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她就這麽在意我?

溫在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個陌生地方。

“醒了。”

房間裏傳來一個清磁的聲音,溫在轉過眼,對上一雙幽沉深邃的眸子,傅懷遇疏懶的坐在黑色沙發裏,手撐着額角不知道已經看了她多久。

“你怎麽在這裏?”

溫在明明記得自己上了鶴榭的車,為什麽現在會和傅懷遇在一起?不對,她昨晚同樣看到了傅懷遇的臉,他又為什麽和鶴榭在一起?

傅懷遇走過來坐在她的床邊,離得近了,溫在才看清他眼底陰涼缭繞的死氣,他身上的氣息也不像其他人那樣幹淨,而是暗沉沉的,像日頭照不到的陰影暗處,聚着終年散不開的陰霾。

他擡起手,指腹按在溫在太陽穴上:“頭疼?”

他輕輕的揉着。

溫在蹙起眉,不動聲色的看着他。

傅懷遇……

這個名字有點熟悉。

她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這是書裏的反派,鶴榭的老板。

作為書中心狠手辣,不講感情的大反派,傅懷遇每天都想吞并娛樂圈所有産業,可後來鶴榭自立門戶,兩個人逐漸成為娛樂行業的競争對手。

雖然鶴榭在手段和心計上都比不過傅懷遇,但是鶴榭憑着男主光環險勝傅懷遇,傅懷遇後來出了國,出國後的他依然混得風生水起,有人勸他回國和鶴榭繼續鬥,傅懷遇卻是根本看不上鶴榭。

溫在心裏有些驚訝,面上沒有表現出一絲波瀾,現在鶴榭還是傅懷遇公司的藝人,怪不得會上傅懷遇的車。

但是書上不是說過傅懷遇這個人很講究,從來不和別人同乘一輛車嗎?

“想什麽呢?”

雖然她一點也沒有表現出來,但傅懷遇竟然能看出她的心不在焉,按在她太陽穴上的手指微微用力。

溫在暗暗心驚,雖然他只是個人類,卻是一個危險的人類,連她這個老祖宗的心思都能看出來,不簡單啊。

溫在拂開他的手,傅懷遇并沒有勉強,感覺到她打量的目光,傅懷遇按耐着雀躍牽起唇,已經很久沒有人會這樣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看他了,所有人都怕他,仿佛多看他一眼就會咬破喉嚨,他也享受被人懼怕,可是現在突然出現一個不怕他的女孩兒,新奇得讓他喜歡。

溫在朝四周看一眼,房間很大,有些冷寂,用色低調,物品擺設卻奢侈。

“這是你家?”

“對。”

“為什麽把我帶到你家?”

傅懷遇看着她,也開始認真思考思考,為什麽?當然是對她感興趣啊,一個不怕他的小家夥兒,從來沒遇見過,真讓他想收藏。

他理所當然的笑起來:“我願意。”

就這麽簡單,她的意願并不重要。

溫在:“……”

“有沒有遇到跟拍的記者。”

記者當然有,他知道是她安排的。

為了什麽?鶴榭嗎?

“你喜歡鶴榭?”

這問題問得莫名其妙,溫在否認後又追問他記者的事,傅懷遇看着她不說話,他當然知道時下鶴榭很紅,不少女星都想和他有什麽牽扯,借此擡一擡自己的咖位,溫在故意安排記者跟拍顯然也是為了如此,但是……

“現在不用那麽麻煩了。”

溫在滿頭問號,有點跟不上反派大佬的思維。

傅懷遇輕擡她下巴,看進她雙眼裏,笑得溫柔:“區區鶴榭算什麽,引誘我不是更好?”

怎麽回事,難道一晚上過去反派愛上她了?不對,這語氣也不像愛上啊,這是要包養她?原身本來在人類裏就是頂尖的美人,再加上她自帶靈氣滋養,最近愈發貌美驚人,被反派看上也正常。

溫在不打算做情人,她度的又不是情劫!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傅懷遇微微怔住,被拒絕了?

雖然不确定自己多久會膩,但是溫在陪他一場的話,他會給她想要的一切。但是她不要,她拒絕了,眼神裏沒有一點遺憾可惜,甚至,傅懷遇竟在她眼裏看到幾分不耐煩。

傅懷遇稀奇的捏着她下巴,認真的端詳。

她卻被迫仰起頭,脖子拉出優美的線條,明明只是一個漂亮脆弱的玻璃娃娃,為什麽不怕他?

傅懷遇甚至開始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太和藹,名聲不吓人了?

作為反派,瘋是一個代名詞,傅懷遇身邊的人跟着他可謂是戰戰兢兢,一個不小心就會被他折磨得不人不鬼,嬌滴滴的小姑娘,卻越來越不耐煩了。

終于,溫在打掉他的手:“你有完沒完!”

她怎麽也是千年老祖宗了,他就算是反派又怎樣,她想對付他就像碾死一只螞蟻。

傅懷遇忽地一笑,有趣的看着她,反複地品味着她說的那幾個字。

溫在揉着自己下巴:“我找的記者們呢?”

她的語氣透着連她自己也沒有發覺的居高臨下,有點像在發脾氣,傅懷遇含笑看着她,根本沒計較她的反應,炫耀一般的對她說:“膽子有點小,随便吓一吓就逃走了。”

那就是沒有拍到,溫在的眼神清晰地露出可惜,傅懷遇眼中的笑意淡了,她難道真的喜歡鶴榭?

“傅先生,我要回去了。”

得回去想辦法重新碰瓷鶴榭。

“想回去勾引鶴榭啊?”他像在問她,又想在問自己,眼中有種懵懂的疑惑。

溫在義正言辭:“我是演員,要回去拍戲。”

昨晚已經有人把溫在的資料送來,傅懷遇已經全部看完,溫在根本就是一個花癡花瓶女星,從來就沒有好好演過戲,這會兒居然記起來要拍戲?傅懷遇并不信。

“溫小姐昨天平白無故上了我的車,我需要一個解釋。”

“我喝醉了。”

“不接受呢。”

“你要怎樣?”

傅懷遇輕輕的敲着手指,唇角微揚:“我想要你。”

溫在:“……”?

這等虎狼之詞他是怎麽做到平心靜氣說出來的?

她蹙了蹙眉,越來越不耐煩。

這是她今天第三次對自己不耐煩,傅懷遇沉默的盯着她,靜靜的感受自己的心,想從裏面品味出一點暴躁,然而沒有,出奇的平靜。

以為溫在會和自己繼續抵抗下去時,她卻忽然笑了,她本來就長得美,近段時間以來,臉更是越來越精致,像做過微調,所有的瑕疵都朝着完美的方向發展,這一笑,更是透着難言的妖冶魅惑,饒是傅懷遇也愣了下。

她将身體倚過來靠在他膝頭,嬌滴滴的擡起眼凝望他,這一刻的溫在沒有了往日的随意懶散,骨子裏流淌出動人的風韻和妩媚,她聲音溫柔,帶着莫名的誘惑:“看着我的眼睛。”

傅懷遇靜靜看了她一會兒,像是真的被蠱惑,順從的看着她眼睛。

溫在黑色的瞳孔漸漸變成暗紅色,詭異神秘的氣息在周圍蔓延,桌椅被這股神秘的氣息驚動起來,瞬間漂浮在半空中,傅懷遇像是完全沒意識到這股氣息在侵蝕着自己,只盯着溫在,看得入神。

“讓人帶我離開,然後忘記今天的事。”溫在看他已經中招,冷淡的開口。

傅懷遇眼神失焦的點頭,讓人把溫在帶離自己的別墅。

離開別墅的溫在,瞳孔早就恢複黑色,剛剛她用的是媚術,雖然是兔子精,但是朋友遍布妖界,跟九尾狐學點媚術也不難,只是歷劫不能輕易使用法術,使用得多了,會遭到致命的反噬。

她不知道的是,別墅裏的傅懷遇坐在監控前,意味深長的看着她離開的背影,眼神裏哪裏還有剛才的迷惘?

他其實從始至終都沒有被蠱惑,但看到她瞳孔變了顏色,的确有些吃驚,所以故意順從她,想看她要做什麽,沒想到……

傅懷遇看向已經停下躁動的桌椅。

現在……事情好像越來越有趣了。

溫在,你到底是什麽?

他閉上眼,遏制着自己血液裏沸騰的暴戾和興奮。

他是個怪人,他的血透着古怪,裏面仿佛流淌着殘忍和陰狠,當然他并不排斥,但很奇怪的是,溫在的存在竟然能撫平這股時不時就不安定的血液。

她使他感覺平靜,且舒适。

傅懷遇用力地呼吸,把空氣中屬于溫在的氣息用力吸納,神奇的是,身體裏躁動的血液很快平靜下來。

這更加肯定傅懷遇的猜想。

溫在,是能給他帶來舒爽的人,也是一個有秘密的人。

**

溫在回到劇組并不算晚,大家昨天都喝醉,并沒有人詢問她的去處,除了鶴榭看她的眼神帶着探究。

鶴榭昨晚是臨時被老板叫上車的,這一點已經令他十分驚訝,沒想到溫在随後還跟了上來。

他後知後覺的感知到,傅懷遇讓他上車或許是為了引溫在上他的車,但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他不是出了名潔癖,不願意與人同乘一車嗎?

昨晚溫在昏睡過去之後,傅懷遇就讓他下了車,他根本不知道這兩個人後來發生了什麽。

鶴榭看向溫在的臉,這張臉實在太晃眼,太完美,美麗得有些不真實,實在像罂粟一樣迷人。

難道傅懷遇也像其他男人那樣被溫在這張臉迷住了?

溫在一擡頭就看到鶴榭對着自己出神,對視上她的眼睛,他立刻厭惡的蹙眉,轉開目光。

小箐已經來到劇組,看到鶴榭的臉色,有些不高興道:“拽什麽拽,每次看到你他都是這副表情,好像你欠他錢一樣。”

溫在沒說話,心裏盤算着等會兒怎麽碰瓷鶴榭。

她已經化好妝穿好戲服,今早上是拍官宣海報,她和鶴榭必須有一些親密互動。

這次拍的是古裝劇,鶴榭也穿好戲服過來,不愧是男主角,穿上古裝的他更是俊美宛如谪仙,清冷的眼眸增添一絲遺世獨立的與衆不同,很有古人的韻味。

所有人各就各位,兩個主演站在機位前,導演讓他們擺幾個親昵姿勢。

鶴榭微微蹙眉,到底沒有拒絕,溫在卻擺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模樣。

鶴榭看到她臉色,眉頭皺得更緊幾分,因此,第一張拍出來完全沒有CP的感覺。

照片上,男方蹙着眉仿佛有深仇大恨,女方則是一臉強忍的表情。

導演不悅道:“你們倆怎麽回事?鶴榭,你幹嘛老是皺着眉頭?還有溫在,你那是什麽表情?你面前的人可是鶴榭啊,你有什麽可忍耐的?”

鶴榭說聲抱歉,正式進入狀态,導演臉色這才好點,溫在卻擺出一張欲言又止的表情,猶豫好半天才道:“導演,你不知道,鶴榭身上有股怪味。”

所有人怔了怔,看向鶴榭。

鶴榭一下子承受這麽多異樣的目光,有些尴尬不悅,對溫在愈發不喜起來。

溫在其實根本就是瞎編的,等別人去聞鶴榭一定什麽也聞不到,到時候一定覺得她故意鬧事,等這件事傳出去,鶴榭的粉絲一定會撕了她,敢說她們心愛的哥哥臭,人人得而誅之!而且她在劇組挑三揀四的名聲傳出去,看哪個劇組還敢要她!

溫在美滋滋的想着,果然看到導演走過去聞鶴榭。

“沒有啊。”

溫在心中大喜,故作堅決:“真的有的!”

導演讓工作人員過來聞,工作人員聞得很仔細,其中一名工作人員說:“好像真的有。”

溫在愣住:?

鶴榭:?

另一名工作人員說:“我也聞到了,像是藥味,中藥,的确有點怪。”

說着也蹙起眉。

鶴榭低咳道:“我的确有用中藥泡澡養身的習慣,沒想到這都能被溫小姐聞出來。”

溫在已經懵逼了。

這他媽都能蒙中??

導演哈哈笑道:“溫在喜歡你這件事并不是秘密,沒想到她竟然連你身上這麽細小的細節都能感知到,看來對你的感情真的很深。”

“是啊,溫小姐真的很喜歡鶴榭呢,明明那麽難受還強忍着,真的很難得。”

鶴榭也複雜地看向溫在。

她就這麽在意自己?

連這種微小的細節都能發覺?

只有溫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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