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公主生子文19驸馬在府外跪求:讓我……
事實表明,易申不會排輩分也沒關系。齊興伯見了面只叫她公主,她也叫聲伯爺便可。
兩人就戰俘伊比利亞子爵及其幫兇的處置問題,進行了親切友好的交談,最終達成交由齊興伯代為審理,并着人押往京師的共識。
雙方的會晤圓滿結束,齊興伯這才問易申,大捷當日發生的事情。
易申滿臉無辜:“我這邊才開始放|炮,他們就投降了,我都沒來得及做什麽,有什麽好說的?”
齊興伯詫異:“可我聽海城百姓說,殿下有如神女下凡,金光普射,以滿身正氣感化夷人,使其拜倒投降……”
易申無語:“這話伯爺自己信嗎?”
齊興伯咂咂嘴:“我倒是不想信,但是你這也太快了,八艘炮船,這才幾天?”
易申無奈:“伯爺還沒看過他們的船吧?他們不到二百人,八艘船,您覺得有多大?都是些小船,咱們這走江路都嫌不體面。”
齊興伯咂舌道:“不是說貴族嗎,連大船都買不起?”
易申便笑而不語。她自然知道,這個時候西方的經濟和武力距離大安甚遠,開始航海的幾個國家,殖民地還沒占好,大家都窮得很。在易申原本的世界裏,哥倫布出海才三艘船幾十人,麥哲倫出發的時候才五艘船——威廉子爵能有八艘船出海,若都是他自己的錢,大概可以算是富可敵國了。
不過她現在是個長在深宮的公主,當然是不知道這些的了。
此後易申便不再理會審問之事,專心準備起行裝。
沒過幾日,齊興伯便将詢問記錄交給易申一份——
威廉·省略二十字中間名·科爾特斯祖上是伊比利亞的商人,大航海時代開始後,其父乘船出海,在某島上發現銅礦石,遂被國王封為子爵。其父死後,威廉繼承爵位,又向往神秘的瓷國文化,故而傾其家産,置辦數艘船只,駛往東方。途徑波斯時,與當地人起了争執,折損不少,只好帶上剩餘的人,匆匆啓程。
後面的事情,易申便都知道了。
齊興伯有些惴惴:“他們說并非意圖開戰,只想停泊在港,略作修整然後與客商交換一些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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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申搖頭笑道:“現在他們全數被俘,自然撿好聽的說。若是不想開戰,我派船過去與他們談和,他們為什麽先行開火?可見是心中有鬼,不老實而已。”她見齊興伯仍然神情複雜,有些不耐:“伯爺若是怕父皇追究,就全推到我身上好了。”
齊興伯看她一眼:“誰怕這個?一群蠻夷而已,打死也白死,身上只有幾十個金幣的子爵,聽都沒聽說過,誰知道是不是弄虛作假!——我是怕那群文官亂說話。前些年有戰船誤入朝日之國,遇到當地駐軍,為行自保開火打死幾個人,那群文官倒像是親爹被打死了似的,拼命彈劾一氣。若是這次他們還這樣做,怕是會有麻煩。”
易申問道:“彈劾就彈劾,我怕他們?”
齊興伯磨了會兒牙,嘆了口氣:“算了,我找知府去,老夫就算用刀架在他脖子上,也得讓他幫忙寫個文官兒挑不出理的折子!”
易申默默地為海城知府點了根蠟。
海城知府沒用齊興伯刀架脖子。在齊興伯來之前,知府早已發出表功奏折,聽了齊興伯來意,當時研墨舔筆,一揮而就,再次寫了一封,齊興伯見之大悅,兩人交談甚歡。
等到齊興伯從知府家出來,準備告訴易申這事辦妥,俞行卻來告訴他,公主已然離去。
齊興伯愕然:“公主走了?她去哪兒了?”
俞行搖頭:“下官不知。”見齊興伯橫眉怒目,他連忙補充:“不過此前公主說過,她此次出京,是為了四處游玩散心,現在江南與沿海都去了,接下來可能會去漠西或者漠北……”
齊興伯大驚:“那邊最近不太平啊,她小姑娘家家的,去那裏湊什麽熱鬧?出了事情怎麽辦?”
易申走得幹脆利落。她帶的都是騎兵,一天能跑出上百裏。她不知道漠北出事,但即使知道,也不會改變行程。
反正就算出事,她也不會有危險,反而說不定能幫上點忙。就像這次來海城,如果什麽事兒都沒有,她最多能買點海貨嘗嘗。剛好遇上這些事,她覺得自己沒有落了大安的體面,又在其中略有助力,就算是原身再世,也不會比她做的更好了。
她帶着幾百輕騎曉行夜宿,路上又沒有什麽雜七雜八的事,不過一月,便趕到漠西城。
此時已過了收獲的季節,他們一路經過的田地裏,作物收割後留下的稭稈尚未收拾,看起來有些凄涼。但經過的田莊裏,農人依舊在忙碌。
在種棉花的田莊裏,易申看到了客商口中“同時可出數十線”的紡棉機器,還看到幾臺略顯粗糙,但效率很高的軋棉機。
富戶見易申衣着光鮮,随從進退有致,儀容嚴整,便知道他們既富且貴。易申問什麽,富戶都小心作答。
“這機器好生精巧。”易申對軋棉機啧啧稱贊,這機器是用石頭做的,石頭滾輪上雕刻出不同形狀的細齒,轉動時候可以将棉籽剝落。
富戶頗為自豪:“這是我莊上的人制出來的,附近州縣都從我這裏買去過。”說着又有些遺憾:“可惜石頭有些軟,若是用銅鐵,一定會更好,可惜……”
他這話未說完,他的兒子在後面劇烈地咳嗽起來。富戶這才覺得失言,打量易申的臉色,似乎沒看出什麽,又小心翼翼地描補:“我祖上數代都是守法之人,我只是說說,可不敢真去搞這些……”
易申只笑着點頭,連說無妨。
不能怪這富戶膽小,實在是在古代社會,銅鐵都是朝廷管控的。在大安朝,銅主要用于鑄錢,鐵則主要用于打造兵器供軍隊使用,尋常人家嚴禁私有。
不過……易申想起安興帝身後那張大安輿圖。這個世界許多事情與她原來的世界相同,不知道能不能在同樣的地方找到銅礦或者鐵礦?
只要開采的足夠多,那麽百姓或許有一天就能用上鐵質的農具。
她在種棉的莊子停駐兩日,與富戶約好,讓他代為制作一臺軋棉機和一臺紡紗機,并留下定金,約定半月之後游玩歸來時過來取。
易申給的錢夠多,富戶又忌憚她的身份,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只是在這個時候,任何人都沒有想到,這“半個月”之中會發生多少事情。
再次起程之後,一行人走走停停,每到一處大一些的村莊,易申總想進去看看有沒有新奇的東西——新奇東西确實有一些,畢竟不同的地方,風土人情都有不同,但沒有比軋棉機和紡紗機更令她感到驚豔的了。
但是沒過幾天,易申覺得哪裏不對。
漠西确實比中原荒涼,人煙稀少,經常走幾十裏才遇到一兩個村莊。驿站之間的距離雖然和中原差不多,但規模和駐守的驿兵都要少些。
原本她一路走過來,見到的驿站是越來越空閑的。但是最近幾天,她每經過一處,總能看見匆匆來往的驿兵。
難道最近邊關有異?
易申手中雖然有安興帝給她的兵符,允許她調動地方兵卒,但若是事關軍機,她依舊沒資格插手——就算用公主的權勢相迫,至少她也得去找能做主的人去問。直接攔下驿兵的話,那就是逼對方洩露軍機,是逼着對方去死。
“加快趕路,咱們趕緊去漠北城。”易申再次見到一個從旁飛馳而過的驿兵之後,對随行衆人說道。
衆人自無不應,當時加快趕路的速度。
這天傍晚,衆人走到一處荒郊,附近沒有村莊,易申便下令原地駐紮。
“荒郊野外,條件簡陋,讓你們受累了。”升起火堆之後,易申說道。
莘瑤當時就笑出了聲:“公主,您是公主,您只會比我們更受累。”
鄭千戶也在旁邊說道:“就是,我們都是武夫,是粗人,公主和你們這幫小娘子都不叫苦,我們豈有辛苦的道理?”
易申失笑:“不怕苦是不怕苦,但辛苦也是真的——鄭千戶安排人守夜吧,這裏臨近邊關,我總覺得有些不安。”
鄭千戶便嘀咕:“蠻夷都被趕出去十幾年不敢犯邊了,能有什麽事?”說是如此說,但他仍然認真地安排下去。公主的命可太金貴了,萬一有個閃失,他怕是九族都要被砍個幹淨。
由于是露營,易申連衣服都沒有換,只在莘瑤的執意堅持下,略擦了把臉。
夜晚的荒郊極靜。深秋時節沒有什麽鳥蟲之聲,便只剩下夜風吹過枯木荒草之時發出的,時而低沉時而高亢的聲音。
易申睡得不沉。她的五感很敏銳,躺在帳篷裏面,帳篷外火堆的劈啪聲,衛兵巡查時的腳步聲,遠處衛兵交接時壓低的說話時……
她聽得清清楚楚。
過了半夜,這些聲響漸漸變得稀疏,易申能聽到莘瑤平穩的呼吸聲,以及玉瑤準備後半夜值夜,起身蹑手蹑腳在帳篷門口坐下的聲音。
只是漸漸地,易申在這些聲音裏,感覺到了不平常的震動。
那是一種似乎很有規律,卻又似乎嘈雜無章的震動。易申不能确定這是不是夢,她甚至覺得,這聲音似乎不是從空氣中傳來,而是從地下,順着她的身體傳到腦子中。
易申猛然坐起身,伸手拿起壓在枕下的長刀和弓箭。
此時外面傳來鄭千戶的高呼聲:
“敵襲!結隊!保護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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