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 新衣 他會永遠愛你,永遠幫你?

當兩個侍衛确認帶來的銀子數量沒有問題, 薛瑜在路邊進行的面試也到了尾聲,能被牛力調過來的夥計能力都過關,就是忠誠度待定, 可能牛力也是經過試用後考慮到薛瑜說的準備調人看着這邊的作坊, 如此一來忠誠度高低與否其實問題不大。

不過運送石灰石和去附近大冶鐵坊提前預訂鐵灰炭灰的兩個侍衛都還沒回來,作坊暫時還沒運轉起來, 新帶這批人過去更多的還是維持秩序緩解一下鳴水縣差役們的壓力,薛瑜确定溝通能力在線和腦子轉得快也就點了頭, 沒有駁回任何一個人選。

在面試結束少女們上了馬車,坐在馬車車轅和車後的老兵也跟着上去後,薛瑜叫來喜兒詢問才确定,這些女孩就是之前被鐘家澡豆鋪丢在衙門裏現場賣掉的那些其中一部分。

鐘家訓練出的女孩子禮儀秩序和如何快速獲取人們的親近感這些基本功都沒的說,容貌已毀, 讓她們去鋪子裏接待客人薛瑜也不放心,肥皂鋪子作為當前賺錢支柱産業更不方便讓他們進去, 相對來說, 除了培訓新人, 讓她們來這裏反而是最佳選擇。

一個問題卡在薛瑜喉嚨裏,猶豫了一下沒有詢問出來,反倒是喜兒看明白了她的疑惑開口解釋,“奴毀了身體,他們也知道在牢裏不做些什麽, 出來也只有死路一條。”她的笑容有些發苦, 但更多的還是對未來的期待。

“過去之後可以先找人家借宿,時間充足的話可以搭個棚子。條件比起京中難了些,在出成績之前也只能拿一個月一百文的工錢,這些應該牛掌櫃都說過了, 鳴水縣的人都很好相處,把差役的活接下來一部分,到了那裏,江縣令說什麽,就等于我說什麽,做不好就扣工錢。”

薛瑜把惡劣條件擺在最前面,看了喜兒一眼,“如果有人不能接受,就在我過去之前盡早離開。明日、不,我後日就到。”原本想着重陽節當天能空出半個下午讓她往鳴水跑一趟,皇帝的命令壓下來,她就得把時間再往後挪了。

喜兒點點頭,“明白。”

她在薛瑜示意下回了馬車,薛瑜跟着馬車又送了一段路,路上抓緊時間詢問蟬生京中的事情。

關于造紙進度和度支部考試她可都操心着呢!

蟬生這次出門仿佛看到了什麽好消息,回來見到薛瑜就不停在笑,“蘇少監和喬尚書都說了,惦記着殿下呢!蘇少監走路都帶着風,就是不告訴奴有什麽新鮮事,說是您過兩天就曉得了。”

薛瑜有些無奈,多大的人了,還玩賣關子這一套。見她沒有被感染到高興,蟬生想了想補充道,“對了,蘇少監還讓奴給您送兩本書。”

他從懷裏掏出來兩本薄冊子,稀罕的是這是用的翻頁裝訂,而不是蘇禾遠一直堅持的整卷。薛瑜拿過來一看才明白,這是印刷出來的。字體有些像之前從秘書省順來的幾頁試驗品,邊角還有意外蹭到的墨痕,她在秘書省混了那麽些天,分辨這個相當在行。

翻頁自然比整卷印起來方便、容易對準,也難怪蘇禾遠都破了例。

不過,封面和最後的序文都還是蘇禾遠的字跡,興許是他臉皮薄沒好意思拿自己的字去印。

“嗟夫……此文引自《說文解字》、《急就章》等先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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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瑜看完之前蘇禾遠藏着掖着沒給自己看的序文,只品出來一句話“還在念書的學生的玩笑之作,千萬別放在心上,大佬們要挑刺就躺平任嘲,但是個人覺得拿來教兩三歲小孩認字還是可以的”。

就很離譜,她和薛琅都沒見兩三歲就認字的好嗎!

但刨除蘇禾遠類似後世瘋狂糊在書上的免責聲明和不要誤會的解讀,這篇序文也是薛瑜在原主記憶裏見過的蘇禾遠這些年敷衍作詩作賦裏的高質量之作,如果她的《齊文千字》有幸流傳到後世,沒準蘇禾遠的序能入選課文的那種。

薛瑜悶頭笑了一會,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蘇師之前不是說整本印出來太貴了嗎?”她去拿了第一頁的印刷版據說也是為了試驗高密度刻字水平的試作品,印書的錢都沒給蘇禾遠,怎麽書就出來了?

蟬生比她還驚訝,“蘇少監說之前就已經上報天聽,這本書是和今年要下發的公文一起批下來雕版的。”

皇帝幹的啊,那沒事了。薛瑜對皇帝突然安排爬山活動的心累散去八成,又問起蟬生度支部考試的事。

度支部考試定在八月三十,蟬生返程時已經出了成績,考試通過的外部胥吏甚至已經調來上崗,當然,沒通過考試的內部胥吏也被關在了門外。這次考試沒有涉及官員們,但波及了幾個人帶進來幫忙其實業務能力還不如纨绔的胥吏,胥吏的主子自然不樂意,在部裏鬧得厲害,結果被新人在手底氣十足的喬尚書和善地搬出了之前的做不完不準回家的考核制度,一個個老實得像什麽似的。

皇帝不在,有頭有臉的貴族和世家不在,京中剩下的都是小魚小蝦,真告到禁軍或者衙門那裏,沒準還是喬尚書贏。

“喬尚書這次是硬氣了。”蟬生眉飛色舞,“新人全調去幫簡侍郎算賬了,喬尚書說,等殿下回去,估計這些年的軍費就能理順了。”

薛瑜原本只是覺得考試制度拿出來後肅清了風氣,聽到蟬生幫忙傳的話,卻怔了怔。她沒那麽健忘,還記得之前找喬尚書問的正是梁州軍費問題,而軍費那個明顯的差錯,卻是簡侍郎手下核對出來的。

“希望一切順利。”薛瑜輕嘆一聲。

路上已經暗了下來,遠處鳴水湖的波光反射在每個人眼中,薛瑜勒馬停下,将最近為了擠出時間去鳴水随時帶着的水泥原材料預處理內容交給吳威,囑咐吳威和蟬生二人,“你們先過去盯着,我讓陳關一起跟過去,石灰石的交接和儲存都小心些。過去買礦的身上帶了我的手書,你們到時候核對手書內容,跟對方直接結賬就是。要是還有時間,先按照我寫的步驟帶人處理,具體任務分派可以請江縣令提供意見。”

陳關心眼活,去那邊盯着避免出事薛瑜也放心。手上只有這一個實務工具人的薛瑜安排工作毫不留情,遠處的江樂山剛回府衙,狠狠打了個噴嚏。

薛瑜對他們擺擺手,“我不送了,諸位一路小心。”停下的兩輛馬車上衆人向她拱手,陳關出列守在馬車旁,薛瑜回了一禮,帶着魏衛河折返。

回去的路上夜幕籠罩,魏衛河向來是個寡言的性子,一路只有沉默蹄聲,薛瑜往前跑着,看到行宮火把光芒的時候忽地開口問道,“跟着我東奔西跑,做的事也零碎無趣,你們累不累?”

魏衛河原本落後薛瑜半個馬身,聞言一夾馬腹趕了上來,偏頭看着她的眼睛,“為殿下做事,就是有趣、有意義的。”

薛瑜一怔,忍不住笑了,“以後陳關再說你不會說話,我第一個罵他。”

兩人剛到別苑,就見院門口站着林妃身邊的冬嬷嬷,薛瑜翻身下馬,照夜白一雙大眼睛盯着冬嬷嬷,差點把她吓得坐在地上。

薛瑜按着她的肩膀,将後傾的冬嬷嬷拉回來,“什麽事?”

這段日子林妃送來的湯水不少,但派人等着倒很少見。冬嬷嬷扯出一個笑,沒話找話,“瞧您說的,難不成沒事娘娘就不會來尋……”她看見薛瑜開始越過她往門裏走,立刻吞下了無謂的客套,“娘娘惦記着您的衣裳,讓奴來請殿下過去。再者,明日九九登高,殿下怕是也無暇來陪娘娘過節,不如就提前一晚,多陪陪娘娘。”

要不是林妃派人來提醒,薛瑜還真的挺難想起來九九重陽除了敬老,有時候還有團圓相聚的節日意味。

“走吧。”薛瑜對迎出來的流珠揮了揮手,示意她安心。

林妃新換的別苑薛瑜也是第一次來,隔壁就是鐘昭儀和薛琅,薛瑜到時還見到一個跟在過薛琅身邊的鐘家人正牽着馬幫他遛馬。

“阿瑜像是又長高了。”林妃像每個慈愛的母親一樣,見面的第一時間打量孩子的狀态。薛瑜低頭看了看已經遮不住腳面的袍子和變得略短露出一寸手腕的衣袖,決定配合林妃這個拙劣的開啓話題技巧。

薛瑜上前幾步為她扶好鬓邊的釵環,“是啊,母妃炖的湯我一次能就着吃兩碗飯。”就是再好吃的東西吃久了也會膩,這兩天林妃的補湯大多是進了被香味饞到的薛玥肚子,薛瑜之前喝了一陣子沒發覺有問題,就随薛玥去了。

兩人就沒營養的話題敘舊兩句,林妃拿出細繩和已經準備好的兩身袍子,讓薛瑜拿去換上,居然這次還真是叫她來量體裁衣的。

新衣裳熏了香,料子也不是常見的料子,淺紅色很符合薛瑜一貫愛穿的不起眼顏色标準,卻又有着獨特的設計,光衣擺上的卷草和茱萸花繡樣紋路都相當精細,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中衣做得有些寬了,薛瑜不太喜歡空蕩蕩的感覺,試了一下就脫下來,穿着自己原本的中衣和新外袍出去。

林妃看見穿着淺紅衣袍的少年身形挺拔緩步走出,淺紅并不顯得她輕浮,反倒襯得整個人容光煥發。

“很合适。”林妃眨眼眨去眼中水光,為薛瑜在做得略長的衣袖上卷邊多縫了一圈,衣裳改得剛剛好,薛瑜直接穿出去都沒問題。

林妃握着薛瑜的手,眼中飽含憂慮,“雖然之前弓馬比過了老四,但到底不像他們多年習武,你力氣又吃虧。明日陛下讓你們登高,一場争鬥是免不了的,娘如今只希望平平安安,別出事。”

茱萸有吉祥消災的寓意,難怪林妃這時候叫她來。平安意味着不會受傷,也就是不會有暴露身份的機會。

薛瑜沒有被她的示弱打動,冷淡地問道,“這匹布,是誰送來的?”

林妃入宮中後的布料裏由于皇帝本人的品味問題,都偏向大氣風格,像這樣的花草繡紋很少用,要是她早都有這樣一匹布,當然是做來自己穿。能夠這麽快做出一身衣裳,顯然也不是林妃自己親手繡的或者讓宮中尚衣局繡的,那這匹布的來歷就顯得有些可疑了。

薛瑜離她很近,近得能看清林妃被問起時一瞬間的慌亂,她反握住林妃,挑眉道,“是方朔?”

“不是。”林妃重重一拍小幾,“我只是想給你做件衣裳,你問這些做什麽?難不成為娘都買不起布了嗎?”

她以反問代替有理有據的反駁反倒坐實了自己的心虛,薛瑜嘆了口氣,“我說過了,你最好讓他乖一點。他到時候不好過,在他手下讨生活的人,也不會好過。”

林妃試圖甩開薛瑜緊緊扣着她的手,卻始終沒甩掉,“你都有那麽多了!”她的聲音有些發抖,“你不就是想讓我們都聽你的,讨好你?他來讨好了,你怎麽還是不滿意?!”

如果之前薛瑜覺得這身衣裳有問題的可能性是五成,在林妃說出方朔送禮的理由之後,就變成了九成。

一個能想方設法洗腦皇子又控制他想當皇帝的人,來讨好她?貪心的人從來不知道什麽是收手。

見薛瑜不說話,林妃眼圈紅了,有些崩潰,“是他送的,他讓那個小妾送來的!你是不是要看着我們都死才滿意?”

她想不想看他們死,薛瑜暫時不能回答,但林妃顯然心理壓力太大了。

薛瑜有些疑惑,“你到現在還覺得方朔是好人?娶個小妾都是你的替代品,寵愛的女兒是你的翻版,願意養孩子,願意做你的狗。他會永遠愛你,永遠幫你?”

林妃盯着她,一雙鳳眼雖然眼尾發紅有些弱勢,但裏面寫滿早已習慣的理所當然。

……對這種不知道該叫戀愛腦還是靠臉吸粉的人,薛瑜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薛瑜:“可他除了養了他之外,又做了什麽?”

林妃指了指她,“你的臉。”

不用說得太明白,薛瑜就懂了她的意思。原來做面具的那位奇人是方朔找來的?就像他如何拿到明香丸一樣,這成為了方朔身上的第二個謎團。

“那這樣吧,請他幫我做新的,我就相信你們。”薛瑜說着相信,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改面具更重要,她沒打算頂着方錦湖的臉過一輩子。但是“相信”方朔,和想要把他抓進大牢并不沖突。

薛瑜已經計劃好了面具應該先改哪裏,就聽林妃嘆了口氣,臉上籠着輕愁,“找不到了。”

“什麽意思?”

林妃沒有繼續說下去,取來紙筆寫道,“原本那人早該來了,但今年始終沒有出現。”

所以,林妃投放安眠藥原來不僅是因為真假皇子年紀大了,也是因為面具不能再繼續用,有些着急了?

薛瑜對奇人到底是誰的手下、有沒有出現,都持保留意見,但林妃的表态已經說明她不會在這個方面幫助薛瑜,需要另想辦法。見薛瑜明白,林妃沉默着,将紙放在燭火上燒掉了。

“明天上山我會穿這身衣裳。”想了想,薛瑜許諾,成功看到林妃眼睛亮了起來。這身衣裳對薛瑜來說意味着危險,在林妃看來卻是接受投誠的信號,她太需要一個東西來安心了。

林妃重握住薛瑜的手,恢複了溫柔淺笑的語調,“你不必擔心他……”

話沒說完,就被薛瑜止住,“如果明天沒有出意外,你再讓我來相信方朔。”

“可……”林妃思緒有些混亂,還是點了頭。她望着薛瑜離開的背影,一時不知道該期待出意外,還是不出意外。

薛瑜走到門口,忽然想起林妃叫自己來的另一個目的,回頭補充了一句“九九重陽平安”,沒有再留,大步走了出去。

“小心些。”林妃的叮囑喃喃聲除了她自己,便只有風知道了。

“衛河,明早得麻煩你跑一趟,通知陳關和應該現在走到青南郡鐵官那裏的禁軍回來,你辛苦些,趕在下午我們上山前回來,讓他們到行宮就立刻從另一個方向進山。”

薛瑜出門後低聲吩咐,魏衛河聽到這個安排就感覺不對,偏頭對上薛瑜像浸在冰中的黑白分明眼睛,她說,“我懷疑,明天要出事。”

“臣定護殿下周全。”

薛瑜笑了笑,握拳輕輕錘了一下他肩膀,兩人像沒有發生之前的對話似的,騎馬回了別苑。

薛玥最近都睡得格外早,敲響她房門後出來的是奶嬷嬷,有些不安地看着流珠,“流珠娘子,公主睡了。”他們倆從來秋狩之前就受薛瑜照拂,夜裏薛瑜也從未喊過妹妹起身,奶嬷嬷意識到這一定是有大事。

流珠聲音很輕,拉嬷嬷出來的力氣缺一點不容拒絕,“沒事,只是向公主借嬷嬷一用。”

薛瑜沒有給自己找麻煩的愛好,新帶回來的那件衣裳明天肯定是不能穿的,流珠聽說需求後,給出了肯定的答複,“殿下放心,不會耽誤明天您穿衣。”她翻出了薛瑜帶來的一件淺紅色袍子,比起那件新衣材質差些,顏色也有些不明顯的差異,但是巧合的是用的雲紋,在雲紋基礎上填補茱萸紋和卷草紋路,難度下降了不少。

一夜過去,在破曉來臨之前,薛瑜別苑的油燈終于熄滅。熬了一個通宵趕工的兩人成功将薛瑜衣裳上補上了兩種花紋,雖然達不到完全一樣,但是也有七八成相似。為了看起來更接近些,流珠将原本鎖邊的衣袖和衣擺都拆開放出餘量,這樣一來,除了衣裳材質和邊緣處看着單薄些,連長短都剛好。

薛瑜為眼睛熬得發紅的流珠上好戳破指尖的藥膏,“多謝你。快去歇着吧。”

流珠搖搖頭,還沒說話就打了個哈欠,“殿下要上臺,我不在,又有誰能随殿下一同?”

她語帶嗔怪,薛瑜仔細一想,還真是這樣。也許是現代的習慣影響,也許是被原主的簡樸習慣影響了她,眼下帶來行宮的人都不在她身邊。之前想好的帶夠護衛警惕終究還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好在她已經不是初到行宮的她,升級後手.弩和袖箭加上上山的照夜白和輕弓鞭子的配置,跑路不成問題。

薛瑜推着她進屋子,不容反駁道,“那你也歇一會。要上臺還早呢,我先去陛下那裏練武,回來沐浴剛好接你和阿玥一起去校場。”

流珠掙紮着起來為她腰間綁上茱萸香囊,打量了一遍薛瑜今天的裝扮,這才放心睡下。

雖然薛瑜不怕麻煩,準備下午上山前專門回來換一次衣裳,但為了掩蓋住新衣并沒有香味的秘密,提前用上的香囊裏專門多放了幾倍的茱萸花和果子葉片,好在大家今天都會佩香囊,她的香囊味道格外烈些也不出格。

準備的另一個香囊裏面少放了幾個茱萸,但有那身林妃送的衣裳裏味道最重的衣領位置布料填充,味道在茱萸味道遮掩下并不顯眼。方朔既然想用衣裳坑人,就別怪薛瑜讓人把香囊換到方朔自己身上。

昨天皇帝發話後薛瑜已經讓魏衛河去禁軍打聽過了,除了年輕人,想選吉利日子進山狩獵掙個出頭機會的小官也不少。方朔正是旁人眼中急需出頭機會官複原職的代尚書,就算他可能并不想要這個機會,但為了維持人設,還是提前和禁軍那邊确認過會上山。

她好不容易活到現在,可不想為了誘出方朔就明知有詐還要往裏跳。

流珠睡得很快,薛瑜出門示意休息前給薛玥熬上藥的奶嬷嬷從裏面栓上門,這才放心離開。

剛出門,就見李麥從遠處狂奔而來。

薛瑜本以為他是有急事經過讓開路,沒想到李麥在她面前急剎車,手腳并用從馬上爬下來,撲通一下跪倒,“殿下啊,殿下可真是神機妙算!實乃行宮之幸啊!”

薛瑜被說得一頭霧水,“出什麽事了?”

李麥興奮到了極點,說完最想說的,已經語不成句,“苗,發苗!”

好在薛瑜聽懂了,看着李麥像看制造“祥瑞”的騙子,作為被誇獎對象比來瘋狂鼓吹的人還冷靜,“不可能啊?才種下去兩天,怎麽都不該這麽快的。”

“嗨,騙您作甚?快快,我也跟做夢似的!”李麥緩過來些,連謙稱都忘了,拽着薛瑜就要帶她上馬,“早上起來把我們都吓住了,趕緊來找您!萬一真是做夢,那也得叫您看過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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