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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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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二爺覺得自己近來實在勞心勞力,他自己單方面受制于楊之閣等人的感情牌,這也便罷了,能拖得一時是一時,如今大哥實力越發強大,想來這些人要真想做出什麽事還得再三思量幾番得失,可軍隊的一些政務還沒忙完,他大哥又火急火燎的派人把他叫過來……居然是為了喝酒!

這世界果然玄幻了……

鐘骞打了個酒嗝,推開鐘家大門。

門外明星熒熒,寒風自頭頂灌下來,掃清了幾絲醉意。

鐘骞收了收袖口,任由黑色的披風在風中翻起一片黑浪,他唇邊不由得染上一抹笑意,大哥如今也有了子嗣,再好不過,想來如果父親還活着……知道這個消息定然欣喜不已。

******

深夜,夜無暖意,屋內卻燈火瑩瑩。

風口處的窗臺,鐘钺側目望着晚間半空盈滿的煙火,眼中也仿佛與之一同升起一抹豔麗的火花,絢爛如水晶。

他身上是一身剛換下的深黑色外衣,鼻翼間還殘留着幾絲酒氣。

他很少喝酒,軍紀不允許。他也很少笑,父親說一個合格的首領不需要多餘的情緒掌控,他需要時刻清醒的大腦。而今天,他不僅開懷的笑了,他還一杯接一杯的喝酒,直到現在,他仍是掩不住心底的喜悅。

某種血脈相連的感覺無時無刻不在萦繞于他周身。

他突然明白了父親當年對他所有期盼的心情,正如他此時,即使那個孩子還沒有降落在世間,卻帶走了他滿心的父愛。

他和她的孩子……如何不愛?

鐘钺唇邊溢出一絲淺淺的笑意,他關上窗,走到主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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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雀和小栓見狀連忙退出房間,一室靜谧。

月牙白的床上,比月光還要柔和的女人安靜的沉睡,眉間不安的微微皺起。

鐘钺坐在床邊,雙手撐在她身側,擡手摸了摸她嬌嫩的臉蛋,脫下外衣俯身将人環進懷裏。兩人聚少離多,今日她軟倒在他懷裏的時候,他心中卻驟然一痛,事後才發現原來這個人早在不知不覺中印在心口,就像朱砂一般,再難洗滌。

将人捂在胸口,只覺得心都要化了。

他擡手摸了摸她的小腹,還未顯懷,觸感在手心柔軟一片。

——嗨?

——你好,小家夥。

當真,再沒有比這樣更好了……

******

誰也沒有料想到鐘家會如此崛起的如此強橫,不論是兵力走向還是對戰争的嗅覺竟是從未出過任何差錯,這自然得益于一個素質良好的領頭人,更多的還是一群悍勇不畏赴死的士兵。

日本軍被沖擊的潰不成軍,除了手中的先進武器,他們沒有任何在華夏的優勢。大批日本軍灰溜溜離開華夏,引得各國側目。

華夏猶如睡醒的雄獅,張開獠牙,日本天皇再不能随意侵犯。

而之後的一系列動态更是鞏固了新華夏的基礎,大總統提前下臺,中-央政-治局大總統的人一連串落馬,華夏歷史再次改寫。

鐘家、佘家、陸家完全并入北方政治中心,強勢而來,占下北方半壁江山。

******

焦滇。

陸府。

“香雪,你把這件皮襖和這塊玉佩給黎叔帶過去,妹妹遠在青海,我去看望不成,只能将自己親手所做的心意給她帶去。”襖是親手縫制的虎皮小襖,玉佩也是頂好的水種,雖然知道五妹定然不會缺這些,可始一聽聞親妹子有了身孕,她的心情卻久久不能平靜,欣喜有之,羨慕有之,更多的是淡淡的安慰。

現在,只要家人安好,她便好。

鐘少帥是良人,妹妹能夠幸福,她也高興。

佘芫儀坐在背光的書桌前,手中執着一支毛筆,就着香雪先前研磨的墨汁抿了抿,擡肘懸空,卻又不知該寫些什麽。

“昭宛,我來幫你。”

身後伸出一雙手,定定握住她執筆的手,整個的包在掌心。

能來這房間的人,只能是陸中庭。

能對她如此冒犯的人,也只能是陸中庭。

佘芫儀臉上溫度驟降,抽了抽手,卻未能抽出。她心中刺痛,冷聲道:“昭宛的家書,就不勞大帥費心了。”

“昭宛,母親生養之恩在前,她的一些話,我不能……”身後的人沉聲道,似乎想要解釋,卻自覺越描越黑。

佘芫儀輕笑一聲:“大帥此言,我早便知道了,何必一再重複?”

她轉過身,然而此時她眼中的光彩是陸中庭從沒見過的,猶如水晶落地的一剎那澎滿眼眶的燦爛,她微笑着,卻沒有絲毫溫度:“如今佘家與陸家有了利益的羁絆,站在統一戰線,想來我也可以離開陸家了。日後,就算大帥有不得已的苦衷,也不必與我說,因為我們以後再不會有交集。”

心底的惶恐幾乎要破胸而出。

他聽到她說:“陸中庭,我是個驕傲的人,嫁給你,并不意味着我能把自己的驕傲消磨掉,我能忍耐,是因為我知道,總有一日,我會離開。”

我能忍耐,是因為我知道,總有一日,我會離開……

陸中庭忍不住後退一步。

他知道她是驕傲的人,将她接到手中的時候他就知道。那時候,說要照顧她一生的人是他,如今他沒有做到,所以她要走,要離開,甚至沒有半分羁絆。

原來他們之間的感情只能以利益維持。

如此脆弱的感情,所以佘芫儀才可以毫不猶豫轉身離開。

他手下的力量愈發加重,身子漸漸僵硬,半晌才驟然松開手,眼中閃過紛雜的情緒卻漸漸歸于寧靜,他盯着她:“……你要去哪?”

“我要去的地方,恰巧是沒有陸大帥的地方。”沒有陸中庭的地方,就連空氣裏都多了供給呼吸氧氣,“陸中庭,既然上天注定要我們有緣無分,那就和離吧。”

屋外的陽光出奇的亮,落在肌膚上卻冰冷的沒有溫度。

陸中庭想了很多,他神情竟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好,我答應你。”

……

他記得,第一次見佘芫儀的時候,還是在一間偏僻的教堂裏。教堂的主家是個洋人,也是他的至交好友。然後他見到那個女孩,她一身嚴謹的旗裝,氣質溫和,眼中的寧靜是他這等粗莽漢子難以企及的東西。甚至,幾乎要将牆上貼的滿目琳琅的“天主”給比了下去。

他那時候就想,這姑娘,就算是靜靜站在那裏,也都能給華夏長臉。

他當即就笑出了聲,身旁的警衛均是不解側目。

彼時他賢妻早逝,只餘一嫡子,他雖然對前妻沒有什麽感情,卻許諾她定将身後基業傳給他們的長子,也算是對嫡妻的一種的責任。

甚至直到現在,他也從沒意識過,他會喜歡這麽上一個女孩。

鐘靈疏秀,好處多的簡直難以描繪。

有時候只是靜靜的坐着看她看上一天,他也願意。

她身上的平和,将他這個雙手沾滿鮮血的人一次次洗滌。

這樣的女人,令他不忍放手。

如果……如果母親沒有對她那麽多傷害,如果他心中沒有那麽多愧疚,如果他能更早的珍視這份感情,而不是一味的索取。

這一次,他一定不會輕易放手。

可惜世上,

注定不會有那麽多如果。

作者有話要說: 蠢作者一激動,寫文風格就變了……=皿=果斷是因為最近虐戀小言情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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