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醉酒

“系統, 你開上帝視角，也沒有辦法知道發生了什麽嗎？”夏時清問系統。

系統委屈巴巴的解釋：“我開上帝視角只是當下場景的第三人稱視角，我是要寄生在你身上的，不可能離你一米遠開外。”

夏時清嘆了口氣。

系統幹笑了起來：“哈哈, 本來以為是個豪門狗血劇本, 沒想到還帶懸疑恐怖。”

夏時清：“……”

不知道是系統說的懸疑恐怖刺激到他了, 還是夏俊成手上的鮮血刺激到他了, 本該沉睡的夏時清半夜突然驚醒過來。

他的房間裏只開了一盞小夜燈，他伸手摸到開關, 把全房間的燈都打開了，明亮的燈光瞬間浸潤整個房間，連個犄角旮旯也沒有放過。

系統已經睡了。

系統說它每天都需要四個小時的充電時間, 不過夏時清每晚都要睡夠八小時，系統和他遵循一個生物鐘, 多餘的時間也可以放進充電寶裏, 以備不時之需。

盡管來到這裏有點時間了, 因為系統總是在他腦袋裏反複說着“原書”、“劇情”、“人設”，所以夏時清恍惚間總會覺得這不是一個真實的世界，他也不是一個真實的活着的人。

現在夜深人靜，系統沉睡, 他的耳畔沒了系統叽叽喳喳的吵鬧聲，他終于遲鈍的發現。

他真的生活在另一個世界裏了。

夏時清下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系統跟他說過, 他是來完成任務的，他所有的信息來源就只有世界的小說，然而今晚奇怪的是，他做了一場夢。

夢的時長他也不記得了, 只記得夢裏出現了好多人，好像是小時候的夏俊成和沈家寧，他醒來的時候，只剩下了記憶的碎片，一片灰蒙蒙，根本想不起來具體的內容。

只記得，并不是什麽開心的夢境。

夏時清還想再喝一杯水，發現水杯裏已經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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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着水杯，決定自己去樓下的廚房接一杯溫水。

夏時清打開房門，明明他回房間的時候已經把客廳裏的燈都開了，然而這會兒又漆黑一片了。

他下意識的想找系統說說話，等沒等到回應，他才想起來系統在充電。

夏家的傭人們都住在半地下室或是地下室，一層以上的樓層現在嚴謹的算起來，只有夏時清、沈家寧和姜思華三個人。

夜晚的夏家安靜的能聽見外面的風聲。

夏時清已經盡量的放輕了腳步，走路發出的聲響在這一片空曠的空間裏仍舊顯得尤為刺耳。

夏時清開了走廊的燈，走到一樓後，又開了一樓的燈，他走向廚房，突然，他的腳步停住了。

因為他看到沙發上似乎有個人影。

大半夜的，難道是小偷？

雖然書裏沒有這樣的情節，夏家應該也不至于被人偷家，但對這個世界都充滿了懷疑的夏時清遲疑了一秒，他左看看右看看，拿了個抱枕，小心踱步到了沙發邊。

走近了，濃郁的酒味立刻沖入夏時清的鼻腔，他終于看到了茶幾上擺滿的酒瓶。

沒有小偷會到別人家裏偷酒喝的，夏時清放下抱枕，他再往前走了兩步，沙發上的人歪着躺着，一只胳膊擡起遮住了整張臉。

夏時清看下半張臉就認出來了，是夏俊成。

夏時清徹底放心了。

不過，這麽晚了，夏俊成怎麽會在客廳裏喝酒，還喝得不省人事，歪在沙發上睡覺。

夏時清想到夏俊成滴血的手，都受傷了，還喝酒不太好吧。

他走上前，正準備拍拍夏俊成讓他起來回房間睡，又想到了他們此時還很尴尬的關系。

他重新回到樓上，從自己的櫃子裏找了條毯子，給夏俊成蓋上毯子。

突然，夏俊成動了。

夏時清的手才到夏俊成的脖子邊，夏俊成猛的睜開了眼睛，和平日裏總是冷靜克制的眼神不一樣，這時候的夏俊成的眼裏，瞳仁漆黑一片，剎那睜開的瞬間，讓被看着的人打從心底的泛上一股冷意。

夏俊成一把捏住了夏時清的手腕，夏時清試着掙脫了兩下，沒掙脫開。

夏俊成又是一個使勁，夏時清差點一頭栽倒在他的身上，雖然沒有栽倒，他們現在之間的距離也不過一個拳頭，他甚至能感受到夏俊成噴灑的溫熱鼻息。

帶着酒味。

夏俊成捏的力氣大，夏時清生怕發出聲音，咬緊了下唇，刺痛感讓他的眼眶裏迅速充盈滿了淚水，他不自覺的眨了眨眼，正好有一滴落在了夏俊成的眉骨。

“你……”

夏時清還在擔心夏俊成會不會看到他說什麽，結果夏俊成說完這一個字，整個人脫了力一般，輕易的松開了自己的手。

“夏、夏俊成？”夏時清想着反正被看到了，幹脆提醒夏俊成回屋睡覺，沒想到夏俊成說完一個“你”字，重新陷入了沉睡中。

醉酒了嗎？

夏時清抹掉多餘的眼淚，疼痛感還未全部消散，他擦去了又重新湧上，夏時清給夏俊成蓋上毯子，走進廚房就着廚房的水抹了一把臉，刺骨的涼意冰的他的臉有一秒失去了所有的知覺，他閉上眼睛，水珠順着臉頰滾落，滴進衣領裏，激的他立刻起了一層小疙瘩。

夏時清總算想起來自己下來是為了什麽了，他喝了兩杯溫水，一路走一路關燈，總算是趕在三點前把事情做完了，重新進入了房間，悶上被子睡覺。

在他躺下的一剎那，躺在沙發上的夏俊成醒了，他并不吃驚于自己此時的狀态，他先是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淩晨三點。

他從沙發上坐起來準備整理茶幾上的酒瓶，突然發現自己身上好像多了個東西。

夏俊成伸手一摸，是條毯子。

他維持這樣半夜喝酒、醉酒的狀态其實有好幾年了，不過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夏俊成也不知道自己這幅樣子有沒有人看到過。

反正夏雲濤和姜思華都沒有說過，他們兩個不像是看到這種場景還無動于衷的人，夏俊成就默認沒有人見過了。

傭人們也沒有閑聊過這點，可能真的是他運氣好，從未被人發現過，或者，發現了也無人在意。

那現在，是被人發現了？

他舉起毯子，窗戶漏進外面的月光，這是一條他沒有見過的毯子。

家裏有這種多管閑事的人嗎？

夏俊成起身準備扔掉，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麽，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眉骨，那裏還帶着一點濕意，卻不是酒。

夏俊成的腦海裏閃過一張模糊的臉，看不清，唯一能看清的，是一雙噙着淚珠的眼睛。

夏俊成把毯子重新放回沙發上，他把茶幾上的酒瓶都收拾了，拿起毯子回自己的房間洗澡睡覺。

早上，夏時清和夏俊成打了個照面，夏俊成看起來和往常并沒有什麽不同，身上的酒味也都消失得一幹二淨。

夏時清都懷疑是不是壓根沒有昨晚的事情，只是他做了個夢罷了。

不過早上起來，床頭空了的水杯提醒他，這就是現實，不是夢境。

好在後半夜，他沒有再做噩夢，早上起來還是神清氣爽。

夏時清、夏俊成一前一後進了公司，沈家寧正好在他們後面，所有人的目光都自覺的轉了過來。

沈家寧，會跟着誰一起進電梯呢？

夏時清沒給沈家寧這個選擇的機會，因為他和夏俊成坐同一個電梯。

現在夏俊成和沈家寧還不能鬧翻，劇情已經開了倍速了，再開四倍速，他承受不來。

電梯門正要關上的時候，夏子易到了。

“夏總、副總、沈哥。”夏子易每個都叫了過去，進了電梯。

夏俊成已經聽秘書說了夏子易的事情，他倒是沒在夏子易的臉上多停駐兩分。

至少現在公司裏，大家一邊羨慕夏子易的飛升，一邊又覺得這不過是一時的風光，并且覺得夏時清也太慘了一點，別人稍微對他好一點，他就立刻把人提拔上來，帶在身邊，生怕公司的人都不知道他的悲慘境地一樣。

雖說這麽多年了，也就夏子易一個敢在形勢如此分明的情況下還不顧臉面站隊夏時清的。

“你以後就坐這個位置。”沈家寧給夏子易指了指他的座位。

他給夏子易多加了一個座位，就在他旁邊，沒辦法，總不能讓他和楊琳一個小姑娘擠吧。

夏子易道謝。

夏時清眼看着他們兩個都坐下來，因為桌子本來是單人桌，位置不夠大，兩個人一起坐下來，一不小心，手肘就會撞上。

“沈哥，不好意思，最近我鍛煉的塊頭有點大，太擠占空間了。”夏子易道歉。

沈家寧聽了面色不變：“不會，這地方沒有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大了。”

楊琳：“……”

兩個人禮貌的道完歉，夏時清看着好像還行，正準備進辦公室，突然聽到傳來一陣碰撞聲。

“看來你最近鍛煉的徒有其表，應該換個健身教練了。”沈家寧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他剛剛和夏子易又撞到一塊了，結果夏子易被他撞出去幾厘米。

夏子易微微一笑：“我第一天正式來這裏上班，太沉浸于工作了，眼裏只有這些文件，自然沒有防備。”

楊琳：“……”

【系統，他們兩個……沒問題吧，是不是還是因為空間太小了。】夏時清擔心的詢問系統。

充電充的飽飽的系統在心裏冷笑一聲。

這哪裏是空間太小了，這分明是心胸太小了。

“你本來來公司就沒幾天，我看你連我們公司的業務都沒還全部搞清吧，現在又突然讓你過來做副總助理，一定暈頭轉向的，有問題就多問問我，我會給你解答的。”沈家寧說着又給了一疊文件給夏子易。

夏子易那邊的桌上已經壘起了小山高的文件，同樣需要看公司業務的夏時清不自覺的喉嚨緊了緊。

“沒事，我年紀小，熬得動夜，剛從學校出來，記得也快，給我幾天時間熟悉一下就好了。”夏子易搖搖頭。

楊琳：“……”

楊琳的兩只拳頭握緊了。

遲鈍的夏時清也漸漸的琢磨出其中的不對了。

果然，他這樣突兀的安排，兩個人難免會有不滿。

“我看夏子易的桌子還是搬到我的辦公室吧，我的辦公室空間大。”夏時清本來也在想，夏子易還要處理他交代的東西，不能被沈家寧看到。

“不用。”

“好。”

沈家寧和夏子易對視一眼。

沈家寧看向夏時清，語氣嚴肅：“畢竟是副總和助理，以前還沒有過這樣的先例，還是按照公司的章程來比較好。”

夏子易咬咬牙：“還是沈哥考慮的周到，我擠一擠就好了，也不礙事。”

楊琳扭過頭，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做了個嘔吐的表情。

今天喝水都不用放茶葉了，周圍茶香四溢的，一個比一個清香。

“副總，還是這樣吧，讓夏子易坐過來一點，大家都是同事，沒必要避諱這個那個的。”楊琳吐完了，一本正經的看向夏時清。

她和沈家寧的桌子本來就連在一塊，她這邊空了好大一塊呢，偏偏兩個綠茶非要擠在一起。

“那好，夏子易，你挪過去一點。”夏時清看楊琳沒意見，當然是最好的。

夏子易把位置搬過去，終于停止了一大早的幼稚争吵。

“夏子易，一會兒去樓下把你辦公室裏的東西都拿上來，不要有遺漏的，桌子上放不下就放我辦公室，”夏時清想了想，交代今天的內容，“沈家寧，你一會兒進來彙報工作。”

夏時清安排好了，進辦公室，系統激動的給夏時清豎起大拇指。

【小清，你太牛了，一下子就把他們兩個都治了！】不愧是他們小清，一眼看出兩個大的本質，還給他們調解好了。

夏時清奇怪：“他們兩個做錯了什麽嗎？”

他只是履行自己作為上司的職責罷了。

系統：“……”沒關系，這種無心插柳還插成功的例子，更能表現出夏時清命格裏都自帶成功。

夏時清坐到位置上，他看着桌上的日歷，他在想另一件事。

上面打紅圈的，是夏雲濤回來的日子，就在半個月後。

他現在看起來清閑，實際上工作上要看，劇情要跟進，家裏還有懸疑故事等他解密。

說好的清閑炮灰呢。

最好能趕在夏雲濤回來前把事情都解決了，才能迎接夏雲濤的下一個副本。

夏子易去樓下拿自己的東西，這兩天算是他最受矚目的兩天了，除了他本身被夏時清看中了以外，還有個原因。

“怎麽樣，做助理做的還習慣嗎？”平時不怎麽和夏子易說話的女員工出現了。

夏子易的表情松了松，他對辦公室裏幾位年紀相仿的女員工印象都還可以，因為她們沒有搞故意排擠，還幫過他兩次，只可惜資歷不夠，也不能明着跟那些老油條對着幹。

“還好。”夏子易随口說了一句。

其實都還沒幹呢。

“那……咳，你覺得你們那裏，氛圍怎麽樣，”她說完生怕夏子易看出她的小心思，又補充了兩句，“畢竟你可是給副總做助理，大家都友好嗎，氣氛怎麽樣，會不會太嚴肅了。”

她恨不得直接問，沈家寧和夏時清現在怎麽樣啊，那可是分一杯甜品的關系了啊。

“還不錯，沈哥、楊琳都挺照顧我。”夏子易跟着打太極。

看不慣沈家寧是一回事，大局是另一回事，雖然沈家寧突然獻殷勤很奇怪，但總比全幫夏俊成好吧。

“哎，看看你，才進那裏幾天，已經變得這麽滑不留手了。”她嘆了口氣，看來是得不到什麽有效的情報了。

夏子易笑了兩聲。

今天上午沒有會議，夏時清呆在辦公室裏看公司最近的項目，他頭一次發現上午的時間流逝的這麽快。

又到了中午吃飯的時間。

【早上夏子易和沈家寧聊得那麽好，現在正是他們彼此熟悉的關鍵階段，我是不是不要打擾他們比較好。】夏時清和系統商量。

系統：“……”你到底哪只眼睛看到他們聊得好了。

但系統又不知道怎麽說，難道說他們兩個其實正在為了你争風吃醋呢。

那不行，夏時清本來就業務不熟練了，聽到這種完全超出預期的發展，肯定會亂了手腳，更不知道要怎麽完成劇情了。

【午飯怎麽辦呢。】夏時清看了一眼手機，他的速食都還沒到。

但吃還是要吃的，夏時清深吸一口氣，走出辦公室，發現夏子易和沈家寧都還在。

“今天中午去哪裏吃？”沈家寧看到他，開口問。

“餐廳……吧。”夏時清選擇了一個最安全的答案。

夏子易和沈家寧同時站了起來。

楊琳搖搖頭，第一個走了。

小學生嗎，還要手牽手吃飯飯的。

夏時清走在最前面，後面跟着兩個，天曉得他只是去吃個飯，他們兩個一左一右的跟在他身後，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去哪裏幹架。

路上他還遇到了夏俊成，夏俊成看到沈家寧跟着他倒是沒什麽反應。

他按下電梯鍵，夏時清站在他身旁，就在電梯門開的時候，夏俊成開口了：“最近睡得怎麽樣。”

夏時清一愣。

他看着已經走進電梯的夏俊成，他以為夏俊成昨晚喝醉了所以什麽不記得了，難道說，他還記得嗎。

“還好吧。”夏時清也走進電梯，含糊的回了一句。

“半夜還會做噩夢驚醒嗎？”夏俊成這會兒倒真的像是個普通的哥哥了。

他以前會做噩夢嗎？

夏時清分不清夏俊成問這個問題的目的，他遲疑了一秒，肯定的回答：“不會，醒來都天亮了。”

“是嗎。”夏俊成想到被他收起來的小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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