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凜冬
“哎你們等下去吃什麽?”
“聚賢莊吧?”
“不要,還是德喜樓。”
“我知道有一家香港早茶很好,還是網紅店,就在天壇公園那一帶......”
“好啊好啊,我們一起去。”
......
一群空姐在聊今晚吃什麽。
堯青握着手機,站在出站口,他在等正在下機的王龍。
約十多分鐘後,男孩如約出現在門後。
堯青果斷将事先買好的礦泉水遞上去,王龍笑了笑,一手接過。
兩人并排走過玻璃門。
“師哥,又到北京了,希望這次師哥能夠旗開得勝,一舉奪魁。”
男孩替他拖着行李箱,攔下一輛出租,一氣呵成地坐了上去。
堯青坐在後座上,舉目望向航站樓外零丁閃爍的信號塔,神色迷惘。
“龍龍,現在幾月了?”他明知故問,明明看眼手機就能知道的問題。
王龍說:“傻師哥,已經快二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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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堯青拈指一算,“再過個十幾天,是不是就要過農歷新年了?”
“是啊。”王龍用力點了點頭,掰着指頭計劃道:“我已經想好了,今年過年,我要和師哥一起過,我,你,李姐,還有阿姨,我們一起包餃子。這趟北京,估計年前就能結束,到時候回荊川,師哥就等着升職郵件就好啦。”
“哪有你說得那麽确定?”堯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挑眼掃過後視鏡裏那張明豔的面孔。
這次不同上回來北京,這次堯青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勢必要在這次考核裏大放異彩,拿下洲際的晉級資格。
王龍默了半晌,見男人盯着鏡子,不忍試探道:“師哥......那個......誰也在北京來着。”
“嗯。”堯青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仿佛真的在提及一個事不關己的人。
“那師哥.......”
“讓司機開快點吧。”堯青望了他一眼,眸裏劃過一道顯而易見的恍惚,“我有點累了。”
兩人同下榻了一家酒店,就住彼此隔壁。
堯青一放下行李就見王龍拿了吉他來敲門,他早就對堯青說,要給他彈自己剛學會的幾首情歌小調。
堯青舉着杯,靜靜看着男孩信手拈起吉他弦,輕歌曼語從眼前人嘴中飄出。
悠悠一瞬,他想起上次在北京,中秋那夜,某人站在後海邊,為自己頌歌一曲的場景。
那晚的風極醉極香,人忽近忽遠,空靈夜色中,一切美好到近乎失真。
那時的他很好,自己也很好,他們都很好......
很好地存在着。
只是不知道現在的他怎麽樣了。
早聽到他的消息,還是一個多月前,航司大小群裏都在傳選調北上的事。
其中一部分人是被迫調職,其中一部分人是自願申請。
以堯青對他的了解,他怕是忙着要離自己越遠越好才是。
他估計早已恨透自己了吧。
十年堅貞,敗給一朝情變。
自己總抱怨他人人心易變,其實自己何嘗不是那個手執屠刀的人?
可是那又怎樣,只要受傷的那個人不是自己,管他是誰。
只要自己好好的......就誰也礙不着誰了。
男人一想到此處,胸口不由得脹痛幾分。
趁王龍試音的功夫,他進洗手間沖了把臉。
再看時間,該吃晚飯了。
“我聽說蜷川這個月在北京有展。”
簡單家常的粵菜樓裏,王龍一邊舀着奶玉蛋黃羹,一邊刷着大麥網。
“什麽蜷川?”堯青抿着橙汁,劃拉着微博,跟對面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王龍說:“師哥你忘了,蜷川實花,你以前最愛的一個日本攝影師。”
“是嗎?”堯青劃了劃屏幕,王龍認得,那是下拉刷新的動作。
某人像是一直在翹首期待着什麽。
王龍笑着去搶他手機,“師哥在看什麽,給我也看下。”
“哎你給我……”堯青忙将手機從王龍手裏奪了回來,幸而他動作快,不曾讓王龍看到什麽。他向後一撇,旋即掐滅了手機屏。
“師哥……不去看看他嗎?”王龍低頭喝着湯,适才的歡騰奇趣全都沒了,兩只眼睛仿佛兩潭深不見底的湖。
堯青氣息漸斂,“沒什麽好看的。”
“師哥就不想知道他最近過得怎麽樣嗎?”王龍擡眸看了他一眼,給自己喂了口湯,又把頭低了下去。
“我可是聽說,他回北京以後,沒多久就提離職了……”
對面人的筷子明顯一凝。
“離職......?不是說只是選調嗎?”堯青故作輕笑地笑了笑。
“我也只是聽說。”王龍看了他一眼,眼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
“師哥放心,高層也不是傻子,沒那麽容易放他走。培養一個民航機長的成本至少在兩百萬以上,哪有那麽容易就讓他金盆洗手?說是準了他無限期延長假期,薪水照發一半,停職留看——”
某人的眸子悄而一黯。
“還聽說他……已經很久都沒執飛了。”
吃完飯,天簌簌地飄起了碎雪花。
堯青靠在廊下,伸手挽了挽,都說北方民風粗犷,這下的雪粒子也跟鹽似的,摩在指腹間,有股糙糙的質感。
雪屑受了溫,很快融化成水,男人甩了甩,拿出紙巾來擦手,莫名其妙對着空氣笑了笑。
“師哥,”裏頭人遞出一把傘,聲音像熱牛奶般溫存,“我就說要下雪,師哥小心別凍着。”
堯青接過那傘,想了想說:“你先回去,我去隔壁逛逛。”
“那我陪師哥一起去。”
“不用。”堯青拍了拍他的肩,“大雪天,不想拉着你陪我受凍,我想一個人走走。”
“那師哥......”王龍像是猜到了什麽,眼神一沉。
罷了,有些事情,不挑破反而對彼此更好。
“等我回酒店,給你帶好吃的。”堯青打開傘,走下兩步臺階,猶豫了一下,回過頭又說:“多加件衣服.....等我.....等我回來。”
東三環的街道,風霜如劍。男人撐着一柄黑傘,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艱辛。
“帥哥,上車嗎?”有的哥主動招攬。
堯青擺擺手,“不了。”
見的哥重新起速,他又挽留道:“北京東路去不去?”
“按打表算。”的哥替他拉開車門,打量了男人幾眼,說:“你瞅瞅這天,裏外出租車就我一趟,地鐵口還得走老遠。”
堯青捏緊傘柄,掙紮了幾秒,說,“車上開暖氣嗎?”
“開啊。”
“那我去。”男人毫不猶豫地坐到了車上。
那我去......
就為了這一口暖氣,絕不是因為......因為他家在北京東路來着。
出租七拐八拐,終在一道逼仄的巷子口停下。
堯青掃完碼,又留戀了會溫暖的車廂,才依依不舍地下了車。
他遙想起中秋那一晚,自己和某人也是走在同樣一條巷子裏。
那天晚上他鬧腳痛,脫了鞋踩在鵝卵石地上,三十歲的老男人,放肆得很可愛。
堯青打住思緒,盈盈向內走去。一扇青灰色的樟木門後,一個中年婦女正在打水。
“你好......”堯青不大确信地看了眼門牌,他記不大清某人家的幢數,四合院成群而居,鱗次栉比,找錯人家很正常。
那婦女從洗衣盆裏擡起眼,看了堯青一會,半信半疑道:“你是......?”
“這是劉景浩家嗎?”
“什麽劉景浩?”女人一臉疑窦。
拐角廊下一個抽着旱煙的老頭忙道:“人找的是耗子呢。”
“哦耗子啊.....”女人拍了拍大腿,忙咋呼道:“瞧我這腦子,我還說咱院兒裏哪來的什麽劉景浩,合計着是找耗子呢。”
堯青問:“對,就是耗子。”
許久不說這個詞,唇齒之間,難抵生分。
“他這會兒可不在家。”女人朝西邊屋瞅了眼,熨起一臉愁色,“應該是,他們家現在沒人在家......”
“怎麽了?”男人心中一惶。
“你不知道啊?”女人難為情地笑了笑,說:“耗子他媽住院了,一家老小都在醫院呢。救護車都擡走好幾天了,耗子那天晚上出去後就回來過兩次,一次拿衣服,一次拿房本,急沖沖的。”
堯青不知所味。
“您是他朋友?”女人沒等他回答,又自言自語道:“您如果想去看他,正好我待會要去,不如我們一道去?”
“可以嗎?”堯青扶住旁邊的把手,往門上靠了靠,逐漸有些喘不上氣,“會不會.....會不會麻煩你了?”
“有什麽麻煩的?生老病死的,誰還沒有個入土為安的時候?時候到了,就升天了,有些事,擋不住的。”
堯青勉強笑了笑,摁了摁發麻的膝蓋,“是啊,有些事是擋不住的......”
說完看了看空蕩蕩的雙手,又問:“我這樣空手去......”
“沒事,人到就行。”
“是這樣嗎?”堯青想,會不會看到自己,某人反而更不高興了呢......
天際的雪越下越大,毫不輸于荊川的陣仗。堯青站在西廂房的晾衣架下,頭頂挂着幾件女士內衣和幾條男士西褲。
他記得,那是劉景浩常穿的幾條,此刻就這樣孤零零地挂在頭頂上,他墊高一點,伸手撫了撫褲腳。
還有點濕,想必剛洗了不久,晾在外頭,還沒風幹。
他一條一條依次拂去,終在一件淺青色外套前停住目光。
那是他最後一次去某人家裏還東西,見他醉酒,披在他身上的那一件。
原沒想着讓他還,估計早扔了,眼不見為淨。
怎知他居然帶來了北京,還洗了晾了,跟他那一摞褲子挂在一起,像是他自己的衣物一般。
男人托着半邊臉,沉思了一小會。
待雪小些後,一同和婦人坐上了她的電動小摩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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