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占星全靠猜

起初我還不能理解為什麽中午一定要午休，現在我聽着巫鹹的課程，和令蘅在桌子下面互相掐着對方的手确保不會睡着就是最好的答案。巫樂課程和騎射課程難則難卻還有努力一下的希望，這節占蔔課的內容真的讓我們一句都聽不懂。

“河圖洛書為天帝布置星辰時所創，天帝一脈無不研讀，昔年伏羲氏為人王時便是遵照河圖洛書治理天下參悟星辰，我帝俊一脈的修行必尊星辰、五行、地理、自然之法。”巫鹹師父聲音好聽，可內容卻越來越是讓人聽不懂。“我們看向手中白玉龜甲，洛書為星象，可用以地理，此圖在天為象，在地為形。遵戴九履一，左三右七，六八為足，五居中央之法排布，中間一顆為天極，為天象三桓四象二十八星宿分布，四象為東方青龍，西方白虎，北方玄武，南方朱雀，此四象為星辰形象所化非是凡間俗物。”到這裏我還勉強可以聽得明白些，接下來的六甲納音、各種衍算之術我都沒有弄明白，這龜甲上的兩副圖加上星象圖好像和巫鹹師父說的內容一點也對不上。

“今日只是基礎中的基礎，你們回去後去星辰中找一找天極星，今日作業是找到蒼龍星宿中代表生機的角星。”巫鹹師父布置了作業就宣布了下課，屋子裏只有七個人，即使我和令蘅坐在邊上也不敢睡覺，這個時候我的眼睛已經快睜不開了，他講的慷慨激昂，卻讓我一頭霧水。

巫鹹師父就這麽從未時一直講到了申時直到下課。

下課的那一瞬間和師父行過禮後學堂一下就空了，“少昊神極擅占蔔一術，這些孩子可真是，哎……”我和令蘅兩個沒醒過來的走晚了聽到師父的抱怨，我們和天帝俊的巫祝都要學習占蔔術如果給少昊神丢人可就慘了，我看着手中的龜甲有點自責。

到了鐘鼓殿裏令蘅看到中午那兩個男孩旁邊的位置是空着的，拉我過去又坐到了一起。“怎麽樣怎麽樣啊，占蔔課的知識你們會嗎？”令蘅活潑些，她和巫翎說話方式很像，那巫翎看到是她也很自來熟。“真有緣啊，還行吧，不是很深奧，今天只是介紹了基礎內容，在家裏的時候也聽過一點。”

另一個男孩攤攤手，他應該和我們一樣沒怎麽聽明白。巫翎是國都中人，名字裏又有“翎”，應該也是個不與外祖通婚保持天帝血脈的後代所以才能學過這些知識。“晚上約個作業吧，天上的星星都長得差不多，我怎麽看不出個老虎龍蛇的。”我點頭同意了令蘅的話，就連巫柘也很贊同這個觀點。“沒問題，那狩獵作業就多仰仗你們二位了。”我回答着好說好說，比翼鳥照常銜來了食物。

這一餐我們吃得極快，幾乎動過幾下就放下餐具，每個人心裏有在想自己第一天被難住的功課。我們四個看到彼此都沒有什麽食欲提前離開了鐘鼓殿去到山頂的神壇旁邊，這裏離雲層更近，也好像真的能就這樣看到神明一般。這個時候夜幕還沒有降臨，應該是少昊神操控日暮西垂，磈氏神布置雲霞的時候。“話說趁着現在夜晚未到你和我們說說用好弓箭有什麽竅門？”那巫翎看着我，他向人請教問題的時候也是這個大少爺的模樣，還真有幾分像曾經的令蘅。“準頭很重要，其實還是需要練習，要找到瞄準點，移動的時候身下的獸非常關鍵，我禦使的夫諸行動穩健，幾乎和在平地射擊沒有差別。”

“原來是這樣，早知道不為了挑戰選擇溪邊了，那下一次我也選夫諸試試。”我們四個在神臺邊上坐下，偶有經過的上一屆巫祝在神壇之上練習。“他們這樣不會被教訓嗎？”我很好奇他們為何如此大膽。巫柘否認了我“不會，他們是在故意展示給神，就像巫冶對着流雲奏樂。”

有人在高臺上召喚了九尾狐也有召喚出乘黃的巫祝，這些應該是他們外出歷練時候帶回的夥伴，今日巫鶴也說未來我們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夥伴。

和這些巫祝比起來我們的作業都是入門級別，我們四個還抱着上課時候的龜甲，一時間有點覺得拿不出手。“怎麽辦，神看到我們這樣會不會覺得我們很蠢。”我們四個還都穿着少昊神的袍子，他如果看到了會生氣的吧。“要不，我們下回做作業的時候穿自己衣服吧，氣到主神怎麽辦？”巫柘和我想法一致，令蘅和巫翎也很贊同。

“別像傻子一樣坐着了，巫翎你是不是會一些占星常識，你教教我們，然後找到星星我們就回去。”因着令蘅的話我們都看向巫翎，他突然像個大孩子一樣挺直了後背清了清喉嚨。“我要講了啊，不過我會的也不多。我們家講的內容和巫鹹講的不太一樣。那四象不過是為了歸類，我們家直接用四方神來講解。”

“為什麽用四方神，更好記是不是？”巫翎說那只是因為他們家比較傳統而已。“四象是後來發現的，古老的帝俊一脈都習慣用四方神，我父親可能還沒有搞清楚最新的四象這個說法。四方神都是帝俊臣，所謂的東方青龍對應的是曾經的東方神句芒，句芒為伏羲帝屬臣，于十二地支上也頗有造詣，他掌管春天有生機之意，角星所對應的方位剛好是他隐居之地，所以角星主生。”

我們一臉原來如此的表情。“南方神祝融主火，為炎帝後代，火神祝融都聽過吧，他人和性格一樣張揚，不過逐鹿之戰後收攬了不少。西方蓐收為少昊神之子。”

“什麽！”我的叫聲之大幾乎要吵到了遠處練習的上一屆巫祝們。“為什麽少昊神有孩子？”我小聲問了出來，令蘅也對這個問題極其感興趣。“你不知道嗎？我以為你尤擅弓箭是因為弓箭是少昊神之子般發明的緣故。”巫柘單純疑惑的反問了我，我覺得我也許還能再掙紮一下。“等等，弓箭不是帝俊之孫發明的嗎？”

“少昊之子不就是帝俊之孫？”巫柘巫翎兩個人想看傻子一樣看着我，令蘅掐了我的手臂示意我別說話，她央求巫翎繼續講下去。

“少昊神為金烏太陽神，其子蓐收主金也是秋天之神。至于北方……”巫翎停了下來，我們都催促他別賣關子。“這不是我要賣關子，而是這也是我家不接受四象說法的一個理由，北方屬水，本是炎帝之後祝融之子共工神所掌管，可後來黃帝子禺號，禺號之子禺京二人去往東、北兩方，要掌管地界，青木伏羲一脈一直脾氣好，允了禺號為東海神，禺京偶稱自己為北海神，偶稱自己為北方神，尤其在逐鹿之戰後不将原先的二神放在眼裏。”

“然後呢，現在東北兩方歸誰了？”天已經漸黑，我們站起來拍打着身上塵土，等待巫翎把故事講完。“這我不知，伏羲一脈自古居于東方與世無争，炎帝妻赤水族都可控水，其後代氐人國都居海中為半人半魚，黃帝子孫初來乍到無人認可，這才出了個四象說，此後只知四象不知天帝坐下四方正神。”

“原來如此，了解了四方神對我們了解星象會有幫助嗎？”我問向巫翎，他只是指着河圖龜甲對我們說。“你們看按照四方神北水、南火、東木、西金，對照河圖四方，天為極陽，地為極陰，單數為陽，雙數為陰，就可以理解巫鹹師父講的天一生水，地六成之。”

神壇之上星河燦爛猶如白晝，星光于白玉龜甲上映襯着上面的河圖洛書，我終于是明白些這口訣是怎麽來的。“南方主火，雙數為陰，所以是地二生火，天七成之。”

“不錯，以此類推，天三生木，地八成之。地四生金，天九成之。天五生土，地十成之。以五居中為穩四方。”巫翎帶着我們也去到神臺上尋找角星，聽懂了奧妙中的萬分之一已覺得震撼不以，我在心中感嘆天帝俊果非凡人。“由陽至陰，由極陽到極陰，天生地成，五行輪轉，生生不息，天帝俊究竟如何創出的河圖洛書？”巫柘已經把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沒有人可以回答他的問題，我們連讀懂這圖案都要花費好一番功夫何況去探究如何生成。

“在那裏。”巫翎指于星漢之間，他比劃這要将那兩顆星星連在一起看。“角、亢、氏、房、心、尾、箕，就是巫鹹師父說的東方七宿了，最前面的角指向的地方就是句芒神隐居之地，曾經它的寓意是春之植物，可惜……”我們根據星象圖查看天上星辰，抛開所謂“青龍”的固定思維，我伸着手指将它們串聯起來，的确像春日谷物，若将線條盡數勾勒上也像花朵，花瓣盛開之處便是“角”所在之地，相比于句芒神居于青龍角星我更相信他隐居在仙芝瑤草盛開之地。

在溫泉裏泡過後我和令蘅真的睡到了一張床上，令蘅是一個人害怕，我剛好也是，曾經我們覺得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到了現在才明白天地、自然的可怕之處。我聽着身邊令蘅平穩的呼吸聲也逐漸進入夢裏，鸾鳳聲響起的時候令蘅一個激動摔到了床下面，我本來還模糊在夢裏，聽到令蘅的聲音吓到了屋內所有人。

她爬起來的時候有些不好意思，假裝忙碌的穿衣服不理會我們的目光。我們穿戴好和昨天一天樣去聽老巫祝講課，他這一次講得便是天帝及其子嗣為人類帶來的貢獻，我聽得有些犯困，因着沒怎麽講到少昊神，講了的也是少昊神的孩子們。

聽了這樣的知識讓我沒有什麽胃口去吃飯直接去了少昊殿等待巫祝們來上課，這裏只有我一個人，令蘅拿着兩個果子也跑到我身邊。“一上午的課呢，給你多少吃一點吧。”

“我不餓，我難受。”我抱着令蘅的手臂，她肯定不明白我的心情。“難受什麽？老巫祝講得太無聊了還是你沒睡醒？”果然這個跟着我選擇少昊神的人對少昊神不怎麽執着。

“你說，天帝俊生的司幽和思士他們可以不婚而育，是不是少昊神也可以啊？”其實真相嘛，我心裏也是有數的，這些神祇少說也有幾百歲，有兒孫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何況少昊神又極其俊美，我只是個小小巫祝，可是這個時候我也只想旁邊的令蘅随意附和一下我。“他是沒結婚啊，只是有孩子罷了，神明的事情和我們沒什麽關系的。”令蘅說得真對，可還不如老巫祝的話，“令蘅，你這是在神的背後說他壞話吧。”

“不是啊，我是在他面前說的，你往後看。”身後的少昊神石像靜靜的矗立着，令蘅就在他面前開心的吃着果子，雖然沒有我想要的回答可是令蘅的說法好像是真的開導到了我，從一開始的時候我就沒有好好的選擇主神，每個人都帶着自己的願望去選擇主神，而我好像只是因為覺得他好看而已。

“你也太随便了吧，看我選少昊神就選少昊神，要好好思考的。”其實這話我是說給自己聽的，更多的是想借着機會證明一下這樣做的不是我一個人。“我們是小孩子嘛，而且你想選擇別的神嗎？”我想了想搖了頭，好像我也不會去選擇別的神，對于我來說每個神都一樣，我沒有特別的願望，只是少昊神出現的時候吸引了我的注意僅此而已。

“別忘了，少昊神擅占蔔，我們順其然就好。”我看着這個石像上的少昊，想了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比如帝俊究竟是什麽，羲和、常曦、娥皇又是什麽，他們的兄弟姐妹好像都長得不一樣，少昊生了一目人，那有點像沒了伴侶的比翼鳥，可少昊是金烏，難道他喜歡的是比翼鳥那樣的鳥類嗎，他還生了倍伐，這名字取得真不好，果然被天帝處罰了，還有制作弓的般，般的母親難道是個心靈手巧的女子嗎，我有點好奇他喜歡的女孩子都是什麽樣子，他的這些孩子裏最得他喜歡的就是蓐收，只有蓐收繼承了他的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