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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的馬車上,穆青洲提着食盒和人參正往林府的方向趕去,除了将計就計聽未來夫人的話,忍不住生悶氣的小王爺也沒什麽別的好點子。
希望這份尋找已久的新藥方真能對症,否則秋冬漸近,林小姐又該受苦了。相識一場,自小的情分,他也希望她健康些。
馬兒嘶鳴一聲,車停了下來,穆青洲剛下馬車,便發現了牆角邊熟悉的鬼祟背影,還真真的冤家路窄,程立這臉這傷還溜出門,一日不得消停,還非得到他面前來礙眼。
命仆從将馬車停好,看好食盒,他急速繞道而行,迂回到了程立身後,長手一伸,揭下了面具。
“我與程大人交待過,這一個月你若出門惹事,他不管教自然有人來管教,一臉的墨痕王八,程大公子就不能在家安分幾日,跑到林府門口鬼鬼祟祟作甚?”
面具被搶的一刻,程立下意識地雙手捂臉準備跑走,這會聽清了人聲,瞬間回身上前,死死揪住了穆青洲的衣領。
“我來不來林府與你何幹,倒是你,過幾日就成婚的人,為何還來招惹林府?”
“我家小王妃命我送些人參雞湯給林小姐,都是自幼相識的情分,有何不可麽?”
程立冷哼一聲,松開手繼續道。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這般好騙。那虞錦華怎不自己來送,之前聽聞些流言蜚語,說你不舍林府家世,暗自盤算促成娥皇女英的佳話,我還不相信,今日眼見為實,想不到你穆青洲不僅演技了得還陰險算計得很!”
又一次聽到娥皇女英之說,小王爺眉心一蹙,咬着後牙槽,沉聲道。
“你偷偷摸摸送人參那麽多年,對誰都霸道纨绔,對心上人卻慫得要命,再這般等上幾年,即便不是我,林府的乘龍快婿也不會是你。”
話音未落,只見程立抱緊了懷中的包袱,剛剛推搡的間隙,一根人參掉了出來。
顧及林小姐已有婚約,亦擔心自己纨绔做派影響她的名聲,這些年來,程立都是偷偷地收集上好的人參丢進林府院子。
他也并非不知穆青洲比自己更适合林小姐,所以并未真的想得到什麽,只希望默默為她做點事,可自從她解除婚約後,自小悸動的心就怎麽也安耐不住了。
坊間那些難聽的流言蜚語又在耳邊響起,特別是議論林雲舒被看輕和利用的那幾句,刺激得他頭腦發熱,放下包袱便向着穆青洲一拳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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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真的動手,你以為自己打得過?”
一手擋住來人的拳頭,穆青洲輕蔑地一笑。
“打不過也要打,給你這小白臉上留一點痕跡我就不算虧。”
穆青洲見這人動了真脾氣,龇牙咧嘴的模樣和小時候別無二致,這一刻也莫名地起了小孩子脾氣,收起武功招式,和他硬生生地拼起來拳腳。
似是為了應景,天色暗了起來,不一會便開始下起了雨。
“你個倒黴鬼,不是不用武功麽?果然又使陰招。”
被一腳踹倒在地的程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痛快地罵道,眼裏卻是久違的笑意。
“你也知曉我過幾日成親,拳拳往臉上招呼,那便不能怪我應急自保下手重了。”
話音剛落,穆青洲就被程立一個猛撲,以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将人拉進了泥潭。
兩人摔在泥地裏翻滾了一圈,看着對方神似落水狗的模樣,竟默契地躺着大笑起來。
“你若早這般利利索索和我打一架,不藏着掖着,一副回避隐忍的慫樣,即便是我單方面被打,也比之前爽快得多。”
程立大聲地說出了埋在心底的話,終于舒服多了。
小王爺則站起身來甩了甩手,傲嬌道。
“看不出你小子長得白白胖胖,卻是個皮糙肉厚的,這麽抗揍,我手都打疼了。”
程立一把拉住穆青洲伸過來的手,迅速起身。
“我也沒想到素來溫文爾雅的小王爺打起架來路子這麽野,下手這麽狠。”
穆青洲撩了撩粘在臉上的長發,極為欠揍地拱了拱手。
“承讓承讓,正巧給你臉上的王八洗個澡游個泳,也不在乎再多加上兩道紅暈花紋。”
“哈哈哈!這才像小時候那個愛怼人不怕事的穆青洲麽,那副假模假式的乖巧模樣我看了就礙眼。後來再想起被綁架那日,我也明白了你們的用意,但是被丢下的感覺真是不舒服,我那麽努力想跟上,後來也拼命爬出去找人,卻根本無能為力,太可笑了。”
兩個不對付了十多年的童年玩伴終于推心置腹地打了一架後,聊開了。
不遠處的閣樓上,正欲收回窗邊蘭花的林雲舒意外發現了兩個熟悉的身影,看着兩人如幼時胡亂打鬧滾泥潭的模樣,不免輕笑出聲,那時的自己與錦華邊吃零食邊在旁邊看着,無憂無慮,好不快活。
後來知曉自己身體如此,難免感慨,也知曉程立這些年為她所做的一切,但她依舊會假裝不知道。自己的身子婚後估計也難以生養,何必連累他人,如今父母好友在側,對她關愛有加,該知足了。
不好大張旗鼓将人迎進門,林雲舒命人悄悄送了兩套父親的舊衣到王府的馬車上。
作為常年送東西到林府的仆從,與對方也算認識,了然地接過衣物,按照小王爺的交待,将食盒、人參和新藥方一并交給了來人。
“這是程立少爺托我家小王爺捎來了,麻煩親手交到林小姐手上。”
林家仆從離開後,兩位泥人般的少年郎回到了馬車上,簡單擦了擦,換上了身幹淨衣服。
“你真的沒有存娥皇女英的心思?”
程立不怕死地又問了一遍。
“我穆青洲指天發誓,今生只娶虞錦華一人為妻。你若再廢話,就立馬滾下馬車。”
聞言終于安下心的程立壞笑着調侃道。
“這貪吃丫頭是給你下了什麽迷魂藥麽,明明小時候對人家愛答不理的,怎麽沒幾日就這般情比金堅了。”
阿嚏!被吐槽的女子正在享受王妃婆婆特意給她準備的養顏燕窩,揉了揉鼻子美滋滋地繼續喝,全然不知自己打的如意算盤只是一場空。
“且管好你自己吧,你們程府的男子對外皆是說一不二、稱王稱霸的虛勢,怎麽對着鐘情的女子便一個比一個慫,拖拖拉拉,扭扭捏捏,關鍵時刻一點不像個爺們。”
程立被踩着了尾巴,又不好發作,欲言又止。
“你爹若真喜歡我母妃,讓他趕緊上心些,眼看都要過六十大壽了,黃土埋半截,再不抓住夕陽紅,怕是要等下輩子了!”
剛還一臉憋屈的程大公子聽到最後一句終于忍不住大笑出聲,一手拍在了小王爺的膝蓋上。
“我要把你的話原話一五一十地複述給我爹聽!哈哈哈哈,穆青洲你真是夠損的,這般編排長輩,體統規矩都去哪了!”
穆青洲不以為然地拍開了膝蓋上的手,揶揄道。
“就你也配和我談規矩體統,你敢說,你爹能打斷你的腿,程大人是不錯,但是一想到要和你當挂名兄弟,還是有些膈應。你且收收心讀讀書,林小姐好歹是京城第一閨秀,你也得顧及林相的顏面,否則到時想垂青你也抹下開臉,桃李滿天下的狀元林相總不好要個草包女婿。”
程立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點頭應承下來。
“你我一同努力努力,這些年兩位長輩又當爹又當娘也該想想自己了。有你這個兄弟延續香火,林小姐能不能生養也就不重要了。”
穆青洲終于忍不了對方礙眼的模樣,将丢人現眼的某人送回了程府。
回王府的路上還不忘順便去了趟趙新那看看情況,再為小女子打包一些剛出爐的點心和菜肴。
臨走時,小王爺笑眯眯地囑咐少東家。
“往後若有什麽莫名的消息傳到王妃的耳朵裏,本王沒辦法,便只能日日帶着少當家随行左右。我素來倒黴習慣了,萬一連累了你,也就只能提前說一聲抱歉了。”
趙新被金主王爺笑得寒毛直起,這一個個的葫蘆裏都賣的什麽藥,人人皆說他七竅玲珑心,如今怎得日日不夠用。
那日後,各大茶館酒樓,再也沒人提及過什麽娥皇女英的閑話。
王府內,穆青洲已沐浴更衣,換上一身便服,帶着打包的食物與前去虞錦華共進晚膳,在她的卧房外放松了一下表情,準備好好發揮自己隐藏的演技。
“小錦兒,本王爺吃了閉門羹,東西倒是收下了,門都沒讓進,你說我是不是該放棄了。”
穆青洲趴在桌上,自斟自飲了一杯,臉色愁苦,完全一副失意的頹廢模樣。
“才一回失敗怎麽能輕言放棄呢?女神自然是難追的,我再幫你想想辦法,三十六計不說,三計還是拿的出來的。”
“小錦兒,你光說我也學不好,不如你陪我一一演練學習,到時我對着林小姐也就不會緊張出錯。”
被小王爺渴求的眼神盯得無路可退,本在猶豫的虞錦華一恍惚順口應了下來。
這任務對象還真是個祖宗,她明日還得手把手教未來夫婿追別的女子,這個玄幻的世界,自己何時才能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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