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生日

等小孩子都可以脫下厚棉襖的時候，天氣已經很很熱了。許諾和小哥哥，韓昂三個小孩子已經可以經常背着小背簍或者是擡着小筐往外跑了。

過了端午就是許諾和小哥哥的生日，當天一起來她倆就一人吃了一個荷包蛋和一碗面條，雖然面條不多，但是是全白面上面還有肉臊子，許諾和小哥哥兩個人使着還不太順手的筷子吃的滿頭大汗。倒不是熱的，而是累的，手指短使筷子還使不好呢。

許諾艱難的拿着筷子往嘴裏呼啦面條，沒辦法，要是拿勺子吃面條那更不方便呢，而且還有香噴噴的荷包蛋，勺子是撈不起來的，她們手指太短了。

唉，她們什麽時候才能長大呢。

“妹，今天吃雞呢。”許承也呼啦着自己碗裏的面條，跟許諾不一樣，許諾吃面的時候喜歡先把菜全吃了然後再吃面，許承喜歡先吃面最後來吃菜。現在他碗裏的面條快見底了，金燦燦的荷包蛋還泡在面湯裏。

宋郁禾煎的荷包蛋并不是蛋黃全熟的，也不是蛋黃一戳就破了漏一碗的那種，而是出于即将凝固但是顏色要比全熟的蛋黃深的多的那種，這種荷包蛋許諾最喜歡了。不過煎荷包蛋費油，宋郁禾平時并不常做，她一般就是水煮蛋或者是蒸蛋羹就把許諾和許承給打發了。

可是有水煮蛋和蒸蛋羹都已經很不錯了，別人坐月子的都可能不能天天吃呢，她和小哥哥還能一人一個。

說到這個就不得不表揚一下她們家裏養的母雞和大白鵝了，因為她們家雞和大白鵝養的好，許諾和小哥哥還經常給捉蟲子捉蚯蚓回來給它們吃，它們現在都能保持一天最少一個蛋，偶爾那只母雞還能一天下兩個。現在她家裏買雞蛋都不用買的那麽勤快了，畢竟鵝蛋的話用來蒸蛋羹足夠許諾和小哥哥兩個人吃。

兄妹來吃完了面條和荷包蛋，連面湯都呼啦啦的吃完了之後端着自己的碗筷就去了廚房。

廚房裏她奶正坐在廚房門口拔雞毛，這是唐雪昨天下班之後送回來的雞，因為沒有假所以今天一大早她又騎着自行車上班去了，沒法陪許諾和許承過生日。不過也就是個兩歲生日又不是什麽大壽，家裏能宰只雞都已經是她們家條件好而且疼孩子了，要不然哪家孩子過個兩歲生日能舍得殺雞的呢。

“都吃完了？”宋郁禾看見孫子孫女端着碗進來笑着問了一句，看着她倆把碗筷放到廚房的桌子上之後也就沒有管，她現在殺雞騰不出手，等待會兒把雞處理好了再去把碗刷了就行。

許諾和小哥哥今天都穿着許愛國給買的小衣服小褲子小鞋子，許諾一身粉，小哥哥一身藍，款式都是一樣的，除了顏色之外的不同就是許諾那件衣服上衣的後背繡着祖國萬歲，小哥哥那件上衣的後背繡着我愛祖國。除了一身一模一樣的衣服以外她倆還有個和衣服鞋子同色的小帽子，帽子上繡着和衣服後背一樣的字。

這衣服也不知道許愛國是從哪裏弄來的，許諾覺得大概是從他的金手指買來的，畢竟這時候成年人的衣服都不會那麽花哨，更別說是小孩子的了。反正她小哥哥對這一身是喜歡的緊，要不是她奶收着今天才拿出來給他們穿，他早就穿着跑出去給其他小孩子看了。

“吃飽了。”許諾放下碗，不自在的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她爹是怎麽想的，就覺得小女孩應該穿粉色小男孩應該穿藍色，她和她小哥哥現在的衣服大多都是這兩個色系的。她穿着好看是好看，舒服也是舒服，就是覺得這衣服顏色那麽不耐髒，到時候她奶洗起來肯定是不容易。

“吃飽了就出去玩，我給你們準備的零嘴看到了沒有，就帶着那些去找小昂，你們上午帶一袋子，下午帶一袋子。”

許諾蹲在她奶身邊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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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今天她和小哥哥過生日，所以她奶在零嘴方面也格外大方一些，兩個成人一雙巴掌那麽大的小布袋，裏面裝了糖果，餅幹，巧克力，果幹，肉脯，花生。餅幹和肉脯，果幹都用油紙包了起來，這樣的話不會沾染到別的東西，也不會弄髒布袋子。

兩個胖乎乎的小布袋子就放在炕桌上，許諾一起來就看到了，要不是她眼疾手快拉住了小哥哥，小哥哥他都要把裏面的糖果直接拿出來塞嘴裏了。

那會兒她們可都沒刷牙！

這會兒小哥哥關注的重點顯然不一樣，只見他皺着小眉頭看着宋郁禾手裏正在拔毛的雞，問：“奶，雞要怎麽吃。”

宋郁禾一聽就樂了：“你想咋吃？”

還不等小哥哥回答，宋郁禾又說：“就你和你妹妹那小牙還能咋吃？炖蘑菇呗，待會兒直接炖到中午，怎麽也能給炖爛了。”

許諾：“……。”

她忍不住用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小米牙，覺得她能行。于是她小小聲的為自己和小哥哥辯解：“奶，土豆炖雞也香。”

“土豆都已經種了，想吃等着收了土豆在挖出來吧，到時候你想吃多少給你吃多少。”土豆這玩意兒抗餓，不夠吃多了也真的是膩歪，哪怕她一個能吃苦的老婆子都不耐煩頓頓土豆紅薯，更別說是自己這個嬌裏嬌氣還挑食的小孫女了。而且土豆炖雞，炖完了之後土豆是好吃，雞就沒有那麽鮮了，到時候她孫子孫女肯定又是光啃土豆。

“哦。”許諾可憐巴巴的哦了一聲，不過很快就把土豆炖雞丢一邊去了，畢竟她奶手藝好什麽菜都能捯饬的好吃，蘑菇炖雞也是很美味的。

小哥哥對蘑菇炖雞也沒有意見，他牽着許諾的手，揮着手跟宋郁禾告別，兄妹倆戴上小帽子拎着一個小布袋子就去找韓昂玩去了。

**

到了韓家，韓昂早就坐在門口的小凳子上等她們了，見他們過來就站起身往她們這邊跑。然後他又折回去把自己的小背簍背上，這才繼續沖過來拉住許諾另一邊的手。

“走，去玩。”

玩才是重點，帶着小背簍純粹是以防萬一，萬一到時候有野菜野果子呢，那看到了總是得帶回來的，不管是自己家裏吃還是曬幹了存着都是可以的。

三個小豆丁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在鄉間的路上，這會兒地裏有不少人在上工，路上也有大大小小的孩子追逐打鬧，端的是一派生機祥和。

“喲，小昂小承和諾諾今天也出來玩啊，諾諾和小承今天怎麽穿的那麽好看。”地裏頭有相熟的婦女揚聲問。

聽到說穿的好看，小哥哥立馬扭頭去看那個婦女，他臉都快笑爛了：“我和妹生日。”

“原來是過生啊，難怪穿的那麽好看呢，你奶在家裏給你們做好吃的了吧。”又有聽到了他們說話的婦女跟着插話。

這話小哥哥知道該怎麽回，他才不會告訴別人家裏今天吃母雞炖蘑菇呢，他奶他妹他爹她娘都說了，要是有人問家裏吃什麽不要告訴別人家裏吃了肉吃了蛋蛋，因為他要是說了的話到時候別人就來他家搶他們家的好東西。想到家裏的肉幹，餅幹，糖，許承緊緊閉緊嘴覺得自己不能說。

許諾見小哥哥不說話就知道小哥哥不想搭理那些來打探消息的人，她朝問話的婦女笑：“吃蛋蛋。”

聽說只是吃雞蛋，豎起耳朵來聽的人表情各異。有的覺得不過是小孩子過個生日而已，又做了新衣服又吃雞蛋的，也就許家老二闊氣疼孩子才舍得，現在莊戶人一年到頭除了一些工分之外就靠雞蛋換點錢，誰舍得給小丫頭片子吃雞蛋呢。也有的人覺得許家說是疼孩子也不過就是這樣，他們以為還會殺雞買肉呢，沒想到吃個雞蛋就打發了。

“諾丫頭，聽說你娘昨天下班了還特地回來了，也沒帶個肉回來給你們過生？”

許諾笑的人畜無害：“不知道呢。”

肉當然是有的，昨天唐雪回來的時候除了帶了一只雞還帶了兩斤肉，還帶了一些雞蛋，不過這些她憑什麽要說出去呢，說出去自己家也不會多塊肉，說不定還會給家裏引來麻煩。

她可是知道老屋邊的大伯娘也快生了呢。

不過她也聽她奶她爹她娘說了，既然她小姑生孩子老屋那邊沒表示，那麽到時候老屋那邊生孩子小姑那邊也不用表示什麽，至于她們家就送幾個雞蛋拉倒。會送雞蛋都是怕隊員們和族老族中長輩會說嘴破壞了她們家長久以來經營的好形象，要不然倆雞蛋她們家都不想送呢。

唉，雖然知道她奶會嫁給她爺是因為要許家的老參救她現在正在參軍的大伯的命，但是許諾還是真心覺得她爺配不上她奶啊。看看她爺做的那些糟心事兒，真是白瞎了她奶。

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好在她奶心裏通透看得開，人也精明知道早早跟那邊分家，雖然不能說徹底脫離關系，但是現在這情況也不至于讓她家處于被動局面。她相信将來要是許家老屋那邊要是出了什麽過分的事情，她

奶一定會讓她爹跟那邊徹底脫離關系的。

至于許家老屋那邊會不會做過分的事情？那還用說嗎？之前做的樁樁件件哪件事兒不過分了。哪怕是現在百行孝為先，可老屋那邊做的太過分，這些事兒疊加起來也足夠族老們隊員們還有隊裏公社的幹部們支持她家徹底跟那邊脫離關系的。

瞧着過年鬧的那一出，許諾覺得這一天肯定不會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