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努力了卻只能是等待

結合電視上播放的時事新聞，金佩芳大致上也猜到發生什麽事，怎麽可能，表姐怎麽可能發生這種事，壓下詫異，給遠在他方的表姐幾句祝福。

“曉婷姐？表姐是在奈及利亞吧？是不是出事了？”

這時的金佩芳才知道什麽叫做好好照顧江曉婷，想要靠近坐在沙發上的人，低着頭顫抖着的人。

“不！你胡說八道什麽！誰說她有事！你有事她都不會有事！我不許你詛咒她！就算是她的親人也不可以這樣說！”

金佩芳被突然擡頭的江曉婷吓了一跳，更是被她絕狠的表情吓到。

不，她要好好的照顧她。

“曉婷姐，你要冷靜下來，不冷靜怎麽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麽！”

“你讓我怎麽冷靜！她是我心愛的人，不可能，她不可能出事，她答應自己那麽多的事，現在才在一起十年而已啊，還有第二十年，甚至三十年…怎麽可能就離開自己，我不相信！”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江曉婷的聲音太過激動，本來還好好的曉堯和思婷卻哭了起來。

讓整個客廳都亂上了幾分。

“哭什麽哭，不許哭！你們的思瑤媽咪不會有事的！不許你們哭喪着臉！媽，讓她們住嘴，媽，讓她們不要吵…”

事情好像發展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金佩芳止住了江曉婷要靠近曉堯的動作，生怕她一個不冷靜傷到孩子。

“曉婷！冷靜下來，再怎麽樣也不能拿小孩子出氣，要是思瑤知道你這麽對她們，會生你氣的…喔喔，不哭不哭…子奇，跟我一起抱她們進房間，佩佩，你照顧一下曉婷…”

江曉婷抹幹眼角流下的淚水，現在不是脆弱的時候，她現在很亂，什麽思維能力都告罄了。

“曉婷姐，莊醫師在那邊有什麽消息肯定會通知你的，表姐一定會吉人自有天相。”

江曉婷兩手搭着金佩芳的肩膀：“你确定她吉人自有天相？佩佩，我再也不想相信了，也不敢相信了，我居然那麽傻，居然那麽簡單就相信命運是可以改變的，早知道…早知道就不讓她離開，早知道就拘禁她，早知道…嗚嗚…啊啊…方思瑤！方思瑤！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方思瑤！你千不該外不該！思瑤！”

金佩芳被她兩眼中的陰森給吓住了，她的每一句都好像在泣血，肩膀已經被她抓得生疼…

這樣狂亂的江曉婷，讓金佩芳用力的抱住她，省得她自我傷害，一個人在絕望中，旁的人就只能簡單的安慰，沒有更好的辦法，就連語言也是斑白無力的。

想起記憶中那個溫和的表姐，金佩芳有點哽咽：“不會的，曉婷姐，表姐知道你這麽愛她，她怎麽會舍得不回來，現在我們等着那邊傳來的消息，曉婷姐你要振作，曉堯和思婷她們兩個還要你來照顧，你也知道表姐多在意她們，如果她回來看見她們髒兮兮的，還餓着肚子，肯定會不高興…”

金佩芳本來懷疑同性之間的愛，但是這一幕，卻讓她有點心揪。

“對，我要相信思瑤對我的愛，我要打電話給思瑤…對，我要打電話給她，包包呢，我放手機的包包呢？”

“這裏！這裏，不用急…”

孫建廷看着這一幕，從知道她已經有孩子，再聽到她有個姓方的同性【soga】愛人，接着，她的愛人卻在國外發生意外，生死不明，這一切讓自己腦裏各種紛亂，是天方夜譚的故事嗎？

她們間的愛戀有多少價值？卻不知，給自己的卻是驚濤駭浪般的震撼。

自己愛慕的女人為了別的女人的生死而瘋魔，要得到江曉婷的念頭在這一刻卻又擡頭了，甚至在心裏樂觀的判定她愛人已經死亡，他的心中說沒有一點點竊喜那是騙人的，如果可以，那麽以守護者的姿态插足，那也是值得考慮的。

同時他驕傲的人格卻感到一點點悲涼，居然慶幸別人的不測從而乘虛而入，真可憐啊，自己還真的可憐，還有心中對她們之間的愛存有不屑。

不通還是不通……

聽着冰冷的提示聲。

第一次的撥打，第二次的撥打，一而再再而三的撥打：“…怎麽還是打不通…不可能，我的電話，思瑤你都敢不接…為什麽…”

謝子奇和江慧萍走到客廳。

“曉婷，既然你都說莊醫師有什麽消息就會聯絡你的啊，不用擔心，也不要亂想，或者Jasmine沒事呢。”

孫建廷覺得這時候該自己說幾句話的時候：“是啊，江小姐，說不定是那裏收訊不好，所以才暫時聯絡不了她，或者我們等待一兩天，或者好消息就來了。”

“等？或者？我江曉婷現在能做的就只是等嗎？孫先生，你确定你不是在說什麽風涼話嗎？”

“當然不是，我會幫你聯絡在國外的朋友，如果有什麽消息一定會第一個讓你知道。”

孫建廷看着依然低頭撥打電話的江曉婷，甚至跟自己對話時都沒有擡頭。

“……就你有朋友嗎？就你有交際網嗎？笑話，怎麽？難道你的心中沒有一絲的竊喜嗎？真是笑死人了，別以為我不知…”

“曉婷！你說的是什麽話，我這個做媽的沒有教育好她，沒有讓她知道說話要看人，要知道分寸，抱歉，既然沒你什麽事，我們家的事就不麻煩你了…”

江慧萍也是一個老人精了，自然看得出來這個男人的企圖，現在這個狀況這麽亂，還是趕他走比較好。

“不用你幫，這裏也不需要你在這裏，子奇，跟我媽說，今天我就不能去看阿嫲了，讓她好好照顧阿嫲，跟阿嫲說，我很抱歉不能去看她，我送你跟孫先生出門吧，佩佩，你是醫院的董事長，也很忙的，你們一起走吧。”

“曉婷姐！這個時刻，我怎麽能聽你的話，我在這裏陪你好不好？”

看着佩佩執著的面容：“好，我就當家裏多個保姆，慧萍媽媽就沒有那麽累了。”

江曉婷在這一刻居然能笑得出來，結局還沒有到最壞的一步不是嗎？

“那曉婷，我跟孫先生就先離開了，你說的話我都會跟阿嫲說，在沒有确切的消息之前不要胡思亂想，你要記得你還有曉堯和思婷，你不是一個人，也不要讓身邊的人擔心，慧萍阿姨，我就先離開了…”

“阿姨，打攪了…”

在身後的那扇門合上的時候，孫建廷的臉猶如潑墨，送上門的關心，都得到如此的對待麽？

“…子奇，有些事我想好好了解清楚，可以麻煩你跟我說說嗎？”

十年間的故事從謝子奇的口中說起，包括江曉婷跟她老師鐘偉哲的相愛情節，還有江曉婷在國外幾年生活的摻雜片段，孫建廷從第三者的口裏知道了部分事實，還有就是從轉述人口裏知道的部分捏造‘歷史’，一段小三跟大老婆的相戀的故事。

當然也有謝子奇從張秀麗誇大的說辭中挑出來的片段，而它們所構成的‘事實’，也讓孫建廷萌生了插足的欲望。

“謝子奇，謝謝你，讓我知道了這麽曲折‘感人’的故事，我相信從你媽口裏，你也知道了我這個人物，今天就說明白點吧，別的我不求，我只求江曉婷能好好的，你放心，如果将來我能和她在一起，我會好好疼惜她的，可能在未來我需要你一點點的幫助，當然是以不傷害曉婷為前提……”

看着謝子奇的離開，也得到了他的許諾，前提是，如果方思瑤方醫師不幸遇難的話……

“喂，大慶，是我，等一下我發個小區地址給你，無論如何，幫我買到D棟七樓41號對面門的房子，這點小事，我相信你能辦得到，啊，還有，幫我辦兩張能去奈及利亞的簽證，具體內容，我們見到面再談，嗯…”

孫建廷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胸腔裏面跳躍的都是什麽東西，好像是一種志在必得的捕獵快感。

有什麽東西最難熬，那就是等待。

“…良子，怎麽樣？能辦得到嗎？最快的速度還是要三天的時間嗎？好，我知道了，那你就給我辦好就行了，至于吳紫洺就讓她好好的享受她的婚期，嗯，支支吾吾的做什麽，我知道你要表達的意思，我會好好的，就算是思瑤也希望我能好好的去接她…”

三天才能去奈及利亞嗎？

沒關系的，真的沒關系的，我會好好的接你回來…思瑤…

江曉婷想了想還是決定要打電話給思瑤的父母。

“……對不起，伯母，我知道你已經收到思瑤所處的地方受到恐怖襲擊，我今天打電話來是想說，如果你跟伯父覺得時間難耐，沒關系，我也在臺灣跟你們一樣的忐忑，思瑤不是那種輕易就放棄的人，肯定會福大命大的。”

黃花滿被江曉婷這通電話，它開頭的三個字給折服了，懂得打電話過來安慰他們兩個老人家，如果說這幾年沒有從心裏接受她，但是這一刻起，卻有點願意接納這位女兒的情人。

但是，她要看看，她到底配不配擁有自己的女兒。

“江小姐，我想你也沒有做對不起我們方家任何事，就算思瑤真的發生了意外，沒關系，是她沒有這個福分而已，你也不用過分自責…”

“…不！是我的錯，明明知道，不，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沒有好好的照顧她，我私底下跟你們所有的保證都好像是一個笑話…對不起…對不起…我讓你們失去了一個女兒，也讓小熊，曉堯，思婷她們失去了母親，對不起…”

“你？曉婷…”

是她不夠嚴謹，是她為她撐起的保【soga】護【soga】删soga】不夠強大，是她都是她不夠小心，總以為命運被自己打敗了：“對不起…伯母，讓你看笑話了，我只是哭而已，并沒有在傷心，讓我們充滿希望的等着思瑤的好消息吧，如果有進一步的消息，我們彼此通聯一下吧，畢竟伯母你的交際網比我的還要大…”

那你呢，江小姐，你失去的不僅僅是愛人吧，她怎麽覺得江曉婷已經失去了大半輩子。

黃花滿放下電話，思瑤，你決定放下的這個女人會這麽簡單的按照你心中的想法去做嗎？此刻江曉婷字裏字外所表達的執念讓年近古稀的自己，她心中的天平已經有所傾斜了…

思瑤，但願你不後悔……

江曉婷放下手機，思瑤的父母總能這樣的鎮靜……

笑死人了，現在，自己做到的卻還是只能是等待，手上不停的刷新官方網址，看着國外傳遞過來的最新消息，還要等着那張受難者的名單出現…

嘗試着撥打着思瑤的電話，不斷不斷，現在就好像她剛才所說的，保有希望的等待着思瑤的消息。

心底藏得最深的自責卻再次把它壓得更低，微如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