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最美只在初見時(9)

藤芷煙對于方才柳墨淺的态度頗有不滿,出了鸾又夏的書房,拔腿就快步往自己的房間而去,柳墨淺跟不上她的腳步,索性輕點腳尖,淩空飛到她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看着藤芷煙氣鼓鼓的臉頰,柳墨淺眉眼帶笑,用玉簫戳了戳她膨大的臉頰:“徒兒最近可是越來越張狂了呢,對為師竟可視而不見,真是大不敬啊!”

“我今日有些乏了,還望師父能準許徒兒回房早些歇息。”藤芷煙撇撇嘴,微微對他颔首,算是對他的一種禮貌了,但動作如蜻蜓點水,不但沒有誠意,反而假了不少。

本來柳墨淺今晚并沒有話要同藤芷煙說,而且明日之事需要藤芷煙養精蓄銳,所以她今晚得好好歇着。但他一見藤芷煙生氣的模樣,心裏便多了幾分捉弄的邪惡之心。他不但沒有放她離去,索性将背倚靠在廊道的一側牆壁上,傾斜的身子正好堵住了狹窄的廊道。

柳墨淺用手指旋轉着手中的青玉簫,嘴角一側傾斜,別有一番痞氣,他幽幽地帶有挑釁的意味道:“若是我不準許呢?”

藤芷煙訝然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笑了,笑得很是得意,以至于柳墨淺感覺周圍寒風四起,大有不妙之事。果然,藤芷煙慢慢地靠近他,對他笑着道:“師父不準許的話……”

沒說完,她擡起鞋底很給力地輕吻了柳墨淺上好白色綢緞的鞋面,為了讓鞋底與鞋面的親吻有山雨之勢、狂風而起的瘋狂架勢,她又狠狠地碾了碾他的腳。

靜谧的空氣中抽氣聲聽起來異常清晰,藤芷煙擡起頭,只見柳墨淺面容鎮定,嘴角卻忍不住在抽搐,見她看着自己,他随即不在意地對她笑了笑,話語幾乎是從牙縫裏蹦出來的:“丫頭,你是我見過最狠心的小姑娘了。”

藤芷煙不以為意,收回腳,聳聳肩:“你沒聽說過徘徊在暴走邊緣的女人不可惹嗎?”

柳墨淺強忍着腳上的疼痛,低聲道:“沒聽說過。”

“你沒聽說過唯有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不曾聽說過……”又是一聲低低的抽氣聲。

藤芷煙先是一陣訝然,随後想了想,柳墨淺身邊唯一的女人便是浣姝,而浣姝雖說是個不茍言笑的冰山美人,但對他的話卻是言聽計從,這樣一個夫唱婦随、将三從四德虔誠信奉的良好賢內助,一定會将夫君奉若神明,怎敢忤逆他半分。如此便可解釋,為何衆人都明白的道理,他卻不曾聽說過了。

藤芷煙挑挑眉道:“既然如此,今日徒兒便教與師父這兩句通理吧。”

說完,仰起頭,挺起胸,闊步而去,徒留一抹黑影讓柳墨淺抱着腳哭笑不得。

藤芷煙本以為回到房間便可安心入睡,誰知她剛脫了鞋子坐在床上,門外就響起了叩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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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芷煙料定是柳墨淺來找她麻煩了,想他這樣一個被浣姝捧上天的男子,何時遭受如此大辱?剛才會任由她離去,八成是因為腳一疼,疼痛密密麻麻傳入大腦皮層,所以大腦皮層都忙着去接待那些蜂擁而至的疼痛的到來,以至于沒空去想其他的事。

待到疼痛漸散,開始覺得遭受了如此大辱,必須以牙還牙,才能為自己讨個公道。

藤芷煙在短短的幾秒內,腦子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飛快地轉動,最後堅決死都不開門。雖說徘徊在暴走邊緣的女人不可惹,但也沒人說徘徊在暴怒邊緣的男人便可惹了啊。

門外的叩門聲不曾間斷,突地嘎然而止,藤芷煙心想柳墨淺鐵定以為自己睡了,再敲也是無用的,只好作罷,失望而歸。

然而門外卻響起了一個女聲:“藤姑娘,您可睡了?”

桃玉在門外猶疑地望了眼漆黑的房間,心裏卻是納悶不已。她自晚飯後就守在藤芷煙的房門外,方才打了個盹,沒在藤芷煙進門前叫住她。不過才一炷香的時間,她再看時,正好瞅見房內的燭光熄了。縱使再困倦的人,也不可能入睡地如此之快吧?

正當她疑惑之際,房內的燭光再次亮起,片刻之後,房門從裏面打開了。

藤芷煙愣愣地看着眼前這個年輕的女子,仔細思索,才斷定她從不曾見過眼前這個女子,更別提認識了。

見藤芷煙眼裏的疑慮,桃玉微微福了身,自我介紹道:“藤姑娘不認識我是應該的,我是夫人身旁近身伺候的丫鬟桃玉。夫人昏睡的這些日子,我一直呆在楠青閣裏陪着夫人,甚少出來。”

藤芷煙了然地點頭,随後又問:“這麽晚了,不知你來找我所謂何事?”

桃玉看了一眼藤芷煙後,噗通一下跪了下來。藤芷煙從小生活在人人平等的和諧社會,何時有人在她面前下過跪,她倒是沒少罰跪。

當初她總是會被曼雯小媽陷害,然後被爸爸罰去跪搓衣板。雖是小時候的事,但經常跪搓衣板,多少還是有後遺症的。每到變天的時候,她的膝蓋就隐隐發痛。

所以看到如今有人在她面前下跪,說不受驚都是假話。藤芷煙連忙握住桃玉的雙臂,正欲扶她起來,但桃玉卻掙開她的手,搖頭道:“藤姑娘,你就讓桃玉跪着吧,桃玉有事相求于您。”

藤芷煙一時不知所措,只好任由桃玉跪着,反正她現在是在古代,又不是現在。在古代這個君王朝代,下跪就跟一日三餐吃飯一樣,既然桃玉堅持要跪着,她多說也無益。她摸了摸鼻子,道:“你要求我什麽?”

桃玉緩緩擡起頭,夜空中清冷的月光落在她的臉龐上,讓人一眼便瞧見了她眼中的疼惜,她道:“為我家夫人而求,求您無論如何都要救救她!”

藤芷煙覺得桃玉這一跪真是浪費了,因為柳墨淺早在書房的時候,就跟鸾家家主達成了共識,桃玉來說一趟,不過是多此一舉罷了。但一想,到底是主仆情深,涉及到主子的事,自然是要萬分謹慎,且要萬分關心的。所以藤芷煙還是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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