍得非常有質感，下面小字描述配菜都有哪些，寫得含蓄但誘人。她看得肚子又癟了一些。

問題是，每個菜後面都沒有标價……

酒類不僅有酒名，還附有年份……

聯想到一路走來沿途晃眼的內庭，她很想收回在車裏的那句話，這頓飯目測大大超出酬勞。想到這裏，她把菜單拍到林深面前：“不知道哪些好吃，你以前來過，看着點吧。”

林深手掌擱在菜單上，嘴角噙着笑，一臉意味深長：“不打算狠狠宰我一頓？”

不，估計怎麽點都是宰了。

她摸出手機刷微博，随口接道：“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計較。”

她點開特別關注，謝喬生只轉發了幾條代言的廣告，沒怎麽發微博。她又點開圖片分組，看一下關注的攝影類博主最近更新的圖片，手指在屏幕劃動，凝目觀賞。

大掌覆上屏幕，擋住視線：“吃飯不要玩手機。”

她撥開他的手：“我這是工作。”

他收回手，支着下巴，明顯不信：“工作？”

她臉不紅心不跳地回：“當然，要多多看別人拍的照片，多學習。”

“這樣啊。”他拿起水杯喝兩口，“還真是專業的攝影師，不過我好奇的是，攝影師給人拍照為什麽臉紅？”

林慕沒想到他那會兒注意到了，期期艾艾道：“誰、誰臉紅了？”

拒不承認。

林深看着她忽然不自然的臉色，還有一閃而過的慌亂，唇邊乍起玩味的笑：“有臉可紅，沒臉承認？”

“那是攝影棚裏呆久了缺氧。”她胡亂扯道，話鋒一轉，斜看他，“說起來，攝影棚裏有幾個女孩子臉紅了，我看你去娛樂圈發展也很有潛力。”

林深嘴角的笑意微僵，面上難得浮現一縷愣怔的神色。

林慕眉眼彎起，繼續道：“你這副皮囊當個流量小生不成問題。要不要考慮一下？”

大掌覆上她的臉，輕輕一推，響起他戲谑的聲音：“一天哪兒來這麽多鬼點子。”

她拍開臉上的手，輕哼一聲：“跟你學的呀。”又撇撇嘴，“別以為當明星容易，高冷人設撐不了多久，不吸粉。再說了，你會拍吻戲和床戲嗎？”臉上又現促狹的笑。

林深捏起水杯，勾唇譏諷道：“要不要試試。”

“嘁。”

……

天氣變涼，轉眼已是深秋。

真人秀比賽一路晉級，林慕真的拿到攝影組冠軍，頭一次對冠軍有些無奈，這下，真要去參加那個真人秀了。

路遙非常開心，好像已經看見以後接單不斷、數錢到手軟的日子。真人秀定在來年春天，她拉着林慕置辦了不少春裝，發誓要讓林慕一炮走紅。

林慕看着路遙在商場裏忙碌轉悠的身影，心在滴血，路遙刷的都是她的卡。

某日，中午林慕一個人正坐會議室沙發旁吃外賣，接到一個電話。

周濤，之前在非洲時合作過，一年前他回國後基本沒聯系。今天卻突然接到他的電話，林慕帶着疑惑接聽。

“喂？”

“林慕嗎，突然打電話真是不好意思。有個事想讓你幫忙，哎呀老婆早産孩子要生啦，我人已經到機場了要趕回去陪她。可後天有個約好的工作你可不可以代我去拍？”那邊很吵，周濤說得又急又快。

這請求太突然，她記得周濤自己有個工作室，有其他攝影師：“你的工作室其他攝影師可以去吧，我們不在一個工作室很難做。”

周濤聽出她的拒意，很急：“他們都是剛畢業的新人，沒什麽作品拿得出手。星娛傳媒不同意！”

“星娛傳媒？拍人？你知道的，我一向都拍的是獸，讓我去星娛更不可能答應。”林慕有些想笑。

“這你放心！我拿你的資料和作品集給負責人看過，他說沒問題。”周濤連忙補充，“開始登機了，幫個忙吧朋友，酬勞都好商量。”語氣懇切。

都說到生孩子這種事了，林慕不好再拒絕：“好吧，不過你得告訴我拍的是誰，我沒怎麽拍過人，要準備準備。”

“謝喬生。”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忙着填隔壁的坑，不怎麽賣萌，泥萌都很少評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