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有人給自己送錢，沒有拒絕的道理。

藍鲛果斷地接單，在網店後臺設置了一個私人訂制項目，讓小晴天先交訂金，等他下班回家畫好首飾設計圖，再談正式的價格。

小晴天動作麻利，生怕老板反悔，一口氣交了一百萬訂金。

藍鲛數了數一後面的六個零，默默地點了收款确定按鈕。

他本想收兩萬訂金，結果對方慷慨地給了一百萬，果然是自己的格局小了。

“藍老師，小易占了我的位置！”淩小貝扯了扯藍鲛的衣角，小胖手一指，鼓着腮幫子控訴。

藍鲛收起網店的虛拟屏幕，看向坐在小椅子上玩積木的人魚寶寶。他正是小易，大名易澤睿，一條頭發和尾巴都是黑色的人魚寶寶，比淩小貝早到十分鐘，坐在第一排位置。

幼兒園小班其實沒有固定的座位，通常誰早到誰先坐，昨天淩小貝坐第一排，今天小易先到，被搶了無可厚非。

小易聽到淩小貝的話，轉過頭朝他吐了吐舌，做個鬼臉，然後把黑色的小尾巴盤在椅子上，抖着尾鳍，一臉霸道。

淩小貝頓時生氣了，放開藍鲛的衣角，控制人魚車直直地沖向小易。

旁邊的生活阿姨吓得驚呼出聲：“小心——”

眼看淩小貝要撞上小易了，藍鲛手疾眼快，手臂一伸，一把按住他的人魚車。

生活阿姨後怕地拍拍胸膛，佩服地望着藍鲛。

藍老師的反應速度好快，竟然一下子追上淩小貝，阻止了一場“事故”。

淩小貝發現人魚車動不了了，回頭看藍鲛，扁了扁嘴巴，氣急敗壞地嚷：“藍老師，你放手——”

藍鲛按着小人魚車的手紋絲不動，他嚴肅地問淩小貝：“是誰教你使用人魚車撞人？”

淩小貝一愣，被老師身上散發出來的威嚴氣息吓得不敢動彈，眼睛浮現霧氣，淚水汪汪。

“我……我……”在老師嚴厲地注視下，他害怕地低頭。

他在家裏不開心鬧脾氣，就喜歡用人魚車東撞西碰，從來沒人說這樣做不對，媽媽不僅不責備還會溫柔地哄他，給他買玩具買小魚幹零食。

剛才看到小易朝他做鬼臉，他很生氣，就習慣性地用人魚車撞他了。

可是……藍老師表情好可怕，嗚嗚嗚……媽媽……他想回家……

淩小貝的眼淚嘩嘩地落下，想嚎啕大哭又不敢，只能哆嗦着“嗚嗚嗚”幾聲。

生活阿姨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怎麽眨眼的功夫，藍老師身上的氣勢就變了？連她都不寒而栗，何況三四歲的人魚寶寶了。

“那個……藍老師，寶寶們還小，咱們慢慢勸……”

藍鲛收斂氣息，緩和神色地說：“正因為年紀小，沒有形成正确的是非觀，父母寵溺忽略了問題的嚴重性，才使他做出危險的舉動。”

昨天他就發現了，小A班的人魚寶寶比其它班的更愛鬧騰、惡作劇，一個個被家長寵得無法無天，如果不是他釋放氣息治住他們，一整天都別想正常上課了。

“可是……”生活阿姨遲疑。寵愛人魚寶寶是根深蒂固的觀念，不管是家長還是老師，都舍不得責罵他們，等人魚寶寶們長大，慢慢便懂事了。

由于人魚很長一段時間遭受不公平待遇，數量驟減，直到亞特蘭斯帝國統一星際，出臺人魚保護法，才讓人魚獲得應有的社會地位。

仿佛為了彌補般，人們對人魚特別寬容和寵愛，舍不得傷害他們，畢竟，人魚是一種美麗又脆弱的生物，稍有不慎，便可能發生意外。

比如兩個月前被星際海盜劫持的人魚學院飛船，那條叫舒瀾的小人魚死于非命，到現在他的家人還在打官司讨公道。

天見可憐，人魚這麽可愛，怎麽有人舍得殺害？

如今，人魚寶寶不過是犯了一點小小的錯誤，不該受到嚴厲地批評。

“過度溺愛等于傷害。”

藍鲛态度堅決，必須要讓淩小貝知道自己的行為是多麽的危險和錯誤。人魚車一旦失控，傷人又傷己。剛剛他要沒拉住淩小貝，任由他撞上小易，後果不堪設想。

當戴安娜帶着兩個人魚寶寶進教室時，發現淩小貝孤單地趴在地毯上，淚流滿面，小尾巴掙紮地拍打地面，好不凄慘。

“啊！這……這是怎麽了？”戴安娜大驚。

生活阿姨看了眼藍鲛，委婉地把剛剛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戴安娜。

戴安娜聽完，一臉詫異。“藍老師，這樣做不妥吧？”

淩小貝看到戴安娜，仿佛見到了救星，朝她伸出手，哭嚷着：“金西老師……抱抱……嗚嗚嗚……”

戴安娜聽得心疼，立即上前想抱起他，藍鲛人魚車一轉，擋在她面前。

“金西老師，他必須趴滿十分鐘。”

“他還是個寶寶！”戴安娜激動地說，“我們不能對寶寶過于苛刻。”

藍鲛嘆了口氣，溫和地堅持：“家長信任我們，才把孩子送來幼兒園，如果發生意外，到時候受傷的不單是兩個孩子，而是兩個家庭。”

戴安娜微怔。她知道藍老師的做法是正确的，但自己的心腸實在硬不起來，任人魚寶寶鬧騰，束手無策，才日漸感到疲憊。

藍鲛見自己的話有效，便趁熱打鐵。“我們應該出一個班規，抓紀律和行為準則，教導人魚寶寶正确的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

金西老師的教學水平很高，唱歌跳舞彈鋼琴，樣樣精通，唯獨不擅長如何更好地教導和管理學生。

作為一條在二十一世紀上過大學的鲛人，藍鲛覺得自己可以總結出一套有效的管理方法，因材施教，讓這群被寵壞了的人魚寶寶積極向上，好好學習，争做有理想、有道德、有擔當、有修養的好寶寶。

戴安娜被說服了。

她覺得藍老師的話特別有道理，尤其他提了幾條班規，簡直立竿見影。

人魚寶寶們再怎麽天真無邪也懂得看臉色，淩小貝被懲罰的可憐模樣令他們印象深刻，一個個都收斂脾氣，乖乖聽講。

淩小貝懲罰結束，眼角挂着兩顆大淚泡，模樣好不可憐。

戴安娜聽從藍鲛的建議，給人魚寶寶們排了固定座位，淩小貝如願地坐在了第一排。

盡管如此，淩小貝依舊不開心。

他在心裏對自己說，以後不喜歡藍老師了，藍老師最讨厭了，嗚——

然而，當藍老師上課講故事時，他的注意力完全被故事裏的小人魚給吸引了。

“從前，有一條人魚寶寶，出生時父母就去世了，一位好心的長輩收養了他，教導他如何在大海裏生存……”

藍色雄性人魚端正地坐在講臺前，聲音清晰悅耳，将人魚寶寶在海裏的冒險故事娓娓道來。

大海裏充滿了危機，生長着數以億計的海洋生物，它們既是獵食者又是被食者，稍有不慎，便死無全屍。

小小的人魚寶寶對大海的危險一無所知，無數次差點被兇猛地魚類吞食，都是那位長輩一次次地，不厭其煩地救他于虎口。

戴安娜也聽得入迷了。

神秘的大海，像一幅畫軸，徐徐地在她眼前展開。

五彩斑斓的海魚，奇形怪狀的珊瑚，各種各樣漂亮的貝殼，以及兇殘的食肉性魚類……

人魚的基因雖然來自大海，但從小生長在陸地的他們，對海洋沒有任何概念，甚至懼怕大海不敢接近。而在藍鲛的故事裏，海洋是那麽的真實，那麽的豐富多彩，仿佛他親身經歷過一樣。

可不就是親身經歷？

藍鲛故事裏的主人翁正是他自己，只不過他變換了一些名詞，比如把鲛人換成了人魚，把鲛人王說成一條人魚長輩，模糊一切真實信息，講述了一條人魚寶寶的歷險故事。

故事很長，一堂課半個小時講不完，藍鲛暫停，表示明天繼續。

被這麽一吊胃口，人魚寶寶們全都期盼着明天快快到來。

下午一點是幼兒園所有老師的午餐時間。

戴安娜買了一份有紅燒排骨的A套餐，藍鲛點了一份小量的人魚餐，接着從儲物手镯裏拿出一個保鮮飯盒。

“咦？藍老師自己帶了午餐？”戴安娜好奇地問。同時，她看向藍鲛的左腕，腕上套着四五個色澤鮮亮，做工精致的金镯子。

原來這是空間道具嗎？

她還以為是首飾呢！

藍鲛打開保鮮飯盒的蓋子，看到裏面排放整齊的“生魚片”，淡藍色的眼睛裏盛滿晶亮的星光，嘴角上翹，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他的好心情。

“嗯，是羅蘭給我準備的小點心。”他用筷子夾起一片生魚肉，塞進嘴裏，吃得津津有味。

戴安娜第一次看人魚吃生魚片，驚訝地睜圓了眼睛。

這有點颠覆她的認知。

不過，生魚片是常見的菜肴，人類也愛吃，驚訝過後，戴安娜沒再多想，倒是聽藍鲛提到“羅蘭”，不禁想起昨天的大烏龍。

她竟然把一個仿生人管家給認成藍老師的老公了！

太尴尬了有木有！

怪只怪藍老師家的羅蘭長得太帥了，完全瞧不出那是一個仿生人。

說是抽獎的贈品，可也設計得太逼真了吧！

她家裏也有仿生人管家，但完全不像羅蘭那樣長得精致靈動，而且不給指令的話，仿生人管家根本不會主動去做一些程序外的事情，比如單獨出門接主人下班回家。

“藍老師，你家羅蘭會卡機嗎？”戴安娜問。

“卡機？”藍鲛咽下生魚肉，回想昨天晚上羅蘭的表現，他嚴肅地點了點頭。“會！”

作者有話要說：  小鲛：昨天羅蘭卡機了兩次呢！

戴安娜：是在什麽情況下卡機？

小鲛（沉思了片刻）：看我的時候。

戴安娜：？？？？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