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意識覺醒的第八天

晉江獨發/流年木夕著

雨滴滴答答地落下來，帶着一陣涼風。

夏日的雨，一向帶來的是涼爽與舒适，但不知怎的，今天這雨來勢洶洶，硬生生帶上了點夏末秋初時的涼意。

沈餘沒有帶傘，他仍舊保持着先前的姿勢倚靠在門旁，像是絲毫不受任何影響。

但眼睛卻是連眨也不眨，全神貫注地盯着小區門口。

他在等向菱的出現。

雨勢越來越大，滴滴答答的陣勢演變成砸在地上的架勢。

寒氣裹挾着雨水而來，氤氲在空氣中，驅散了盛夏的灼熱，帶來了浸入骨子裏的寒意。

坐在門衛室，開着窗戶的小張打了個寒顫，他摩挲着手臂上的雞皮疙瘩，自言自語道：“好奇怪啊這個天氣。”

盛夏時節的雨帶來的居然是寒意，這大概就是新聞裏提到的極端天氣吧。

他起身，将窗戶拉上的時候，突然注意到了倚着車門的沈餘。

雨勢越來越猛，沈餘倚在車門旁，渾身濕透卻不顯狼狽，反而透露出一絲別樣的美感。

像是從畫裏走出來的人。

有錢又有顏還癡情，這樣的男人，世間罕有。

小張一邊喟嘆着向菱的絕情，一邊又動了恻隐之心，忍不住拿出了手機，撥通了電話，卻發現自己的電話被拉黑了。

算了。

有錢人間的矛盾他還是不要摻和比較好。

被那通電話吵醒後，向菱再也睡不着了。

本來她的睡眠質量就很差，再加上遇到了這樣糟心的事情，哪怕她明面上顯得再灑脫，心裏多少有點不是滋味。

雨點砸在地面上，入耳後變成了嘈雜的令人煩躁的聲音。

機械聲中帶着點平鋪直敘的無情：

【沈餘站在小區門口等你，他渾身淋得濕透，這樣下去的話，一定會生病。】向菱不理解：“他不是開了車來的嗎？”

真真：【他站在車門旁淋雨。】

這是什麽中二行為？

向菱很不理解，冷冷吐出一個詞：“有病。”

然後又感受到了被操控的感覺。

深夜原本就是最容易勾起人的萬千思緒，又讓人沖動的時候。

這個時候的操控，獲得的效果是雙倍的。

向菱仿佛被驅使了一樣，陷入回憶之中，往日的甜蜜湧上心頭，她掀開被子，起身，拿起了衣帽架上的風衣，披在身上。

走到門口的時候，停下了腳步。

再轉身時，眼中恢複了一派清明。

真真注意到向菱微微泛出血絲的嘴唇，是被咬所致，有些懊惱道：【我真是太沒用了。】

它能給的幫助，太有限了。

向菱安慰道：“是我做的還不夠。”

積蓄力量需要一個過程。

但天道的操控卻無孔不入，目前，只有疼痛能讓向菱保持清醒。

她問系統：“真真，你能在我頭腦不清醒的時候給我提示嗎？比如，疼痛。”

其實系統的力量也不弱，但由于前面幾個世界所受的損害太大，目前它只能等向菱主動求助才能發揮一定的作用，在它不加任何暗示的前提下。

好在，向菱一向聰慧。

系統有種得償所願的滿足感：【當然可以。你想要什麽樣的疼痛？】向菱想起兒時觸電時的感覺了，沒錯，就是它，“電擊吧。”

【好。】但它害怕向菱受到傷害：

【您可以随時要求停下或加大強度。】

【我會盡快強大起來，幫助您抵抗天道。】

系統此時受到了向菱的影響，決定幫助她毀滅天道。

然後，重建世界秩序。

這個降智的世界，是該重新洗牌了。

向菱走到客廳的落地窗前，凝視着窗外被雨點砸的左。右。傾。斜的樹葉，神色冷然。

正好，一道閃電照耀在她清麗的臉上，如同霜刃一般凜然。

“打雷了，要是沈餘站在樹下就好了。”她說。

系統覺得自己有必要阻止這個不切實際的幻想，雖然它也是這樣想的：【沈餘周圍沒有樹。】

【就算有樹，他也不會被劈死，因為他是男主。】

“那就換一個男主吧。”這樣的人，怎麽配做男主角呢？

向菱心裏有了主意。

另一邊，坐在門衛室裏的小張硬生生被這道雷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看着仍舊在雨中站着的沈餘，嘆了口氣。

今天的雨，比依萍去陸家拿錢那天還有大。

出于同性間的同情，小張拿起一把傘，走出了門衛室。

他走到沈餘面前，将傘遞給沈餘，勸說道：“沈總，我剛剛跟向小姐打過電話了，她說讓您先回去。”

沈餘沒有接傘，在商場上縱橫了幾年的他一下子就看破了小張善意的謊言，但他還是問道：“她不想見我是嗎？”

沉默是最好的答案。

沈餘有些失望，雨水從他棱角分明的臉上蜿蜒而過，使他整個人周身染上了頹廢美：“謝謝你，但傘就不用了，外面冷，你回門衛室吧。”

小張也沒有再勸說，丢下一句，就離開了：“沈總，您注意身體。”

雨不知道下了多久，小張坐在門衛室裏，凝視着沈餘不動如松的身影，只得默默嘆氣。

女人啊，心軟的時候很心軟，心狠的時候也很心狠。

夜很深，雨卻沒有變小的趨勢，反而越來越大。

雨砸在沈餘身上，澆滅了他的意識，也讓他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

“嘭”的一聲，他整個人砸在地上。

一直注意着這邊的小張，猛地沖出門衛室，拿起手機，正想要撥打急救電話時。

沈餘的手機響了，頁面上跳動着“溫文文”這三個字。

小張猶豫了一下，接通了電話，迎面而來的聲音溫柔似水，又帶着些許着急的韻味：“小魚哥哥，你在哪啊？”

溫文文一直注意着沈餘的動向，四處旁敲側擊明裏暗裏打聽，卻不見沈餘的蹤跡後，她有些擔心，猶豫了片刻，撥通了電話。

對面的聲音卻并非來自沈餘，而異常陌生：“您好，我是禦江苑的門衛小張，您是沈總的家人嗎？他現在在小區門口暈倒了。”

還沒等那頭說完，溫文文立刻道：“我馬上過來，麻煩你先照顧一下他，謝謝。”

溫文文本來就在車上，挂斷電話後，她一邊撥打着醫院的電話，吩咐醫院準備好病房和随時待命的醫生後，一邊踩着油門，向禦江苑所在的方向駛去。

雨模糊了車的前窗，模糊了她的視線。

今天雨下的這麽大，小魚哥哥一定是在雨中等向菱才會暈倒的。

等紅燈的時候，溫文文越想越氣，她恨恨地拍打着方向盤，“該死的向菱。”

溫文文自言自語道：“要是向菱真的死掉就好了。”

這個瞬間，這種突如其來的惡意蔓延開來，有些不受控制。

而溫文文也不想控制這股惡意，她甚至希望這個念頭能成真。

系統正正被她的惡意吓了一跳，它趕忙進行了修正：【宿主，作為主角，你不能有這樣危險的想法。】溫文文完全不吃這一套：“既然這個世界是圍繞着主角而轉的，主角想要做的事情你不該阻攔。”

系統冷漠地反駁道：【如果您一直持有這樣危險的想法，并将這樣危險的想法付諸行動，您會失去主角的身份。】溫文文根本不在意自己是不是主角，她在意的只有沈餘，她一心只想得到沈餘，為此她願意暫時屈就：“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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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溫文文也有察覺到那只無名的手的存在，但她放任自流。

有時候人的心裏會滋生惡意，但有的人會控制，而有的人會放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