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架空民國文05你愛這片土地,但我也……

易申沒有去向賀書蘭打聽,她為什麽會說那句話。

易申了解過相似的歷史,她可以做出自己的推斷。

她抱着女兒走回內宅,招來婆子問了問。

她的三個兒子,趙勝業跟着先生開蒙,這先生還是老太爺在的時候就請下來的。趙二郎和趙三郎這時候都在老太太屋裏。老人家雖然話說不利索,但是孫子她還是要看的。

至于趙二丫這個孫女,趙老太太除了裹腳的時候會記得自己有個孫女在府上,其他的時候根本就想不起來。

易申也不去打擾他們祖孫三人——人家親奶奶親自照看呢,她這個便宜媽往上湊什麽?她再用心也不能夠把那幾個當親生的,既然趙老太太樂意帶,就讓她帶着去呗。

這天她沒再去廠子裏,她得看着趙執安,別讓他這麽快死了。

不得不說,這時候的青黴素是真的好用。只一次,趙執安的體溫就降下來,人也慢慢清醒了。

易申嫌棄他屋子裏一股腐肉味,只在外間等着。聽婆子說熱退了,便要離開。

誰知婆子出來說,趙執安醒了,要見她。

易申給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設,屏住呼吸站在門口,婆子給她搬一把椅子過來,她便坐下了。

趙執安的燒退了,但兩頰仍帶着不正常的潮紅。他半靠在床頭,頭發由于幾個月沒剪,已經長到後背上,此時被汗水打濕,散亂地披在肩頭。

易申看着他沒說話。

“我,”趙執安的聲音有些啞,“我沒死嗎?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易申雖然對他無感,但是這麽一個病态的美人,也是樂意和他說兩句話的——如果屋子裏沒有那股子腐肉味,她說不定會多說幾句。

易申翹起一只腳,腳尖對着趙執安的方向,緩緩地說:“我九歲開始裹腳,你們家催得急,裹瘦的時候,對,就是你現在這個階段——我後娘給我的裹腳布裏墊了碎瓷片,逼着我滿院子的走,我腳痛走不動,她就用擀面杖錘我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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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申伸出手,摘掉一只繡鞋,還動手将裹腳布除去。

屋子裏兩個婆子都很吃驚,下意識地想回避,但她們一向只聽易申的話,見她并未吩咐,便只把頭扭到一邊。

易申指着她折斷的足弓說道:“你還差最後一步。等你腳上的肉都爛掉,還要把你的腳像這樣折斷,腳尖和腳跟挨在一起。”

趙執安臉上的血色漸漸地褪去,慢慢變得慘白。

“我,我不知道……”他喃喃地說,“我不知道的,我如果知道,我怎麽會讓二丫……”

易申笑笑:“你不是不知道,你只是不關心。反正被裹腳的不是你,骨折肉爛的也不是你,你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可以彰顯你的孝心,至于你的女兒會不會哭會不會痛,她會不會因此感染發燒命懸一線,那和你又有什麽關系呢?”

趙執安根本不敢看易申,但是他人靠在床邊,又能躲到哪裏去?只是把頭扭到一邊罷了。

裹了腳以後,光着腳是沒辦法穿鞋的,易申又把布纏回去才穿鞋站起來。

“給他放開吧。”易申吩咐兩個婆子。

趙執安猛地扭回頭,驚愕地看向易申。

“怎麽,你真的想裹成三寸的?”易申問道。

“我,我……”趙執安的目光往易申的腳上瞟,臉上明明白白地寫着我們家逼着你把腳裹成那個樣子,你怎麽會放過我。

易申嗤笑一聲:“一碼歸一碼,當初決定讓我裹腳的是你爹和我爹,動手給我裹的是我後娘,和你沒關系。你受的罪是為了補償你女兒。”不過也只能補償這輩子罷了——易申在心裏補上後半句。

趙執安顯然沒想到易申會說這話,他讷讷許久,仍然說不出話。

易申卻不想等他編織好用詞。她沒這個閑工夫。

“給他拿雙靴子過來,”她看一眼趙執安,“等他傷口愈合,往鞋裏面多墊些棉花,也就和別人差不多了。”說完,她便走出了房間。

說實話海城地處南方沿海,一年十二個月有十個月空氣都是濕漉漉的讓人不舒服,但易申走到外面,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外面的空氣真是太清新太美妙了!

她暫時放了趙執安,但沒打算把人放出趙家。

雖然易申覺得趙執安有點斯得哥爾摩綜合征了,即使放出去他也跑不掉,但她不希望有任何變故。

她承擔不起後果。

趙氏還在繼續推出新産品。

各種顏色的染料就不用說了,易申就是以這個名義開分廠然後接管趙家生意的;除此之外,在趙家的鋪子裏,絲織廠生産的各種色澤豔麗的衣料、成衣、絲線,毛紡廠生産的各色毛衫、圍巾、毛線,都有售賣。

各種飾品,諸如繡花的團扇折扇,毛線織的布偶,也賣得不錯。

即使海城在幾個月前剛剛經歷過一場戰亂,但自從東瀛人簽訂和議退出海城之後,這座城市還是迅速恢複了歌舞升平。

趙家大爺與大奶奶鬧離婚的消息,也是在這個時候登上花邊新聞的。

易申在廠子裏忙得團團轉,沒看到報紙,她是當天晚上回家才知道這事的。

她一進門,管家就匆匆迎上來說:“二奶奶不好了,大爺和大奶奶要鬧離婚!”

易申:??

他們離婚關她什麽事啊!

她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跟着管家走進前廳,一進去便看到賀書蘭披頭散發地坐在椅子上抹眼淚。趙執安在旁邊勸趙執平。

幾個月不見,趙執平已經瘦得脫了形,此時歪在貴妃椅上,手裏拿着個煙袋,不耐煩地在茶幾上磕。

“大爺這次太不像話了……”管家滿頭大汗,“大爺抽大煙,錢用完了,就逼着大奶奶拿嫁妝填補,大奶奶不肯,大爺,就,就動了手……”

易申這才注意到賀書蘭額頭和臉頰上都有一大片青紫。

草(一種植物)!

她快步走到賀書蘭身邊,想看看她別的地方有沒有傷口,走進之後才看到她小腿上也有一大片擦傷。

易申剛伸出手,賀書蘭便抓住她的手開始哭訴:“他這幾個沒往家裏拿一分錢也就算了,我有工作,我養着女兒,可他居然讓我拿嫁妝給他抽大煙!這就是個無底洞!”

易申只覺得哪裏怪怪的。她回頭看趙執平。趙執平銜着煙袋嘴,不防對上易申的目光,當即垂下視,不耐地罵趙執安:“我才是你哥,你不幫着我,幫着個外人?”

“大哥,你是我大哥,大嫂也是我侄女的親娘,怎麽能叫外人?”趙執安耐心地試圖勸解,“都是親人,咱們就得講理——”

趙執平打斷他的話:“你就是鐵了心幫那個女人是不是?我告訴你趙執安,你今天要是幫她,以後就別想認我這個大哥!”

賀書蘭憤怒地站起身,差點把易申帶一個趔趄:“你個沒良心的東西,連自己女兒的學費你都要搶,我這個月剛發的薪水你就拿去抽大煙,你還是人嗎?”

趙執平直起身子,兩眼死死地盯着賀書蘭:“她的學費?還不都是我的錢!你嫁進我們趙家,生是我趙家的人,死是我趙家的鬼,你的人都是我的,你的薪水也是我的!”

賀書蘭渾身發抖說不出話,捂着臉放聲大哭,直哭得幹嘔起來。

易申撫着她的後背,另一只手幫她攏了攏頭發,手指不經意地在她面頰的淤青上掠過。

她觸電般地縮回手,賀書蘭似有所覺,又抓住她的手,淚眼朦胧地說:“他不是東西,他真不是個東西。”

易申只覺得對方的手心裏全是冷汗。

她沉默片刻,努力從記憶裏翻出趙老太爺對大煙的态度,冷冷地對趙執平說:“大伯這話就不對了,爹生前幾次三番說趙家子弟誰敢碰大煙,就不要當趙家的人——”

趙執平暴怒地跳下貴妃椅,向易申沖過來,趙執平趕緊攔住他:“大哥,冷靜,冷靜!”他是領教過易申的武力值的,他覺得趙執平這個大煙鬼……還是不要和易申動手了吧。

“你算個什麽東西!”趙執平暴跳如雷,“這是我們趙家的家事,你一個嫁進來的媳婦有資格開口嗎?”他頓了頓,恍然大悟道:“我說呢,你現在怎麽這麽有底氣,原來大話都不敢說一句的——你管了幾天廠子,真把自己當成主人了是吧?你做夢!我才是趙家長子,趙家的家産都應該是我的!你不過是趙家養的一條狗,我要把你趕出去,你猜族老是會幫我還是幫你?”

易申的內心毫無波瀾:“我不想猜,大伯若想知道,去試試就好。”

趙執平冷笑一聲,轉身就走。趙執安想要攔他,被他一煙袋敲在頭上,慘叫着退開了。

趙執平來的時候,管家就上去說了兩句話,手上的扳指就被搶走了。現在趙執平鐵了心想走……雖然他一副風吹就倒的樣子,但是易申沒發話,管家既不想攔也不敢攔。

趙執平走了,趙執安過來和易申一起勸賀書蘭,勸了将近半個小時,賀書蘭才慢慢止住哭聲。

“維維呢?”易申問道,“你這個樣子,不怕吓到維維嗎?”

賀書蘭垂下眼眸:“我送她去我爹那裏了,我讓爹娘幫我帶兩天。”

她的心情終于穩定下來,易申猶豫着說:“大嫂去我那裏洗洗臉?你和大哥的院子久沒有人住,雖然每日打掃,但總是少了些人氣兒。”

賀書蘭一言不發,起身跟着易申回了院子。

洗臉的時候,她不讓任何人服侍,連易申都被趕了出去。

易申離開之前打開妝盒:“大嫂,我這裏有螺子黛和胭脂,還有香粉,你若想用來遮掩瘀傷,可以試試。”

賀書蘭微不可查地應了一聲。

易申走到門外,趙執安在那裏探頭探腦。

其實現在賀書蘭在裏間,他一個小叔子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裏,但是他有些話想和易申商量。

“你真讓大哥去找族老?”趙執安被易申整治怕了,說話都帶着幾分恭敬,“他們真會把大哥趕出去的,他現在那個樣子,離了家怎麽活?”

易申看他一眼,試圖在他臉上看出些深意,但是失敗了。

“趙家子弟不許碰大煙,你爹有沒有說過這話?”易申反問。

趙執安頓時蔫了:“說過。”

“那還有什麽好說的?”易申冷笑。

趙執安猶豫半晌:“可,大哥是長子,咱們把大哥趕出門,這事傳出去可不好聽啊!”

易申不以為意:“趙家這麽大,滿海城哪裏沒有趙家的人,還真能把你哥餓死?大煙又不是不能戒,什麽時候戒了什麽時候再接回來不就行了?”

趙執安就沒敢再反駁。

賀書蘭在發現趙執平抽大煙後,已經把家裏所有現金都帶在身上。這次鬧回趙家,趙執平前腳剛走,她後腳就叫人把值錢的東西全搬到趙家,連門鎖都換了。

用她的話說,“我不貪你們趙家的東西,但是也不能讓他把東西賣了去買大煙,所以我把東西都送回來,你們幫我看着,不能讓他拿走一件。”

趙執平一怒之下離開趙家,再回家就發現自己進不去家門。叫人砸開鎖,裏面跟遭了強盜一樣,什麽都不剩,耗子進去都得哭着出來。

他又去趙家鋪子支錢,賀書蘭和易申哪裏留這個空子,早在各處打點好了,趙執平現在一個大洋都支不出來,也不能賒東西。

趙執平再去大煙館,煙館的老板都不敢接待他。

“趙大爺給小的一條活路吧,”老板連連讨饒,“趙二奶奶說了,我要是敢給大爺賒賬,她就叫洋人的巡捕過來砸店,滿海城誰都知道府上二奶奶和洋人總督都說得上話,小的真的惹不起啊!”

趙執平四處碰壁,最後竟然真的叫人回老家,把族老請來了。

族老開始不明所以,但聽趙執安解釋原委之後,也想罵趙執平了。

——他們和趙老太爺是一輩的,但是趙家老宅那些人,都是靠着趙老太爺這一支吃飯的啊!

他們敢公然違抗老太爺幾次三番強調過的禁令?

以後不想吃飯了?

族老們開始努力和稀泥。

但煙鬼是沒辦法接受和稀泥的。趙執平一天碰不到大煙,就開始尋死覓活。族老們不敢看他活活把自己折騰死,又來勸趙執安多少給他點。

“這玩意不是一兩天能戒的,好歹慢慢減下來。”族老們的臉跟苦瓜似的。

趙執安觑一眼易申的臉色,斷然拒絕:“沒聽說過這個還能慢慢來,大哥要尋死就把他捆起來,捆起來他就不會尋死了。”

族老們就繼續和稀泥。

易申不耐煩聽他們掰扯,索性每天早出晚歸,在廠子裏一待一整天。賀書蘭也不想聽族老勸和,就跟着易申進廠子。易申做實驗她就幫忙洗試管,易申處理賬務她就在旁邊打毛衣。

她們躲了沒兩天,趙執平不知怎麽從趙家跑出來,到廠子裏來鬧。

“這是我的廠子!”他往廠門口地上一坐,“易廠長?什麽易廠長,我承認過她嗎?她一個外姓人,憑什麽給趙家的廠子做主?”

門衛管不住他,來請示易申。

易申回頭看看坐在會議室裏安安靜靜打圍巾的賀書蘭,說道:“帶他去小會議室。”

趙執平趾高氣昂地走進廠子,一邊走一邊指指點點,這裏也不滿意那裏也不滿意。

被請進小會議室,他還嫌棄座位太硬。

易申滿臉嫌棄,對管事說:“你們出去,離遠點,今天我和大哥說的話傳出去一個字,我就開除你們。”

管事們知道事情嚴重,誰也不敢留下來看主雇家的家醜,一個個躲得老遠。

小會議室帶個小字,但也只是相對于大會議室來說的。會議室足有一百多平米,兩個人坐在正中間,就算外面的人不躲開,他們也聽不到裏面在說什麽。

趙執平臉上滿是冷笑:“趕我走,可以,但不給夠錢我是不會走的。”

易申轉了轉手上的镯子,問道:“你手上有一千大洋,你覺得不夠。你需要什麽?”

趙執平的眼角抽了抽,往後一靠,煙袋又銜進嘴裏,說話略有些含糊:“我哪有錢?我辛辛苦苦攢的錢全讓那個臭婆娘拿走了!”

易申又問:“你想要什麽?”

趙執平說道:“給我五萬大洋,我就承認你做這個廠長。”

易申的臉色不太好看。

她也靠在椅子背上,上上下下地打量趙執平。

“錢有什麽用?”片刻之後,她突兀地問道,“你拿着錢能買到槍還是買到炮?你帶着五萬大洋上路,是要用大洋砸死東瀛鬼子?”

趙執平一個哆嗦,差點把煙袋扔到地上。

“你個死娘們說什麽!”他怒道,“東瀛人剛打過海城,你說這話是要給趙家引禍嗎?”

易申也在心裏盤算她手上的東西。

以及,反複地思考趙執平到底是不是和她想的一樣,是那邊的人。

她決定冒一次險。

東瀛人在奉天扶持末代皇帝,建立了僞政府,還有四年左右的時間,海城就保不住了。

她一直在暗中觀察趙執平,她能夠确定趙執平不是漢奸、不是青黨的人,她的[君主立憲]徽章在他面前無效——

作為一個民族企業家庭出身的大少爺,這個徽章對他無效,已經可以說明很多問題了。

易申轉過身背對趙執平,從裏衣的口袋裏,取出一張這兩年從未離身的紙。

她将紙張展開,放在桌上,推到趙執平面前。

趙執平初時滿臉不屑,待看清上面第一行字,臉色就變了。

他狐疑不定地看一眼易申,見她面無表情,猶豫一瞬之後,伸手把紙張拿在手裏,仔細地看。

看到一半,他的手就開始抖了。

“你,你……”他的手越抖越厲害,那一張薄薄的紙似乎有千斤之重,讓他根本無法拿穩。

易申身子前傾,手肘支在桌子上:“這些東西比五萬大洋如何?”

趙執平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他有點鼻塞,不好意思在弟妹面前揩鼻涕,只好用力地吸了吸。

“這怎麽可能?”趙執平喃喃自語,“這怎麽可能?”

“為什麽不可能?”易申反問,“我為什麽要做染料,你真以為是因為舍不得那幾臺染布的機器?對趙家來說,那是傷筋動骨的東西嗎?就算心疼兩臺機器,難道不能轉賣出去?就算折價賣出去,也比建個染料廠劃算。”

趙執平的手終于不抖了。但是他眼裏的淚也終于落了下來:“我沒想到……”

易申嗤笑一聲:“只許你熱愛這片土地,我難道就不是華國人?——不過,這些東西我可以送你,但是……”

她故意停頓下來,趙執平緊張地看着她,生怕她反悔。

易申沖他笑笑:“怎麽把東西送去你想要的地方,那是你自己的事情。現在還遠不到和我的供貨商翻臉的時候,你怎麽帶走這些東西,我不能沾手。”

趙執平松了口氣:“那是自然。”

他再次仔仔細細地看清單上的東西,越看越是心驚膽戰。

清單前面還很正常:高溫消毒紗布、脫脂棉球,消毒桑蠶絲(帶針,可用于縫合傷口),這些趙執平可以理解,這本就也是他來廠子裏鬧的目的。

——當然,來之前他只想帶走些棉布和棉花,他沒想到能直接有消毒過的。

後面就是他根本沒奢望過的東西了:醫用酒精,硝基苯(可用作炸|藥),硝酸甘油(矽藻土處理,可用作炸|藥)。

就離譜,非常離譜。

“你在洋人眼皮底下做這個?”趙執平終于沒忍住問了出來。

易申沖他神秘地笑了笑:“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在田裏種玉米和大豆?就為了省點錢嗎?”當然不是,趙家很有錢,她只是要從這些東西裏面摳出她想要的原料。

她一開始用來作染料的原料是什麽?煤焦油,她只用裏面的苯胺。

後來她借口煤焦油産率低,直接把原料改成了苯、亞硝酸鹽和硫酸。制造的過程中還要用到大量酒精作為溶劑。

然後她種植大豆,要用豆餅作為棉田的肥料。

這個過程中的豆油也被她扣下了,名義是分解了做甘油,讓趙家向化妝品行業進軍,拓展業務。

然後她給趙執平的兩樣違禁品,就是順理成章的了。

趙執平在小會議室裏坐了很久才勉強恢複平靜,一擡頭便看見易申對着鏡子,往臉上畫淤青的妝。

“你怎麽也會?!”趙執平小聲抱怨道,“你們女人是天生都會這個嗎?”

易申把頭發放下來,還扯下幾縷來,放在趙執平手裏讓他拿着做戲。“今天之後,趙大爺的名聲就不能要了,”她微笑着說,“先打了老婆,現在連弟妹都打,啧啧,真是不可救藥。”

趙執平幹咳兩聲,沒有反駁。

“來人!”等趙執平把紙條收好,易申沖到門口,沖外面尖叫起來:“趙執平瘋了,把他給我,啊——”

趙執平一煙袋砸在她的頭上。

作為一個“弱不禁風”的小腳女人,易申順勢倒在地上。

等管事們聽到聲音圍上來,易申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

“廠子是我家的!”趙執平被兩個管事按着,卻還是昂起頭,洋洋得意地說道,“你一天不給我銀子,我就來打你一天,我看你能堅持多少天!”

“呸!”有個管事聽不下去,啐他一口:“真不是個東西!”

易申也跟着點着頭:“不是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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