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二更】 (1)

這時,小二端着湯底和菜進來了,“王妃,這是您要的辣鍋。”

許是最近天冷,顧雲初每日都想吃火鍋,出來一趟走走走也好,但問題就是魏澤玉這厮每日陰魂不散的,每次找上門來都沒什麽好事。

便對小二道:“每日送些鍋底去王府,這鍋底味道愈發的好了。”

小二笑眯眯道:“這是咱們廚子新琢磨出來的鍋底。”

“邱掌櫃想了個法子,那些廚子各個都是咱們精挑細選出來的,掌櫃的說了,若是能研制出好吃的鍋底、菜式,能收一成利潤,咱們這邊鍋底賣的不便宜,除去成本賣一份的利潤有兩百文呢。”

接着,又補了一句:“當然,這些賞錢是從分給掌櫃的利潤裏面挑。”

顧雲初心想,李三辦事果然妥當,挑選的人也不錯,邱掌櫃是個舍得下血本的。

乍一看将利潤分出去那麽多會虧,但長遠看這法子卻是極好的,現在他們吃個新鮮,若是一直以來都那麽幾個菜式,再好吃的東西也會吃膩。

顧雲初笑着給了他賞銀,“你們幹的不錯。”

小二繼續道:“我看王妃喜歡吃辣的,這些日子就送辣的過去?”

顧雲初想到傅廷,吃一點辣就開始發熱,病情嚴重。

這才說:“王爺不能吃辣,送些不辣的過去吧。”

小二連聲應下。

顧雲初吃飽後,李三辦完事也回來了。

她母親名下的醫館和藥材鋪離得遠,李三堅持說那種地方魚龍混雜,她不适合去,顧雲初也懶得跑那麽遠,索性讓李三去打理,總之他辦的每一件事都合乎自己心意。

顧雲初這次不等李三彙報情況,皺眉道:“下次出府還是得讓龍一龍二跟着,我本以為京城夠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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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三連聲認罪,“是小的考慮不周,沒想到在自家鋪子也能出事。”

顧雲初看了一眼大敞的窗子,外面景致好是好,只是翻窗進來未免過于容易。

“不怪你,是大皇子太難纏。”

一聽是大皇子,李三禁了聲,不敢說話。

關于她與大皇子之間的事兒,李三不是沒聽過。

李三是王府的人,但前些年在王府王爺只用自己身邊的親信,若無必要連下人都不敢靠近他的清晖居。

是顧雲初一手将他提攜,她待下人極好,做錯事情也從不*怪罪。

只是到了王府,他卻是沒想到,顧雲初直接去了傅廷院子。

李三忍不住問她:“你要将剛才與大殿下見過的事情告訴王爺?”

顧雲初理所當然的點頭,“那是自然,看看王爺怎麽說。”

說着,顧雲初就進了他的院子,臉上還帶着笑容,“王爺,你猜我剛才去暖鍋店遇到誰了?”

李三在外頭聽着額頭冒出冷汗。

傅廷看向她,問道:“遇到誰?”

顧雲初笑眯眯道:“大皇子翻窗進來了,他被解禁,又想搞事情。”

傅廷見她笑得開心,忍不住多問了一句,“他說了什麽你這麽開心?”

顧雲初道:“他說你有心儀之人了,勸我離你遠點,繼續幫着他做事。”

傅廷動作一頓,“我有心儀之人?”

開玩笑,他怎麽不知道?

顧雲初莫不是醋了?

不過這表情看着卻不像。

顧雲初笑容更甚,“他說你上戰場時還将人帶着,在軍營時還抱着人離開,還誇她天資絕色,醫術高超,勸我早日看清現實,早點離開你。”

“我倒是沒想到,我竟然這麽好,瞧他那架勢,要把我誇得天上有地上無,若是他知道,他誇的那人就是我,不知表情會如何精彩。”

顧雲初腦補了一下,一想到他吃癟的模樣,就很好笑。

顧雲初甚至還開始分析:“大皇子還是太心急了,我去時沒有易容,若是找個人來認認,也不會鬧出這笑話。”

傅廷卻是盯着她不說話。

這些天,沈霄與徐雨萱兩人輪流在他面前說顧雲初有多喜歡自己,他卻是沒有太多感覺。

那種感覺很微妙,他說不上來,顧雲初關心自己,但對自己不像是男女之情,不然何至于到現在兩人都分房睡?

可現在他卻是産生懷疑了,旁人只是随口一說,自己心上人是她,顧雲初就這麽開心。

傅廷不禁想,或許是他名聲太差,以至于顧雲初不敢太過接近自己。

否則為何每次找到理由留下後,晚上睡到一半時,都會緊緊抱住自己?

顧雲初興致顯然不錯,道:“王爺,我今日去暖鍋店,廚子琢磨出來不少新鍋底,一會兒我讓李三去拿些不辣的過來給你嘗嘗,味道極好。”

傅廷更加确認自己的猜想,若是不喜歡,又如何處處都想着自己?

既然如此……

傅廷決定日後待她好些。

李三走進來,顧雲初吩咐他晚上火鍋的食材。

說罷,顧雲初繼續道:“這兩日吃的都是火鍋,明日吃烤肉吧。”

李三提醒道:“王妃,明日大殿下大婚,帖子已經送到,不去嗎?”

顧雲初回頭問傅廷,“王爺,明日我們去嗎?”

傅廷道:“随意。”

顧雲初眉頭微微蹙起,“不去吧,我看着他就心煩,說起來,我姐姐在獄中這麽久,我都沒去看過她,正好明日大殿下大婚,我去看看她。”

傅廷難得關心,“讓暗衛跟着。”

頓了頓,他繼續道:“我與你一起去。”

顧雲*初頗有些詫異,傅廷整日抱病躺在床上,活脫脫的一個病美人,竟然要和她一起去刑部大牢?

“王爺,你身子不好,還是盡量少走動。”

傅廷卻說:“無大礙。”

顧雲初見他堅持,也不好再說什麽,傅廷雖與刑部關系密切,但她拿不準若是自己堅持一個人進去,刑部那些人會不會買賬。

當天晚上,顧雲初給傅廷喝了幾碗藥之後,便回到自己的陽春院。

徐雨萱見她回來,臉上露出笑容,“嫂子,你看這是什麽!”

顧雲初走過去一看,是話本!

“嫂子,京城的話本咱們都看完了,我前些日子給哥哥寫信說想看新的話本,這不,他派人把北疆的話本都買回來給我看,還有不少北戎的故事呢。”

京城的話本翻來覆去都是一個套路,顧雲初見到有新話本,将她遞過來的兩本拿回去。

不過還沒來得及看內容,又被事情耽擱了。

紅梅端着新做好的冬衣進來,“王妃,這是成衣鋪送來的冬衣,已經洗好,不過錢掌櫃對你說的羽絨冬衣感興趣,準備研究研究。”

快入冬了,家家戶戶都在準備冬衣,顧雲初之前提過一次,羽絨做成的冬衣保暖輕便,穿着舒服。

卻沒想到這是個好商機,顧雲初以前穿過羽絨服,卻不知具體的工序,只說:“還得讓錢掌櫃多琢磨琢磨,我只知道鵝絨可以保暖,莊子上每日有不少多餘的鵝毛,可以讓錢掌櫃試試,看能不能弄得蓬松一些。”

紅梅卻是好奇,“王妃,不怕鵝絨堆積在一起麽?”

說着比劃了一下,若是做成鬥篷裝進去,怕是全都會掉在下面。

顧雲初回想起前世的羽絨服和羽絨棉服,道:“可以将鵝絨縫制好,也可在做棉絮時,将鵝絨摻進去。”

紅梅道:“王妃玲珑心思,奴婢這就去回錢掌櫃。”

顧雲初提醒道:“今年記得賣得貴些,趁人家還不知道,明年怕是要拉低價格。”

紅梅點頭應是。

顧雲初心想,那些掌櫃都是實誠人,一點生意頭腦都沒有,還不如李三挑的,起碼知道怎麽管理手下的廚子,也知道怎麽留住客人。

明日要早起,顧雲初将燭火滅掉,屋內點着安神香,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誰知,第二日一早醒來,發現自己緊緊的抱着個人。

睜眼就對上傅廷的眼睛。

而自己枕着他的肩膀,将他抱得死死的。

顧雲初一驚:“王爺,我昨日不是……”

回過神來,她看着周圍熟悉的房間,沒錯,是她自己的房間。

“王爺,你怎麽過來了?”

卻不料傅廷問道:“不能來?”

顧雲初也想起,自己這會兒與傅廷還是夫妻,雖然沒拜過堂。

顧雲初連忙道:“可以,可以,只是王爺怎麽不說一聲?”

傅廷只當她是過于高興。

昨日他睡前想到顧雲初對自己情深義重,若是再冷落她也不好。

傅廷道:“臨時起意。”

顧雲初揉了揉眼睛,*“什麽時辰了?今日還得去看姐姐呢。”

“還早。”

窗外天還黑着,這兩天天黑的越來越晚了,顧雲初也分不清是什麽時辰,但她還有些困,“那我再睡會兒。”

說着就背對着他繼續睡。

傅廷坐起來,卻沒有下床,随手拿起放在床邊的話本看。

一看書名,《落魄小姐遇上冷面王爺》、《誘惑一個将軍》。

北疆的話本與京城不同,那兒離着北戎近,民風開放些,比京城的話本直白不少。

傅廷只看封面的書名,便若有所思,接着他又看向沉睡着的顧雲初,莫不是想學着話本裏的法子來誘惑自己?

當真是廢了不少心思。

傅廷想着,顧雲初待自己這般好,若是提出一些不傷大雅的要求,他也不會拒絕。

翻開兩頁,裏面還配了插畫,入目便是一些露骨的文字,這話本竟是……

傅廷十五歲開始上戰場,将寧王爵位奪回來後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常年卧病在床。

因此他對于男女之事雖有了解,卻知道的并不多。

這是他頭回看這種帶顏色的話本,耳尖有些紅,卻是繼續看下去。

過了一會兒,徐雨萱突然進來,“嫂子,我昨日給你的話本好看嗎?”

說着,就看見了她表哥坐在床上,翻着她精挑細選出來的話本,冷着臉看向自己。

徐雨萱說話時舌頭都在打結:“表……表哥,你怎麽在這裏?”

“我這就出去。”

說着一溜煙跑了。

顧雲初也被這動靜吵醒,見傅廷手中拿着書,坐起身子,“王爺你也喜歡看話本?”

顧雲初拿過一本,一看,《誘惑一個将軍》。

再翻開一看,第一頁便是有些露骨的畫面,匆匆掃過一眼,那些詞語竟然那般……那般……

顧雲初社會性死亡了,将話本一丢,有種偷看禁書被家長發現的錯覺。

倒不是前世她太純潔,畢竟是成年人,什麽沒看過?

但她床頭放着的這種書還被傅廷發現,她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天地良心,她穿越到這兒之後,看過的話本真的都是談情說愛的,偶爾有些情到濃時的場面,也是很含蓄的描寫過去。

“王爺,我平時不看這種……這丫頭,故意那這兩本書過來。”

顧雲初拿到時,連書名都沒看。

這會兒猛地想起,傅廷會不會覺得自己想勾引他?

誰料,傅廷冷靜多了,一本正經道:“無礙,你我已經成親。”

顧雲初捂着臉,不說話。

傅廷又問:“起來去刑部大牢吧。”

顧雲初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吃過早膳後,和傅廷一起坐上馬車去刑部大牢,只是這一路上都不敢去看他。

臊得慌。

顧雲初今天心中想着事兒,随意讓紅梅她們給自己梳妝打扮。

也是到刑部大牢門口,聞到裏面的異味才意識過來,今日穿的是傅廷随手遞過來的蜀錦制成的一群,頓時頓住了步子。

“怎麽?”

顧雲初看着自己身上漂亮的裙子,“我怕進去吵起*來,會弄髒裙子。”

傅廷財大氣粗:“再做便是。”

顧雲初還有猶豫,可一想,來都來了,總不能回去換身衣服再來吧。

想起來她那些舊衣服都被處理了,裏面的衣服不是雲錦就是蜀錦,也有絲綢,不過是春日穿的。

算了,哪一件漂亮的衣裙她都舍不得。

顧雲初進去時,一股異味撲面而來,差點沒将她熏得暈過去。

有血腥味,還有一股馊味。

顧雲初拉住傅廷的手才堪堪穩住身形。

踏進這刑部大牢的門,她感受到一股子壓抑的氛圍,陰暗潮濕,還時不時看見一只蟑螂跑過去。

“王,王爺,這獄中怎麽這麽恐怖。”

傅廷道:“我以為你會想給他們安排這樣的牢房。”

顧雲初這會兒竟然還有閑心去想,難怪這麽安靜,這一層竟然是為了顧雲芷獨家定制的牢房。

再看傅廷,顯然已經習慣這樣的場面。

越往裏面走,越是觸目驚心,雖然沒關人,但牆上挂着的刑具實在是可怕。

顧雲初不由自主的将他的手抓得更緊。

“顧雲初——”

這尖銳的聲音将她吓了一跳,再一看,面前這面容枯槁、穿着一身髒亂囚衣的女人,竟然是顧雲芷。

顧雲初害怕歸害怕,傅廷在身旁,讓她安心許多,嘴上毫不留情,“說起來姐姐被關了這麽久,我還沒來看看你呢。”

顧雲初有些疑惑的問傅廷:“我爹不是也在這兒嗎?”

“臨時挪去別的牢房。”

顧雲初莫名松口氣,畢竟是這具身體的生父,無論他對自己如何,做得太過總歸是不好的。

沒了顧忌,她對上顧雲芷帶着恨意的眸子,笑着說:“姐姐,我沒死,你是不是很開心?”

顧雲芷幾乎是咬牙切齒道:“吃了蝕骨,活不過一個月……”

“可現在已經兩個月了。”

顧雲芷那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剝。

顧雲初面上絲毫不慌,身子卻是不自覺的往傅廷身上靠。

“姐姐,你知道今天大殿下大婚麽?”

接着,便看見顧雲芷滿臉不可置信,嘴裏喃喃道:“不會的,他說過會讓我當皇後,他怎麽會……”

顧雲初繼續補刀:“男人的話你也信?特別還是魏澤玉的……你可知他娶的人是誰?”

“是楊詩蘭!”

顧雲初知道這兩人不對付,故意告訴她這些。

“不可能,不可能!”

“他怎麽會娶楊詩蘭!”

傅廷适時開口,“還說過日後他的正妻只會是楊詩蘭。”

顧雲初心道這刀補得好。

不過她看原著的時候,一直不明白,為什麽顧雲芷對她的惡意這麽大。

包括原原本本接收了原主的所有記憶,也還是不知道為何顧雲芷會這樣對自己。

顧雲初見她發洩夠了,便問道:“你是侯府嫡女,我不過是庶女,為何你處處針對我,恨不得我死?蝕骨毒這麽陰毒的法子,也是你的手筆?”

顧雲芷跌坐在地上,瘋了一樣大聲笑,“是我又如何?你活着就是礙我*的眼!”

“你和你那個不要臉的娘,都是賤人!”

顧雲初目光驟然冷下來,她知道顧雲芷是個白眼狼,她娘親将醫術傾囊相授,這白眼狼卻這般對恩師的女兒。

“我娘待你不薄,算起來還是你師父,若是沒了這一身醫術,你又憑什麽能攀上大皇子?你怎麽敢如此诋毀她?”

顧雲芷目光中的恨意變得瘋狂,“你娘就是個賤人!她趁着我娘懷疑,勾搭上我爹,不然怎麽會有你這個賤種?”

她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吼着:“要不是我娘下手快,祖母都快逼着爹把你那個不要臉的娘扶為正室!”

顧雲初一愣神,片刻才琢磨出她話中的意思。

“是你們對我娘下手的?”

說話間,胸腔中滿是怒氣。

顧雲芷面上笑容逐漸扭曲,“對啊,誰讓你娘那個蠢貨,什麽人都信,她精通醫術,我娘都沒想到會這麽快得手呢。”

顧雲初氣得将牢門踹開,沖着她那張臉就是兩巴掌。

“顧雲芷我告訴你,我娘沒有勾引爹,你娘生你時傷了身子,生不出兒子,侯府需要男丁繼承爵位,就算沒有我娘,祖母也會選別的女子。”

“你說你娘生不出兒子,以祖母的性子,會讓她繼續當侯夫人?”

說着,她拼盡全力一耳光甩在她臉上,帶出兩道血痕,怒吼道:“若不是我娘給你娘調理身子,她怎麽可能生的出兒子?”

顧雲芷紅着眼,“你胡說!”

“你們都是賤人!死有餘辜!”

說着就要沖過去打顧雲芷。

一旁的傅廷将顧雲初拉到身後,一下子将顧雲芷甩開。

顧雲芷跌在地上,後腰撞到牆上凸起的石頭,疼得她說不出話來。

擡眼,一柄長劍抵在自己博健,她對上傅廷那雙狠厲的眸子,吓得她一哆嗦。

傅廷問一旁的顧雲初:“殺還是留?”

不等顧雲初說話,顧雲芷死死的捂住自己的腹部,下一刻就見她褲子被鮮血染紅。

顧雲初意識到不妙,拉過她的手腕把脈,竟然是小産。

“她在牢中,怎麽會懷孕?而且已經一個月……”

這時,顧雲芷已經暈過去,問不出什麽。

傅廷卻是震怒。

顧雲芷只有一個月的身孕,而她卻是被關進來近兩個月了。

刑部。

大廳內跪着一排,戰戰兢兢的都不敢說話。

刑部尚書蔡祺站在他身邊,不敢說話。

這位身份特殊,底下這些官員哪個敢對她下手?

傅廷猛烈的咳嗽起來。

顧雲初皺眉,本以為出來一會兒沒有事,誰知出了這事,要耽誤許久。

顧雲初道:“王爺消消火,你身子不好,不宜動怒。”

“顧雲芷的脈象看來是懷孕一個月,把那幾日看守的人喊來訊問一番,或許會發現什麽。”

傅廷眼睛微眯,掃視底下這群人,沒有說話。

顧雲初又問:“她可有單獨見誰?”

蔡祺立即道:“只有侯爺與侯夫人,平日看得緊,每日至少有兩個人盯着,随機排的人,想來不會這麽*湊巧。”

顧雲初道:“先審問。”

不知為何,她隐隐覺得顧雲芷懷孕不是這麽簡單。

至于見色起意……

牢房內又髒又臭,在那兒能有好興致?

那她也是佩服。

不一會兒,刑部尚書将那幾個看守的人都帶上來。

衆人見着坐在最上方的傅廷,皆是面露震驚,腿一軟就跪伏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蔡祺道:“都擡起頭!”

“你們看守顧大小姐時,可有發現異樣?”

傅廷冷聲道:“若是提供線索,賞一百兩銀子,若是都不說……”

“都殺了,一個不留。”

這話聽着顧雲初心裏“咯噔”一下,但她也沒有勸說,畢竟這次事情鬧得不小。

捅到皇帝那兒去的時候,刑部怕是要大換血。

顧雲初連忙補了一句:“若是肯自首,不會殃及家人。”

“任何異常都不要放過,說出來就是一百兩銀子,還能保命。”

殿內沉默許久。

特別是蔡祺,看向顧雲初的目光有些驚訝,尋常女子聽見傅廷剛才這話,怕是會吓得花容失色,她卻面不改色。

甚至還用家人這些“軟肋”來威逼利誘。

這時,有一人站出來。

“王爺,蔡大人,小的上月十五與王武巡視,那日白天倒是正常,侯夫人來過一次,只是晚上,小的肚子疼,恰好趕上中秋,沒個替班的。”

這話一出,站在他身旁的身形粗壯的男人怒聲道:“你別血口噴人,我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情?”

顧雲初翻了翻記錄簿,八月十五的晚上确實沒有人進去。

顧雲初見旁邊傅廷面色慘白,有些精力不濟,便問一旁的蔡祺,“蔡大人,王武的背景可幹淨?”

蔡祺看向一旁的刑部侍郎魏軒,魏軒立即躬身道:“王妃,這王武家世清白,祖上三代都是京城人,家裏原本是殺豬的,不過他爹娘去的早,就剩一個祖母。”

顧雲初皺着眉,刑部油水多,傅廷也不是個苛待下屬的,聽說上次侯府加起來打點了七千兩銀子,傅廷當即就給他們兩千兩下去分。

平民百姓一年十兩銀子便能過得很好。

同樣的,有個刑部的官職,還愁娶不到媳婦?

顧雲初神色冷下來,“是你做的?”

王武立即道:“王妃冤枉,我怎麽可能會做出這等喪盡天良的事情,就算王妃不追究,大殿下豈能輕易放過我?”

大皇子?

顧雲初皺眉問道:“大皇子來看過顧雲芷?”

魏軒道:“看過幾次,不過時間都不久,小的們都在外看着。”

蔡祺像是發現什麽一樣,立即道:“會不會是他被關進大牢之前……”

顧雲初否認,“不可能,只懷了一個月,她被關了近兩個月。”

不過蔡祺這番話,卻是讓顧雲初多了幾分猜想,“王爺,你說會不會是八月十五那日,大殿下來了?時間對的上,而且依顧雲芷那性子,換做旁人這麽久,她不會只字不提。”

這番猜想實在是過于大膽,衆人許久都沒*說話。

倒是顧雲初一直盯着王武,他整個人跪伏在地上,看不出表情,可微微顫抖的身子暴露了他的驚恐。

倒是其他幾人,面上無一不是震驚之色。

傅廷皺眉道:“他是想用皇孫将顧雲芷救出來?”

衆人恍然。

若是這樣,也就說得通了。

顧雲初喃喃道:“難怪他上次見我,只字不提讓我把顧雲芷救出來,原來是有法子了。”

顧雲初嘆了口氣,“可惜她肚子裏的孩子沒保住,不然到時候大皇子府可就有好戲看了。”

至于地上的王武……

傅廷起身朝他走去。

顧雲初卻将人攔住,“王爺,你身子不适,還是少沾點血腥。”

說罷,她轉頭看向王武,“現在姐姐已經流産,也不能證明孩子到底是誰的,若是招了,還能留你一條性命,若是不招,你猜猜永寧侯府會對你和你家人做什麽?”

“我爹打小就疼我姐姐,把他逼急了,做出什麽喪心病狂的事兒也未可知。”

顧雲初扶着傅廷離開刑部,剛走到門口,便聽見身後的王武大聲呼喊,“王妃饒命,都是大殿下,不關我的事啊……”

顧雲初回頭,聲音淡漠:“空口無憑。”

王武立即道:“有證據的,在我家藏着,我……”

顧雲初見他說了,剩下的事情便交給刑部,之前說好留他一條性命也沒食言。

回去時,外頭一片喜慶。

鬧了剛才那麽一出,顧雲初都快忘了,今日是魏澤玉的大婚之日。

顧雲初一想起那兩人就覺得膈應,對一旁的傅廷道:“王爺,顧雲芷小産要瞞下來嗎?”

只聽見旁邊男人冷聲道:“不瞞。”

顧雲初道:“若是不瞞下來,不如想個法子讓楊詩蘭也知道吧。”

“好。”

顧雲初見他沒什麽精神,繼續說:“王爺不要再為這件事情煩心了,這幾日好好歇着。”

傅廷卻問她,“你在尋烏茜和鳳尾草?”

顧雲初點點頭,“這兩樣藥可以治你的暗疾。”

傅廷一愣,顯然沒想到她費盡心思尋這些藥是為了自己。

片刻,他才說:“多謝。”

顧雲初正想着顧雲芷的事,只是随口應一句:“王爺不必言謝。”

畢竟她做這些也是為了自己活命。

可落在傅廷耳朵裏面,卻不是這個意思。

傅廷心底那根弦仿佛被人輕輕撥動,忍不住想,顧雲初為何要對自己這般好?

只是喜歡一個人,她便能付出這麽多麽?

傅廷又想起來,顧雲初之前喜歡過魏澤玉,他之前信不過她,便派人去查。

查出來她對魏澤玉百般讨好,甚至願意進王府也是為了他。

當初查出來的時候,他沒有太多的感覺,只是此時,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怒火。

偏巧在這時,馬車停下來了。

外頭李三将簾子掀開,一臉為難道:“王爺,咱們與迎親的隊伍撞上……”

傅廷冷聲道:“讓他們滾開。”

李三得了話,動作不帶絲毫猶豫,真就讓人滾開。

讓顧雲初沒想*到的是,他們真的滾開了。

李三駕着馬車大搖大擺的在大皇子迎親的隊伍面前過去,卻是沒聽見別人鬧事的聲音。

顧雲初只當傅廷火氣這麽大,是因為剛才在刑部的事。

剛才掀開簾子時,顧雲初記得這兒就在暖鍋店附近,對他說:“王爺,想回去休息還是吃暖鍋?說起來在刑部耽誤太久,肚子都有些餓了。”

傅廷道:“去暖鍋店。”

于是馬車又繞了一下,去到暖鍋店。

顧雲初本來準備點鴛鴦鍋,但一想到傅廷上次不小心吃了一口辣,回去後整個人都不好了。

“小二,要個清湯鍋。”

還是上次那個小二,對着兩人恭敬行禮,才說:“王妃,有鮮湯鍋底、羊肉鍋底、還有個海鮮鍋底。”

顧雲初想着,鮮湯鍋底吃過太多次,味道也就一般般,于是說:“來個羊肉鍋底和海鮮鍋底。”

小二疑惑道:“王妃可要辣鍋?廚子又琢磨了個新鍋底,賣得不錯。”

顧雲初笑着說,“不用,王爺不能吃辣。”

不過她頓了頓,繼續道:“送些去王府吧,倒是想嘗嘗新鍋底的味道。”

小二立即道:“好嘞,下次有新鍋底咱們就送去王府。”

傅廷眼底微動,對顧雲初道:“不必顧忌我。”

顧雲初卻堅持:“那可不行,萬一你沒忍住……”

話說到一半,狐疑的看向他,“王爺是想吃辣?忍忍吧,等找到鳳尾草與烏茜,到時候再帶你來吃。”

顧雲初頓時覺得他更加可憐了,幾年如一日的喝藥、忌口,還得保持高冷人設,若不是自己在他吃過苦藥後給他塞蜜餞,怕是一直都要忍着。

思及此,她又說:“王爺放心,我一定會盡早找到的。”

傅廷盯着她好一會兒沒說話。

顧雲初偏過頭去,看着窗子,又怕兩人談話聲引起注意,還伸出去看看有沒有能躲的地方。

傅廷皺眉問道:“怎麽了?”

顧雲初道:“上次我一個人來時,魏澤玉就從這窗子裏翻進來,我出去時還看了,沒有什麽隐匿的地方。”

“算了,以後還是讓人将東西送去王府吧,生的在外擔心吃到一半闖進來什麽人。”

剛說完,顧雲初明顯能感受到他心情不好,卻聽他說:“下次我和你一起。”

顧雲初有些不好意思,“王爺身子不好,若真有哪家做得好吃,到時讓暗衛跟着。”

想起來,上次離開時,魏澤玉還讓她三日後等着,算着時間應該是明天中午……

她上次回去時跟傅廷說時,将這說漏了,于是問他:“王爺,魏澤玉約我明日午時在這兒見面。”

見他面露不悅,顧雲初立即道:“王爺放心,我沒準備去。”

傅廷道:“明日我來。”

顧雲初眼珠子一轉,魏澤玉那厮陰險狡詐又多疑,如果她明天不出門,肯定會發現異樣。

顧雲初笑眯眯道:“王爺,不如這樣,你明日提前過來,要避着人,快到午時,我再坐馬車出*來。”

“好。”

這時,湯底與下火鍋的菜都端上來了,傅廷卻對一旁的李三道:“你先回去,讓人将她的東西都搬去我院子。”

顧雲初正在涮肉,聞言一愣,“要搬過去?”

傅廷道:“嗯。”

顧雲初倒也沒什麽,也不是沒有在一張床上睡過,說起來兩人還是名義上的夫妻,她便也沒有多說。

總之她不覺得傅廷身子虛成這樣還能對自己做什麽。

就算他想做點什麽,就他這長相,魏國怕是挑不出一個更好的,誰吃虧還不一定呢。

思及此,顧雲初微微有些臉紅。

不過片刻,她的注意力都放在火鍋上面,廚子處理得很好,羊肉鍋裏面放了不少羊肉,沒有辣,但她覺得很鮮。

另一邊的海鮮鍋,味道果真不錯,她不知道用的什麽鍋底,但那一股鮮味,實在是好吃,想來運送食材都不容易。

天氣越來越冷,顧雲初對傅廷道:“王爺,多吃些羊肉,吃了身子就沒那麽冷。”

顧雲初一邊吃着,還不忘給傅廷夾肉。

每次都覺得他吃得太少,不過她夾過去的他都會吃完。

兩人吃完後,李三還沒回來。

這次他們出來沒帶多少侍衛,傅廷身子虛,但他武功高強,大白天的也沒幾個人敢找麻煩。

沒了車夫,顧雲初道:“王爺,你累不累?這兒離王府不遠,不然咱們走回去?”

傅廷道:“不累。”

兩人就這麽一起走回去,不遠,一盞茶就到了。

顧雲初心中只覺得怪怪的,總覺得他們倆一起走回去,有點像小情侶約會。

不過片刻她便打消這念頭,亂想什麽呢,她和誰約會也不會和傅廷約。

誰料傅廷步子頓了頓,停在首飾鋪門口。

上次他直接給顧雲初五千兩銀票後,又被徐雨萱說了一通。

那一次小姑娘直接多了,直接說他若是想關心顧雲初,應該親自挑選一些首飾送給她。

傅廷問她:“要進去看看嗎?”

顧雲初還未回答,傅廷就直接進去了。

顧雲初:??她不想。

不過還是跟着他一起進去。

傅廷問她,“可有喜歡的?”

顧雲初疑惑道:“是什麽日子,又給萱兒買禮物?莫不是她生辰快到了?”

說着,她表情懊惱,“怪我,怎麽這麽粗心,連萱兒生辰都不記得。”

傅廷道:“她生辰在明年。”

頓了頓,繼續道:“是給你買。”

顧雲初跟在他身後,也不說喜歡哪個。

傅廷皺着眉,“你喜歡哪些?”

顧雲初道:“倒是沒有特別喜歡的,前些日子,我與萱兒一起過來買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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