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暗戀
堯青回酒店時,王龍還沒醒過來。
男人将備用的房卡安放在床頭,枯坐了一會兒,才起身準備回自己那兒去。
前腳剛邁出去,床前“啪嗒”一聲,是什麽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
堯青皺了皺眉,走上前去,撿起掉在地上的卡片。
脫了漆的卡面上,依稀能看見荊川航大的校徽,經年不變的雙翅圖騰印在一角,這是航大的圖書借閱卡。
按理說,這種東西在畢業時就該一應交還給學校了。
王龍明明畢了業,還随身帶着,不知是為了什麽。
堯青将卡放回床頭,守了一會兒,直到劉景浩發來微信說晚安,方才離開了房間。
回房就是一通大睡。
夢裏男人躺在水床上,四周飄滿白色氣球。
劉景浩光着身子從跳板上紮下,像條勇猛的龍。
四下水花飛濺,迷霧氤氲,想睜眼都有些難。
男人游到身前,破水而出,深栗色的濕法齊向後順,露出他規整飽滿的額頭。
堯青跪坐岸前,微一俯身,伸出舌尖。
男人自覺迎上去,仰頭吻住,唇齒之間燃起地火天雷。
“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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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被電鈴聲吵醒,刺眼的陽光透過紗窗,照亮眼底淺淡雀斑。
堯青極不耐煩地翻了個身,摁通客房電話。
一段輕微電流聲後,服務生道:“先生,前臺有您的快遞,請您下樓簽收一下。”
“快遞?”男人乍地清醒,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起,“是不是搞錯了?我沒買東西。”
“收件人姓堯。”服務生再次提醒,“必須要本人簽收,所以還是麻煩堯先生親自來取一下吧。”
堯青素面朝天地下了大廳,遠遠望見一抹藍——
一位穿着餓了麽制服的小哥捧着一束巨型花束杵在前臺,引來四周住客頻頻側目。
“您就是堯先生吧?”餓了麽小哥主動上前,“這是您朋友送你的花。”
堯青二話沒說,攬手收下。
還用想嗎?這樣烈火燎原的陣仗,可不就是他劉景浩一貫以來的作風?
前臺小姐一臉豔羨,嗟嘆聲如雲。
男人原用一只手抱着,另一只手拿來摁電梯。
不想花束太大,一只手兜不住。
幸而旁邊保安眼疾手快,替他摁了,他才不至于砸了花束,進電梯時,才敢徐徐勾出些知足的笑。
“謝了。”
堯青回房就發了兩個字。
雖喜悅,卻也不能太熱情,不然會讓對方以為自己太容易就得到了。
那頭幾乎秒回,“野獸派的新系列,可還行?”
“一般般吧。”堯青邊笑邊打字,另一只手細掃過那一朵朵灼豔的玫瑰,愛不釋手。
“忘了說,我花粉過敏。”
“那下次不送花,送別的。”
隔着屏幕都能想象男人一臉谄媚的樣子。
堯青會心一笑。
他飛快地回:“你送的話,我就勉強收下吧。”
“中秋回荊川嗎?”男人明知故問。
堯青收住笑,想起獨守在家的母親,剛有些歡快的心情又沉重了起來,“回不去。”
一邊回,他一邊點開電子銀行,往女人賬戶裏劃了三千塊錢。
堯青媽媽為人老派,不大會用微信,就現在的電子銀行,還是他一再要求下她才勉強會用的。
她向來認定把錢放在微信裏不大安全,只有實打實存進銀行裏,才最可靠。
打完錢,男人沒再回。
堯青瞅了眼時間,想起下午還有場複試,便趕緊收拾了衣服,準備去基地了。
今天北京的天氣還挺好,晴光潋滟的,和某人心情一樣。
男人雙腿交疊地倚在車窗上,看出租掠過□□,廣場前一群孩子抱着氣球在奔跑。
他們的身後都有各自的爸爸護着,以至于跑得再瘋,笑聲也夠肆無忌憚的。
堯青盯了會兒,看見玻璃上那張滿是豔羨的臉,眉色漸沉。
如果他沒走的話……
自己會不會比現在好過一點點?
抵達基地時已審試完了第一批空乘,堯青拎着裝着三明治的紙袋,蹑手蹑腳越過走廊。
來自全國各地的空乘們三五成群,說說笑笑,廊內歡聲載道。
越是如此,堯青越顯得有些不大自在。
非工作時,他略有社恐,這事兒只有他自己清楚。
“師哥。”
正忙着嚼三明治,王龍搭拉着脫到一半的制服從角落裏冒了出來。
男孩離自己尚有三四級臺階,他卻沒按規矩走,而是雙腳一躍,跳到了男人面前。
“師哥,”男孩大眼閃閃,遞來一份盒飯,“你沒吃飯嗎?”
“謝謝......”堯青禮貌推诿,晃了晃手裏的三明治:“我有吃的。”
“是我說謝謝才對。”王龍見他不要,拿起筷子,挑了蓋兒,自己吃了起來。
“謝謝師哥昨天送我回酒店,”男孩大快朵頤着,許是餓壞了,已顧不得什麽形象。
堯青打開紙袋,伸到他面前,“我這裏還有,你都拿走吧。”
“那我就不客氣啦!”男孩嘿嘿一笑,接過紙袋,笑成了一朵花。
“昨天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堯青嚼着三明治的生菜葉,若有所思,“我朋友也幫忙搭了把手來着。”
“是坐咱們隔壁桌的那個人嗎?”
說曹操曹操到,王龍才說完,走廊那頭一陣騷動。
堯青微擡了擡眸,見劉景浩領着一群考核官走過。
男人手上抱着文件袋,照例戴着他那副黑墨鏡,提腔捏調的,生怕別人注意不到他。
早在之前高露潔說過,劉景浩行事高調,天生一張招搖臉,航司裏傳了不少他的閑話,有好有壞。
只是看這樣子,劉景浩本人毫不在乎。每天該咋過咋過,飛機上還算個正常人,下了飛機,就是一副不着調的樣子。
男人收回目光,看審考官捏着報表走出來。
“下一位,堯青。”
有人在叫自己名字。
男人握了握拳,嘴角微沉,該他上場了。
男人走進門,順手将門合上。
四四方方的小房間內,一行年輕男人并排站在牆前。
堯青随意一眺,各個容貌英俊,身姿挺拔,有好幾個,外形硬件比自己優越不少。
來這之前,容貌一直是堯青引以為傲的點。縱然他本性謙卑,但自小到大,也被身邊不少人點評過好看。
在空乘這樣一個極注重形象的行業裏,一張好看的皮囊能為他加分不少。
只是那是從前,現在的話.......
堯青冷冷一嘆,撫了撫自己的臉頰。
小魚彙入川海,果真還是不值一提的。
第一環節是履歷闡述,大概是向考核官們講一講自己進入長陽之後的職業經歷、個人感悟之類的東西,無關輕重。
堯青事先排演了千百遍,開嗓時輕車熟路。
發揮雖不說有多驚豔,但也算平穩。
最終他和另一個飛了六七年的老空乘一起,并列同批次第一。
男人留了心,第一輪,評審席上沒有劉景浩。
中場休息時,男人火速換上了內增高。
王龍守在男廁隔間外,愣是看裏頭人出來時,高出了自己一大截。
堯青拈了拈劉海,不甚在意道:“努力無罪。”
他雙手抱胸走在前面,王龍在後頭,一個勁地笑。
第二輪的對手質量更精進了一個度。
堯青被安排在後面幾位,看着前頭人一位賽一位地優秀。
那履歷,要多金光閃閃有多金光閃閃,那職稱,要多如雷貫耳有多如雷貫耳。
望着主考官一聲賽一聲的高分從嗓子眼裏擠出來時,男人如坐針氈。
還沒上場,冷汗便冒了一頭。
擦都擦不完。
“下一位,9937。”
堯青放下礦泉水,走到房間中間。
清一色的評審席上,一字排開五位評審。
劉景浩坐在最左邊的位置,埋頭理着資料,全然看不出一絲區別對待的樣子。
“各位......各位考官好......”男人才剛開口,便洩了一大股底氣,連頭都難擡起。
他清了清嗓,複又鎮定道:“各位考官好,我叫堯青,目前任職于華東區C4幹線分組乘務組二組。”
男人晃晃擡頭,往下拉了拉墨鏡,露出一半精利眸子。
堯青更緊張了。
* * *
夕陽欲眠,掩于交錯的樹蔭背後,灑下無窮燦光。
王龍背着雙肩包,坐在等候室外,身邊不時走過幾位還未離去的空乘。
“王龍,還不走啊?”同事好心發問。
男孩招了招手,一臉微笑,“你們先走嘛,我等個朋友。”
“那好吧。”
其餘人揮手走遠,若幹分鐘後,基地走廊中只剩下他一人。
“吱呀”一聲,終審室的大門終于被打開了。
一地的塵卷進夕陽裏,走出一行西裝革履的評審官。
王龍抓緊背包帶,飛跑上前,卻遲遲未見到他想見到的那個人。
他走到門前,正要探去,裏頭傳來一陣熟悉的交談聲。
“丢臉了。”
是堯青,他的聲音向來無悲喜,隔着牆聽猶覺溫軟,仿佛水母觸手。
“下次再接再厲。”
王龍認得出,那是昨天在聚賢莊偶遇的那位同事的聲音。
他沒忍住,往裏看了一眼,見男人把手搭在堯青肩上,不知為何,男孩心下一寒。
“我準備了這麽久,說砸了就砸了。”
堯青擡起臉,柔軟的金光裏,目光如湖光葳蕤,銀波粼粼。
何等地我見猶憐。
男孩咬住唇,盡量不使自己出聲,他另一只手揣在兜裏,捏着卡片的手不停在抖。
北京秋意蕭瑟,北二環外主幹道側,梧桐葉漫天。
王龍還是沒能等到堯青與他一道回酒店,他明白的,他如今已有陪他走一段路的人。
他在路口止住步,四下無人時,掏出了那張借閱卡。
別有意味的目光攀上卡面,卡片被翻轉過去,淡若無痕的一角,噴繪着一行小字。
荊川航大08系空勤菁英班,持卡人:QING Y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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