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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承并沒有待太久,教她打完一局後便離開了,人剛走沒一會兒劉小偉便回來了,看她在桌球前玩,笑着上前來問她:“會玩嗎?”

溫簡點點頭:“還好。剛遇到了個朋友,他教我玩了會兒。”

劉小偉四下看了眼:“你朋友呢?”

溫簡也擡起頭,四下看了看,搖搖頭:“不知道呢,可能走了吧。”

而後彎下身,球杆照着桌球一推,球滾了出去。

劉小偉笑:“還不錯嘛。”

說話間人也拿起球杆來了一球,技術還行。

他一下場玩,旁邊那些愛跟着他混的學生模樣的年輕人也圍了過來,拿起杆加入戰局。

溫簡把球杆讓給了他們,退到一邊,微笑看着他們玩。

打完一球的劉小偉直起身,看向她:“要來一局嗎?”

溫簡微笑搖頭:“不啦,我不太會。”

又誇了他一句:“你打得好好。”

她的誇贊讓劉小偉很是受用,又秀了一把。

溫簡在一邊給他鼓掌,而後四下看了看,問他說:“那個……洗手間在哪兒啊?”

劉小偉往入口方向指了指:“前面,左轉就是了。”

溫簡點點頭,把身上的挎包放到桌球一放,對他說:“那你幫我看一下包,我去一趟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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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設防的樣子讓劉小偉忍不住搖頭笑笑,而後點點頭:“去吧。”

洗手間還算幹淨,裏面的安靜與電玩城的熱鬧截然兩個世界。

因着高三那年無意撞見兇殺案的事,溫簡對于這種公共場合的洗手間還有點犯怵,這種學生時代的陰影并不會因為她在警校多年而徹底消弭,只是降低了那種恐懼感而已,但警惕感還是一直在的。

洗手間裏沒有什麽人。

隔間門剛關上,溫簡手便直接伸進了大衣口袋裏,什麽也沒有。

眉心困惑皺起,她記得江承剛才收回的手并不如他平日裏表現的那般幹脆利落,而且刻意問她“冷嗎?”,明顯是在告訴她他一路在跟蹤她。

以她對江承的了解,他不可能會無緣無故地出現,又無緣無故地離開的。

伸向口袋的手再往裏摸了摸,摸到了個小口子,另一只手往大衣一角一抓,抓到了個硬硬的類似發卡的東西。

溫簡将它掏了出來,一個深藍色交叉狀的發卡,時下很常見的小清新款女性發卡,別在頭發上那種,頂端用布料裝飾,中間鑲嵌了顆珠子,很簡約大方。

溫簡反複打量了圈,又在耳邊晃了晃,正要把它扔了時,手機突然響起。

溫簡看了眼,江承的電話。

她遲疑了下,接了起來。

“林簡簡,別把我東西扔了。”淺淡的嗓音随着手機貼向耳朵的動作傳來,很平靜的語氣,帶着絲漫不經心,音量不大,剛好是她能聽得清的音量。

溫簡反手壓下洗手間沖水閥,推開了隔間門,慢慢走到洗手池前,手握着手機,語氣也極其自然。

“你幹嘛送我這種東西啊?”她問。

江承:“不好看嗎?”

低淺的嗓音夾着風聲,溫簡能想象出他正在開車的樣子。

“我看這發卡挺适合你的。”他淡聲補充道。

溫簡把發卡貼到頭發上比了比:“我不喜歡戴發飾。”

江承:“不喜歡戴就先收着。”

而後慢慢壓低了聲音:“溫簡,我不能時刻跟着你,你一個人注意安全。”

“……”溫簡看了眼鏡子裏的發卡,微微抿唇,“哦”了聲。

挂了電話,溫簡将手中的發卡塞入了褲袋裏,擰開了水龍頭,一邊洗着手,一邊看向鏡子裏垂下的衣服前襟。

來的路上她已經把外套紐扣扣上,打底的黑色毛衣雖然也露了一部分出來,但因為露出來的部分都是濕的,相同的色系下,已經對比不出濕的了,而且倒的量也不多,這樣子看根本看不出來,燒烤攤前燈光昏暗,更是沒可能注意到。

溫簡想起江承剛看到她時,目光從她臉上移向她胸前衣服時的那句話,又忍不住困惑皺了皺眉,有種整個人被剝光了扔在他面前的感覺。

從洗手間出來,劉小偉那一局球已經打完,一大圈人正圍在那邊閑聊着,看着全是十七八歲的孩子,大概因為劉小偉的關照以及他在電玩城的地位,對他很是崇拜。

劉小偉對他們也确實大方,電玩城裏的飲料讓他們随便拿,賬全記他名下,偶爾一兩個身上沒錢了,或者被其他人欺負了,也為他們挺身而出,很是仗義。

他靠着這種仗義在電玩城裏圈了不少追随者,多是不愛上學的學生,或是早早辍了學的。

他正在約他們去家裏玩電動,有人答應,也有人猶豫。

明後天周末,确實很适合在家玩游戲機。

溫簡走了過去,問劉小偉能不能先回去了,她想回去了。

劉小偉看了眼手機,十點多,地鐵快停運了。

他很痛快地點頭,騎車送她去地鐵口,臨別時約她明晚去玩,溫簡很痛快地答應了下來。

上了地鐵,溫簡給汪思宇發了條信息,約他吃飯,而後在換乘站下了車,在地下商場随便買了件毛衣換上,那件打濕的毛衣用袋裝好,走出地鐵口時,溫簡順手把江承塞她衣服裏的發卡塞進了地鐵口前花圃的土裏,而後去了約汪思宇的店,把手中的毛衣交給他,讓他拿去檢測裏面的液體成分,然後把今晚的事和他提了下,從那位“肖哥小寧”到電玩城每一個和劉小偉接觸過的人。

聊完時已經十一點多,汪思宇要送她回去。

回去路上經過她埋了發卡的地鐵口。

溫簡特地埋的面向馬路邊。

經過那個路段時溫簡讓汪思宇放慢了車速,借着拉外套匍匐下去的姿勢,左手很快伸進花圃裏取出了那個發卡,握在手心裏。

汪思宇把她送到了樓下。

“突突”的摩托聲在靜谧的夜裏尤其清晰。

“我先回去啦。”摘下頭盔還給他時,溫簡和他道別。

汪思宇點點頭,沖她揮了揮手:“早點休息。”

溫簡直接上了樓,掏出鑰匙開了門,屋裏的燈亮着,出門前為避免江承懷疑特地留着的燈。

溫簡直接把鑰匙扔在了玄關鞋櫃上,包也挂在了衣帽架上,換上拖鞋,一邊往客廳走一邊脫外套。

沒想着外套剛脫到一半,一道低淺的男嗓突然慢悠悠傳來:“回來了?”

驚得溫簡脫衣服的動作一頓,看向聲音來源處。

偌大的客廳裏,江承正坐在沙發上,一只手随意搭在扶手上,捧着本書,一只手翻着書頁,兩條腿随意交疊着,正看着書,并沒有看向她,姿态閑适自然得仿似在自己家般。

“……”溫簡将外套另一半脫了下來,抱在胸前,看向他,“你怎麽在這裏?”

江承瞥了眼茶幾上的鑰匙:“我沒告訴過你我有鑰匙嗎?”

手中的書慢慢放下,江承回頭瞥了她一眼,站起身,走向她,目光從她臉上慢慢移到她新換上的針織衫上,又慢慢移回她臉上,問她:“換衣服了?”

看着他的那雙眼睛睜得圓大,滿眼都是防備,也不說話。

江承:“有收獲嗎?”

“……”溫簡抱緊了胸前的衣服,問他,“你在說什麽啊?”

然後将手裏的發卡扔還給他:“你的東西。”

江承揚手接住,目光落在她臉上:“怎麽發現的?”

溫簡:“一掏口袋就知道了啊。”

江承目光移向她抱着的大衣上:“東西直接掉進了衣角深處,你掏我看看?”

溫簡眼眸對上他的:“這是什麽?竊聽器?跟蹤器?還是視頻監控?”

江承沒應,手擡起,直接将發卡別在了她頭發上,溫簡想阻止已經來不及。

她伸手取了下來,拍了拍頭發。

江承看着她頭發上沾着的一點小土屑,擡手,替她拍了拍。

“埋土裏了?”他問。

溫簡看向他:“你今晚是不是一路跟蹤我了?”

沒想到他很坦然地點了點頭:“電玩城之前是。”

溫簡:““幹嘛一路跟着我啊?”

江承:“不放心。”

溫簡:“……”

江承轉過身,拿起飲水機旁的一次性水杯,倒了杯水,有一口沒一口地喝着,也不說話。

溫簡想起初遇時在酒店那次,他也是這樣慢悠悠地喝着水不說話。

“怎麽感覺你每次都在喝水?”她問。

江承擡眸看了她一眼:“可能看到你比較容易口渴。”

溫簡:“……”

江承擱下見了底的水杯,這才緩緩看向她:“林簡簡,你以前問過我,我高考後的那兩年去哪裏了,為什麽會時隔兩年後才又回去準備高考。”

溫簡記得這個,遲疑點點頭:“嗯,你好像沒告訴我。”

江承:“我去參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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