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比星辰更燦爛

因為這次數學超神,在其餘人數學分數偏低的情況下，倪歲終于擠進了年級前九。以前她總是在十幾名徘徊，畢竟其他科目得分比較難短時間突破,只能靠數學吊着。

現在她更加注重英語詞彙量的積累和語法的系統化學習,在文綜上也整理出了一套有效的答題方法。這次第九名後，班主任老張更是喜上眉梢,又找倪歲談了話。

“倪歲啊，高中一年埋頭沖一下，興許就進了個以前從來不敢想的學校呢！”老張語重心長地說道。

随着燥熱的天氣逐漸涼快下來，高三上學期也逐漸步入中期。

倪歲自然也清楚其中的利害關系，最近她一直在埋頭準備競賽和其他科目的補弱,微博更新的頻率也逐漸放慢。

自從水上樂園後，她和霍朝都逐漸步入了生活的正規。

其實那天如果她再多停留一分鐘，可能她和霍朝就會重新加上微信。可她卻害怕這種聯系給她帶來的失真感，所以最後還是選擇了落荒而逃。

“最近歲歲真的好努力學習哦，有時候一中午都不見她停筆。”自習課的時候,崔安安和後面的沈光說道,“她和曹煜坐我前面,我感覺我沒活過一樣。”

“啧啧啧,我也要好好學習了。”

“不錯。”崔安安鄭重地點點頭，“幽默細胞不錯。”

“我靠？不信爺啊？”

“你還敢在我面前*稱‘爺’？你他媽是哪路爺爺啊？財神爺土地爺還是關二爺？”崔安安一個白眼翻過去。

“行行行你是爺。”沈光看了一眼手機說道,“我靠,我們霍哥今天宣了新代言诶……我靠這麽大牌的嗎……還是亞太地區首位代言人……”

原本正在學習的倪歲聽到這句話,原本奮筆疾書的手突然停下了。她竟然不知道這個代言的事情……如果放在以前，她肯定是提前幾天就會大概知道些風聲，這段時間完全沉浸在學習裏，竟然忘了大事。

今晚回家,倪歲準備經營經營自己的大V了，最近她沒時間産圖，倒是可以幫忙統計一些數據。

就當她走到家門口的時候，突然發現家裏的燈都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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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突然漏跳了一拍。

“倪歲！你在門口愣着幹嘛！”是倪澤的聲音，他正站在大門口向她招手。

倪歲本以為只有倪澤，剛一進門，就發現剛從樓梯上走下來的兩個身影。先過來的是一個儒雅的中年男人，一只手拿着咖啡，一只手拿着平板電腦，戴着藍牙耳機，就算是眼角的細微皺紋，都是面對歲月的從容與淡定。

“爸。”倪歲開口。

倪母跟在身後。

“媽。”倪歲道。

倪歲已經很長時間沒見到爸媽了，作為醫生他們常年各國飛行，不間斷地參與實踐和學術會議，從倪歲上初中開始，他們就很少呆在家裏。原來是爺爺帶她，現在爺爺回故地療養居住，變成了她一個人。

父母的缺位，也是她走入追星道路的原因之一。

“我們這次回來很長時間，下個星期才走。”倪母幫倪歲擺好脫掉的鞋子，“阿澤爸媽出差了，索性我們就讓他一起搬過來住，反正這裏去學校也更方便。”

以前倪澤也到他們家住過一段時間，倪歲倒沒有太大的抵觸。兩個人上樓後倪歲本來想在在自己的房間處理一下微博上的事情，可倪澤卻偏要進她的房間。

“你自己不是有房間嗎？”

“我房間那個角落網特別不好。”倪澤直接不客氣地往椅子上一坐，“我最近流量快用完了，就先蹭蹭你了！”

“看來上課游戲打得挺努力。”倪歲懶得和他糾纏，自己拿起手機開始刷微博。為了自己秘密的地下追星事業，倪歲早就換了防偷窺的屏幕，四周的人都看不到她手機上的內容。

看着微博主頁刷屏的代言圖，倪歲才感覺到自己好像已經很久沒見到霍朝了。他穿着西裝，微微揚起頭，下颌線流暢優越，可在她的心中，穿着校服的他更好看。

白色的校服，沒有多餘的修飾，他就像是童話裏騎着獨角獸的少年，一絲清高，一絲倨傲，更多的是少年的意氣風發。

倪澤打了盤王者榮耀，直接被對面吊打，十分鐘推家，氣得他沒心情*再玩下去。看着倪歲一直玩手機不搭話，他百無聊賴，只好找點話題：“诶，今天微博一打開就是霍朝那崽子啊。”

“他這段時間回過你們班嗎？”倪澤問道。

“沒。”

“也對……告訴你個秘密啊……”倪澤說道，“霍朝最近——可能有點情況。”

“什麽？！”倪歲猛地擡起頭。

看到自家妹妹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倪澤連忙解釋：“他最近還問我了一些關于如何展現自身魅力啊，什麽叫對一個女生有感覺這一類的問題，我猜他是看上誰了。”

“誰——？”倪歲沒控制住直接撲到了倪澤的面前。

“好像是新人……”

砰。

房子塌了。

要不是倪澤在這裏，她估計此時已經在地上打滾了。

“不過好像碰壁了，人家對他不感興趣。”倪澤還以為自家妹妹只是單純的震驚，“據我估計嘛，估計是沒戲了，我已經勸他放棄了。你可別到處亂說啊……”

倪歲心裏的房子又塌了。

她辛辛苦苦追了這麽久的哥哥，怎麽就能喜歡上別的女孩子呢，還是圈內的，還是新人，還被人家給拒絕了……倪歲感覺北風呼嘯，把她一顆炙熱的心吹停擺了。

倪澤見倪歲愣愣地看着牆，拍了拍她：“诶？你在想啥呢？”

“想數學題。”

“我還以為你在為霍朝默哀。”

“……”倪歲深呼吸一口，揚起一個甜死人不償命的笑容，站起來拉開課桌前的椅子，抽出一張數學卷子，“哥哥，過來跟妹妹一起寫哦。”

倪澤被倪歲突然膩人的聲音吓得一哆嗦，但還是莽然上前看了一眼：“讓哥哥看看——”

題目擡頭幾個大字——

第一節 ：微積分。

倪澤：“……”

妹妹我能走了嗎？

“哥哥你先做，妹妹再做。”倪歲壓着嗓音，甜得像是掏了蜂窩。

“哥先走了。”倪澤站起來，拍了拍褲子，拿着手機從門縫裏溜出去。

倪澤倒是逃了，只剩下倪歲一個人難過了。她真是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就這樣塌了房子，準确說也不是塌房子，而是——房子自己想塌卻被別人拒絕了：）

這讓倪歲怎麽睡得着。

等到全家都睡了，倪歲還在房間裏輾轉反側。夜晚的露氣重，吸進去的空氣都有些發涼，倪歲穿上外套，蹑手蹑腳地從樓上下來，然後溜出了小區。她想要找一家便利店買點吃的，消磨消磨這讓她難受的夜晚。

路燈下，倪歲的手機不停彈出粉絲群的消息，可她卻無心去看。

夏天已經要結束了，她心底那點幻想也該收收了。

走上大街，此時街上只有寥寥幾輛車飛馳而過。除了一對喝醉酒的情侶外，四周再看不到別的人。她又想起了霍朝——

樹蔭下，她問他打不打籃球。

運動會上，他朝她伸出手。

還有那天*深夜，火鍋後那只撞入懷中的玩具熊。

倪歲摸了摸發涼的鼻尖，說實話，她的确有點想霍朝了。

“倪歲。”

——恍惚間，倪歲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原本這個時間有人上街就很奇怪，更何況這個喊她的聲音和霍朝還很像，倪歲自動定義為自己得了塌房綜合症。

于是她繼續往前走，尋找便利店。

“回頭。”

聲音再次從她身後傳來。

倪歲怔住了，呆呆地立在原地。

她的心跳得雜亂和沉重，半晌，她機械地一點點回過頭。

第一眼，她只望到他的胸口。

倪歲擡頭，撞上那雙深邃的眼睛，就被勾住了。

“好久不見。”霍朝看着倪歲，看着她外套上的兔耳朵，不禁莞爾一笑。

好久不見。

說得倪歲這顆在今晚收到重創的心靈更加酸澀。她真的好想指着霍朝的鼻子問他為什麽要去追求別人。霍朝離開後，她每次都拿自家哥哥要拼事業來安慰自己，但如果并不是拼事業，那為什麽不回學校呢？

“你怎麽在這兒附近。”倪歲瞪着眼睛，眼裏滿是震驚。

“碰巧。”霍朝聳了聳肩，他帶着黑色的鴨舌帽，壓得很低。

“就你一個人嗎？”倪歲往四周看。

“嗯。”

倪歲更加震驚，她看了一眼手機，距離十二點還差十分鐘。

心裏很多雜亂的東西飛過，最後她還是一把拉住了霍朝的手腕把他往前面拽。

被小姑娘一拽，起初霍朝是震驚的，但卻還是選擇順從。

拽過了半條街，倪歲不停低頭看手機，默念着手機上的時間。大概拐了兩個彎，終于找到了一家還開着門的便利店，倪歲松開霍朝，小跑着進去。

霍朝慢慢地走進店裏，依稀聽到倪歲跟店員之間說了些什麽，卻聽得不太清楚。

霍朝走進去，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等待。

望向外面，此時街上空無一人，夜幕籠着靜悄悄的夜晚，幾顆星散發着柔和的光。

“總算沒遲。”

身側傳來倪歲的聲音，霍朝轉過頭，看着倪歲端着一個小蛋糕。

便利店的光照在女孩的臉上，有嬰兒般的絨毛。

只是一個簡單的圓形奶油蛋糕，灑在巧克力屑，一顆草莓孤零零地立在上面。

可在這無人的夜裏，卻比星辰而燦爛。

“霍朝，十八歲快樂。”

倪歲認真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