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互相維系的兩人

呼，江曉婷心裏松一下又緊一下……

不過是兩個字的姓名而已，為何叫起來這麽拗口。

“曉婷，這個孫總很紳士喔，”謝子奇只想說多點好話，只是看見江曉婷不悅的神情便住嘴了。

“謝子奇，我是有伴侶的人，所以跟你沒什麽好說的，你們回去吧，我不想再聽到什麽安慰或者阻攔的話。”

好說歹說，他們終于離開了，雅欣也答應會過來照顧小公主她們，秀麗媽媽那邊等自己登機以後他們才會跟她說，簡單的收拾行李，只是為什麽莊醫師的電話一直都是關機狀态，最早給自己的一條簡訊依然是：搜尋工作還在進行……

壓下心底的不安。

也囑咐好自己的媽好好保重。

剛送給小公主們一個送別吻，門鈴就響了。

“佩佩，現在真的挺早的，不過，我現在已經有簽證了，可以飛到奈及利亞找思瑤了，我已經決定好了，你不要再說了。”

“曉婷姐你怎麽會有簽證？”

“不用白不用，好啦，時間差不多了，我要準備出發了。”并沒有付出些什麽重要的東西，換一個稱呼，她又何必別扭，可以去奈及利亞，讓自己的心安定了不少呢：“佩佩，你不用擔心我了，我什麽都交待好了。”

“可是…”佩佩欲言又止，她有什麽資格去阻止一個記挂着表姐的女人，本來還想說讓她冷靜下來：“曉婷！其實莊醫師有打電話給我！說他在來表姐家的路上！讓我們在家裏等着他！”

“你什麽意思！他就說了這些話嗎？還有沒有其他的？那有關思瑤的，他有沒有說什麽！”

倏地回轉身盯着金佩芳。

“沒…沒有…了，我還沒說什麽，他就挂電話了…曉婷姐，你別擔心，也不要胡思亂想…”

金佩芳不知道她強忍焦慮的表情多麽的刺眼，江曉婷要的不是這樣的安慰，反而讓她墜入了更加可怖的情景中，不會的，不會的…不行，她要馬上登機去奈及利亞。

“哎…曉婷…你要去哪裏？媽媽看着你這副樣子很擔心，如果你想要去機場，我陪你去吧…”

江慧萍看着江曉婷神情不對的樣子，連忙拉住她的肩膀。

“媽，佩佩，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萬一…我不能在這裏等着…”她真的不想那麽悲觀，也真的不想不用樂觀來構想未來，但是她就是止不住的去想。

江曉婷拿着自己簡易的行李就打開門，想離開這個家。

結果她看見莊強森就站在門口，無法思考的她，只是看見他身後空無一人：“莊醫師！思瑤呢？是不是還在奈及利亞？我跟你說一個好消息，我的簽證已經辦好了，等一下我就出發去找思瑤，莊醫師！拜托你不要用那種眼神看着我行不行！快點告訴我…”

“……”

莊醫師咬了咬下唇，思瑤，你給了自己一個很難完成的任務啊。

“…莊醫師！為什麽不出聲？思瑤是不是受傷了？她傷得嚴不嚴重！你說話啊，難道我說的話難道不夠清楚嗎？不要用那種悲戚的眼神看着我！我要去奈及利亞，誰也無法阻止我，對，誰也無法阻止我…”

江曉婷不知道為什麽，心裏被什麽揪得好痛。

“曉婷…你不用去奈及利亞了…”

“為什麽不用去…思瑤在那裏，她很需要我們的幫忙，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你是她的好老師兼好朋友，你怎麽能說這種話…”

莊強森側了側自己的腦袋，不忍看見她的表情：“曉婷，你知道我的意思，你要接受這個事實…”

“不不不，我不知道什麽意思，你就一個人出現在我面前，跟我說不用去奈及利亞了，我能知道什麽意思，莊強森！告訴我，明明白白的告訴我，你要跟我說什麽事！”

孫建廷一直留意着對面門的狀況，聽到了一些動靜，就走了出來，結果看見江曉婷歇斯底裏的對着一個中年男人吼着，難道事情有了別的轉變，他立刻走上前去：“曉婷？發生了什麽事？你冷靜點…”

現在他也搞不清楚狀況…

這時金佩芳跟江慧萍也拉着江曉婷的手臂，因為她好像要把莊強森給撕碎了一樣。

“你們要我怎麽冷靜！我以為我趕過去就能打救她，我以為我還能見到她，我以為我和她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而你，就這麽不負責任的告訴我，接受這個事實，什麽事實！你說啊…”

江曉婷只知道她不能就這樣放棄思瑤，她的思瑤還在等着自己。

“曉婷姐…”

“曉婷，你看着媽媽，不要亂…”

“我實在不願意把這些東西交給你，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事實，這就是她留給你的事實…”

莊強森從自己的行囊裏拿出思瑤在奈及利亞的随身物品，一個行李袋，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自己拿着的東西猶如千金重。

這是思瑤囑咐要帶的，問她為什麽不全都帶回去，為什麽要留大部分的東西在那裏，看着她被包裹着紗布的樣子，雲淡風輕的樣子，她卻說：“如果全部齊齊整整的話，她會懷疑的，她會以為是我收拾的，因為她了解我的生活習慣，你就說是同行的醫護人員幫我收拾‘遺物’就好…”

明明那麽在意，明明就是愛，莊強森不明白，真的不明白思瑤口頭上的‘拖累’就那麽的重要嗎？

江曉婷從來不知道自己會有手抖的這一天，事實？她才不要知道這樣的事實，看着他遞過來的東西，吓得自己倒退了幾步，更是撞上了站在自己身後的孫先生，已經無力要說點什麽了。

但是江曉婷還是勉強得站好，看着莊強森一副也很難過的樣子，最後自己還是一言不發的拿着那個行李包，是的，那是自己買給她的，皮實容量大，功能齊全，拉鏈一拉，會變成雙容量的包，生活工作兩相宜。

一聲不出的走回自己的家裏，坐在沙發上，拉開拉鏈，思瑤的幾件衣物，沒有內衣，還有些，防曬霜，保濕水，僅僅是因為那邊環境惡劣，這還是自己勒令讓她帶的日用品，還有一個她的随身包，已經有點燒焦變形，裏面思瑤的一本封面焦黑的日記，還有她的手機……

江曉婷心裏的堅定一步步被她看到的東西所擊毀，身子越來越無力。

在此之前一直警告自己不許哭，哭就是認輸。

但是當她還看到，她從來沒有看到過的一本粉色鑲邊的本子。

或者這不是本子。

當她翻開她從來沒有看到過的東西時，她徹底崩潰。

結婚證書…

方思瑤跟江曉婷的結婚證書…

有着她們倆的照片…

有着曉堯…

有着思婷的照片貼紙……

她們一家人都在笑……

卻獨獨沒有她們的簽名和印鑒，卻有着兩個星期後的日期落款……

思瑤，你這個混蛋，誰願意跟你共度白首，誰願意跟你永遠相守，你不回來，我就永遠也不會簽這份結婚證，為什麽你總是這樣浪漫的為了她，強忍着傷心，鼻翼上的淚水還是滾落了，默默哭着的樣子已經讓在場的人有點觸目驚心。

手指摩挲着照片……思瑤，這就是你給我的求婚麽…

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永遠都不會，因為你留給了我一份永遠都不會是‘驚喜’的求婚……

“這是從餐廳裏拿出的東西，思瑤的确在天堂鳥餐廳現場，那天，我還在紅十字會裏忙碌，而思瑤跟同事去吃午飯…”

“好了！不要再說了…”

“曉婷姐…”

“曉婷…”

“好啦…我說了不要再說了，沒聽到嗎？我了解她，思瑤是個負責任的人，她還欠我一個求婚儀式，她也說過會照顧我和小公主們一輩子！她不會這樣抛下我獨自一個人…所以你們現在都不要跟我說話…”

什麽叫不會…上輩子就這樣抛下自己一個人……

不會相信他們所說的事實，就算是事實，沒有見到方思瑤失去生命體征的身體之前，她怎麽樣都不會信的，這一切，這一定是假的，倏地把手上思瑤的東西都扔在桌面上，散落了一地，這都是假的，她不會相信，她要去找思瑤，對！要去找她……

“都是假的，我不相信……”

防不勝防，江曉婷一個快步，竄出門口…

“曉婷你要去哪裏？”

“快去追她，不要讓她做出傷害自己的事！”

你是什麽東西，你是個男人，女人的事你管不着！

下樓，奔跑着，耳邊的所有，周遭的一切都引不起江曉婷的注意，她的腦海裏不斷湧現的是方思瑤的音容相貌。

‘我這次去非洲義診，那是為了要感謝老天爺，讓我們兩個有機會相守相愛…’

‘這次回來之後喔，我會給你一個驚喜，等我喔…’

‘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好好回報你…’

‘曉婷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有時候讓我覺得周圍都好緊迫，但是…曉婷啊，我舍不得你離開，好像沒了你就沒了全世界一樣…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你知道為什麽嗎…’

老天爺，你為什麽要這麽殘忍，我跟思瑤是那麽的契合，我們兩個真的很相愛，為什麽你要這麽對我不公平，為什麽，第一次也是這樣，第二次也是這樣，天公伯，你不知道，當初我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我是多麽的感恩…

好不容易有了幸福的感覺，又這麽快就從我身邊把她搶走，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不公平，為什麽要對她那麽殘忍，是的，對思瑤那麽殘忍，她失去的是生命，而自己失去的是兩輩子……

不不不不不！

思瑤，你什麽都沒有失去對不對！就這麽簡單的相信莊強森的一面之詞，或者他是因為有喜歡思瑤的心才會隐瞞隐瞞真相，一定是這樣的，她一定要去奈及利亞！

機場，她要去機場……對……時間差不多了……

“思瑤…大概整件事就是這樣，現在江曉婷跑出去了，你別急，我們會找到她的，我打電話來告訴你一聲，江曉婷的樣子很憔悴，很難過，她所表現出來的東西，就好像世界末日了一樣，我真的覺得你很不應該…好了，我知道你很固執，嗯，機場嗎？我會去找找看…”

方思瑤挂了聽到電話裏的嘟嘟嘟聲，啊，原來已經挂電話了嗎？

方思瑤摸了摸紗布，曉婷對不起，我知道你肯定很惶恐，‘死去’兩次的自己，你該有多痛恨啊，可是…方思瑤不要猶豫，你還猶豫些什麽……

是啊，她還猶豫些什麽，明明一醒來就決定要無情到底……

我已經照顧不了你了，縱然你覺得你會不離不棄……

“思瑤，你該吃點東西了…”

“媽，嗯，不過，你該打一通電話給曉婷了…”

“……好…”

黃花滿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樣的心情，看着自己的女兒這般難過，她真的要聽思瑤的話嗎？思瑤瘦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