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裴煥的肩比顏子覓的寬些，今天氣溫高，兩人都穿得薄，顏子覓這麽靠着，隔着衣服能感受到裴煥某些地方的肌肉。

太陽慢慢地斜了方向，陽光灑在陽臺上的面積更大了，那條分界線在悄悄地爬上他們的腳尖。

顏子覓什麽都不想地盯着裴煥身後靠着的白牆，而裴煥在玩顏子覓腦後的那小戳小揪揪。

“頭發長了不少。”

一會兒後，裴煥說。

顏子覓問：“和什麽時候比啊？”

裴煥：“和上次摸你頭發比。”

顏子覓又問：“上次摸我頭發是什麽時候？”

裴煥說：“是上次。”

顏子覓一下子就笑了起來：“你真會聊天。”

“哎喲卧槽！”

門那邊突然傳來了聲音，顏子覓從裴煥身上離開，見是小綱回來了。

“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看到。”

小綱遮着眼睛笑着，貓着腰溜了進來。

顏子覓和裴煥對視一眼，就往裏走了。

小綱趕緊拿起桌上的一張身份證，用力證明自己：“不是我故意回來的，就是身份證忘帶了，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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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子覓失笑：“我們沒幹什麽？”

小綱做了個請的手勢：“可以幹的可以幹的，學弟下午也不回來，特別方便。”

顏子覓無奈：“王小綱。”

小綱笑了起來，正好裴煥走了進來，小綱就和他打了個招呼。

“他舍友，小綱，你好。”

裴煥說：“他學長，裴煥，你好。”

小綱笑：“我知道你，久仰大名。”

裴煥也說：“我也知道你，久仰大名，”他說完道：“他以後可能會經常回來，麻煩你照顧了。”

顏子覓轉頭看裴煥：“我不需要照顧。”

小綱哈哈兩聲：“要的要的，我一定好好照顧他。”

裴煥伸出了右手，小綱也立馬伸出右手，兩人突然就達成共識握了一下。

顏子覓：“……”

顏子覓：“當我不在嗎？”

小綱笑了笑，又對裴煥道：“聽說你打籃球特別厲害，什麽時候我們搞個友誼賽。”

顏子覓在中間解說：“他是院裏籃球隊的。”

裴煥點頭：“可以。”

小綱還有事，拿了身份證就離開了。

走之前又說了句抱歉，好好地給兩人關好門。

顏子覓雙手環胸看着裴煥，下巴挑起：“我哪裏需要照顧？”

裴煥：“從頭到腳都需要人照顧。”

顏子覓挑眉：“比如？”

裴煥看地上：“比如現在，你看你鞋帶散了。”

“我鞋帶……”

還真散了。

顏子覓說完就見裴煥蹲了下來，把顏子覓已經松垮的鞋帶解開，重新給他打了一個。

顏子覓笑裴煥：“你綁鞋帶怎麽這麽笨拙啊？”

裴煥擡頭：“不然？”

顏子覓也蹲了下來，把裴煥剛系好的鞋帶解開。

“像這樣。”

顏子覓給裴煥示範，左手一個圈，右手一個圈。

“交錯，一拉，好了。”

裴煥發出了一聲敷衍的：“哇，”他說：“不會。”

顏子覓把下巴擱在膝蓋上：“你笨不笨？”

裴煥低聲笑了。

顏子覓于是把裴煥的左手拿過來，把着他的手，把鞋帶繞在他的手上。

“另一只。”顏子覓說。

裴煥伸手過來，但他還跟着說了句：“顏子覓，你在撩我嗎？”

顏子覓耳朵熱了，腦袋也更低了，一本正經：“我在教你綁鞋帶。”

裴煥長長啊一聲：“所以為什麽臉紅？”

顏子覓一下子就把裴煥的手推開：“愛學不學。”

說完就要起來。

“學，”裴煥笑了出聲：“沒說不學。”

他拉着顏子覓的腰再次把他拉下來，也把鞋帶繞在手指上：“這樣嗎？”

“不是，”顏子覓把鞋帶拿開：“這只手從這邊繞。”

裴煥于是換了一遍繞。

“然後，這裏抓着這裏，這裏抓着這裏。”

裴煥照做，并把鞋帶拉了過去。

顏子覓：“……”

顏子覓：“哈哈哈，你手好笨啊。”

裴煥看着并沒有綁好的鞋帶，似乎在思考。

顏子覓想上手再示範給裴煥看怎麽快速打鞋帶，但還沒碰到，就被裴煥搶先了。

“我可以了。”

裴煥說完這話，就左手繞一個，右手繞一個，一抓，一拉。

顏子覓眉尾一挑。

還真可以了。

那就給裴同學兩聲掌聲吧。

“學得很快嘛。”顏子覓表揚。

裴煥：“又和顏老師學了一招。”

顏子覓抿着笑摸下巴：“那以後顏老師的鞋帶……”

他留着話，拉長音。

很快，裴煥接了：“我包了。”

顏子覓嘿的一聲。

嘿…

什麽幼稚東西啊。

不止裴煥和小綱知道顏子覓搬回來，裴煥宿舍的那群也知道。

這邊被子鋪好還沒多久，小冬就在游戲群裏圈了兩位，問打游戲不？

一分鐘顏子覓和裴煥的消息同時出現。

「打」

裴煥也說：「等一會兒，我和顏子覓回宿舍」

小冬：「好嘞，等你們」

“等你的頭啊。”

小冬這條消息才過去，腦袋就被于南用枕頭打了一下。

小冬驚訝：“幹什麽！”

于南：“我們煥哥好不容易情窦初開，人家那邊正在獨處，你把人家叫回來打游戲？”

于南說完，趙迪也挺明白了，他也拿了自己的枕頭丢過去：“你幹的什麽好事？”

小冬這才感覺不對，他晃了一下手機：“那，那咋整，叫都叫回來了。”

趙迪和于南對視一眼，卻什麽都不說，什麽都在枕頭裏了。

兩人又一齊仍了倆過去。

小冬：“啊錯了錯了。”

小冬抱住其中一個枕頭，趴在床頭：“诶兄弟們，你們說我們煥能追上學弟嗎？”

趙迪哈了聲：“那勢必能啊。”

于南：“真的假的？”

趙迪笑：“我随便猜猜。”

小冬：“那我們打個賭？二十塊吧，我賭能追上。”

趙迪：“我賭能追上。”

于南：“我也賭能追上。”

三個人：“……”

趙迪切了聲：“有什麽意思？”

小冬笑了：“要不賭什麽時候追上吧，我賭一個月。”

趙迪哈了聲，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問于南：“你呢？”

于南想了想：“半個月吧。”

趙迪伸出手掌，捏了個七：“我，一周內！”

剩餘二人驚恐地看着趙迪，齊聲道：“有這麽快？”

趙迪：“賭嘛，玩兒嘛。”

他都嫌一周太久了，心裏還嘀咕着，要真超過一周，你裴煥就是不行。

于南點頭：“行，一周內就算你的，八天到十八天算我的，剩下算小冬的。”

成交。

過了一會兒，于南笑了笑：“趙迪你好像知道什麽內情。”

趙迪發誓：“我可什麽都不知道啊，我和你們都一樣，我可沒耍賴。”

于南：“沒說你耍賴，”他往趙迪那邊湊一點：“你是看出什麽了嗎？”

趙迪仿佛自己已經贏了，得意洋洋：“你們看不出來子覓對煥哥的意思嗎？”

于南挑了一個眉。

小冬直接說：“不知道。”

于南說：“我倒是看出來煥哥對學弟的意思。”

趙迪：“這麽說？”

于南：“他那天說要追學弟我開始還愣了一下，後來仔細想想，诶，确實哈，”他攤手：“如果這都不算愛？”

小冬趴在上床笑得跟什麽似的，等于南說完，就把這句話唱了出來。

等小冬唱完，趙迪拉長音道：“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顏子覓的宿舍不遠，不到幾分鐘兩人就回來了。

但這個門一開進去啊，于南就開始咳了。

緊接着趙迪也開始咳，小冬也跟着咳。

裴煥自然能猜出一二，不過他問：“這是都生病了？”

趙迪說：“是的，我們嗓子都不舒服。”

裴煥：“別傳染給我們。”

于南：“別傳染給學弟是關鍵吧。”

裴煥：“知道就好。”

顏子覓在後面偷笑。

接下來的時間，大家就都在游戲裏度過了。

這兩人挂着情侶名，玩兒似的輔助打野換着玩，沒事的時候就在野區嬉戲打鬧，真是沒眼看沒眼看。

下午打得很順手，所以眼看着日落了，小冬就提議了一句：“要不叫個餐吧，晚上繼續玩，學弟反正床弄好了，晚上不急着回去。”

學弟看了學長一眼。

學長把龍收了，道：“不了。”

小冬：“咋了？”

裴煥：“晚上我們有事。”

小冬追問：“啥事？”

裴煥擡頭看上鋪的小冬，給他遞了兩個字的唇語。

小冬根本看不懂：“啥啊？”

話音落，趙迪那個才還回去的枕頭又丢了過來。

“怎麽又不懂事了，”趙迪咬牙切齒：“約會啊，人家倆要約會啊，誰跟你單身狗打游戲。”

于南笑了起來，但很快不笑了：“這怎麽還傷及無辜啊。”

小冬這才明白地哦了聲：“确實确實，哈哈。”

顏子覓往大家的視線盲區縮了一下，問裴煥：“我們要出門嗎？”

裴煥聽後反問：“有空嗎？”

顏子覓失笑：“現在才問我？我難道不是當事人？”

裴煥笑了笑：“不是不說，剛剛才想到的，”裴煥給顏子覓看手機：“你難道真的想玩一晚上游戲？”

顏子覓聳肩：“我還可以選擇做一晚上四級題。”

裴煥大概沒想到顏子覓還有這個選擇，頓了一下。

接着他笑起來：“我這是被拒絕了？”

“是。”

顏子覓一邊特別有力地說着，一邊又問：“所以打算把我拐到哪去？”

裴煥一下子就笑了：“我安排。”

還真說走就走，就僅僅是這局打完，裴煥就把游戲退了，也拉着顏子覓一起退。

“走了。”

裴煥甩下這句話，就把人帶走了。

門一關，趙迪長長嘆了一聲：“男大不中留啊。”

于南笑：“煥哥就是煥哥，追得好猛，早中晚，哪個時間不是學弟。”

趙迪：“畢竟顏子覓只有一個，還那麽受歡迎。”

“确實，煥哥也向來是行動派，”于南點頭同意：“唉，煥哥的追求者們心要碎了。”

趙迪笑：“誰能想到呢，我們大直男竟然彎了。”

數學系系草和藝術系系草，操，這太好磕了。

于南又唉了聲，擡頭對小冬說：“你學着煥哥點，看你去年追那個學妹，追的啥啊，簡直看不下去。”

小冬怼回去：“你為什麽不學着點？你難道追上你女神了？”

……

到了男生宿舍門口，顏子覓知道裴煥要帶他去哪了。

“去看星星。”裴煥是這麽跟他說的。

今天天氣确實不錯，只是學校裏的視野不好。

“所以我們去山上。”

沒多久兩人就等到了校車，根據裴煥山上很冷的說法，此刻兩人準備去顏子覓的公寓，拿兩件外套備着。

那為什麽裴煥自己不帶外套呢？

“你有帽子嗎？”電梯裏，裴煥問顏子覓。

顏子覓點頭：“有。”

裴煥：“也帶上吧。”

顏子覓笑：“有那麽冷嗎？”

裴煥：“有。”

顏子覓：“有你為什麽不戴？”

裴煥說：“你冷，我不冷。”

顏子覓搭話：“哦知道了，有一種冷，叫你覺得我冷。”

到了房間，顏子覓挑了兩件外套裝進包裏，接着打開了旁邊的一個抽屜。

看到裏面是什麽，裴煥稍稍驚訝了：“這麽多帽子。”

顏子覓自己也笑了：“是有點多。”

裴煥：“為什麽從不見你戴？”

顏子覓：“覺得好看就買了，但好像沒什麽機會戴。”

顏子覓又道：“那以後每次和你出門，就戴一着用食指慢慢從第一頂帽子滑到最後一頂：“這麽多呢。”

顏子覓聽見裴煥很輕地笑了。

裴煥：“好。”

顏子覓抿住了笑，從裏面挑了個有點大的毛線帽出來。

“今天就這個吧，淺藍色，和你的衣服很配。”

才說完，帽子就被裴煥接了過去：“我來。”

顏子覓乖乖轉過去，也問裴煥：“會戴嗎？”

裴煥：“低頭。”

顏子覓把腦袋低下，感受這個人笨笨的手把帽子戴在他腦袋上，這邊拉一拉，那邊拉一拉。

果然不太會戴，拉着拉着就把顏子覓的眼睛給遮住了。

顏子覓仰頭。

即使沒有露出眼睛，也能給裴煥一個我很無奈的表情。

裴煥笑了。

但裴煥卻遲遲不把帽子邊邊拉上去。

顏子覓想擡手自己來，裴煥也不讓。

顏子覓擡一只手，裴煥就抓他一只手腕，擡兩只，裴煥就把他兩只手腕都握住。

是用一只手握的。

毛線帽有縫隙，顏子覓也不是全部看不見，他愣愣地再擡頭一些，問裴煥：“幹嘛啊？”

房間很安靜，導致顏子覓說話特別柔，他還帶點笑，聽着有些輕。

顏子覓沒有施力地假裝掙脫，裴煥也跟着不用力地抓緊不讓他動。

氣氛變得微妙了起來，細小的微粒仿佛在周圍碰撞出奇妙的火花。

“顏子覓。”

裴煥叫他的名字。

下一秒，裴煥用空着的那只手捂住了顏子覓的眼睛。

這下，顏子覓徹底看不見了。

失去視線後，其他感官就變得特別敏感。

他仿佛聽見了風聲，也聽見了裴煥朝他走了半步。

緊接着，裴煥問：“你也喜歡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