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46提前分家

蘇慧慧還在心裏盤算着等會要是周招娣不願意的話,她剛好借機發揮，她就是見不得他們兄妹和睦，見不得家和萬事興,總之把錯全部推到她身上就好。

明知道爸媽的願望是什麽，她還故意這樣，也太過狠毒,所以一點負罪感都沒有。

想的入神,直到旁邊傳來的聲音，她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轉頭，看見一臉笑眯眯的紀眠以及她身邊的人，她不自覺的提高了音量：“你們怎麽來這裏？”

“原來四嬸不是來給我們拜年的嗎？”紀眠的語氣頗為失望。

“拜年？”她憑什麽給她們拜年，突然，蘇慧慧想起什麽似得，一臉驚訝的看向紀眠：“你們現在住在這裏？”

紀眠以為她還要過一會才反應過來呢,她笑着點頭：“對啊，以後我們就住這裏了。”

蘇慧慧頓時一臉警惕的看向他們：“你們怎麽會住在這裏？”

“我明天開始就在食堂裏上班。”不待紀眠開口,顧小玉自己率先開口道。

“上班？”蘇慧慧尖銳的語氣有些刺耳。

“對,上班,看你還有事，我們就不耽誤你了。”顧小玉說着姐弟三人也跟着轉身。

蘇慧慧盯着前面一家四口的背影,忍不住蹙眉，顧小玉竟然能到酒廠食堂裏上班，她哪來的路子？

雖然疑惑,但蘇慧慧也還記得自己今天的目的，很快把心裏的疑惑壓了下去，快步朝蘇允聰家裏走去。

聽到敲門聲，蘇燕妮以為是紀家姐妹,快步去開門，臉上的笑意在看到蘇慧慧後瞬間消失：“你來幹什麽？”

“蘇燕妮，這就是你的家教？”蘇慧慧一臉的不滿，心裏越發覺得這一切都是周招娣指示的，以前的燕妮和她多親呀。

“尊重都是互相的，上次我爸說的很清楚，你自己不都答應了，現在跑來又是幾個意思？”上次的事情，讓蘇燕妮對蘇慧慧徹底心寒，所以才懶得維護表面上的情意。

客廳裏的周招娣一聽這話就知道是誰來了，她跟着到門前，果然看到蘇慧慧站在門外，她冷着一張臉上前：“這裏不歡迎你，你回吧。”

以前為了顧忌蘇允聰，周招娣就算心裏再不喜，也得捏着鼻子和蘇慧慧來往，但現在，蘇允聰可是親口說了以後兩家不用來往，所以她自然不需要顧忌什麽。

“我就知道是你在搞鬼，爸媽就只剩下我和哥兩個，你憑什麽不讓我們來往。”想到父母已經軟化的态度，蘇慧慧越發肆無忌憚起來。

“我以為我上次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原本在房間裏的蘇允聰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出來。

“大哥，我可是你親妹妹。”蘇慧慧覺得過了這麽久，而且蘇允聰一向心軟，這會氣已經該早消了才是。

“那你們算計燕妮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這件事呢？”蘇允聰面上的神情更加冷冽起來。

周招娣這會突然明白蘇慧慧的底氣從何而來，她輕笑一聲，見蘇慧慧憤怒的表情看過來，才不緊不慢的開口：“你該不會覺得老太太留下兩個孩子就是願意讓你們搬進去了吧？”

被說中心事的蘇慧慧有一瞬間的心慌，随後梗着脖子看向周招娣：“當爹媽的和兒女怎麽會有隔夜仇呢，況且上次的事本來就是個誤會，再說了燕妮不是好好的在這裏嗎，你們不覺得你們太小題大做了嗎？”

蘇慧慧語氣裏滿是埋怨，在她看來，反正燕妮沒事，就讓這件事翻篇不就好了，不明白他們還在計較什麽。

周招娣沒說話，只是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蘇允聰，那眼神仿佛在說，看，這就是你疼了這麽多年的好妹妹。

蘇允聰揉了揉眉心，她到現在都沒有悔改之心：“蘇慧慧，上次我已經說的很明白，至于爸媽那邊，讓紀聰和紀瑜留下是我們同意的，孩子是無辜的，到你們若是想要孩子禮繼續留在那邊，最好少去打擾爸媽，不然你們就自己帶着孩子過吧。”

蘇允聰說完沒再給蘇慧慧開口的準備，直接把門關上了。

蘇慧慧差點撞到頭，她現在還在消化蘇允聰的話，所以他的意思是，自己以後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能随時去看了？

憑什麽，那是她的孩子，什麽時候輪到蘇允聰做主了。

想都沒想蘇慧慧直接回了父母那裏，蘇老太太看到門外的人，皺着眉頭看向她：“你怎麽又來了？”

“媽，我是小聰和小瑜的媽媽，來看看他們都不行嗎？”蘇慧慧的語氣很是不滿。

老太太原本想着這事等過了大年再說，沒想到蘇慧慧今天又來了，算了，那就趁着這個機會說清楚吧：“會讓兩個孩子回來，一是因為我和你爸心疼孩子，畢竟他們從小就是我們在帶，二是你和紀四洋的性子壓根就帶不好孩子，所以以後你們還是不要過來了。”

蘇慧慧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老太太：“媽，你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如果還想讓我們幫你們帶孩子，以後一個月把孩子接回去兩天就好，其餘的時間就不要來了。”蘇老太太說完不由搖了搖頭，老頭子說的對，蘇慧慧真的被他們寵壞了，之前那麽大的事在她眼裏難道就不算事嗎？

“周招娣要求的是不是，媽，你們為了個外人，連女兒都不要了是嗎？”從小到大，蘇慧慧哪裏受過這樣的委屈，她瞪着蘇老太太，固執的要一個答案。

蘇老太太這次是真的失望了，連語氣都生硬了很多：“慧慧，做錯事是需要懲罰的，為什麽你到現在都不覺得你錯了呢？”

她不止做人失敗，就連做母親也失敗，兩個孩子明知道她來了，卻不願意見她一眼，想到這裏，蘇老太太不由搖了搖頭。

“行了，你走吧，孩子我和你爸會好好照顧的。”蘇老太太說完不由嘲諷一笑，孩子，她來這裏這麽久關心過孩子們一句嗎？

她真的是被他們寵壞了，都三十的人竟然還這樣自私。

看着再次被關上的門，蘇慧慧整個人都變得僵硬起來，不管她願不願意承認，事實都不會改變，他們是真的不會管她了，這樣的認識讓蘇慧慧心裏一慌。

＊

想到剛才蘇慧慧一臉驚訝的樣子，紀明不由撇撇嘴：“四嬸是不是覺得只有她才配進城，其他人都不配了？”

“喲，有長進了，連這個都看出來了？”紀眠一臉笑意的看向紀明。

這小子現在腦袋瓜終于開竅了？

“二姐，”紀明一臉的不滿，她又在笑話自己。

“我沒笑話你，我在誇你，真的。”紀眠努力讓自己的表情正經點。

“哼。”紀明明顯不信，一臉不悅的別過頭去。

紀眠有些無奈，她真沒取消他的意思，她往紀明那裏靠了靠：“真的，我真沒取笑你的意思，畢竟以前四叔他們回來挺會裝樣子的，你不是對他們印象還挺好。”

紀明勉強相信了她的說辭，而後又狐疑的看向她：“那你明知她不喜歡我們，幹嘛還要去主動打招呼？”

“先發制人，與其讓她從其他地方聽到我們來這裏的事，還不如當面告訴她。”而且他們越發光明正大，她才不會懷疑之前的事和他們有關系。

“眠眠說的有道理，不過以後應該也沒有來往的必要了，所以不說她了，我們還沒去過百貨大樓，不如今天去看看吧。”紀月說着指着前面道。

百貨大樓裏面的東西幾乎都是進口的，除了錢還得有外彙劵，不然可買不到裏面的東西。

紀眠想，這大抵就是後世的進口超市嘛，這樣算起來，這會其實也挺時髦了，連進口超市都有了。

對于紀月的提議，大家都沒有拒絕，于是他們的下一站表示百貨大樓。

紀眠想現在是七五年了，離改革開放越來越近了，但計劃比不上變化。

她當初還想着等改革開放以後讓顧小玉做個小生意呢，現在有了食堂的工作，估計以後她也不願意放棄吧，畢竟在這時候大家眼裏，工作可就是鐵飯碗。

因為裏面的東西幾乎都需要外彙劵，所以他們今天還真的就只逛不買，但這也足夠紀明震撼了。

他原本以為供銷社就很好了，現在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

從百貨大樓出來，一家四口又在附近轉了轉，熟悉了下路，然後才慢悠悠的回家。

＊

自從昨天紀雨把紀月的話帶到後，紀雲心裏一直就沒安寧過。

她心裏有兩個小人一直在拉扯。

“紀月絕對沒安好心，隊上這麽多人結婚沒打結婚證，不照樣過了嗎，她肯定沒有安好心。”

“林志華跟隊上的人不一樣，他是知青，城裏人結婚都要打結婚證，他是不知道還是壓根就不想和自己打，到時候沒有結婚證，他豈不是想回去就回去了？”

紀雲也擔憂最後一種情況，她不由咬了咬下唇，要不就打結婚證吧，這樣自己也能安心點。

“躲在屋裏做什麽，那邊做飯還要人幫忙呢？”林志華推門進來看到坐在床上的紀雲露出不悅的神情來。

這才多久，就開始偷懶了？

“我這就去。”紀雲連忙起身。

等走到門口後，她忍不住喚了他一聲。

林志華的語氣裏滿是不耐：“又怎麽了？”

紀雲抿了抿唇角，到底還是說了出來：“等哪天我們去把結婚證打了吧。”

林志華明顯愣了下，随即是一臉不耐煩的聲音：“人家那麽多人都沒打結婚證，就你特殊嗎？”

盡管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但紀雲還是忍不住為他的态度難過，同時也堅定了打結婚證的決心。

她為了他連家都不要了，她只有他了，所以他別想丢下她。

等到紀雲出去，林志華才不想蹙眉，也不知道紀雲哪根筋搭錯了，竟然提起打結婚證的事，難道是誰在她面前說了什麽不成？

顧小玉他們一搬走，賈全民就拿着顧小玉留給他的鑰匙去把後院那些柴搬到自己院子裏去。

原本還想留着自己用的羅桂芳見狀後，心口都開始疼，這顧小玉真是什麽都不留給他們是吧。

她不忘到胡翠英面前去上眼藥水：“雖說現在咱們分了家，可到底是一家人吧，這顧小玉什麽意思，東西寧願給外人都不給我們？”

“閉嘴，還嫌不夠丢人是嗎？”那天羅桂芳蘇找周春喜，卻被周春喜轟了出來，但現在還是隊上人讨論的話題呢。

胡翠英又何嘗不氣，氣顧小玉他們做的絕，東西寧願給外人不給他們，現在整個雙西大隊都在看他們老紀家的笑話。

偏生羅桂芳這個蠢貨還來火上澆油，她冷冷的瞥了一眼羅桂芳，而後才問到：“小剛呢，怎麽今天還沒看到他？”

“還在屋裏睡呢，說是還沒好利索。”羅桂芳的語氣也帶着不滿。

在她看來，自從年三十那天的事發生後，紀剛就開始自暴自棄了，但這話她也不敢說出來，免得他們又翻年三十的賬。

聽到紀剛還在屋裏，胡翠英不由嘆了口氣，最近家裏諸事不順，看來是該去拜拜祖宗了。

年初六這天，食堂的人提前上班，這也是顧小玉第一次上班。

顧小玉是新來的，她心裏其實已經做好了被欺負的準備，畢竟這樣的事到哪裏都會發生。

但讓她意外的是，食堂的其他人并沒有她想象中的盛氣淩人，而且還意外的好相處。

這些人也自然不會跟她說，他們看到她和蘇允聰一家說笑的畫面。

這些人自然而然的把顧小玉劃分成靠蘇允聰進來的關系戶，蘇允聰和周招娣兩口子都是主任，他們自然不願意得罪和他們沾親帶故的顧小玉。

因為工人們還沒有正式上班，所以今天食堂并不忙碌，主要是打掃衛生和清洗碗筷。

等到下班的時候，食堂裏剩下的零星食材，大家分一分帶回家裏。

今天顧小玉運氣好，分到一小塊肉，紀眠看着顧小玉帶回來的東西，有些驚訝：“看來這工作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好一些。”

紀月上輩子和林志華在城裏待了一段時間，所以有些事她還算了解：“食堂的工作本來就挺好的，裏面的一般都是關系戶，一般人想去還去不了呢。”

“那蘇家大伯這次真的是幫了大忙啊。”紀眠對這份謝禮很是滿意。

“對，所以我想着給燕妮和嬸子一人繡個手帕。”紀月說起自己的打算。

紀眠想了想，以蘇允聰和周招娣現在的身份，他們家裏估計什麽也不缺，紀月送自己親手做的東西估計在他們看來，更有誠意。

“那有什麽要我幫忙的嗎？”說起來，天賦這事還真是不好說。

前段時間，紀眠也讓紀月教她繡花，一開始紀眠還自信滿滿，畢竟她從小就是三好學生，學什麽都快。

可這次十個指頭不知道被戳了多少次，她連簡單的線條都繡不好，更別說複雜的圖案了，所以最後她只能放棄，紀月不忘安慰她，每個人擅長的不一樣而已，沒什麽好洩氣的。

後來紀眠想了想，覺得紀月說的挺有道理，于是也坦然接受了自己繡不好的事情。

送手帕除了是謝禮之外，紀月還有別的心思，等看到繡帕，蘇燕妮估計也很快會來找自己做衣服。

等她替自己宣傳出去，她身邊的朋友應該跟她一樣，都是不差那點錢主，這樣她的生意也就自然來了。

“大姐，你想什麽呢，見你好多次都沒答應？”紀眠的手還停留在紀月眼前。

“想起一個花樣子，覺得挺合适燕妮的。”紀月随意扯着借口。

紀眠沒懷疑她的話，轉而說起劉菊香那邊的事：“有時候大姐不必繡的那麽精細，太費神了。”

紀眠覺得有時候紀月太過精益求精。

“我知道了。”紀月眉眼溫和的看向紀眠。

“我等會把我之前畫的樣式圖都拿給你，以後她們來找你做衣服，你就讓她們自己選。”因為要換季了，紀眠自己也要準備新衣服，所以一口氣畫了十來張。

“你不拿去換錢啦？”紀月有些感動，紀眠竟然為了她，連這次都放棄了。

“給你也是一樣的，我知道大姐不會虧待我的。”紀眠知道紀月肯定不願意白拿，所以故作輕松道。

紀月點了點頭：“等接了單再說。”

現在沒接單說什麽都是白搭。

就這件事，姐妹倆很快達成共識，這時候紀明忍不住出聲：“我和二姐什麽時候上學？”

“大年過後，放心吧，我都已經打聽好了。”紀眠說完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

“媽明天還要上班，我們早點睡吧。”紀月說着起身去外面提熱水，不過她剛開門，就被紀明搶了先。

他笑着搖了搖頭，但心裏的溫暖只有自己知道。

＊

紀四洋知道蘇慧慧今天出去肯定是去找蘇允聰了，這麽久了，蘇允聰也該消氣了才是。

年前他和蘇慧慧簡直就成了靶子，因為廠長的不待見，下面的人也跟着見風使舵，沒少給他們使絆子，所以兩人年前的日子十分難過。

想到過了今天以後，他們又能恢複之前的生活，紀四洋不由松了口氣。

就在這時候，門口傳來開門聲，紀四洋知道是蘇慧慧回來了，他起身準備好好問問她的，可看到蘇慧慧的模樣，紀四洋臉上的神情不由僵住。

過了好一會，紀四洋才緩緩開口：“不順利嗎？”

蘇慧慧今天連吃兩次閉門羹，這會紀四洋一開口，她瞬間被點燃：“紀四洋，你知不知道，我們現在變成這樣，都是因為你，要不是你覺得好日子過多了，去招惹我大哥他們幹什麽？”

“不是說好了以後不提這件事，就讓它過去嗎？”見蘇慧慧舊事重提，紀四洋明顯的不悅

“我也想讓它過去，可是它現在過不去，大哥壓根就沒原諒我，我爸媽也是，他們還讓我以後一個月去接一次孩子，否則就把孩子接回來自己帶。”說道最後，蘇慧慧不由提高音量，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她人前風光的日子再也不複。

“至于嗎，現在燕妮不是沒有是嗎？”紀四洋覺得蘇家人簡直有病，為了一件壓根就沒發生的事來折騰他們。

蘇慧慧何嘗不是這樣想的，可他們在意這件事，她又能怎麽辦呢？

紀四洋看了一眼蘇慧慧，蘇家老兩口已經年邁，如果一直這樣下去，那他們的財産豈不就全落在蘇允聰身上了？

紀四洋眼裏的貪婪一閃而過，他轉頭看向蘇慧慧，語氣溫柔：“慧慧，我覺得大哥他們是想借由這件事獨吞爸媽的財産，爸媽之前不是說他們只剩下你和大哥，以後百年以後東西都平分嗎？”

眼看蘇慧慧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紀四洋繼續道：“慧慧，不如我們讓爸媽提前分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