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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曲愣了許久,他絕不會做這樣的夢,唯一可能便是有人在他毫不知情的時候對他下了手腳,讓他陷入了幻境之中。
難道是姜綏?相曲對于姜綏奪取輪回之門的動機始終存疑,又或者是寅山尊發現了他的行蹤,假意将他放走,其實早已給他下好了圈套。
現如今相曲體內靈力微薄,身體也回到少年時,處于仙骨尚未鍛煉的狀态,只是比凡人稍微強健些罷了。這般真實的幻境,相曲幾乎要以為自己是回到了從前。
相曲運轉靈力,忽然發現異樣,再凝神時,意外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和歸缇還有感應。放于劍架上的歸缇劍輕輕顫動,騰空飛起,搖搖晃晃地落在相曲手中。
歸缇劍乃是他與雲昭共同打造之劍,這世間找不出第二把來,而真正的歸缇又怎麽會來到他的夢境之中。他手中這把歸缇劍無論是形态還是重量,已經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相曲撫摸劍身,才煉成的歸缇劍尚有些青澀,劍胎天然帶着的煞氣似乎還未被完全壓制,仍需一段時間的祭煉才能完全為他所用。
即便如此,初得歸缇的相曲仍是欣喜地每天都将歸缇帶在身邊,這是他唯一的劍,祭煉的過程也是他與歸缇磨合的過程。
他至今仍記得第一次成功催動歸缇劍使出一套完整的劍法時的心情,也永遠不會忘記歸缇練成時雲昭在他耳邊歡喜的聲音。
“師兄,我們終于有自己的劍了。”
相曲的心沉了下去,雲昭不知道的是,他已然無法再用歸缇劍。
相曲将歸缇放到一旁,他探查不出任何陣法的波動,若說是幻境,一切又真實得可怖,除了對他過分親熱的雲昭之外。
那時雲昭從未對相曲流露出其他情愫,彼此間相處也是普通的師兄弟一般,不會做出方才親昵的舉動。可是既然有人要他陷入幻境,又為何會出現一個明顯虛假的雲昭時刻提醒他這一切不是真的?
相曲走出房間,外面的場景和當初一模一樣,風少蘋放出話來只要他們練出劍來,便會收他們為徒。相曲還記得一開始的風少蘋只是打算收了雲昭,不知後來為何改變主意,也要了相曲。
那段時間,雲昭就連練劍也勤快了許多,嘴裏說着不能拖師兄的後腿,還四處打聽着傳說中雙元劍法的下落。
雲昭提到幾天後就是劍法大會,那麽距離他嶄露頭角被普易發現也還有一段時間。而在這段時間裏,相曲也是認真想過和雲昭一同拜入風少蘋門下,以後再一同練習雙劍。那時的他,确實因為雲昭而淡忘了仇恨帶給他的痛苦,甚至于在日複一日中對于報仇一事産生了動搖。之後普易給他的選擇,又再次燃起了相曲的希望。
所有幻術,不過是利用對方心境上的缺憾制造機會罷了,或許在相曲心中,未能履行曾經對雲昭的約定便是他的弱點。
相曲提着歸缇劍上山,遠遠便看見雲昭一身利落勁裝,更襯得身段輕盈,還是少年的體量,露出的腕子在日光下發着盈盈白光。雲昭從小體弱,即便是修煉了心法也還是體力不佳,練了大半套劍法後已經是有些氣喘,額上起了一層薄汗。然而他性格倔強,比起前半套來越發盡心,力道更是重了一倍。秀靈劍在他手中飄渺無影,當真是配極。
這樣的場景對相曲而言,已是遙遠的回憶,他那時雖然日日都與雲昭在一處,可是也沒有過安靜看過雲昭練完一套劍法。相曲并未出聲,只是在一旁看着雲昭出劍,收劍,動作行雲流水,靈動迅敏。
“師兄!”雲昭的聲音由遠而近,秀靈劍劍鋒一轉,立刻往相曲而去,相曲反應敏捷,歸以缇擋住了秀靈劍的攻勢,秀靈劍雖快但是歸缇勝在重量,兩者相撞的結果便是秀靈劍被震得飛出。
相曲眼神一沉,若是那一劍帶着殺氣,怕是他如今已經身首異處。而他方才恰恰是因為與雲昭的往事而分了心,再次看向雲昭時,便多了幾分審視。
雲昭未曾察覺相曲的異樣,只顧着關心他的劍。雲昭将秀靈劍護在懷裏,仔仔細細檢查一遍他的寶貝愛劍有沒有受到損傷,擡起頭來氣鼓鼓道:“要是弄壞了你要怎麽賠我?”
這話聽着倒是像同相曲撒嬌,然而那時候的雲昭只是把他當作敬重的師兄,不會對他這般講話。這幻境其他地方做到天衣無縫,怎麽唯獨雲昭出了差錯。
雲昭偷偷看了相曲一眼,又害羞地移開目光,輕聲道:“師尊說的事情,你……你想的如何了?”
相曲沉默看着雲昭,只等着他自己把話說完。
雲昭見他反應冷漠,不免有些失落,咬着嘴唇望着相曲,委屈的表情确實讓人心癢。雲昭最終下定決心,一把将秀靈劍收入劍鞘,開口道:“既然如此,我這就去回了師尊,你我無心結成劍侶。”
相曲反而愣了,竟是這件事?
雲昭戀戀不舍地看着他,可是等不到相曲的下一步動作,便賭氣離開,擦肩而過之際相曲抓住了他的手臂。即使相曲明白這并不是真的,拉住雲昭的動作卻是下意識的。
雲昭微惱,眼睛紅了一圈,又不肯示弱,仰起臉與他對視:“你又不願意和我結為劍侶,現在又不讓我走,到底想要做什麽?”
相曲只是不願看見雲昭自以為被相曲抛棄後的難過。
雲昭一開始還是生氣,見相曲如此沉默,心裏越發委屈,之前聽見風少蘋開口要他們結為劍侶時他還隐隐期待,以為相曲也有打算,現在看來似乎只是他的一廂情願。
“放開我。”雲昭想要甩開相曲,然而相曲比他力氣大得多,一用力就把他整個人都抱在懷裏。雲昭實在掙脫不開便耍賴咬住相曲的手臂,可是他忘了相曲本身還是個煉體狂人,手臂硬的好像石頭,反而咯疼了自己的牙。
“讨厭你……”雲昭小聲嘟囔,在他心裏高大可靠的師兄已經變成了薄情寡義的負心漢,既然不願意做他的劍侶,又為何還要拉拉扯扯糾纏不清。
相曲道:“我知道了,我願意。”
雲昭并未因他的回答而開心起來,而是不停地重複道:“讨厭你,讨厭你,現在是我不要和你結為劍侶!”
相曲幾乎都要忘了,從前的雲昭還是個會在他面前耍賴撒嬌的小師弟。相曲捏住雲昭的臉轉向自己,軟乎乎的手感當真讓人懷念,雲昭怒氣沖沖瞪他的神色也分外可愛。
“不行,你只能和我結為劍侶。”在某一瞬間,相曲心動了,随即他對于自己為何會來到此地的想法逐漸模糊,仿佛他本來就該屬于此處。
相曲摸着雲昭的嘴唇,那時的他只能把對雲昭的感情埋在心裏,即便雲昭睡在他身邊,相曲也從來沒有過其他的想法。如果他沒有選擇離開,或許他能等到雲昭自己開竅,然後在風少蘋的主持下結為劍侶。
若真是如此,又有何不可?他為何執着于報仇這一件事情?
相曲低頭親住雲昭的嘴唇,雲昭有些慌亂,又不忍心推開相曲,被相曲抱着親了大半天,整個後背都被汗水浸濕。相曲掌心貼着他的後腰輕輕摩挲,雲昭被他摸得腿軟,在嘴巴得閑的間隙開口道:“別摸,我都要站不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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