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遲到的禮物

清晨起來，他習慣性地摸向身邊，卻只感受到一片空白。

“默默呢？”他起身，下了樓，見到管家将早餐端出來，卻不見林默默的身影。

管家陪笑着說道：“少奶奶出門了。”

他有些疑惑，俊眉緊蹙，驀地問下去。“有說什麽事嗎？”

“少奶奶沒說。”

他在一開始就說過，要給她足夠的自由，但是在看不到她的時候，卻又免不了開始擔心。他知道她有不錯的身手，但畢竟她也只是個女人，他總覺得在她身上，藏着很多秘密。其中，不乏危險的存在。

她像是被擺在櫥窗的陶瓷娃娃，就算前後都有一層玻璃窗保護，他還是在無時不刻擔心着，生怕哪一天，她會墜落地面，破碎美好。

他拉了拉脖頸處的黑色絲質領帶，轉向管家的方向，說道。“我走了，她如果有什麽要求，不必問我，你都答應她。”

“好。”管家頓了頓，有些遲疑地說了一句。“少爺，其實昨天——”

杜聖衍微微側過臉，吐出兩個字。“什麽？”

管家壓低聲音，故作神秘道：“昨天是少奶奶的二十二歲生日。”

“真的？”他不禁有些氣憤，她想過生日的話，為什麽不找自己這個名正言順的丈夫，而是和那個男人去約會？“你怎麽不早點說？”

“我——”管家的臉有些許僵硬，咽了咽口水。“昨天少爺回家後，我剛想說，你就……”

他套上銀色阿瑪尼西裝，利落地扣上衣扣，冷淡地丢下幾個字。“好了，別說了。”

管家一副吃癟的模樣，呃……少爺，明明不是他的責任，管家有些苦澀，無力地笑着。好歹，也讓他解釋完再叫他閉嘴嘛……

“少爺慢走。”

杜氏集團。

幹練的女秘書遞上今日的行程，候在一旁等待着他的決定，只見他突然擡起頭，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你們女人過生日，最喜歡受到什麽禮物？”

“總裁？”她嚴肅的臉上，有些許僵硬的笑意，總裁的紅顏知己，她也看過不少，不過好像這些瑣事，總裁從來不放在心上。這一次，又是在考驗自己的臨場反應能力嗎？她可是名牌大學畢業的高材生，不是感情顧問吧。

她神色平靜，語言流暢。“其實，總裁只需要送出她們平時比較關注的東西就可以了。”

杜聖衍微微蹙眉，林默默平日關注什麽？他果然對她了解太少。“比如說？”

“女人一般都很喜歡浪漫的約會。”

浪漫對于他來說，倒是最大的不可彌補的缺點，他的語氣有些許不屑和輕視。“鮮花，燭光晚餐，神秘禮物，這些，不過時嗎？”

“是，總裁說得沒錯。”秘書笑得有些尴尬，總裁的話就是真理，其實她很想說，對于那些女人，一張巨額的金卡，就可以滿足她們的胃口了。她們根本就不會在乎，對方是否花了真正的心思吧。

“如果是你，你希望你的男朋友送你什麽？”

“我？”女秘書陷入沉思，過了半響時間，才慎重回答。“當然是兩個人在一起，就已經夠了。”

他覺得答案太過簡單枯燥，心中有些不滿，微微眯起黑眸。“就這麽簡單而已？”

秘書點頭，其實只要兩個人互相喜歡，一些細節都可以默契完美。“過着二人世界，無論做什麽，都是開心的。”

杜聖衍點點頭，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女秘書突然想到什麽，嘴角閃過迎合的笑意。“當然，甜言蜜語不是每個女人，都抵擋的住的。”其實她更想說，女人已經不是孩子，不是一串糖葫蘆，就可以得到身心的滿足。

兩個人在一起，他們要在一起做什麽？雖然他們之間的關系，已經有了緩解的跡象，但是畢竟不是熱戀男女，充斥在他們其中大部分的時間，也只是沉默。

甜言蜜語？是要他說肉麻的話，去讨得她的歡心？他的臉色有些許難看，如果是三年前的他，的确是他的長項不錯。

他的黑眸漸漸深沉，閃過一絲精明和狐貍一般的狡黠。“林默默，你可要小心了。”

另一方的咖啡廳。

林默默冷靜地從包中掏出那一條碎鑽項鏈，微笑着遞給衛瓊。“你能為我過生日，我已經很開心了。但是John，禮物我不能收下。”

她雖然不記得是誰為她戴上，但是應該是衛瓊沒錯。

衛瓊見她不願收下，淡淡一笑，試圖緩解兩人的沉默。“這只是一份禮物而已。”

他輕輕舒出一口氣，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它并不昂貴，但是我特意為你設計的。”雖然他已經發過誓，再也不會走進設計界一步。但是她對他的意義，不同。

這些年來，他唯一願意動手開始設計的，就是這一條項鏈。而那個女子的名字，是diana。

她見他不願收回，眼眸漸漸暗淡下來，低低喚了聲。“John。”

“它的名字是——”他的藍眸漸漸深沉，久久凝視着她的黑色雙眸，神色專注。“守護天使。”

她的心有些許動搖，心中有些掙紮和矛盾。“我不想你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就算我可以從這場婚姻之中走出來，也不一定能夠愛上你。”

“每個人的身邊，都有一個守護天使。我願意成為保護你的天使，不在乎是否可以得到回應。”他伸出手，像是三年前一樣，輕輕揉松她的卷發，語帶寵溺。

他無條件的付出，卻讓林默默心生沉重。

“你可以遇到更加好的女人。”她咽下心中的苦澀，手中的項鏈明明很輕，此刻卻成了千斤巨石一般，仿佛要壓垮她。

“但沒有一個是你。”

她的心一沉，不敢置信，擡起眉眼，迎上那一雙海一般深邃的幽藍色眼眸，那和煦宛如春風一般的笑意，都令她心生痛楚。

這，就是她等待這麽久的——愛情？

她一步步走在大道上，有些心不在焉，明明距離杜家別墅，只有二十分鐘的距離，她卻突然覺得，那麽遙遠。

她原本，從未考慮過自己會與婚姻，扯上關系。

但是父母要的，只是女兒最平凡的幸福。他們已經失去了安安，她不想再讓他們失望透頂。

至于嫁給杜聖衍，算是幸福麽？

她這麽問着自己，卻得不到答案。至少，在父母的眼中，是幸福的，那就足夠了。

“親愛的…….”

她的腳步驀地停頓，她剛才想得太入神了，身後有人跟蹤居然也不知道？她低下頭，望着那八爪魚一般禁锢住自己腰際的雙手，手中蓄力，驀地擡起右手肘，猛地擊上緊貼着自己後背的那個男人。

随後，她如願聽到對方悶哼一聲，痛苦不堪。

她潇灑地轉身，嘴角綻放一絲微笑，嘴中的聲音不屑而冷漠。“該死的色狼，天還沒黑呢，信不信我抓你去警察局？”

話音未落，她只見那個低着頭捂住嘴角的高大男人，再眼熟不過，那烏黑有型的短發，那套高級西裝，那俊挺的身材…….

她睜大雙眸，只聽得對方忍住痛意，語氣不滿低吼。“色狼？”

“杜聖衍？”她一把拉下他遮遮掩掩的手，仔細看着他那張英俊的臉，打量了半響時間，再也忍不住笑意，大笑起來。

那個平日英挺不凡，冷硬漠然的杜總裁，昨日嘴角淤青還沒有消失，此刻更是多了一個熊貓眼！無疑，那是她剛才的傑作。

杜聖衍微微眯起眼眸，她笑起來的樣子，仿佛是璀璨的星辰，奪目耀眼。

他們住在一起一個月了，他從未見過她真心微笑的樣子。望着那張燦爛的臉龐，他的嘴角，居然也不受控制地上揚。

仿佛，深受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