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重寫)

她過去敲門,一聲低沉的“請進”後,溫簡推開了門。

辦公室裏就江承一人在,正坐在電腦桌前辦公,房門推開時他擡頭看了她一眼:“整理完了?”

溫簡點點頭,把手中的報表遞了上去。

江承伸手接過,擱在一邊,并未翻看,只是擡起頭,眼睛直勾勾地看她,也不說話。

溫簡被盯得心裏發毛:“怎……怎麽了?”

江承:“你抖什麽?”

“……”溫簡背脊微微挺直,應了聲“沒有”,看他也沒有要馬上查閱的意思,手往身後指了指,“那個……總經理沒什麽吩咐的話我先回去了?”

“急什麽。”江承淡應,伸手将剛擱下的報表拿起,一邊翻一邊淡聲道,“同樣的錯誤再犯一次,別說董事長兒子,董事長都保不了你。”

溫簡抿唇不吱聲,偷偷觀察他的神色。

江承面色始終淡漠,平靜的面皮下也看不出是滿意還是不滿,只是翻了兩頁便擡起了頭,往一邊的椅子上瞥了眼:“先坐下。”

溫簡依言坐了下來。

江承翻着報表,突然問了一句:“全部都是你整理的?”

溫簡:“我只負責籌資分類,投資分類是其他同事在負責。”

江承點點頭,沒再追問,辦公室一時間很靜,低氣壓下的安靜讓溫簡連呼吸都變得清淺小心。

辦公室的門沒關,外面工作着的兩個助理不時好奇往裏面偷看。

江承往門外看了眼,兩人驚惶收回目光,假裝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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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恰在這時響起,最外面的李秘書很迅速地接起,又很快放下,起身過來敲門。

江承手中的文件壓下,擡頭看向他:“什麽事?”

李秘書:“董事長讓您去他辦公室一趟。”

江承點點頭,翻開的文件合上擱下,看向溫簡:“你先回去吧,有問題我會再找你。”

董事長辦公室就在同一樓層,江承剛走到辦公室門口便聽到何邵父親何建離不悅的聲音:“聽說你又塞了個人進來?”

何邵吊兒郎當的聲音也跟着傳來:“什麽叫又塞了個人進來,財務部不正缺着人嘛,我看着人合适就順便給招進來了。”

何建離:“合适?我怎麽聽到的說法是塞進來的女孩前一陣剛因為業務能力不行被開掉的,自己不成器就算了,你別什麽阿貓阿狗盡往公司裏塞。”

外廳的董事辦秘書略尴尬地看了眼江承,過去敲門:“董事長,總經理到了。”

“讓他進來。”略帶嚴厲的聲嗓。

董事辦秘書輕應了聲“好”後,推開了門,把江承讓了進去。

辦公室裏就何建離和何邵兩人。

父子倆一向不太對盤,小小的空間裏也炮火彌漫。

江承打了聲招呼:“何董。”

何建離面色不太好,人已六十多,整個人都已顯老态,加之剛出院,精神狀态也不太好,整個人看着有些萎靡,卻又強撐着。

他擡頭看了江承一眼,面色稍霁,但轉向何邵時面色依然不太好。

“你先出去。”他說。

何邵依然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公司既然以後是要交給我管理的,有什麽是我不能知道的?”

何建離冷着臉:“出去!”

何邵沙發躺着沒動。

江承幫着勸何邵:“何邵,你先出去吧,我和何董先談談。”

何邵遲疑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放心。

江承安撫地沖他笑笑,示意他先出去。

何邵點點頭。

房門關上時,何建離看向江承的眼神帶着審視,他的兒子很聽這個男人的話,這讓他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也有着說不上的複雜。

江承沖他笑笑,對他道:“何邵在我們這一群朋友中評價一向很高,對朋友大方重義氣,也愛幫助朋友,很讨人喜歡。以前他常在我們面前說起您,每次說起您時神色都是驕傲而且自豪的,他心裏一向很敬重您這個父親,就是人還有點小孩心性,試圖通過挑戰您引起您的注意和認可,何董也別太往心裏去,他這人就是吃軟不吃硬的。”

何建離重重地“哼”了一聲,嘴裏雖還在嫌棄着,但又吃江承的吹捧。他原本對于江承是不大滿意的,何邵沒問過他意見就把人給弄進了公司,他心裏多少是不樂意的,但江承進公司這陣的表現也算是有目共睹,部門整頓雷厲風行,人人自危,一改原來的懶散作風,各部門效率都高了起來,兩個從去年便積壓到現在的地産項目最近也開始重啓合作,确實是有些手腕的。

何建離身體每況愈下,身邊确實需要人搭把手,何邵他指望不上,江承的工作能力目前來看他也是認可的,但人品和其他還尚待考察。

何建離沒将心裏的打算說出,特地把江承找過來與其說是為了工作,不如說是刺探,借着談話去判斷江承這個人,一步步地去摸他的底,這一談就談了近兩個小時,七點多時才結束了談話。

溫簡已經下班,整個財務部走得一個人也不剩。

江承直接回了家,車子回到小區樓下時他特地擡頭往溫簡窗戶看了眼,燈亮着。

停好了車的江承去了溫簡家,也沒敲門,直接用鑰匙開的門進去。

客廳亮着燈,依稀還能聽到廚房菜入油鍋的“滋滋”聲。

江承循聲入內,人剛走到餐廳便看到了正在廚房忙活的溫簡,披肩的長發被用橡皮筋紮了起來,很随意地紮綁着,頭發還松松垮垮地垂在後背,好幾縷頭發滑了出來,垂落在肩上,淩亂,卻帶着幾分居家的味道。

江承腳步不覺停下,站在燈光暗影裏,看着廚房裏忙上忙下的人兒,還略帶嬰兒肥的側臉青春柔美一如當年,仿佛時間不曾離開過。

江承一下有些恍惚,那一年兩人騎着自行車一起上下學的畫面如電影鏡頭般從眼前一幀幀翻過,她嬌俏的樣子、窘迫又理直氣壯的樣子,懵懂無辜的樣子……無數個畫面在眼前回放,最後慢慢定格成大于磅礴中那道被風雨摧殘得搖搖欲墜的黃色警戒線,美好,卻又殘忍,心動着,卻也微微發疼着。

空氣裏異樣的沉默讓溫簡握着鍋鏟的手不覺一緊,另一只手也不動聲色地伸向鍋柄,手指慢慢收緊時,低沉的嗓音突然從身後傳來:“如果我是你,就不會給敵人察覺你察覺他的機會。”

溫簡倏地回頭,一眼便看到正倚在門框邊、偏頭看她的江承,閑适的樣子看着已經進來好一會兒了。

“你這是私闖民宅。”她說。

江承沖她晃了晃手中鑰匙:“這是我合法取得的入門憑證,不存在私闖民宅一說。”

“……”溫簡瞪着那串鑰匙不說話。

江承下巴微微往鍋裏一點:“糊了。”

溫簡一下沒反應過來。

江承直接走向她,順手接過她手裏的鍋鏟,接過了她手裏的活。

他身上還穿着上班時的西裝,舉手投足間還透着股商務精英的沉着與淩厲,與廚房的煙火氣有種格格不入的違和感。

溫簡把手伸向他:“還是我來吧。”

江承沒應聲,卻反手橫過了她腰,将她拉靠在胸前,順手關了煤氣。

溫簡一下有些僵,試着掙了下。

“別動。”他低啞着道,人也并沒有進一步的舉動,只是單手摟着她,另一只手拿過盤子,将菜盛上。

溫簡被放開時整張臉都燒紅了,江承卻像什麽也沒發生般,極其自然地取過碗筷,盛飯,吃飯,自在得像是在自己家般,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溫簡扒着飯粒,嚼得有些糾結,不時偷眼看他。

江承看向她:“有事嗎?”

溫簡遲疑了下,瞪圓的眼睛小心看向他:“你……就沒有話要對我說嗎?”

江承:“有。”

溫簡動作一頓,緊張看向他:“什麽啊?”

江承:“新工作怎麽樣?”

平平靜靜的語氣,聽不出情緒。

溫簡手中的筷子慢慢放了下來,遲疑點頭:“還行。”

江承:“喜歡嗎?”

溫簡微微點頭:“如果領導不找茬的話,還是挺喜歡的。”

江承:“如果領導找茬呢?”

“那就……”溫簡視線緩緩與他的對上,“努力做到讓領導沒茬可找。”

江承看着她不動:“你是鐵了心要留在何健集團是嗎?”

溫簡好一會兒沒反應,盯着江承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才移開了眼眸,答非所問地道:“半年前,警方在南城收費站執勤時,在一輛運輸飼料的大貨車是繳獲200多公斤冰毒。那批冰毒不同于市面上常用的以麻黃素為原料進行制取,它是以苯丙酮為原料進行人工合成的,合成的工藝手法我只在一起案子裏見過。”

她眼眸緩緩對上他的:“就是十年前的許家村制毒工廠。那年我們去許冉家誤打誤撞發現的那個制毒工廠。”也是她爸爸林景餘當年所潛伏的販毒集團。

這是十年來,第一次,這個背後被更大勢力操控、與她爸爸有着千絲萬縷聯系的幕後黑手終于有了浮出水面的跡象。而她,是半年前南城收費站的執勤警察。

她年前去泰國确實不是為了旅游,那批毒品的源頭直指海外,他們要查的是那批毒品源頭背後的那人,但他們能查到的最接近背後那人的是陳至,一個看似與她爸爸出事沒什麽聯系的人,但陳至是誰,長什麽樣,至今無人知曉,溫簡唯一能查到的,是陳至背後操控的投資公司“加司”與何健集團合作密切,何健集團幾乎所有的投資都來源于“加司”,以一種近乎洗錢的方式在吸納着“加司”的不明資金來源。

“加司”從不對外招聘,外人進不去,何健集團是唯一與之密切相關的企業。

如果說半年前的案子是意外之一,曹榜就是這個案子的第二個意外,他轉向“加司”貿易的款項幾乎側面證實了加司的資金來源問題。

江承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你應該去的是融資部,融資部直接對接的是加司的風投負責人,那個才是關鍵。”

溫簡看向他:“你都接觸不到融資部吧?”

江承看着她,不點頭也沒搖頭,也沒說話。

溫簡也沒有再往下說,這兩個案子的訊息,已經是她權衡又權衡之後的結果了,她幾乎把所有的信任都賭在了他身上,賭醫院警方的那個電話是他安排的,賭他與她立場是相同的。

那天和黎止翔吃飯時,她曾問過黎止翔,她能信任江承嗎,黎止翔只是意味不明地回了她一句話,“你自己判斷。”,不是直接否定,意味着他在某些層面上是信任江承的。

江承手掌伸向了她,落在她頭上,揉了揉她頭發,好一會兒,他才徐徐道:“何建集團融資部全是何建離的人在把控着,即便能進去也是經過公司內部遴選內調過去,大多從財務部調過去,從不會直接從外面招人,所以你進財務部是對的。”

溫簡嘴唇微動,很輕微地點了下頭。

江承眼睑微垂,移向她橫放在桌上的手臂,手掌看似很随意地搭在那兒,但指節已有些泛白。

他伸手握住,掌心下一手的濕,她掌心裏全是汗,密密麻麻,像是泡在水裏。

信任一個人,幾乎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

江承不覺看向她,一下想起了當年那道長長的警戒線,以及牆上大片未幹的血跡。

他擡手,摸了摸她的頭,沒再說話。

他的眼神讓溫簡有些窘迫,不大自在地抽回手:“屋……屋裏有點熱呢,我都出汗了。”

江承似是笑了下:“嗯,是有點熱。”

“我……我去開一下陽臺門。”扔下話,溫簡已經扔下筷子匆匆起身,過去将陽臺門拉開。

人沒有立即回來,就站在陽臺上吹風,背對着他。

江承起身将桌上的碗筷收起,邊收邊狀似随意地對她道:“昨晚去醫院看爺爺……”

溫簡驀然想起昨晚他要去醫院看爺爺的事來,回頭問他:”對哦,你爺爺怎麽樣了啊?嚴重嗎?”

“還好,不算特別嚴重,老毛病犯了。”江承淡聲應着,“多注意休息就好。”

溫簡松了口氣:“那還好。你爺爺年紀挺大了,老人家還是要多注意着點。”

江承“嗯”了聲,淡垂着眼睑,仍不緊不慢地收拾着碗筷,邊閑聊般的道:“老人家身體目前看着倒還好,就是心裏壓着事,看到我就長籲短嘆的。”

溫簡皺眉:“什麽事啊?”

江承看向她:“婚事。”

又補了一句:“我的。”

溫簡:“……”

江承看着她不動:“他說,他這一口氣吊到現在就是為了等着看我結婚生子,想着有機會再親眼見上一回曾孫子,結果一年又一年,我都快三十了,女朋友還沒着落。”

溫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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