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風滿樓
金微雲休息了一會兒之後便被煙雨叫了起來。
“主子。”
“不能再睡了, 要不然晚間肯定要睡不着了。”煙雨細語柔柔的把金微雲喊起來。
金微雲揉了揉腦袋,混沌的思緒又在想到宮女太監的事情,瞬間回籠, 她問道:“有打聽清楚怎麽回事嗎?”
“醒春出去打聽什麽情況了,已經出去有一個時辰了, 現在應該差不多該回來了。”
說曹操, 曹操就到。
醒春悄悄的推開門,探頭向裏面看了一下, 就看到煙雨向她招了招手。
醒春笑呵呵的行了禮,說着自己打聽到的消息。
“主子,奴婢打聽到了,您猜怎麽着?”醒春啧啧兩聲。
金微雲心想, 醒春你還想給我講個相聲不成。
醒春看見煙雨的神色, 立馬正經說道:“是采買的那群太監裏夾帶了外面的東西偷偷送進來了, 恰好一位常在主子因有個髒東西染了天刑,也就是大風病。”
金微雲聽到醒春的這個稱呼還琢磨了一下,才想起來,這是麻風病的意思。
煙雨倒吸一口氣。
醒春接着說道:“所以萬歲爺惱了,把所有夾帶外面東西進宮的太監宮女, 包括傳遞東西的都給處理了。”
“內務府的監管不理,有處理了許多人。”
煙雨與金微雲對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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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她們倆私自傳遞東西還是上上個月的事情, 若不然現在也要被拉到景和門直接杖刑活活打死了。
醒春看着二人對視, 心裏也默默的扣了個問號。
“是有什麽問題嗎?”醒春心裏嘀咕了一下,她雖然是愣頭青,但是也沒有傻到這個時候刨根問底的。
“那位常在怎麽樣?”金微雲回過神, 還是先感慨染病的人。
醒春也搖搖頭, 說道:“宮裏的處置法子多了去了, 奴婢也只能猜一猜是單獨的放了個地方救治了,肯定是不向外面通人的。”
“也說不定人的情況不好,直接在宮裏燒了,也不一定。”
雖然醒春搞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主要就是夾帶着進宮裏的東西讓一位常在染了傳染病。
這對于康熙來說,簡直就是把他的性命和皇家的威嚴放在地上跺兩腳,還噴了一口吐沫腥子。
康熙前不久八月才下了聖旨,不得宮內外私自傳消息,更遑論是這樣的有毒的東西。
金微雲沉吟了一聲。
目前康熙是簡單的處理了一下這件麻風病感染事件的表面人物——所有經手犯錯的人。
但是這件事情,以金微雲來看,并不簡單。
“這事兒準保和惠主子有關。”煙雨說道。
這件事情歸根到底還是惠嫔管理的采買辦事情不理,才讓人偷偷的夾帶私貨進來。
而惠嫔被針對也完全有理由。
還是當時皇後分宮權,分的太過于不均衡,這才是這件事情的起點。
“惠主子還是拿了太多不該拿的東西。”向迎他平日裏說話說的少,但是心裏清清楚楚。
很難說清,這是皇後的計策還是皇後真的看重惠嫔。
但是惠嫔還是得好好的拿住這份宮權,因為裏面的油水和權利太多,誰能忍住不動心。
金微雲“啧”了一聲,說道:“這事兒還沒完,最近都少往外面跑。”
這關頭摻和到了這種和皇帝性命沾邊的事情裏,神仙來了都救不了人。
其餘三個人都點點頭。
“剛好最近也是臘月初一,說起來也沒什麽大事兒,抓緊把咱屋裏的角落裏犄角旮旯打掃打掃。”
金微雲平日裏也沒有多少詩情畫意,剛好前陣子康熙送過來了那麽多的裝飾,趁着這個時間好好捯饬一下。
煙雨忽然“唔”了一聲,說道:“主子,最近還真有事情。”
金微雲眨眨眼睛,看着她。
“往年主子您不愛往外面走,這兩天宮裏正好是有冰嬉可以看的。”煙雨說道。
金微雲“啊”了一聲,“冰嬉?”
“冰嬉往年都定在了西華門那邊的西苑太液池那裏,主要也是八旗的士兵熱熱鬧鬧的在一起,在冰上比拼各樣的東西。”煙雨眼神裏也充滿向往。
往年時候金微雲又不得寵,這種事情只能是聽着,別的跟着的去的宮女太監興高采烈的講着。
煙雨一聽就聽了這麽多年,她想着今年總該有機會跟着主子去看看了。
“到時候,就像主子這樣得寵的妃嫔,還有上三旗的人、一些蠻夷的來使一起看,熱鬧的很呢。”
煙雨三言兩語的描述,勾起了金微雲的好奇心。
金微雲也不是一個老老實實,能夠在屋子裏呆得住的人。
金微雲拍了拍說道:“往年去的妃子都是些什麽人,我今年确保能去嗎?”
煙雨笑着給金微雲捶背。
“小主放心,萬歲爺肯定會請您一起去的。”
“說不定小主還有機會和萬歲爺一起看呢。”
煙雨腦補了一下,金微雲站在康熙身邊一起看冰嬉的畫面,表情瞬間美好。
而金微雲連忙在心裏擺手。
還是別了,康熙記得請她去,有這個心就行。
站在一起看這種事情,就仿佛是出去和好姐妹玩,還被家長跟在了一起,盯了一路一樣別扭。
屋子裏正說着話呢,外面傳來了七喜的聲音。
七喜一來,要麽是送東西,要麽就是通知金微雲去乾清宮,反正都是代表着康熙的意思。
金微雲一聽七喜的聲音,就忽然心悸,她又在七喜的到來之下想起了那一堆血肉殘渣,忍不住作嘔。
“你同七喜說一聲,如果是皇上要我去乾清宮,容我告一下病假。”金微雲擺手。
她今天是不會再想去乾清宮那邊了。
乾清宮離景和門又近的很,金微雲怕自己時不時的聞到血腥味,回憶一下,今晚上她就能因為禦前失儀,直接順手被打入冷宮。
醒春倒是想勸,被煙雨攔住。
煙雨雖然也想讓金微雲得寵,但是對于煙雨來說,金微雲才是她的第一位,第二位才是得寵。
煙雨慢慢的走出去,看了一眼向迎,和七喜說道:“主子今日出去閑逛散步,不小心去了趟景和門那邊,便有些沖撞了那個場面。”
“最近天氣也正變幻,趕上這個場面,主子便有些不舒服,還想着要去敬事房告假呢。”
七喜也惋惜了一聲,回道:“沒事,我回去同萬歲爺說一下,萬歲爺一向通情達理,體貼人。”
七喜低頭琢磨了一下語言,怎麽把話說的圓滿還好聽一些。
旁邊的小太監還好奇的問了一句,說道:“你同這金貴人這麽熟?還替人家想說辭。”
七喜笑呵呵的擺擺手,圓潤的臉上是憨厚的笑意。
“咱們做奴才的讓皇上覺得心情好才是要緊,也不是我同金貴人熟悉的事情。”七喜嘴上這樣說着,但是他可是牢牢記得梁九功的叮囑,金貴人的前途不止在這兒呢。
要好好的提前投資一下。
梁九功聽了七喜的話,去康熙面前回禀的時候,康熙便放下了批閱折子的毛筆。
他皺皺眉頭。
“怎麽這樣嬌氣?”
康熙說完,又想起來李太醫給的脈案,眼神思索了片刻,又說了一邊。
“人還是嬌氣了幾分。”
只是這回的語氣便溫和了許多。
“拿一些補藥過去。”
康熙又補了一句,說道:“拿的補藥去給李太醫看看,貼上醫囑。”
康熙又怕金微雲這個不懂養生的小丫頭瞎吃。
康熙忍不住回想了一下,金微雲明明只是比他小了四歲,但是行為卻和宮裏的人不大一樣,總有一些跳脫。
金微雲要是在這兒,一定很想說:“就宮裏的這些人早熟程度,幾乎全員平均年齡要向上增加5歲到十歲,增加的歲數按照智商來判斷。
“點名批評的就是康熙!将來肯定是個禿頭。”
而這邊回過神的康熙敲了敲桌子,思緒轉到了景和門的事情上面,和顧問行說道:“查的怎麽樣?”
顧問行手裏拿了幾頁紙,他瞥了一眼便說道:“還在查。”
“目前只能夠知道那個常在的侍女家裏人都不見了,常在和侍女都已經病死了。”
“不過已經找到家裏人的行蹤線索,正在追蹤,明天一早就能收到消息。”
“至于運送采買裏夾帶的太監還沒找到。”
康熙冷哼一聲,身上的峥嵘威嚴盡顯。
“嚴刑拷打,勢必要問出是誰有膽子把這東西運進來。”
顧問行低頭稱是。
宮裏肯定是有妃嫔在搞鬼,外面也要有人配合。
顧問行拍拍屁股都知道,必定是大家族,要不然不會有這個本事。
就是不知道是宮裏的包衣大家族還是滿軍旗了。
但不論是哪一個,這查出來了,足夠把祖上積攢的東西都毀的差不多了。
顧問行真想敲敲他們的腦袋,大聲問一句:“好好活着不行嗎?”
成天弄這些事情,真是看萬歲爺的脾氣好了不成?
萬歲爺前頭有吳三桂反清謀逆,後頭還有這些鬼魅小人。
自認為是好脾氣的顧問行,也眯了眯眼睛。
康熙忽然出聲,說道:“至于惠嫔——”
“請到乾清宮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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