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架空民國文10後世番外

趙氏工廠的炸|彈爆|炸聲響起的時候,聖安德醫院之中,科爾斯特似有所覺地擡起頭,望向黑沉沉如鉛塊一般壓在地面上的天空。

事實上他并沒有在第一時間聽到爆|炸聲。

沒有人能隔着那麽遠的距離,聽到那樣零星的幾聲爆|炸。

但是易申給東瀛人準備的炸|藥實在是太多。

她的工廠被監視已有将近一年,在這些時間裏,她根本沒有辦法往外運送哪怕一箱炸藥。

甚至連産量也降低了許多,因為合成原料也被限制得很死。

在工廠停工前的日子裏,她把大部分炸藥都埋在工廠的各個角落裏。

剩下的就帶在身上。

沒有人知道她華麗的襖裙下面、寬大的大氅裏面藏了多少危險的東西。

——她每天去工廠裏,并不是為了向青黨政府或者東瀛人彰顯她工廠主人的身份。

她從來也沒有在意過這個身份。

她早出晚歸,只是為了調整定時炸|彈的時間,讓它再延遲十二個小時。

這年代的定時裝置有些粗糙,計時并不精确,因此她每天要在廠子裏待上十三四個小時。

科爾斯特望了一會兒夜空,回過神的時候,聽到聖安德教堂神父的禱告聲:

“……不叫我們遇見試探,救我們脫離兇惡。因為國度、權柄、榮耀全是你的,直到永遠……”①

神父在胸前畫了個十字。科爾斯特下意識地跟着他畫一個十字。

Advertisement

聖安德醫院在聖安德教堂的旁邊。

東瀛人占領海城,許多華國百姓逃入租界,一些傷者到醫院求助。醫院、教堂裏裏外外全都是難民。

有一些人在止血之後保住生命,更多的人因傷勢過重,搶救無效而死亡。神父在原籍的時候,也學過一些醫術,這種時候,他也不能一直留在教堂裏。

他也要救助傷者。

“科爾斯特醫生,”護士急匆匆地走過來,“有一個腿上中了彈片的人,可能需要馬上手術。”

科爾斯特對神父點點頭,跟随護士匆匆地離去。

“我答應你的事情,我會努力去做。”他在心裏想道,“既然你把這裏當做你的祖國,那麽,這裏也是我的半個祖國。”

“沒錯,就是這樣。”

數十年後。

賀書蘭已經是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她生于二十世紀初,又堅持活到了千禧年。當地的媒體多次報道這個來自東方的長壽老人,她周邊的許多鄰居,甚至只是為了向她請教長壽的秘訣,才會買下那些房屋。

沒有人知道她為什麽要在将近一百歲的年齡,還要堅持回到華國。

如果是為了葉落歸根,為什麽早些年她沒有這樣做?華國從那場戰火之中,已經走出來幾十年,如果只是為了回到祖國,賀書蘭早就可以起程了。

趙賀維和趙易新也不明白她為什麽要回去。

趙賀維已年近八十歲,趙易新也已經七十二歲。航空公司差點拒絕了她們三人的航班申請。

還是她們的家庭醫生開出證明,她們最終才買到回華國的機票。

“媽媽,”在飛機上時,趙賀維覺得有點胸悶,她擔心地看着賀書蘭,“您覺得還好嗎?”

賀書蘭笑着搖搖頭:“我沒事的,真的。”

飛機落在海城機場。

出乎趙賀維和趙易新的意料,機場居然有人來迎接她們。

“是您當年的朋友嗎?”趙易新問道,話一出口,她又覺得不太可能,“可您當年的朋友,應該沒有這樣年輕。”

賀書蘭的目光落在一名女士的身上。

那名女士走過來,熱情地握住她的手:“賀女士,我是李志凡,”她略微一頓,笑了笑說,“我爺爺是李崇榮,當年趙氏工廠的管事,您丈夫在趙氏工廠的接頭人。”

賀書蘭也握住她的手:“我記得他。你的眼睛長得很像他。”

李志凡很高興。

在送幾人去賓館的車上,李志凡說道:“這一次我們追認了二十三名烈士,我沒有想到,您可以趕過來——趙執平先生在天有靈,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賀書蘭眼中含淚:“我也高興。”

聽到趙執平的名字,趙賀維和趙易新兩人的神情不禁都變了變。

她們作為女兒,當然知道賀書蘭的往事。

東瀛人全面對華宣戰之後,賀書蘭帶着兩個女兒在後方做工作。

直到趙執平被捕的消息傳來。

他是被青黨政府拘捕的。

不是所有人都會将國家的利益放在最先。也不是所有人都會為了國難放棄蠅營狗茍。

趙執平為紅黨做事,為青黨所不容,在東瀛人開始敗退的時候,他被青黨拘捕了。

當時有傳言說他已經向青黨投降。賀書蘭不相信他會做這種事,四處奔走,試圖用輿論強迫青黨政府放人。

但是在一次針對她的暗殺之中,她受傷了。

她傷勢不輕,後方的醫院沒辦法保證她的生命安全。就在她命懸一線的時候,科爾斯特找上門來,要求帶她去阿美莉卡。

條件是他要時時刻刻看到趙新新。

在一番讨論之後,賀書蘭在科爾斯特的幫助下,帶着趙維維和趙新新漂洋過海去往阿美莉卡。當時東瀛人在阿美莉卡有派出間諜,由于易申臨終前炸死了幾百個東瀛士兵,其中還有一個将領,東瀛間諜追殺趙執安未果,便試圖從賀書蘭的行蹤去推斷趙執安的下落。

賀書蘭便給她和易申的女兒都改了名。

趙維維改名趙賀維,趙新新改名趙易新。兩個孩子都記在她的戶口本上,作為她的親生女兒。

科爾斯特的父親很有錢,在戰亂初始的時候,就在阿美莉卡置辦了大筆産業。

因此在科爾斯特的幫助下,賀書蘭母女三人的生活沒有遇到太多困難。

不過科爾斯特死得很早。在華國的土地上,戰亂終于結束,嶄新的國家建立起來的第二年,他便去世了。

他臨死的時候對賀書蘭說:“我已經寫了遺囑,我的遺産三分之二留給趙易新,三分之一給你和你的女兒。”

賀書蘭不想接受,但科爾斯特表示,他沒有後人,他的父親也沒有其他的孩子,甚至他的祖父、曾祖父都沒有其他的孩子。

“與其讓政府收回它們,不如留給你們。”科爾斯特說,“易申的女兒就是我的女兒,我把遺産留給我的女兒,有什麽不對嗎?”

賀書蘭只能嘆氣。

科爾斯特有些不滿地說:“但我沒有死在華國的土地上,真是太可惜了,我有一個願望,希望你能幫我。”

賀書蘭問他有什麽願望。

科爾斯特擡頭向東方望了一眼,臉上露出憧憬的微笑:“我死之後,将我火化吧,如果有一天,你能回到華國,請把我的骨灰放進易申的墳墓裏。”

賀書蘭心有所動,也落下悲傷的淚水:“我一定會回去的,我必須要回去。”她說了兩句,忽然覺得哪裏不對:“等等,我以為以你的信仰,你是應該土葬的。”

科爾斯特滿臉的難以言表:“唉,你能帶着骨灰越過太平洋,我已經覺得不太現實了,至于屍骨……應該不讓上船的吧?”

他說到最後,唉聲嘆氣道:“如果我爸爸知道我做了這種事情,他一定會殺了我的!不過他應該理解我……”

科爾斯特的臉上又流露出那種夢幻一般的傻笑:“為了愛情,這一點點小事情,他應該不會計較吧?”

賀書蘭不忍心再去看這個傻狗。在科爾斯特說完遺囑之後,她便默默地退出病房,不再打擾這位老人最後的時光。

她沒有食言,科爾斯特的骨灰,她就埋在院子裏的棗樹下,她只是沒有找到合适的回國時機。

她在阿美莉卡讀的專業,幾十年裏面都不被允許離開,特別是不被允許回到華國。而在她聽說趙執平到死仍舊背負着叛徒之名之後,更是病倒了,在床上躺了幾年才勉強再次站起來。

“不可能的,”她躺在病床上的時候,握着兩個女兒的手,哽咽得說不出話來,“你的父親,是一個有理想的人,他為了我們的祖國,可以放棄自己的名聲,可以放棄自己的健康,甚至放棄了親情和愛情,他怎麽可能……”

兩個女兒低頭不語。

趙賀維在出國的時候已經十來歲,記得很多事情,但趙易新……

不好意思她根本不記得趙執平是誰。

——她在回到華國之前,甚至不知道趙執平不是她的生父,而是她的大伯。

賀書蘭擦了擦眼中的淚水,看向李志凡:“謝謝你。”

如果沒有李志凡等人的努力,這一次被追認為烈士的二十三人,或許永遠會背負着叛徒之名,永遠被釘在恥辱柱上。

李志凡的眼眶也微微發紅:“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事情。先輩們在為我們的國家抛頭顱、灑熱血的時候沒有顧惜自己的生命,我們有義務讓他們的名字,随着我們的祖國的繁榮昌盛,一代代地由後人敬仰。”

賀書蘭笑着點頭。

——或許趙執平不會在意這個身後之名。他活着的時候就沒有把名聲當回事,他混在煙館裏面,用煙館的混亂作為僞裝,進行地下的工作,甚至因此染上煙瘾,戒了幾年才戒掉;他把自己僞裝成一個混混,勒索弟弟的工廠,甚至擔上綁架侄女的惡名。

他為了理想抛棄名聲,抛棄一切。生前的名聲他都不在乎,死後的名聲更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他可以用屍骨填平前進道路上的溝壑,也可以用名聲填平道路,只要有人繼承了他的遺志,努力讓這片土地變得更加美好……

名聲?那是什麽?

李志凡聽到賀書蘭的話,再次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先烈們已經犧牲生命,我們不能讓他們再背負罵名。”

賀書蘭的眼睛模糊了:“這樣,就最好了。”

海城烈士陵園裏,增加了二十三名烈士的墓碑。

賀書蘭在回到華國之後,健康情況迅速惡化,就仿佛她先前所有的堅持,都是為了等到這一次回國,仿佛這一次的行程,消耗了她生命之中所有餘下的精力。

她甚至沒辦法走到趙執平的墓前,為他獻上一束花。

她坐在輪椅上,由李志凡推到趙執平的墓前。

趙賀維代替她,在趙執平的墓前放下一束鮮花。

趙易新有些茫然。

因為賀書蘭剛才告訴她,她不是賀書蘭和趙執平的女兒,她是易申的女兒。

在為趙執平獻上花束之後,賀書蘭讓李志凡推着她,去更老的一片烈士墓碑。

“這裏是易申女士的墳墓。”李志凡說道,臉上露出一絲苦笑,“不過……你知道的,雖然易申女士很早就被認為烈士,但是她死在趙氏工廠爆|炸事件中……”

賀書蘭卻很是釋然:“這裏的人,難道有誰是整個葬在這裏的嗎?”

趙易新在易申的墓前放下一束花。

“所以,我華文名字裏的‘易’字……?”她有些恍惚。

“沒錯,你最初的名字是趙新新,是你的母親親自取的名字,”賀書蘭說,她疲憊地閉上眼睛,聲音也越來越輕,“她委托執平送你去北邊,後來……又托我照顧你。”

“她是什麽樣的人?”趙易新輕聲問道。

“他們,都是偉大的人……”賀書蘭的聲音越來越輕,話裏最後的尾音,與她的手一起滑落下去。

周圍響起一片壓抑的低泣聲。

趙易新擡眼望向墓碑:

易申,女,(1908-1937),死于海城趙氏工廠爆|炸事件,終年29歲。

李崇榮,男,(19XX-19XX),死于海城會戰,終年39歲。

趙易新的目光飄得更遠,望向最新的那座墓碑——

趙執平,男,(19XX-19XX),死于利山監獄,終年45歲。

一陣清風吹拂過來。

趙易新望見山路之上,遠遠地走來一群戴着紅領巾的孩子。

他們捧着白花,神情肅穆。

墓碑之下,是這個國家的奠基人。

山路之上,是這個國家的,未來。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