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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寧家的人之前的确不敢随意的找沈家麻煩。但這次李氏在婉娘那裏受辱,她又哪裏能善罷甘休。因此上回到寧府,她好一頓埋怨。不止把婉娘罵了一通,連沈家的上上下下也沒落下。

“之前還真沒瞧出他們對咱們家意見這麽大。這個婆子說的倒是跟沈晟傾所言差不了許多。若是這樣,對咱們可沒有絲毫好處了。豈不是賠了?”比起妻子被人折辱,寧家尹顯然更在意的是以後還能不能從沈家得到更多好處。即便他現在明知道沈晟傾就不待見他,可他仍舊不想就這樣罷休。

李氏見老爺根本沒在乎自己被人罵,氣就更大了。“老爺,您到底有沒有聽我在說什麽?”

寧家尹皺眉:“我自然是聽到了。你讓我如何?難不成去麗顏閣罵她們一頓嗎?何況那婆子又不是婉娘的仆人,你跟沈夫人的婢女大呼小叫,得罪了人我能說什麽?”

一轉眼在老爺這裏就變成了自己的過錯,李氏當時就哭開了。不只哭,他還砸東西。這讓原本就內心糾結的寧老爺更鬧心了。過去拉住妻子,五官都快皺到一起了。“你鬧什麽?!讓你去求人辦事你自己偏要說上句。被人頂回來不說事情還沒辦成。我還沒說你呢,你倒撒開潑了!”

李氏哭道:“這是我一個當家主母應當去辦的事情嗎?你們爺們兒的生意,跟我一個婦道人家有什麽關系!我去給你找人,你卻還埋怨我?難不成我還要對一個通房丫頭卑躬屈膝不成?寧家尹!你是不是想把我給羞辱死,然後好再娶一個年輕漂亮的!”

寧家尹一個頭三個大。“行了行了!這事兒既然已經這樣了, 不趕緊想想接下來怎麽辦,你還與心思鬧?這要是真把沈家得罪了,到哪裏去找那麽便宜的頂級貨源!到時候沒了進項,你哭都找不到地方!”

說到錢,李氏立刻就止住了哭聲。“他們總不能真的不認親吧?我就不信沈家會不要臉面的跟咱們寧府斷絕關系!我跟你說。這事兒不能就這麽算了。你要是現在灰溜溜的去進了貨,按照他們的價格來,以後你就一分錢也降不下去了。對外說起來就好聽嗎?沈家當家人的岳父進貨居然還要錢?丢不起那個人吧?”

這兩口子不愧是一路貨色。換做真有腦子的,聽完這話能反正給她倆嘴巴。可寧家尹卻也是這樣認為的。“問題是沈晟傾寧可跟咱們撕破臉也不同意降價,咱們還能怎麽辦?婉娘那邊有沈夫人的人看着沒法子,馥兒又見不到面,難道還要躺在慶聞堂門口不成?”

李氏眼珠一轉,想了個自認為極好的法子。“你不會背地裏跟人說沈晟傾如何不孝不敬你這個岳父?等到背地裏說他們的人多了,沈家為了臉面也得主動來找咱們。反正咱們家的貨還能用上一兩月,這時間大概也足夠了。”

寧家尹皺了下眉頭,思索了片刻。随後點了頭:“你這也是個法子。可是我擔心這樣以來把沈晟傾徹底得罪了。”

李氏冷笑:“都已然這樣了,你還想跟他保持多親近的關系?一個婆子都敢指着我鼻子罵了。沒有沈晟傾的允許她一個下人敢嗎?擺明了撕破臉,你要是不抓住這個機會,日後怕是連年節的銀錢禮物都不會再有了!”

寧家尹最終下定了決心。“好。不過這事兒不能由咱們去說。我這就去吩咐下人。那些奴才們之間竄閑話的速度可快着呢。”

那天趙有福把事情跟沈晟傾說完之後,沈晟傾就已經找人留意着了。果然兩天之後就有人回他,說是有人在私下造謠沈家大少爺不敬重岳父,還指使吓人辱罵了岳母一頓。

沈晟傾聽後冷笑了一聲。随後就讓人下去,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說辭自然要真實得多。無非就是寧家尹來慶聞堂進貨,大掌櫃已經給了最低的價格,可寧家還是不依不饒,不止幾次三番到沈府騷擾,還要去麗顏閣攪鬧。那麗顏閣可是各家小姐夫人們常去的地方,也是喬家的産業,如何能讓人這般搗亂。

于是乎接下來的一段日子,整個下茂城人們茶餘飯後都有了消遣,不管男女老少,都願意說上幾句這沈家和寧家的事情。

要說沒有說沈家不對的也不現實。畢竟沈家是都南郡的首富之家。有得是人有那仇富的心态。還有那種最喜不勞而獲的人有跟寧家尹和李氏一樣的想法。都覺得身為兒婿,你娶了人家兒子,就是白給岳父家拿貨也是應當。

可大多數人都對此種論調呲之以鼻。下茂城誰不知道寧家是把一個不受寵的庶子賣給了沈家做沖喜的男妻。如今沈家大少奶奶是有福氣不假,有本事也是真的,可那不能改變寧家賣兒子的事實。他們恒朝就是這個規矩。賣子如同斷親。何況還是賣給人家沖喜。沈家肯認這門親事,沈大少爺還肯年節兩壽走動送禮送錢。這就已經是難得的講仁義了。再說了,沈家的家業再大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人家進貨價給你還不行,非要白給你貨物才行?有那個你怎麽不直接要錢不做買賣,幹脆讓沈家養着不得了。這年頭還真是奇事兒多,把兒子賣了,還得吃兒子的肉喝兒子的血呢!

還有那心軟的女人們,她們口中流傳的就是沈家大少奶奶有多不容易。被賣了做男妻,徹底絕了子嗣的渴望不說。據說在寧家的時候也是自由被欺淩的。奴才都敢指使責罵他,更別說那些受寵的兄長們了。這要是沒有那福氣,沖喜不成沈大少爺再出了什麽事兒,那妥妥得讓這位沈家大少奶奶不好過啊。而且寧家這麽一做,恐怕沈家大少奶奶的日子就得不好過了。誰喜歡母家這麽鬧騰,又緊巴着婆家銀錢不妨的媳婦呢。

對沈晟傾和寧馥的同情之詞越多。輿論對他們自然越有利。這就跟沈晟傾同寧曉楓說的一樣。寧家真這麽幹了,就是嘲諷的更多。如今就是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每天聽到有人來禀報這些事,沈晟傾和寧曉楓都覺得略爽。真真是怎麽想怎麽舒坦。

對寧家來說,這馊主意讓他們這幾日的生意都不那麽好了。唯一值得開心的事就是寧家大少爺碰上了一個過路的行商,得了個大便宜。

寧家的少爺與那行商兩個人一見如故。沒兩日就稱兄喚弟了。而且寧大少爺還聽說這位行商手裏有一批好玉器,不過因為某些不方便告訴他的原因,急着出手。

寧大少爺跟他父母學了個十成十。有些頭腦,但卻過分貪財刻薄。聽到有這樣的好事兒,他就先說自己想看看那些預期,于是就跟着那位行商去了客棧。見到那批玉器之後,寧大少爺眼睛都直了。

那行商還是個極豁亮的主兒,随手拿起一塊春帶彩的翡翠玉佛遞給寧大少爺,說是送給寧大少爺新生子的賀禮。并且也希望寧大少爺幫忙,找一個好買家,這些東西可都是好物,他雖然要急賣,卻也希望能落到一個懂行的人手裏,免得讓明珠蒙塵。

拿着這塊玉佩,寧大少爺趕緊回家見了他爹娘。沈老爺一看這塊玉佩就連連咋舌,直說這玉佩少五百兩銀子是絕對買不下來的。這個行商一出手就送這麽大的禮,真心是豪氣之人。再一聽寧大少爺報了那行商給的總價,寧老爺當時就動了心。

李氏是真想把那塊玉佩據為己有。可那是說好了給大孫子的,她這才算能忍得住。可是一想到一萬兩就能拿到兩大盒子的玉器,就算不都是翡翠,有那上等的羊脂美玉也是價值連城的。

于是寧家這幾天都把心思用在了這上面。是又想買又怕上當,可要不買又擔心過了這個村兒就沒這個店兒了。于是他們也來來回回找了那位行商好幾次。連沈老爺都親自去看過那批貨。

結果當然是越看越喜歡了,尤其是其中有一塊正經的羊脂暖玉,觸手生溫,只這一塊就兩千兩不止。這兩盒子的價格又何止萬兩。可寧家尹是誰啊。他連進貨的價格都想一降再降,這買玉器自然也是要講價的。最後纏磨了足足七天,這玉器才以八千四百兩的價格買到了手中。

他這邊一付錢拿走了那批“玉器”。那為行商就以家中有急事為由離開了下茂城。寧家的人對一點兒都沒有覺得可疑呢。而得知這一消息的沈晟傾卻笑了。

寧曉楓咋舌:“這一下子就八千四百兩造下去了,得賺幾年能賺回來啊。不想貪便宜,何必吃這麽大虧。”

沈晟傾笑道:“這還只是第一步。他們少說還得再多花兩千兩銀子。說好了一萬就是一萬,少一兩都是不行的。”

寧曉楓把賬本放好。“這錢啊。我看能把他們給疼死。”

沈晟傾冷笑:“這就叫貪小便宜吃大虧。何況他們還是貪了一個天大的便宜,不吃個爆虧如何能讓他們長記性。再說了,一開始給他們的那塊翡翠可是真材實料。也算是扣了他們多花的那四百兩。正好湊足一萬。”

“噗!”寧曉楓當時就笑了。“你這就像有強迫症一樣。非要到那個數才行啊?”

沈晟傾不解:“何為強迫症?”

寧曉楓真是解釋不清楚。于是含糊的說了一個:“就比如你做這件事,一定要做到這樣分毫都不成差,否則就渾身不自在。這就是強迫症的一種。還有就是擺放東西的時候非要按照特定的順序,錯了一點兒就不舒服的,那也是強迫症的一種。總之有很多很多情況都算是。你這種就很像。”

沈晟傾聽得不是太明白,不過那并不要緊。“也沒什麽不好。”

把書案上的東西歸置好,他站起身:“你這樣的當然沒什麽不好。對了,這距離沈晟洪成親也沒幾日了。早上劉氏又過來問父親和母親什麽時候回來。我實在是不好回答,只是推搪她說過幾日。可父親母親已經在那邊悠閑半個來月了,你是不是過去看看?”

沈晟傾微微一笑:“父親和母親好不容易單獨相處這幾日無人打擾,咱們何必去叨擾他們。母親心裏是有數的。左右寧家的是也已經差不多了。我這幾日就不出門在家陪着你。有事,我替你頂着就是了。反正在沈晟洪成親之前,父親和母親肯定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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