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 曲轅犁 系統始終竭誠為您服務
回到別苑時流珠已經将一切布置妥當, 院中燈火溫黃,只一間屋子滅了燈,薛瑜看看那邊, 流珠低聲解釋, “公主服了藥,已睡下了。魏将軍帶回來的器物也放在了屋裏, 醫令給的藥已經撒過,應是能睡個好覺的。”
薛瑜點點頭, 進浴間簡單擦洗一遍就快速出來。別苑畢竟不是宮中,萬事小心為上。白天騎馬時還不覺得,到晚間點燈一看,腿根已經被磨得發紅,到底是久未鍛煉過, 難免受些磨損。
本想着就這樣過兩天,不騎馬也就好了, 然而走路有些別扭的姿勢被流珠看在眼裏, 回屋後就拿了藥油來, “殿下,還是塗些吧。”
藥都拿來了,薛瑜也不矯情,放了簾子自己塗上,順便捏捏有些酸僵的大腿小腿放松。沒多久藥力散開, 發起熱來, 偏偏不好穿袴褶,稍微一動腿間就起了涼風,她想放下藥瓶熄燈睡覺,起身時感覺怪異極了。
流珠守在簾外, 在榻邊鋪了薄毯,薛瑜拉開簾子剛好瞧見,“這是做什麽?”
流珠別開眼,任薛瑜匆忙拽了被單蓋住中衣下露出的兩條腿,輕聲道,“殿下塗了藥到底不便,婢子在這裏守着,也好以防萬一。”
薛瑜怔了怔。在宮中小院時,他們都受貴妃轄制,倒不擔心有人闖進門,只是每日過得小心罷了。換到觀風閣後流珠住到了她隔壁,也不将照顧薛瑜假手他人。但兩人同住一室的事是沒有過的,她畢竟扮的是男子,雖然平日裏多為人誤會,但玩笑成分更多,和看見同住是不一樣的。
“流珠,你想過之後做什麽嗎?”薛瑜問道。
流珠慢慢年紀也大了,她不能自私地留她在身邊,就算沒想着拿流珠當擋箭牌,也會在他人的一次次誤會中成為人們口中的事實。為流珠做的假路引還在,若放出宮去,在她身份沒拆穿前還能調動侍衛時護着流珠遠走,隐姓埋名改頭換面生活,也不失為一種好結局。
否則,她身份拆穿後,流珠大抵也躲不過去。
流珠像沒聽懂她在問什麽,訝異道,“婢子來了殿下身邊,自是要一直陪着殿下的。”
薛瑜感覺有些不對,皺了皺眉,坐直身子直視她,“我是說,像牛叔或是喜兒那樣,做自己喜歡的事,不必伺候人,不必提心吊膽看人眼色,賺些銀子,嫁人或是自己過的生活,你想過嗎?”
“殿下……真要趕我走嗎?”流珠喉嚨發幹,低下了頭。
薛瑜聽她的聲音快哭出來,連忙解釋,“不是的,我只是覺得,你在宮裏受我連累……你該有更好的生活。”
流珠端正坐好,俯身叩首,“奴不願。”
薛瑜拽她沒拽起來,再用力怕拉疼了流珠,只好耐心地和她解釋,“可你總要出宮的,我究竟如何你最清楚不過,何必在這裏受人誤會限制?并非是我讨厭你,也不是我不在意,你離開,我一定給你帶足了錢。”她想起一直帶在身上的兩張路引,從縫好的中衣暗袋裏取出來其中一張,俯身遞給流珠,“你瞧,出去以後,你就和現在不會有聯系了,萬一出事,也不會被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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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黃的紙面上,清晰寫着“梁州人士,劉珠”。
流珠咬着唇,手指收緊,一滴淚毫無征兆地砸下來,暈開了紙面上的一點墨痕。她不知道這張路引是什麽時候準備的,但顯然不是一兩天能備下。她吸了口氣,雙手将路引推了回來。
“奴不怕牽連。”
這句話說出來,流珠哽住的喉嚨松了松,順利地說了下去,“奴是殿下的人,走到天涯海角,也不會變。殿下讓奴離開,奴就像沒了巢的鳥,沒了窩的獸,又能去哪裏呢?您讓奴遠走,可有朝一日真的災禍到來奴卻無法為殿下做任何事,只能聽着您不在了的消息,還不如死了!”
流珠仰起頭,薛瑜看着她哭紅的眼睛,心被狠狠捏了一把,酸澀又苦痛。“我、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是我身邊最重要的人。流珠,如果你想做事,你瞧,你在宮中也只是做些瑣事,無法有所進展。我想過去西南、去出海經營一條退路,但你知道的,我沒有可信的人。”
聚集在她身邊的人,除了流珠,大多是建立在她皇子身份上的關系,她不敢讓別人去經營退路是真的,但更多的還是想勸說流珠離開。
流珠搖搖頭,“殿下錯了。留在殿下身邊,奴才能做更多的事。您做得比其他人都好,那照顧您不讓您分心瑣事就是天大的事了。”她基本猜到了薛瑜的想法,再次俯身叩首,“奴自知身份低賤,不敢奢望嫁娶,只求随侍殿下左右,請殿下垂憐。”
不好的預感成真,薛瑜臉色沉了下去,“此事不必再提。”她扯了外袍披上,喊蟬生進門,蟬生張口結舌地望着屋內哭泣的流珠娘子,一時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麽。
“今晚蟬生在外間守夜,流珠回自己屋子睡。”薛瑜一錘定音,蟬生好聲好氣地送流珠出門,關了門,臉上難掩喜色。再進屋瞧時薛瑜已經下了幔帳睡下,他只得輕手輕腳地抱着薄毯去外間待着。
薛瑜卻怎麽也睡不着,流珠怎麽會生出這樣的荒謬念頭!流珠若是嫁給她,她倒是有了擋箭牌,但也就意味着暴露後一起完蛋的結局。
……這樣想想,只要流珠不走,好像名不名分的都不會影響結果。
或許流珠才是對的。
意識到這一點,薛瑜心情更糟了些。抛開纏成一團的念頭,她點開系統抽獎面板,掃了眼獎品。
“一等獎:曲轅犁圖紙;二等獎:假的方糖(使用效果:一天內暫時提高單一已收集人物好感度30%,效果結束後原好感度下降10%);三等獎:随機數量天生存時間(随機數1-10)。”
薛瑜連一等獎和二等獎的名字都沒往心裏去,看到第三次出現的三等獎內容,連投訴系統惡意調低出貨率的心都沒有了。
她點了一下“開始”,放空大腦看着Q版小人吭哧吭哧地轉動轉盤。不用問,這次還是随機生存天數禮包。
轉盤緩緩停下。
系統:[恭喜宿主獲得一等獎。]
系統的提示音沒有叫回薛瑜游離的思緒,一陣突然出現的鼓掌聲卻吓了她一跳。定睛一看,卻是站在轉盤旁的小人兩個圓圓的小手拼命拍打,臉都漲得通紅,足足鼓了得有一分鐘才停下。
薛瑜看得好笑:[這是什麽?你新更新的AI動畫?]
系統:[宿主記憶錯誤,此程序為始終存在。]
薛瑜:[信你個鬼。]
她算是看出來系統閑得沒事幹了,就是死不承認自己偷偷摸摸搞面板裝飾調整罷了。上次Q版小人圖像變化系統還不承認,這次小人的臉明顯成了個包子臉,鼓掌時可愛得很,讓她想罵系統都提不起火氣。
不過等等,她抽出來了個什麽來着?
薛瑜點開出現在道具欄造紙術的書本圖标旁的一個像小推車一樣的圖标,當即愣住。
曲轅犁?竟然是曲轅犁?
雖然她的進修方向不是農業機械,但上課時還是學過這種标志着古代耕作農具成熟的工具意義的。和《造紙術》裏的解說圖文并茂不同,曲轅犁的圖标裏只有被分成了幾部分的圖紙,畫得格外精細清楚。
薛瑜反複确認過,曲轅犁的圖紙上沒有任何地方标注着“已出現”。這是不是說明,現在用的還是長直轅犁?
曲轅犁與造紙術不同,秋收後冬耕在即,制作時間短,做好立刻能用。國以農為本,尤其是連京城都有人餓肚子的這個時代,換上曲轅犁是不是就能增産了?如今出宮在外,薛瑜記得昨天快走到行宮時遠遠看見山側還有些農舍,應是有農戶在旁,找機會去附近看看,也好解釋她為什麽突然拿出曲轅犁這種農業利器。
薛瑜将圖紙看了又看,确定從力學角度和制作工藝上來說的确是能夠直接用的圖紙,有些不敢相信:[258,你怎麽突然這麽好心?是不是又安排了什麽偶遇劇情準備害我?]
系統:[宿主對本系統存在嚴重偏見,系統258始終竭誠為您服務。]
薛瑜:[……信你個鬼。]
不過,系統突然給力了一次,薛瑜還是挺高興的,畢竟始終抽獎只能抽出雞肋的感覺實在太糟糕了,笑眯眯謝過系統調高出貨率,鼓勵它再接再厲。
秋狩安排她是看過的,明天是剛到的第一天,該巡視檢查和休整的都要在這天裏完成,不用出面看後日開始的演武閱兵,也不用參加幾天後的演武比試,她也不急着睡覺了,幹脆挑燈爬起來把曲轅犁圖紙複制畫下來,免得萬一明天系統再告訴她這是個限時産品或者誤發需要收回,她能氣到心梗。
曲轅犁的設計并不複雜,但在分解圖紙的旁邊有許多注釋小字,放大圖像也顯得有些模糊,薛瑜需要一點點辨認抄寫下來。一晃時間就到了深夜,外間蟬生打瞌睡突然驚醒,發現屏風後還有燈光吓了一跳,連忙進來伺候,“殿下辛苦,奴打些水來擦把臉吧?”
“不必了。”薛瑜在他進來的第一時間就把只剩一列字的圖紙收了起來,折好手稿,趿着軟底寝鞋回了床邊。蟬生曉得自己到底身份與流珠娘子不同,也沒有再勸,悄悄吹熄了油燈,退了出去。
一夜好眠。
翌日的天氣看着不太好,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雨,早上流珠來叫薛瑜起身時明明到了辰時,窗外還黑着,讓人一時分不清白晝黑夜。
好在今日也沒有安排些別的事,外間送來的早食薛瑜接下,她沒有叫住要出去的流珠,然而身邊少了一人,又沒人分享,整個早食都沒吃出什麽味道。等天亮起來出門碰上薛玥,薛玥說起早上的羊乳酪鹹鹹的很好吃的時候她都毫無印象。
薛瑜摸了摸小女孩的腦袋,兩個小揪松松挽着,散發垂下,毛茸茸的手感頗好,“阿玥要不要來試試看騎馬?”
薛玥搖頭,“阿兄昨日說要做事,阿玥可以自己走走,等過些天再學。”昨天薛瑜找皇帝要馬車和将作監的人幫忙的事,不少人都看見了,稍打聽一下就知道。
“不妨事。”薛瑜想了想,“那要不要去跟阿兄玩木頭?”
“玩木頭?是拆馬車嗎?”薛玥顯然有些心動,但又很猶豫,最後還是打定了主意,“阿玥可能幫不上忙,但會很乖的,阿兄能不能帶我去看看?”奶嬷嬷跟在她旁邊,一點阻攔的意思都沒有,顯然在菡萏院時薛玥也是自己拿主意。
薛瑜将兩人的反應盡收眼底,想想姜美人的柔弱性子,估計連姜美人都是聽薛玥的話。她轉頭吩咐蟬生多拿個手爐來,讓薛玥揣着,“走吧走吧。”行宮不比京中,秋後京中還有些燥熱,行宮卻已經涼了下來,小孩子本就容易生病,還是多注意些。
等兩人走出別苑,越走路越寬敞平坦,薛玥的表情也越來越困惑。她勾着薛瑜的手,仰起頭,“阿兄,我們這是去哪裏?”
怎麽、怎麽看着像是去陛下住處的路?
薛瑜眨眨眼,“我沒和你說嗎?阿兄每天得練武,先拜見了陛下,我們再去看馬車。”
薛玥想出宮不過是想争取在皇帝面前露臉,或者讓他人看見,好求以後姻緣出路,她幹脆直接将人帶去皇帝面前轉轉。
“但、但這會不會不合禮數?”被薛瑜握在掌心的手指蜷了起來,薛玥臉上肉眼可見地浮出緊張。
還是個孩子呢。
薛瑜停下來,半蹲下與她平視,“阿玥,你是陛下的女兒,對不對?”
薛玥點點頭。
薛瑜問道,“那看望父親,也是為人子該做的對不對?”
薛玥又點點頭,她嘴唇顫動,感覺哪裏不對,但又說不上來。薛瑜一本正經,“那,難道你怕陛下?”
“沒有!”薛玥的反駁脫口而出,薛瑜捏了捏她的臉,“走吧。”
皇帝惡名在外,說怕會招來事端,但說不怕肯定是假的。不過這段時間接觸下來,薛瑜清楚皇帝對孩子其實算不上惡劣,讓薛玥多接觸接觸,也有好處。
守在殿門外的是常淮,矮胖子看見薛瑜就盈滿了一臉笑,又偏頭看看旁邊的小孩,一拍手,“诶喲,這什麽風,把殿下和公主都吹來了?陛下還在用膳,您二位等奴去通傳一二?”
“有勞寺人。”
薛玥的手在薛瑜手心明顯沁出了汗,她仰頭望望一直淡然的兄長,深吸一口氣平複劇烈心跳,收斂表情站得筆直,薛瑜低頭望過來時,看見一個繃着臉的小姑娘,差點笑出了聲。
“別怕。要是被問了問題,就當是和我說話,好好答就是了。”薛瑜低聲道,薛玥點了點頭。
常淮出了殿門,引二人進去,跟着的侍衛和蟬生都留在了殿外。
皇帝不在前殿也不在後殿,明明剛吃完飯,背着手在中庭演武場轉着圈子,腳邊一根圓木,薛瑜看見就眼皮微跳。
“兒拜見陛下。”薛瑜本想拱手行禮,然而旁邊薛玥已經跪了下去,她怕再加重薛玥的緊張,幹脆也跟着跪下行拜禮。
“嗯。都起來。”皇帝把圓木往薛瑜這邊踢了踢,“去紮你的馬步。”他轉向站起來有些拘謹的薛玥,聲音平淡,聽不出喜怒,“你來做什麽?”
薛瑜擺好姿勢,被旁邊站着的禁軍統領薛勇把圓木放在膝上,分神去聽兩人對話,聽見皇帝開口,嚴重懷疑皇帝已經忘了女兒叫什麽。
薛玥眼神往薛瑜這邊飄了一下,很快垂下望着地面,“兒随兄長前來,恐陛下遠行不适,特來看望。”
難為她能這麽快找到一個借口。薛瑜剛要開口,就被皇帝掃了一眼,皇帝背着手繞着薛玥轉了一圈,“很遠?”
薛玥低着頭,“兒從不曾見過如此遠的路。”
“那就多走走。”皇帝離開她身邊,站到薛瑜面前,“做兄長的,既然帶了妹妹出來,就得擔起擔子。”
薛瑜點頭,“是,陛下放心。”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薛玥被常修引到一邊樹蔭下坐下,薛瑜紮着馬步感覺又累又渴,沒多久皇帝也半蹲下來,擺出馬步的姿勢和她大眼瞪小眼,她連皇帝走了請常修倒杯水的心思都只能歇了。
“陛下,請喝水。”
全靠意志堅持的最後一段時間裏,薛瑜猛地聽見一個聲音。她回神望過去,常修跟在薛玥旁邊,薛玥正把杯子遞到皇帝面前,皇帝沒說什麽,拿起來喝了。輪到薛瑜時卻是沒辦法拿杯子,手還要用力托着圓木,不然腿就得壓廢了。
薛玥端着杯子湊到薛瑜唇邊,“阿兄,喝水。”
薛瑜感激地對她笑了一下,低頭啜飲。杯子裏水不多,常修一直跟着皇帝,自然知道雖然能喝水,但也不能太多,很快帶着薛玥離開。不知是不是錯覺,薛瑜總覺得對面的皇帝眼裏有一絲不滿。
結束今天的日常,薛瑜本以為還會被皇帝拉着對練,卻被早早放走了。
皇帝的原話是“都是積年累月練出來的,臨陣磨槍像什麽樣子,該做什麽做什麽去”,薛瑜對幾天後即将到來的幾種比武心态良好,對自己的武力有自知之明,估計就是一日游的水平,的确臨時練習不會有變化,興致勃勃地問了常修位置,由常淮引路,帶着薛玥往被安排在行宮角落和庫房在一處的将作監中校署令住處走去。
到行宮的第一天都是自由活動修整,一路上薛瑜看見了不少出來四處走走看看的生人。
貴女們手執團扇半遮臉與同伴說笑,少年郎們有的背着弓牽着狗,提前往隆山裏紮去,也有的拿了長頸壺出來玩投壺,引來不少關注。
行宮圍場不僅是作為行宮建在隆山腳下,更多的是用來練兵養馬,經歷過戰亂,前朝建的珍禽異獸和名果奇花的觀賞樓閣幾乎全部消失,如今多了些熱鬧人聲,倒讓薛瑜有些想知道當年還是前朝行宮時的模樣了。
由于倉庫地處偏遠,正好路上經過明日演武校場,薛瑜帶着薛玥先去認了明天要去的女賓席,校場旁邊起了半弧形的高臺,上搭彩棚,由中間分開,男女賓分席而坐,薛玥沒有母親在身邊,兩個跟來的妃子又指望不上,只能讓她自己多多注意。
校場下成伍的兵士逐一走過,做最後的檢查。薛玥記下了路,晃了晃薛瑜的手臂,“耽誤阿兄做事了,我們現在就過去吧。”
薛瑜本還想重複一遍,見薛玥堅持,意識到自己可能有些過分憂心,也不再多言,直奔将作監所在。
姜中校署令并不在住處,而在旁邊的庫房中。薛瑜到時他正和旁邊人拿起材料說着什麽,讓人不禁為出來公費旅游還得繼續加班的倒黴官職鞠一把淚。
“臣拜見殿下。”姜署令聽見常淮的輕咳回頭,立刻停了手上的事迎過來,“馬車已經拆了一架,臣清點了工具,殿下現在過去嗎?這位是……”他不認得薛玥,但也看出身份非凡。
“這是公主。”薛瑜對姜署令的畢恭畢敬有些不适應,簡單介紹了一句轉入正題,“我看你剛剛拿的像是馬镫,圍場應該是有打造馬镫的冶煉高爐的吧?”
“臣拜見三殿下與公主殿下。”姜署令再次施禮,聞言臉上有些尴尬,“有是有,但……不大常開。不知殿下想如何做,臣為殿下效勞。”
三皇子弄出印刷的事,整個将作監都一清二楚。但說到底是因為聰明敏思,而非技藝超凡,他可不想讓三皇子動手出了事情,鬧得自己丢官。
薛瑜掃他一眼,“在哪裏?帶我去看看。銅鐵等倉庫可有準備?”
“有的有的。”姜署令聽出她話裏的不悅,擦着汗小跑着出來引路。
庫房已經建在了行宮角落,而工坊建得更遠些,薛瑜進門時還看得到上面擺着的幾個沒做完的皮帶籠套,看上去是和馬镫或是馬缰配套的。整個工坊有些冷清,薛瑜皺了皺眉,“原本的匠人呢?”
“仆在此。”跟在姜署令背後剛剛說話的那人站了出來,“另兩位匠人與學徒在兵械坊,不便引殿下前去。”
聽着這生硬的語氣,姜署令汗都要下來了,偷偷瞄着三皇子神色,卻發現他一點也沒在意,好像只是随口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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