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行秋

“又見面了, 旅行者。”

玩家說不出來穿越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但絕對不是現在的感覺。

仿佛從水底被撈起，感受到第一股新鮮空氣一般, 連耳邊的聲音都有些模糊。

但周圍的氣息卻是熟悉的, 好似他曾經來過一般。

不，他确實來過。

陽光，沙灘，西式的宅子，還有噴泉。

這裏是他的塵歌壺, 不過和之前不一樣, 之前是翠黛峰，這次是清瓊島。

在噴泉廣場的一邊，放着一些長椅，木制的長椅上坐着鐘離, 而石制的長凳上, 則有另外一個人在朝他打招呼。

“喲！旅行者，別來無恙~”

是溫迪。

大場面, 是大場面啊！玩家有些驚訝，風神和岩神居然都過來了！

然而即使不是在夢中, 玩家也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同樣也看不到自己的狀态。

不過玩家已經接受了這個設定, 反正他穿的馬甲有男有女, 對自己的性別也沒那麽看重了。

“旅行者, 你定下了新的契約。”

鐘離的聲音響起, 明明是令人安心的聲線, 卻聽得玩家心裏咯噔一下。

契約？什麽新的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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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那個系統, 說什麽關閉功能的。”溫迪接話, 他吊兒郎當地坐在石凳上，搖晃着雙腿，“那可真是大事不好，連鐘離的計劃都被打亂了，吓得趕緊來找我了！”

鐘離瞥了溫迪一眼：“胡說八道。”緊接着又看向玩家，“還記得我們之前定下的契約吧？”

玩家回想了一下，大概是鐘離根據他的情況安排馬甲，他則讓鐘離旁觀自己的異世之旅……不過話說回來他也沒法決定後者，也不知道這個契約怎麽履行的。

“你的這趟旅行并非出自本心，因而我雖與你定下契約，實際卻是想幫你一把。”

玩家一愣，他确實沒想到這點，畢竟沒有相處，他也沒有直觀地感受到鐘離的善意。

“以普遍理性而論，不明來處的東西終究存在危險，能盡快解決是最安全的。”

“因此我優先幹擾了世界的選擇，壓制了所謂系統的力量，讓你能夠提升實力，感受來自身體的成長；後續我又選擇了磨難較多的身體，供你挑戰，以此增強你與身體的磨合。”

“現在的你已經可以承受巴巴托斯的力量了。”

玩家忍不住看向一邊笑嘻嘻的溫迪，只見他朝自己點了點頭。

雖然鐘離解釋了身體的安排，然而此刻卻有更多的問題冒了出來，比如既然安排好了，那他們為什麽這個時候要把自己拉過來？之前說的關閉系統功能會産生什麽影響？為什麽溫迪也跟過來了？

“嗨嗨，別急，這不正要跟你解釋嘛！”溫迪的聲音雖然很随意，卻迅速安撫了玩家有些慌亂的心。

“嘿咻！”溫迪從石凳上跳了下來，走到玩家跟前，踮起腳摸了摸玩家的頭，“好啦好啦，別擔心啦！”

“你的那個系統平時會開個功能，大概就是能篩選你用到的身體，鐘離也是鑽了這個空子，才能幫你調整的，不過現在這個功能也關閉了，後面你能用到什麽身體就是完全随機啦。”

“比如說丘丘人什麽的，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哦！嘻嘻！”

“啊，不過固定……卡池？是叫這個吧，這個東西還在，你還是只能抽到……嗯，你們叫輔助是吧，有趣的說法。”

溫迪背着手，繞着玩家一邊轉圈圈一邊說話，聲音從左耳傳到右耳，再從右耳傳到左耳，聽得玩家有些暈乎乎的。

“咳，說回重點。”溫迪停下了動作，站在玩家身前，翠綠的眸子直直盯着玩家。

“鐘離這次找我，是希望我為你做一個錨。”

“雖然我們無法控制你後面使用什麽身體，但可以以我的身體為錨點，一旦你用到了我的身體，就是你擺脫系統的時機。”

“至于怎麽擺脫……诶嘿，我還沒想到~”

溫迪朝玩家吐了吐舌頭，然後一臉委委屈屈地解釋道：“人家才來嘛，對你這邊的事情了解可沒有鐘離多~”

“嗯……”鐘離右手握拳放在嘴邊輕咳一聲，然後嚴肅道，“關于這個，我其實有點想法。”

“旅行者，系統是不是和你提到了能量的事情？”

玩家想要點頭，才發現自己不能控制身體，好在對面的兩個神都理解了他的意思。

“系統的那套理論有點意思，若是有機會，你再去套套話，現在的情況有好有壞，不過經歷的世界多了，我們也可以從任務中提取規律。”

任務？

玩家回想了一下自己經歷過的任務，從一開始的改觀人們對輔助的看法，到減少特恩佩斯特國人員死亡，再到莫娜的記錄和班尼特的糾正，好像沒有什麽規律？

“不，你要結合系統的能量論來看。”

能量論？

玩家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之前穿成班尼特的時候，他曾經問過系統，如果他破壞了世界線會怎麽樣，當時系統的回複是該世界會向系統收取因世界線扭曲而逸散的能量，導致系統沒有能量供給穿越。

那麽問題來了，除了第三個世界上來就遇到了神，導致系統只敢低調記錄以外，其他世界的任務可都是會改變世界線的。

比如第一個世界改變人們對輔助的觀感，這一上來就是觀念性的改變，雖然乍一看看不出什麽，但對于整個世界的後續發展都是存在影響的，往嚴重了說，這可能會帶來後續某種輔助地位的轉變。

而第二個世界中玩家自己也意識到了，如果他救下紫苑，最直接的後果就是利姆魯不會成為魔王，那麽戰力不足的他就無法應對後續的挑戰，甚至可能會直接死去。

這兩個都是大幅度世界線的改變。

可是系統都沒有出現能量缺乏的問題。

直到第四個世界，班尼特一出場就能量缺乏了……真的只是因為玩家召喚達達利亞的時間太長了嗎？

“兩個世界的時間流速不一樣，在提瓦特大陸，達達利亞只是離開了一周。”

鐘離回答了玩家的疑惑：“因此這并不會消耗多少能量，就算消耗，那也是我讓他去的。”

是了，玩家想起來了，當時自己召喚達達利亞可是祈求了鐘離才出現的！

系統欺騙了自己！

既然有欺騙，那就必然是為了隐瞞什麽。

“為什麽能量會出問題。”溫迪聽了半天，大致也明白了他們的意思，“系統想要隐瞞的是這一點。”

鐘離點頭：“兩種可能性，第一，延遲影響，前兩個世界的影響都會發生在你離開之後，即使會抽取能量，也找不到跨越世界的你，而第四個世界中你是出現即産生影響，因此迅速被世界捕捉到了。”

“第二。”溫迪豎起兩根手指，插話道，“适應影響，也有可能是因為前兩個世界适應了你的存在嘛，所以你怎麽做都沒事，不過到了第四個還沒适應呢，你就整個了大的！”

鐘離看了溫迪一眼：“沒錯。”

“當然，也有可能兩者皆有。”鐘離轉頭看回玩家，“接下來你要做的，就是試探與測試，摸清楚系統的弱點，然後在使用這個酒鬼的身體時重點擊破。”

“屆時，我們會接你回提瓦特大陸。”

聽到最後一句話，玩家忽然感到眼睛一酸。

這是多麽令人安心的話語啊。

就好像無根的浮萍，終于找到了歸家的方向。

“诶呀怎麽好話都讓你說了！”溫迪繞過鐘離，走到玩家跟前伸出手，“旅行者，要快點恢複自由呀！”

他的手中有微風卷起，輕輕地拂過玩家的臉頰，帶着一股溫柔安撫的意味，很快玩家就感到一股困意，眼前的景色漸漸模糊，但兩神給的安心感卻沒有消失。

漸漸沉入睡眠。

“Ye ika gusha mosi！”

在奇怪的聲音中，玩家睜開了雙眼，一張放大的熟悉臉型出現在眼前。

咦？這不是丘丘人？

玩家忽然想起剛剛溫迪說的話，心下有些不妙，他該不會真的變成丘丘人了吧？

難道要像那個揮舞着火把的丘丘人一樣來個火之神神樂嗎？

不不不，溫迪剛剛說了，是輔助，所以也不可能是那種丘丘人吧！

忽然，一個更糟的想法冒出來，玩家瘋狂地跑到水邊，想要看看自己的模樣。

好在丘丘人營地不遠處就有個小池塘，他沖到水邊，看向水中映照出的自己。

大自然的配色，可愛的小面具。

是草丘丘薩滿。

瞳孔地震！

還真是個輔助！

玩家響起草丘丘薩滿的技能，好像就是召喚藤蔓阻礙旅行者？然後可以制造被草元素環繞的區域便于其他丘丘人給玩家上火？啊，靠近了之後還會用棍子揮人，然後跑開。

這麽一想，還蠻可愛的。

但前提是這不是自己啊！

與其變成草丘丘薩滿還不如直接跳水死了算了！話說丘丘人是不是溶于水？

帶着這樣的想法，玩家猛地往水裏一栽。

世界再次陷入模糊……

忽然，玩家猛地驚醒，他擡起手，看着自己藍色的衣袖和白色的花邊，忍不住松了口氣。

“原來是夢啊……”

一天前，離開塵歌壺之後，他就被召喚到了這個世界，沒錯，是召喚，他清晰地記得腳下的魔法陣。

然後，他看見了一個身披綠袍拿着盾牌的男人，和一個獸耳少女。

而他自己，則披上了行秋的馬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