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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曲直直看着雲昭,他無法确認自己是否已經出了幻境。眼前的雲昭容顏秀麗,眉眼間甚是慵懶,好像剛睡醒一般,睡眼朦胧,又伏下身來,趴在相曲胸前低低笑着:“可是夢見了什麽,滿身都是汗水。”

雲昭擡手摸着相曲的臉頰,相曲面色泛紅,吐息也急促了些,身體倒是無礙,不過修仙者一覺睡上這麽久屬實反常。

“夢見了你。”相曲道,“在夢中我和你結為了劍侶。”

雲昭愣了片刻,裝作沒聽見他這句話,動作有些吃力地撐起身體,孕肚圓潤飽滿,沉沉往下墜着。雲昭小聲嘀咕:“師兄越發無賴了……”

相曲扶住雲昭的手臂,另一只手環繞過腰身,托着他的孕肚:“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罷了。”

雲昭沉甸甸的孕肚若是凡人,怕是連床也下不去了,就算是雲昭,挺着大肚子連日奔波也着實辛苦。算一算時間,雲昭肚子裏的孩子也快出生了。相曲就算有心安置雲昭,雲昭也不放心含蕪的下落。

說是已經與劍霄閣再無瓜葛,可還是舍不下這麽多年的師兄弟情誼。

相曲取出那只尋蟲的蜻蜓,蜻蜓振動翅膀,同千裏之外的小蟲交流起來。而這段時間相曲也确定自己已經出了幻境,可是心裏還是有些不安。他不知邪神究竟藏在何處,又會在何時對他再次下手。

雲昭早就對于相曲和謝家的聯系有些好奇,趁機問道:“師兄,你還未說過是如何學會的這驅蟲之術。”

相曲道:“謝家曾與我家有些交情,故而我才會借用了謝執的身份。不過謝家那些長輩,應該已經猜到了我是冒充的謝執,至于為何沒有拆穿我,我也不知原由。”

蜻蜓将寅山尊的藏身之處轉告相曲,那寅山尊轉換了好幾次路線,時而向東時而向西,最後在某處停了片刻後,竟然又出現在了千裏之外。想必是啓動了傳送陣法,由此避開旁人的追蹤。

寅山尊不可謂不小心,只是他不知道早有人在他身上下了鈎子。蜻蜓有些疲累地落在相曲指尖,相曲念了幾句,将它收回袖中。

寅山尊果然沒有回到妖界,也避開了魔谷範圍,最後是在月河落了腳。也不知聶予使了什麽手段,竟然能讓多疑的寅山尊信任于他。

兜兜轉轉,終于是要再見聶信一面了。

雲昭得知寅山尊身在月河時,反而有些猶豫了。他深知相曲報仇之心之熱切,可是又擔心以相曲如今的修為,怕是鬥不過聶信。聶信雖然已經瘋了,但是其修為也是當世與飛升只差一步之遙的仙尊。

“我們只是去救含蕪,将人救出便也罷了。”相曲看透雲昭的想法,緩緩撫摸雲昭的後背,“你放心。”

只這三個字,倒惹得雲昭鼻尖一酸,分明應該由他來安慰相曲,卻要相曲開這個口。若不是他如今身子有孕不便動手,不然以他們二人聯手使出雙元劍法,對陣聶信也未必沒有機會。說到底,還是他連累了相曲。

“師兄,待孩子生下來,我們便去師尊那裏,求他為我們主持劍侶儀式。”

雲昭是怕相曲一時沖動,他只能用孩子來留着相曲。相曲聞言笑了起來,将雲昭抱入懷裏:“你本就是我的劍侶,這是耍不了賴的。”

月河之上常年泛着瘴氣,将左右兩岸隔絕開來。右岸為世俗之處,左岸便是聶家之人居住質地。此瘴氣毒性濃烈,凡人聞之即亡,修為略低的修士若是吸入過多,也将損其根本。聶家的人因其修煉功法之殊,早已是百毒不侵,非但不會受瘴氣所傷,反而利用瘴氣造出了一道天然屏障。

那些凡人只當聶家是隐居的神仙,便将其供奉起來,每日叩拜,只等着河那邊飛出一個神仙來,賜給他們可以避開瘴氣的紫金丹,便可以渡過月河去看一眼神仙境地。說不定還能得到神仙青睐,也步上修仙之路。

紫金丹便是聶家研制出來可以暫時解開瘴氣之毒的藥物,凡是過河之人,必須要吞下聶家出産的紫金丹才可護住心脈,平安到達左岸。若是沒有紫金丹,也可硬闖,不過生死由天,聶家絕不負責。

從前市面上流通的紫金丹倒也不少,自從聶信瘋了之後,聶予擔心有仇家前來尋仇,便限制了紫金丹的出口,只有少量幾顆由他親自贈予旁人,也很少有紫金丹贈予凡人。

所以想要進入月河左岸,不得不先得到紫金丹。

雲昭有意将寅山尊藏在月河左岸的消息告知姜綏,畢竟以他們二人之力想要從聶信眼下全身而退似乎有些困難。若多了姜綏和靖随的助力,想來要輕松許多。更何況他們所求之物不同,應該不會發生沖突。

相曲道:“我們先動身前往月河,這些年來傳聞聶信瘋了将自己鎖起來的說法,我還是有些不信。先去月河打聽消息,再做決斷。”

相曲比雲昭以為的還要沉靜,這本就是相曲的性子,不顯露山水,只有等到十足的把握時才會出手。

雲昭忽然想起,相曲身上那把魔劍。魔劍自從被相曲收服之後,便再也未曾發作過,可雲昭還是擔心它會再次異動。等此間事了救出含蕪,他平安生出孩子之後,便要計劃着去魔谷走一趟,尋找有無徹底壓制魔劍的法子。

相曲和雲昭趕了兩三日,才算是到了月河。月河右岸凡人聚集,倒是有個小城的模樣。大部分的凡人看見修仙者也不驚奇,見那些修仙者并不是聶家的人後,也就不再去關注。

而相曲早已發現,這裏的凡人對于二人同行的修士格外關注,尤其是佩戴寶劍的劍修,踏進小城便被所有人都盯住了。

聶予看起來是個草包,卻也不是簡單的人物,看來已經發現了相曲和雲昭會追到這來,早就布下了眼線。

相曲便讓雲昭先找一處歇腳,他去集市買了兩件衣服留作喬裝。

“為何我是這一件?”相曲拿回來的都是最為普通的衣裳,可是送到雲昭手裏的居然是女子穿的襦裙。若是一男一女一對夫妻,聶予怎麽也想不到會是相曲和雲昭二人。

“夫人如今肚子藏不住,只能穿女裝掩人耳目。”相曲連稱呼也一并改了,他握住雲昭肩膀,将他轉向鏡面,“夫人這般容色,就算是穿了男裝也好像女扮男裝。”

雲昭一把将女裝扔到相曲身上,兩頰飛紅,越發有女子嬌羞模樣:“要穿你穿,我絕不……”

相曲反而接下了衣服:“若是我穿了,夫人是否願意同我一起?”

雲昭認為相曲是故意欺負他,自然是不願意穿,聽見相曲這麽說,便應了下來:“你若是穿了,我也同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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