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三更】

翠竹長得高挑,比一般的丫鬟要壯實一些，一巴掌下去差點沒把人打得躺倒在地。

這兩人前一刻還笑意盈盈，誰知下一刻下人就開始動手,在場的所有夫人都是懵的。

一巴掌還不夠,翠竹接着又是一巴掌。

這下好了，婉兒兩邊的臉腫得一樣高。

楊詩蘭反應過來後,厲聲道：“這可是瑞王府，你們趕緊給我停下！”

顧雲初不輕不重的訓斥一聲：“你讓人打她作甚？畢竟不是在自家王府。”

李三恭敬道：“出來時王爺說了，若是有人對王妃不利，打了再說，出了事他兜着。”

顧雲初嘆了口氣,“畢竟這也是我們的不是，當時小二說這是瑞王妃看中的，我想着算了，誰知王爺見我喜歡，非要買下。”

“我也不缺這幾件首飾,若是瑞王妃喜歡,回頭我讓人送過來。”

“啪——”

又是一巴掌下去,聲音清脆響亮。

楊詩蘭深吸一口氣,壓着怒氣，“倒是不用,你喜歡拿去就是。只是這到底是瑞王府,怎麽教訓丫鬟輪到底與你們寧王府無關。”

顧雲初抿了口茶,“她出言不遜在前，我倒是沒什麽，可王爺若是知道我受了些委屈，怕是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這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落在王爺手中，怕是得掉一層皮。”

“想來瑞王應當不會為了一個丫鬟得罪咱們寧王府吧。”

楊詩蘭面上看不出怒意，卻是重重的将杯子放在桌上。

婉兒雖然是個丫鬟，可到底是伺候楊詩蘭的陪嫁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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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底下她怎麽教訓那是她的事，可顧雲初當着衆人的面打婉兒的臉就是打她楊詩蘭的臉！

與楊詩蘭交好的小姐忍不住皺眉，“你們寧王府行事簡直太過嚣張！”

顧雲初笑着看過去，“你今日才知道？”

這話說得那人一噎，便沒有人再多說什麽。

翠竹又打了幾巴掌，顧雲初才說：“算了，別壞了衆位夫人的雅興。”

不過鬧這麽一出，大家确實是沒什麽心思。

楊詩蘭生生咽下一口氣，到底還是不甘心，“王爺倒是寵你，也難怪，生得這般絕色，寧王真是好福氣，我若是王爺，我也日日寵着你，還管他什麽出身貴賤？”

顧雲初聽出她話中的意思，說她以色侍人、出身低微。

不過她很滿意楊詩蘭誇自己漂亮。

顧雲初偏頭看向她，笑着說：“大殿下才是好福氣，嬌妻美妾在懷，過的是神仙日子，說起來你被稱為京城第一才女，我姐姐被稱為京城第一美人，王爺哪裏比的上大殿下坐擁有才有貌的美人有福氣？”

楊詩蘭臉上笑容一僵，眼底閃過一絲恨意，片刻便恢複正常，但顧雲初看得清楚。

她繼續道：“說起來，我還挺羨慕你的，王爺一點都不會哄人開心，哪裏像大殿下，随随便便說幾句話，便能讓你與我姐姐化幹戈為玉帛。”

楊詩蘭臉上表情再也繃不住*了，幹巴巴的說：“是啊，殿下向來會哄我開心。”

顧雲初幽幽嘆了口氣，“罷了，我也不指望王爺能說出什麽好話來，倒是上次，我買這套首飾時，還有一支步搖王爺也強行買下，小二說是大殿下預定的。”

“你說這人怎麽這般霸道？”

說着，李三立即将步搖拿出來，遞到顧雲初手上。

顧雲初繼續：“想來這是殿下給你買的禮物，這便物歸原主吧。”

打開錦盒，看見裏頭是個粉色的步搖，楊詩蘭眉頭皺了皺。

顧雲初當然看見了她表情細微的變化，笑着說：“瑞王妃端莊大方，這只釵适合小女兒家戴，配你倒是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

說着，她做出一副恍然的模樣，“莫不是我還錯了人？”

顧雲初露出一個愧疚的神色。

到了這會兒，雖然楊詩蘭一句話也沒說，但顧雲初知道她顯然不是真心想要幫顧雲芷和顧家，定然有更大的利益在其中。

她就說，楊詩蘭也不是傻的，雖然現在還略有些沉不住氣，但不至于被魏澤玉兩三句話忽悠過去。

楊詩蘭道：“許是殿下覺得我戴上好，畢竟那些男人們，哪裏懂這些？”

顧雲初笑着沒說話。

剛消停下來，顧雲初沒準備繼續和她争執，她還想繼續打聽些消息出來。

誰知沒一會兒，侯夫人吳氏來了，顧雲初略微有些驚訝，不知道楊詩蘭打的什麽主意。

畢竟還是她名義上的嫡母，顧雲初只是笑着打了一聲招呼，“母親。”

卻是沒有多說一句話。

倒是楊詩蘭，笑着對吳氏說：“侯夫人，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吳氏笑得勉強，“王妃邀請，怎能不來？”

顧雲初看着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感覺楊詩蘭已經認準顧雲芷會進瑞王府給大皇子當妾侍，故意惡心吳氏。

而吳氏得求着楊詩蘭幫忙，抹不開面子，兩人這一來一去，實在是好笑。

顧雲初小聲問一旁的李三：“侯夫人一心想讓顧雲芷當皇子妃，怎麽這會兒讓她女兒做妾還巴巴的趕上來？”

李三小聲道：“聽說侯爺出獄後一路升官，這會兒已經入了吏部，是楊大人點的頭。”

楊詩蘭的父親楊潇都幫他升官了，難怪吳氏會咽下這口氣。

李三繼續道：“王妃，龍一說侯爺也來了，避開了守衛，從後門進來的，想來是說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顧雲初擡頭，見楊詩蘭與吳氏兩人聊得正歡，找了個借口離席。

她想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去魏澤玉那，偷聽點什麽。

有龍一龍二跟着，顧雲初避開了不少耳目，摸到魏澤玉的書房。

顧雲初站在窗邊，旁邊有樹木掩蓋着，旁人發現不了。

“殿下好計謀，竟是讓楊家小姐松了口。”

這是她爹的聲音。

只聽魏澤玉繼續道：“誰讓你生了個好女兒，與傅廷聯手擺了我一道。”

顧賦語氣帶着憤怒：“這個逆女！回頭我定要好好訓斥她！”

“*侯爺消氣，這些天可得勞煩你多跑幾趟寧王府，畢竟你是她親爹，到時再來一出戲，還怕吏部侍郎的位置拿不到？”

“至于芷兒，還得委屈她一些日子，待我地位穩固……”

顧賦語氣緩和不少，“芷兒說了，她受些委屈不打緊，不能讓殿下難做。”

顧雲初沒有繼續聽下去，她大概知道這幾人到底有什麽打算。

想來魏澤玉為了穩住楊詩蘭，不惜與顧賦一起聯手演了一出好戲，讓楊家人誤以為顧賦準備倒戈投靠傅廷。

畢竟在常人眼中，顧雲芷壞了名聲，此時還在刑部大牢中，而自己則是嫁給了位高權重的傅廷，還深受寵愛。

但凡顧賦有半個腦子，都會選擇與她修補父女關系，繼而搭上傅廷這條船。

楊詩蘭與楊潇自然是明白的。

這些年顧賦雖只挂着個閑職，但他為大皇子鞍前馬後，手上已經有一些可以信賴的人，還知道魏澤玉私底下做的不少勾當。

楊家與大皇子已經牢牢的捆綁在一起，這個情況下最明智的選擇就是穩住永寧侯府。

甚至不惜讓顧雲芷當大皇子的側妃。

大皇子日後是極有可能成為太子、甚至坐上龍椅，側妃雖是妾，但等他登上皇位，那便是貴妃。

這筆買賣對楊家與永寧侯府都有利，只是楊家那邊會憋屈一些。

但憋屈也要這麽做，他們定然覺得這個下場總比顧賦投靠傅廷來得好。

顧雲初走遠了些，到了內院，翠竹見她，“王妃，你的裙子被勾破了……”

她低頭一看，果然被扯破一個口子，不大，但顧雲初怪心疼的，這一套可不便宜。

剛才撞破他們秘密的好心情頓時煙消雲散。

顧雲初黑着臉回去的時候，楊詩蘭與吳氏兩人還在寒暄，時不時與刑部尚書的夫人柳氏聊上兩句，話裏話外都是拉攏。

顧雲初笑着說：“母親和王妃都在擔心我姐姐的事麽？”

兩人都沒想到顧雲初會這麽直白。

吳氏放下身段，往常對顧雲初動辄打罵，她頭一次低下頭求人：“雲兒，你回去好好跟王爺說說，讓他放了芷兒，你姐姐這幾日身子不好……”

顧雲初皺着眉，“我哪裏沒有勸？可王爺什麽性子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姐姐給我下了毒，我這些天每日都會被病痛困擾，若不是我攔着，前幾日去看望姐姐時，王爺差點沒一刀把人了結。”

這話說得吳氏面色慘白，“你們別對芷兒下手……”

顧雲初笑着說：“母親放心，我哪能真的讓王爺動手？”

“不過王爺說了，若我體內的毒沒解，要姐姐陪葬。”

頓時就沒人說話。

平日裏傅廷做事憑着自己的喜好，簡直嚣張至極，這都沒人敢說什麽，更何況這事兒是她們占理。

吳氏皺眉，“什麽陪葬不陪葬的，你們姐妹倆的小矛盾，怎麽說得這般……”

顧雲初笑眯眯道：“母親說得是，下次我去看姐姐時，定然多帶些毒給她*試試，反正我有法子解毒不是麽？”

“你……”

吳氏被氣得語塞，可又不敢發作。

楊詩蘭過來打圓場，笑着說：“寧王妃，都是一家人，怎的還鬧得這般……”

“讓人看了笑話可不好。”

顧雲初瞥了她一眼，“誰和她們一家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說着夾起一塊糕點，咬了一口，渾然不在意她們的表情。

想着該聽的都聽到，她得趕緊回去讓傅廷想辦法應對。

誰知顧雲初起身的那一瞬間，身子一陣劇痛，直直的暈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