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執着是苦

十日走起來其實是匆匆的,姜雲凡終是看盡了龍幽受的苦,第十一日終帶着纏綿的小雨來到了這幽谷籠翠意的竹林。

紗布一層又一層地落了下來,在床上成了一堆。姜雲凡終再次看到了龍幽的臉,不由感嘆白璐之醫術稱得上通神。

左邊臉龐的灼傷已退得一幹二淨,細膩的肌膚煥然新生;另半面臉上的“刺字”淡了許多,白璐曾言每日把雪顏散塗與臉上過個月餘當可完全抹消這個恥辱的标記。

君子顏如玉,如切如琢,雖仍有瑕疵,但已可讓人眼前一亮。姜雲凡恍然覺得龍幽還是這幅樣子要好上很多,落進眼裏就可成了打動人心的景。

“小姜又在發呆哦。”

龍幽紫眸漾着笑意,瞧着那人。那人卻是語氣帶着點欲蓋彌彰的慌張說:“我只是在想事情。”

龍幽不由問:“什麽事情?”

姜雲凡卻答的是,白璐姑娘之事,事情是這樣.......

前日午間,他想尋一處開闊之地練練劍法,就在這竹林內越走越遠,漸漸遠離了藥廬小樓,到了未知之地。

那條小徑有深綠的瘴氣環繞,陽光也似被那瘴氣吞噬殆盡。他實在有了好奇之心,想探探究竟,就一直走到了路的盡頭,卻是發現了被結界擋住入口的一個山洞。

這世間從沒破不了門,也自然沒有破不了結界。雖廢了番功夫,姜雲凡好歹進了洞內,卻發覺裏面溫暖如春,比洞外的氣溫更為怡人,地面上也竟是些奇花異草。這麽一路走了下去,倒也不乏味,直到他看到一顆郁郁蒼蒼的大樹才停了下來。

樹外是一圈泛着藍光的結界,結界內,大樹下,卻是站着一個白衣女子。那女子的身體看起來蒼白而有些透明,若在人界倒可形容為鬼。

姜雲凡觀此情形倒像是此女子被結界困于此地,實在是有幾分蹊跷,不由問道:“姑娘,你是誰?又怎麽會在這裏?”

白衣女子本背對着姜雲凡,聽了聲音轉了身,驚訝地看着來人:“除了那個魔,居然還有人進得來這裏。我?我都快忘記自己名字了.......我、我叫白璐,被一個魔困在這裏好久了。”

“白璐姑娘明明在藥廬呀!!怎麽會在這裏還有一個白璐姑娘!!”姜雲凡抓了抓頭,徹底糊塗了。

白衣女子笑出了聲,卻多有心酸:“藥廬那個不過是個假的傀儡,哈哈哈,以我外貌為皮,卻是個死物。那個死物現在恐怕被那個魔操控着在吧,分掉自己部分神識來操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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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可是為什麽?”姜雲凡褐眸裏盡是不解,有越聽越漿糊的趨勢,“你說的那個魔是誰?”

白衣女子或是憶起了那個魔的名字,本秀麗的臉變得有幾分狠戾,有若厲鬼:“古羽!!!我好恨他。”

姜雲凡意外地瞪大了眼,實在想不出這幾天神出鬼沒的古羽到底和這姑娘有什麽糾葛,更想不到接下來會聽到這麽一個故事。

我出生那天白露為霜,顧喚之白璐。我本是平凡的,學了點醫術,平常治治小病攢了點積蓄,而遇到古羽是一切颠覆的開始。我喜歡上了他,就像一切被情沖昏了頭腦的女子在君身側笑着,憧憬着未來。可是,我忘了古羽的傲,還有他的才華,他終是要離開我身邊去一展抱負的。

雖不舍,但我還是與他定下了約定,我等他三年。我把自己的積蓄偷偷地塞進了他的行李,卻沒想到他走後第二日桌上留下了那些銀兩,還多了個白玉雕成的風鈴草,古羽曾說風鈴草代表着感恩。

三年之期終是到來,古羽尚未出現,我卻遇上了難以抉擇之事。父親行将就木,想看着我披上嫁妝嫁給青梅竹馬。父親的請求,青梅竹馬的追求,讓我動搖了。古羽是否已然忘記我?是否已另有良緣?那些臆想折磨了我一個月後,我放棄了這麽絕望地等待,我嫁給了青梅竹馬。

又過了月餘,古羽卻是突然出現在了我的家,我們當時吵了一架。他說,他被一個棘手的國事絆住了,卻沒想再回來我已嫁為人婦。我卻說,我已守約定等了三年,既然你的國事大過我,那麽,讓一切就這麽結束吧。我一生只想找一伴侶,免我驚,免我苦,免我四下流離,免我無枝可依【注1】,我已知,那不會是古羽。

古羽是那麽心高氣傲的魔,我說的話對他打擊定是很大的。當我看到那一向溫文爾雅的魔臉上出現了瘋狂之色時,我陡然害怕了。我央着青梅竹馬帶我出去游玩一番,而且走得越遠越好。青梅竹馬雖不明所以,還是答應了下來,卻沒想到游玩途中遇到了天災。我本以為自己定會死于此難,卻沒想到被古羽救了去,只是古羽他——

沒救我的夫君!

我質問他,是否有意如此。古羽笑得瘋狂,說你若這麽認為也可以,你是不是還在想連這場意外也是我主導的?

我其實沒想過這麽可怕的猜測,可是,古羽他居然說那種意外太麻煩,若讓他來做一定是讓我夫君無聲無息地死去。那一刻,我覺得眼前的古羽好生陌生,是否我從來就沒有真正地看清他?

我雖大難未死,身體卻壞了去,一日又一日地走向消亡。古羽從那時起撿起了他從不屑于看的醫書,為我做了各種良方來續命,我當是感激他的,可實際上是我一天又一天地恨上了他。

他為我療傷,卻從不讓我離開他的宅邸;他為我溫柔,卻可轉眼強要了我。我的恨是否也入了古羽的眼,他有時看着我徑自沉默,爾後,大嘆一聲離開。

我受夠了這種相互的折磨,一日趁着他不注意,服了自己配的毒藥。我本想求個解脫,沒想到古羽他用了禁術強行想把我本該散去的魔魂給拉扯回來,那聚魂返息的禁術終是失敗了,可我的部分魔魂還是被留了下來,被他封入了傀儡。

走到如此地步,我已是不知該如何,我對他的愛似乎都變成了恨。我開始口不擇言地傷害他,就算看到他受傷的表情也停不下來。恐怕是魔魂分裂之苦,讓我的情感也殘缺了起來。這樣的自己,連我都痛苦地快看不下去,更何況是古羽。

他終是把我的魔魂從傀儡身上移出,封入了這山洞之中,只是偶爾才來看看我。

“這麽多年來,公子你是第二個來這裏的人。公子可否幫個忙?”

姜雲凡剛從那個太過慘烈的故事中回過神來,接收到白璐希冀的眼神差一點點了頭,但幸好轉念一想問了句:“什麽忙?”

白璐嘆息道:“我本不該存在與這天地了,就讓這殘缺的魔魂也歸于天地吧。公子,白璐求你毀掉這殘缺之物。”

姜雲凡有了為難,雖同情白璐,但毀掉她的魔魂.......這麽猶豫之下,就想了托詞,說要考慮幾日,離開了那地。

但這兩日考慮來考慮去,卻還是拿不定主意,這才與龍幽提了這事。龍幽想了半晌,才開口道:“小姜,帶我去那個山洞吧。還有門外偷聽的,是不是可以進來了?”

“在下只是來探望一下傷患。那些話不過是自己飄進了我的耳朵,算不得偷聽。”離瑕推了門,倚與門,笑意盈盈。

“那某次某某對着個木簽發呆也是自己飄進了我的眼,算不上偷看。”龍幽倚與床,看向門,也笑意盈盈,見離瑕僵了笑容,又添了句,“既然都聽到了,那就一同前往好了。”

又一次到了山洞,白璐之魂依舊困于此地。她見了來人,急迫地問道:“公子可考慮好了?”

“姑娘還真是會給小姜出難題,這等難題還是我來解好了。”龍幽幻化出十字妖槊,置于身後,望向白璐道,“姑娘可真考慮清楚了?可真想放下一切?”

白璐點了點頭,多有堅定地說:“執着為苦,我已不知愛恨,放下一切才是最好的。若說牽挂......”

“姑娘對古羽可有什麽想說的?”姜雲凡還是忍不住問了,他實在弄不懂愛怎可走到這種山窮水盡的地步,只因為執着麽?但執着是錯麽?

白璐又低語了幾句,算做了回答。

聽了如此回答,姜雲凡困惑更深,如此糾結期間,卻察覺到手被握住。手上是溫暖,他側頭看去,見的也是帶着暖意的紫眸。

“小姜,你我之間不僅僅有着執着,我......很感激......”

龍幽松開了握着姜雲凡的手,舞戟。

一陣勁風在空間內激蕩,數點寒星在須臾間閃現,又滅掉。

止戟,飄蕩的紫發也靜靜垂了下來,不亂分毫。龍幽微低頭抱臂,身後是掉落的淚形玉石。

叮咚.......

玉石掉落之聲,讓龍幽轉了身。他上了前,把玉石撿了起來。

“這玉石看起來通靈性,我推測古羽該是以此為媒介行了禁術,但此等禁術不是這等程度的靈物就能驅動的。看來,當時古羽也是被逼至無奈了。”

離瑕本在旁悠哉點評,卻陡然察覺到劍氣,一股有着淩然殺意的劍氣。他匆匆回頭,看的是泛着紅光的巨大劍陣懸于空,數把巨劍散成扇形橫置與空,汲汲待發。他倒吸口氣,忙揮袖,一道泛着金光的屏障攔到了己方面前。

巨劍與屏障相撞,轟鳴聲起,匆忙之間下的屏障敵不過蓄勢了一番的劍氣裂了去。巨劍依舊襲向龍幽,那紫發的魔卻是嘴角揚起自信的笑,縱身而起,十字妖槊成了七重幻影,每道幻影都攔住了一道劍氣,讓劍氣在紫芒中消磨了去。

“龍幽,早知道你可以找到這裏來,我就不該費心思救你的命。”古羽紅眸內盡是翻滾的怒氣,身後的把把巨劍泛出更耀目的紅光。

姜雲凡忙擺手,急着澄清:“找到這裏來的是我,和龍幽無關。”

“不過,殺了白璐姑娘的是本王,此事本王會一人承擔。小姜,此戰你不當幫忙。”龍幽不懼不畏,紫眸閃過精光,又道,“呵,只是要本王的命,也得看看你有沒有這份本事。”

“挑釁?哼,真是不智之舉,那就讓我領教下你的本事吧。”

古羽本想擡手驅動劍陣,卻見龍幽先行疾攻了過來,冷冷一笑,改捏了劍訣。每把巨劍遽然分成了數把細劍,若劍雨般襲向了龍幽,如此密集交織成網。

紫色身影卻速度不減地逼向古羽,在劍與劍的縫隙間穿行,閃轉間避開那道道劍氣,就算躲避不及,也揮戟擋掉了可割裂肌膚的細劍。

這等兇險的劍陣,還是被龍幽強行地破了......

古羽微縮了眼瞳,手中顯出一把長劍,堪堪擋住了十字妖槊。這下實實在在是兵器交擊之聲,交錯的兵器,一面映的是被激出血色的眸子,另一面映的是依舊靜如深潭之水的紫眸。

古羽側身,撤劍,上挑;龍幽後撤,躲劍,斜刺。

這個是近身纏鬥,驚險而刺激!!!

姜雲凡看着龍幽堅持着與古羽的距離不拉開到十字妖槊可及範圍之外,猜出龍幽恐怕是有意壓制古羽劍陣的發動,畢竟那種攻防兼備的劍陣只有近了身才可擊破它的防禦。

只是,近身之戰,稍有差錯,就會有性命之憂,更何況龍幽大病初愈,本就有了個劣勢。他緊張地盯着場中局勢,一旦龍幽落了下風,就算違了龍幽的意,他也會立即參戰了。

可惜,局勢的突變速度總能超出人的應變能力。古羽向後鹞子翻身的瞬間,十來把長劍唰地排成了一排,成了防禦之障。龍幽見了,擡手,紫色荊棘沖出碎了把把利劍。破碎的劍化作了數條紅色細線,在空中交錯延展,延展到另一頭重塑其形,眨眼間就成了一把懸于古羽頭頂的血紅巨劍。

攻擊的距離還是拉開了!!

古羽唇邊勾起一絲笑,眸中載了沸到頂點的殺意。巨劍似與此等殺意起了共鳴,興奮地顫抖着,鳴叫着.......

劍終呼嘯而去,一往直前,摧山裂土,卷起似可撕裂時空的狂風。驚風陣陣,讓樹葉狂亂地落下,再被割成零碎。

龍幽眸中終有了緊迫,聚起全身的魔力彙與十字妖槊上。十字妖槊泛出濃重的紫光,再變成千千重影,每道重影都有若一道亮得刺眼的雷電,在空中激蕩爆出呲呲之聲,爾後彙與一處,劈向紅色巨劍。

氣流在激烈沖撞,觀戰的兩人忙在這颠簸的氣流中穩住了身子。一切發生得如此之快,姜雲凡連出手相助的機會都逮不到,就塵埃落定了。

龍幽連連後退幾步才站了穩,呼吸一時紊亂得可以,而古羽——

他捂了胸口,手臂上有血蜿蜒流下,拿不住的劍哐當落地。

“勝負已分。看得在下好生手癢,要不下次我們也來切磋一盤。”離瑕轉了轉笛子,笑着看向龍幽,卻不知姜雲凡在心裏嘀咕着,這哪裏是切磋,拼命還差不多。

古羽咬牙,指向洞口:“既然輸了,我無話可說,你們走吧。”

“啧啧,這麽快趕人。你難道不想看看白璐姑娘的臨終遺言?”離瑕踱步到了古羽面前,接住了龍幽扔來的淚形玉石。

古羽身子一震,淺金色的長發落下掩住了低下的側顏。

“不說話在下就當你默認了。”

離瑕施了幻術,那玉石幻化成了種種景象,俱是甜蜜藏于其間。看燈會、行酒令、觀花賞月......

這種種場景有若走馬觀花地從眼前晃過,卻讓人覺得暖風陣陣。昔日之美好,在凄涼的今日品來會如何?

姜雲凡見的是古羽更為哀傷的紅眸,那等哀讓眸中的紅也成了哀豔。白璐姑娘死前,只想回憶往日之美好,或者,她只想記得那些美好。

一如場景淡去後,那個虛幻的白衣女子平靜地說着:“我愛過恨過,如今将死了去,卻終能心平氣和地想想我倆之間的事。往日種種,苦多于樂,此時此刻卻偏偏記起了那些樂。對于古羽不知該如何原諒,卻想着他也該放下了。那種能把愛耗空的執念,還是放下吧。”

愛本可以是寒冬裏那把送來暖的柴火,若成了春日裏逆動的寒流,是不是總有一天會走到盡頭?

此時回頭,傷害已在,多的不過是觸目驚心的痛。白璐說了放下,龍幽卻知這等放下何其難,又是何等無奈。他果見古羽無奈地阖了目,過了良久才睜開眼道:“我想強留的終究還是留不住,這樣徹底死了心也......好......離開此地吧。”

藥廬藥香,竹軒茶香。

古羽緊蹙眉頭,與龍幽對峙:“你不可能明日就動身去祭都!!你剛才受了我全力一擊,舊傷添上新傷,至少要修養三日,才不會落下病根。”

“修養可以在路上修養,本王還沒那麽嬌氣。”龍幽抱臂,不甚贊同。

“胡說八道。路上那還叫修養麽?”古羽把茶杯重重按到了桌上,口氣甚為不好地說,“不聽醫囑,找死。”

龍幽從桌上順了一杯茶,喝了口,笑道:“本王從來不知名醫古羽,倒是知道個尚書大人名為古羽。不聽王命,才真是找死。”

離瑕忍不住笑出了聲,跟身旁的姜雲凡嘀咕了句:“還好在下的官職被你家龍幽早卸了去,王命一出,還真是吓死膽小的。”

“古羽膽子可不小,這兩人都争了半個時辰了,這樣能有結果麽?”姜雲凡私心是站在古羽那邊的,可觀此情形,卻覺得古羽的處境似乎不妙。

古羽投袂而起身,負手渡了幾步。他似內心掙紮了一番,終站定,卻是對着龍幽單膝跪下。

“吾名古羽,從此以往,不違王命,不棄吾主。以血為契,誓約忠誠。”

古羽額前金色的魔紋有若被點亮,龍幽知他是在以血立契,紫眸內有驚更有喜,一時無語。

“王該信得過我了吧。祭都之行不若交給我好了,王想搶的時間我定會搶到。景哲之流,我還自信應付得過來。這三日,王還是在此靜心休養好了。”

古羽緩緩起身,卻沒想到聽到氣死他的話,當下額頭多了青筋幾條。

“其實本王也覺得你挺合适的,楚殊已在祭都等着你去。這下本王總算不用頭疼怎麽威逼利誘你去幫忙了,省下的錢財呀本王情願用到小姜身上去。”

他古羽是能賄賂去的麽,當初收了黎秋的賄賂,不過是想借花獻佛,解決下自己頭疼不已的國庫支出問題。他定是瞎了眼才覺得龍幽恩威并重,有王者之風,強者之儀。當下古劍上了手,就差撲上去砍上幾下。

姜雲凡流着汗,勸道:“古羽,你冷靜冷靜。你該知道龍幽只是開開玩笑!!!還有龍幽,這種事不要扯上老子。”

“我說呀,剛立誓就反悔是不是太快了。”離瑕拍了拍古羽的肩,幸災樂禍地道,“飯可以亂吃,這誓可不能亂立,節哀吧。”

龍幽攤了攤手,紫眸狡黠一轉,目光掃到了離瑕身上:“離瑕,本王有個不情之請。”

古羽這回反過來拍了拍離瑕的肩,心情愉快了些地坐回了竹椅。

“我借你舊部一用,本王能掌控的兵力只夠放在祭都圍剿景哲。可那淮陽的黎秋也不能不收拾,若置之不理,他恐會在景哲倒臺後,舉起反叛之旗。”

“啧啧,所以你就饑不擇食到這個地步,想借我的兄弟們幫你去對付黎秋?”離瑕笑意深深,卻不達眼底,“在下可沒立什麽誓,為何一定要幫你?”

“幫我,算作雙贏。本王不知你是否想謀逆,但至少這黎秋你也是想對付的,不然不會跟了我們一路。畢竟最初上奏本彈劾你的就是黎秋,而你在淮陽逃脫了去,難道不是也出于對付黎秋的考量?”

龍幽神色正經了許多,這番話說得讓人起不了反駁之意。離瑕收斂了笑意,沉聲道:“算你會猜。我十日前就讓舊部潛回淮陽,算算時日,該是到了淮陽郊外待命。”

龍幽瞧了離瑕一會,輕佻一笑:“本王突然覺得有些喜歡你了,你還真是深得吾心。”

離瑕揚眉,走到姜雲凡面前執起對方的手,來了個深情注視:“姜兄弟,這些時日相處下來,我對你漸生情愫,我能說喜歡你麽?”

姜雲凡只覺得一道雷劈了下來,偏偏那該死的龍幽還在那裏添柴加火。

“本王的東西你也敢碰!你那種程度的喜歡小姜怎麽可能看得上眼,還不給我死心。”

我忍......姜雲凡握拳。

“哎呀。這個是在生氣?你喜歡的東西喜歡上你最喜歡的東西,你有什麽好不喜歡的,大不了一起喜歡上你的喜歡和喜歡就好了。除非你的喜歡其實不是喜歡,才會對不喜歡的東西說了句喜歡。”

離瑕的一堆喜歡讓聽的人可以繞暈頭,至少龍幽第一次有些被噎得說不出話,等話出了口,卻變成了:“可是我喜歡的其實最喜歡我,你這個稱不上喜歡的喜歡怎麽可能被我栓牢的喜歡喜歡上。”

我還忍個毛線!!

姜雲凡抽出雙劍,氣吞鬥牛地擲了出去。雙劍之一不負期望地吻上了龍幽的額頭;離瑕見了,笑着偏頭,卻不想那單劍回旋過來以更猛的勁道擊上了後腦。

頓時,哀嚎一聲過了後,又來了一聲。

古羽聳肩大笑,看着姜雲凡無奈地撫了撫多有委屈地望着他的龍幽的額頭。他掀開茶蓋,喝了口茶後,望向窗外,那裏有被雨刷得青翠惹人愛的修竹。

白璐,或許我真的該試着放下了。其實,愛當是如此一般溫暖的存在吧。

【注1】原句來自《時有女子》,略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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