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25棋逢對手

林志華的話讓紀雲心跳再次加速,她飛快的擡頭看了一眼對面的人，然後輕輕應了聲好。

上工的人陸續來齊，林志華很快和她拉開了距離,并用眼神安撫她。

紀雲也想到林志華之前說的計劃，于是也轉身背對着林志華，心裏開始琢磨該怎麽把紀月給騙出來呢。

想到之前自己對紀月的嫉妒,紀雲現在頗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不管怎麽樣，林志華可是選擇了她而不是紀月。

在她眼裏，沒人能拒絕林志華，畢竟他斯文有禮，是城裏人，更是文化人，和這些粗魯的鄉下漢子可不一樣,這樣的林志華，隊上哪個姑娘不喜歡。

紀月嘴巴裏嚷嚷的厲害,私底下還不是去找他嗎,呸,當面一套背面一套，紀月真是當了女表還要立牌坊,幸好林志華沒有被她騙。

想到林志華剛才的話，她臉頰不由再次開始升溫。

紀眠到了教室，就看見劉元傑一臉得意的看向她,她倒是沒理會，偏生這人不知道安生，又湊到她跟前來：“紀眠，我三表哥要結婚了,我姨他們請你們家了嗎？”

“不知道。”紀眠确實不知道，不過吳家要是還有一點羞恥心的話，就不應該請他們。

“你竟然不知道嗎，我姨他們難道真沒請你們，也是，你們家估計連随禮的錢都拿不出，我姨他們肯定也是好心。”劉元傑一臉的自說自話。

“是啊，我們家窮的揭不開鍋了，哪有多餘的錢給傻子結婚随禮啊，真是謝謝你姨他們的理解了。”紀眠一臉的真誠。

別怪她一口一個傻子，說話惡毒，上次的事，吳家可不無辜，所以她對吳家沒有一點好感。

這個年紀正是自尊心強的時候，劉元傑以為自己這麽說紀眠肯定無地自容，沒想到紀眠直接坦然承認她家窮的事，這讓劉元傑覺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劉元傑說的他家是是萬元戶似得，紀眠你別理他。”這時候大家對成績好的學生有着天然的濾鏡，所以不少人都站在紀眠這邊。

“劉元傑家裏還不是靠他姨家接濟，聽說他還給傻子當狗腿子呢。”有人開始說自己看到劉元傑給吳家傻兒子當陪玩的事。

“怪不得處處為着那傻子說話呢。”

劉元傑沒想到事情最後會演變成這樣，他怨恨的朝紀眠的方向看了一眼，都是她，要不是她，這些人怎麽會這麽說他。

紀眠可沒空理會劉元傑小學雞似得行為，她這會正在整理今天要學習的內容。

在她看來，現在最重要的是掙錢，但又不能辜負紀月的期盼，所以她要一直保持第一名，然後才能和紀月談條件。

想到這裏，紀眠不由嘆了口氣，這個年代掙錢太難了。

紀月他們每晚出去挖藥材也不是個辦法，又累，錢還少，除非遇到值錢的藥材。

可是值錢的藥材正因為稀少才值錢，所以哪會那麽容易讓他們碰上。

看來只能想其他的辦法，等下次進城的時候再看吧。

紀眠下午放學的時候又聽到隊上人說吳家要辦喜事的，看來劉元傑那小子沒有胡說。

倒是紀明，一臉的驚訝：“二姐，吳家那傻子竟然找到媳婦了。”

說完他就跑到人群那邊聽熱鬧去了，紀眠見狀不由揉了揉眉心，家裏幾個人，就紀明一天喜歡這些八卦，也不知道随了誰的性子。

紀眠還忙着回去煮飯，就沒有等紀明，上次進城買的內髒都吃完了，還剩下兩根豬蹄。

豬蹄上的毛上次紀眠已經一起用火鉗燙好了，都剁成塊用鹽腌在盆裏。

紀眠今天打算一蹄兩吃，中午紀月就已經用水泡上了，鹽分估計也被泡的差不多，在水裏過一遍，就開始炖。

這個季節最不缺的就是蘿蔔，等到豬蹄軟了，紀眠就把切好的蘿蔔放進去繼續炖。

豬蹄她等會直接紅燒，這樣不僅入味，吃起來還過瘾。

她這頭把蘿蔔都下鍋了，紀明那家夥都還沒回來，紀眠想，等會回來她可要好好說道說道他了。

作業都沒做完，就跑去聽那些沒用的。

紀明就是這時候回來的，對上紀眠的眼神，他立馬投降：“二姐，都怪他們說的太精彩，我這就做作業。”

紀眠冷哼一聲：“難為你還記得有作業。”

“學校裏做了一大半了。”紀明弱弱的解釋道。

紀眠輕哼一聲，給了他一個再有下次的眼神。

紀明連忙點頭：“沒有下次了。”

說完看紀眠又開始忙活，紀明不由咬了咬唇角，二姐就不好奇嗎，不過這話這會他是不敢說的。

等到紀明寫完作業收本子的時候，紀眠開始紅燒豬蹄，聞到香味，紀明趕緊去竈頭那邊燒鍋，時不時的朝紀眠看上一眼。

“行了，你想說什麽就說吧。”紀眠看他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忍不住揚了揚唇。

“二姐，你知道嗎，吳家那傻子的新媳婦聽說是個啞巴。”紀明迫不及待的把自己剛才打聽到的事告訴紀眠。

“啞巴？”紀眠有些驚訝，之前吳家不是一直要找個正常人嗎，所以才拖到現在。

“對，據說一開始吳家看上的是那家的老二，這啞巴是老大，兩家人都談妥了，結果定親的那天，不知道吳老三怎麽鑽到那啞巴的床上去了，所以和吳老三結婚的就變成啞巴了。”紀明一臉的解氣，之前還惦記他大姐，現在娶個啞巴回去，哼。

紀眠一聽就知道是怎麽回事，吳家也算是活該了，事到臨頭被未來親家算計了。

“聽說吳家人氣的臉都綠了，他們給了不少彩禮，結果娶個啞巴回去，兩家人為彩禮的事還吵架了呢。”紀明說着把剛才聽到的那些話又學給紀眠聽。

紀眠的注意力一直在鍋裏，聽到後，不由揚了揚唇角：“挺好的。”

惡人自有惡人磨，吳家這親家看來也不是省油的燈，這下也算棋逢對手了。

紀月和顧小玉回來就聽到紀明繪聲繪色的聲音，紀月走近，敲了敲紀明的腦袋：“你說你念書要是有這勁頭，不得回回考第一啊。”

紀明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嘿嘿，大姐，你別這麽說，我學習也很用功的好不。”

“等考上班級前三在跟我來說這話。”紀月說話的時候看了眼鍋裏的紅燒豬蹄，眼裏的笑意更甚：“這段時間，家裏的夥食越來越好了。”

“這都是眠眠的功勞。”顧小玉也跟着誇贊道。

紀眠想起今天路過河邊看的魚，于是問道：“媽，家裏有網嗎？”

“你想下網網魚？”顧小玉一眼就看穿她的打算。

紀眠本來就沒打算瞞着：“嗯，多吃魚肉聰明，順便給小明補補腦子。”

最後一句話純粹調侃，最關鍵的是自己網魚不花錢。

“被人看到估計又要舉報到隊長那裏。”顧小玉有些不贊同。

“沒事，咱們悄悄的去。”紀眠又不貪心，一次能有一兩條就不錯了。

“那我等會去給你找找。”沒分家巧，家裏的雜物都是堆在後院的一間房裏，分了家那裏面很多東西都沒動。

“等過年了隊上塘裏的魚就要撈起來，到時候咱們家應該能分兩條。”紀月記得上輩子眠眠好像就挺喜歡吃魚的。

魚到了她手裏，她也能做出好多花樣，什麽酸菜魚，沸騰魚，涼拌魚，之類的。

“那得等多久，等媽找到網，晚上我去河裏下。”紀明現在無比信服紀眠的廚藝，所以第一個贊同。

紀月還不知道他的那點小心思，随即嘆了口氣，紀明這會本來就是能吃的年紀，說到底，還是家裏太窮了。

“今晚上山的時候，順便看看昨天下的套子怎麽樣了。”運氣好的話，就能有收獲。

“上山之前下網，回來的時候正好收網。”紀明覺得這樣剛剛好。

“行，就按你說的辦，洗手吃飯吧。”紀眠說着端着盛好的豬蹄去了桌上。

在飯桌上，紀明再次提前吳家的事，紀眠想起劉元傑的話，擡頭看向顧小玉：“媽，他們應該沒臉請我們吧？”

紀月聞言不由輕哼一聲：“那你就小看他們了。”

之前吳家人還特意來找過她，假惺惺的說多虧了她當時的寧死不屈才讓他們娶到現在的好媳婦。

現在安靜如雞，估計是因為被未來親家擺了一道，沒臉再炫耀。

為了避免他們擔心。吳家來找過自己的事，紀月一直沒說，之前紀月沒打算去湊這份熱鬧，不過現在嘛，她倒是改變了主意，準備到時候去現場好好恭喜吳家人找到可心的媳婦。

聽到紀月打算去，紀眠就知道她是打算去看熱鬧的，于是問道：“大姐，要我和你一起去嗎？”

紀月勾了勾唇角：“當然，送了禮，咱們一家都得去。”

“要送禮肯定要去吃回來。”紀明聞言攥緊手裏的筷子，他到時候一定要去吃回來。

“行，到時候随個三毛錢就是。”顧小玉對吳家一家子也是厭惡的不行，不過既然孩子們要去，她自然不會阻攔。

去吳家的事就這麽說定了，想到晚上還要上山，紀月不由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紀明去收拾碗筷的時候，紀月盯着院子裏晾着的柿子，有些好奇的看向紀眠：“眠眠，這個外面好像蔫了一點。”

“嗯，還要再晾，然後擠幹水分。”紀眠說話的時候又去翻了翻簸箕裏的柿子皮，這個到時候要捂糖霜的。

姐妹倆正說着話的時候，外面傳來敲門聲，随即是紀雲的聲音：“紀月，你出來下，我有事找你。”

紀月聞言不由挑眉，紀雲這時候不去找林志華，來找她幹嘛。

見紀月不出聲，紀雲以為她不願意出來，想到她和林志華的計劃，她繼續道：“紀月，你不出來，我一直在這裏等你。”

這次就連紀眠都驚訝了，她看了一眼旁邊的紀月：“大姐，你要去嗎，她肯定不懷好意，要不不管她？”

“沒事，就在家門口，我去看看。”紀月拍了拍紀眠的肩膀，算是安撫她。

紀月怕被紀雲看到院子裏的柿子，所以一出去就關上了門，她走到紀雲面前：“找我有什麽事？”

紀雲擡頭對上紀月紅潤的臉頰，眼裏的嫉妒一閃而過，為什麽分了家紀月看起來反而過得更好了？

見紀雲盯着自己發呆，紀月不由皺眉：“你叫我出來幹嘛？”

“紀月，你現在肯定很神氣吧。”紀雲咬牙道。

“聽不懂你在說什麽。”紀月覺得紀雲有些莫名其妙，一臉的咬牙切齒，但眼裏又滿含春色，她沒空探究她在玩什麽把戲。

“我媽和紀剛要拿我去換親，你高興了吧。”紀雲說道這裏，是真的恨，恨紀月有處處為她着想的母親，而她呢，羅桂芳什麽事都想着紀剛，從來不會為她考慮。

“這是你們的家事，跟我無關。”紀月覺得紀雲估計是在家裏受了刺激，來這裏找存在感了。

“等等，紀月，看在咱們是姐妹的關系，你能不能幫我個忙。”眼看紀月要走，紀雲連忙叫住紀月。

紀月有些好笑的看了她一眼：“當然是不能，還有以後別來我家門口嚎，不然我要放狗咬人了。”

紀月說完不再機身後的紀雲，直接回了院子裏。

養狗是他們一家早就商量好的事，畢竟家裏沒個壯勞力，有個狗也能安心些。

可惜這些天一直沒找到合适的狗，紀月想，實在不行，就去賈叔家逮只回來吧。

紀雲沒想到紀月真的就走了，不過好在她也沒想一次就成功，反正離胡翠英過生日還有好多天呢，還不着急。

想到等會林志華要來接她，她又開始緊張起來，到時候他們孤男寡女待在一間屋子裏，他會對自己做點什麽嗎？

紀雲覺得光是想想就讓人覺得臉紅。

“她找你幹嘛？”看到紀月回來，紀眠連忙問道。

“在前面受了刺激，來我這裏找存在感，不用理她，我去收拾上山的東西。”紀月讓紀眠不用擔心。

這時候顧小玉也從雜物間裏找出了漁網，說起來這還是以前三勇置辦的東西，所以算起來也是他們三房的東西。

紀明看到漁網很高興：“明天就有魚吃咯。”

“說的你一次就能成功似得。”紀眠忍不住給他潑冷水。

“肯定能的，河裏魚多着呢。”夏天網魚的人還多，天冷了，願意費神的人不多，所以紀明堅信他們能網到魚。

“行，那我等你們的好消息。”紀眠等他們走了後開始切蘿蔔。

正是吃蘿蔔的季節，帖嬸子和袁嬸子都送來了一籃子，他們吃不過來，紀眠打算做成蘿蔔幹，冬天的時候吃。

做這個有些費鹽費辣椒之類的調料，不過好在過兩天就要進城，到時候又可以買回來。

紀月他們去河邊的時候正好和紀雲錯開方向，所以倒是誰也沒發現誰。

紀雲跟在林志華身後，走到知青院他的屋裏。

屋裏沒點燈，只有微弱的月光照了進來，林志華把她拉到自己的腿上坐下，湊到她耳邊道：“害怕嗎？”

紀雲搖了搖頭：“有你在就不害怕。”

林志華輕笑一聲，然後另外一只手伸進她的衣擺裏，少女獨有的香味在黑夜裏放大，到底年少方剛，他頓時有些心猿意馬。

紀雲到底還有些理智，伸手按住他作亂的手，小聲道：“不可以的。”

她以為最多親個嘴巴就好了。

林志華輕笑一聲，溫聲道：“嗯，我知道，我只摸摸，不做別的。”

紀雲權衡半天，最後輕聲道：“好。”

林志華也沒想在第一天就覺得成事，只是頭兩天結了婚的知青回到院子裏說了幾句葷話，讓他有些意動罷了。

紀月他們這邊倒是不知道這兩人的神速，在河邊下了網後，他們就繼續上山。

先去看了他們下套子的地方，并沒有什麽收獲，于是繼續砍黃荊條，最後顧小玉在另外的地方發現百葛根，紀明也在草叢裏發現了一窩野雞蛋，算起來，他們今天的收獲很不錯。

這種喜悅一直持續到河邊，直到網裏拉起了三條魚，這讓紀明的興奮達到了頂端。

回來的時候一家三口臉上都滿是笑意，紀眠顯然也沒想到竟然真的網到魚了。

看紀明笑的一臉燦爛，紀眠也跟着笑了起來：“明天做酸菜魚吃。”

“二姐，我想吃辣一點的。”紀明不想吃酸菜，之前天天吃酸菜下飯，他不喜歡酸菜。

“也行，那就是沸騰魚。”剛好上次摘的辣椒也曬幹了。

做沸騰魚，把魚片片下來，魚骨魚頭拿來熬湯剛剛好，明晚的菜就安排好了。

這三條魚個個都有五斤以上，夠他們吃三頓了。

收拾好晚上帶回來的東西，一家四口就回房休息，院子裏很快恢複平靜。

第二天早上，紀眠被外面的唢吶聲吵醒，她想起來了，今天是吳家辦喜事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