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兩年不見了啊，不知道韓灏現在是什麽樣子，有沒有什麽變化，梁紀晨想著，用手背抹了抹臉，微笑。

很快到了四號，梁紀晨早些時候就開始不安，一大早醒來盯著房間的天花板發呆，直到梁母進來叫他起床他仍舊保持著一個固定的姿勢，面無表情的樣子把梁母吓了一跳：“小晨，你沒事吧，不舒服嗎？”

梁紀晨回過神來坐起身來：“媽。”

“今天怎麽會醒這麽早，平時不叫七八遍可不會醒。”

“啊……”梁紀晨的心思不在這上面，連跟梁母的鬥嘴都免掉了，心不在焉地答應著。

“那就吃飯吧，我一會兒要去上班呢。”梁母說。

“哦，好。”梁紀晨揉了把臉，慢吞吞地下床穿鞋。

“我下午要去火車站接個朋友。”吃飯時梁紀晨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向梁母報備。

“什麽朋友？”

“就一個高中同學。”

“噢，行啊。”梁母匆匆地吃了飯去上班，臨走還交待他記得洗碗，看梁紀晨不情不願地點了頭才放心離開。

韓灏只說自己四點多到，沒說具體，梁紀晨一個人無事可做，早早地到了火車站，火車站人太多，梁紀晨懶得進去擠，韓灏也不一定能找到他，便一個人蹲在火車站外邊揪著花壇裏的小草發呆，身邊人來人往的，并沒有人多看他一眼。

梁紀晨等了許久，周圍的人來往了幾批，有人站在了他面前，白色的板鞋，牛仔褲，梁紀晨愣愣地擡頭看，白色短袖，手臂上搭一件外套，背一個包，臉上是淡淡的笑，梁紀晨站起來，有些不知所措，半天才叫了一聲：“韓灏。”

韓灏揚起嘴角：“梁紀晨，你真是一點也沒有變。”

“是嗎。”梁紀晨抓了抓頭發，想說韓灏倒是變了不少，黑了一點，也不像從前那樣看起來那麽單薄，笑容卻一點也沒有變，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什麽，韓灏突然摸摸他的頭發，說：“梁紀晨你像個小孩子一樣。”

梁紀晨比他矮，微微仰著頭看他，韓灏的手掌很溫暖，他有些恍惚，傻傻地沖韓灏笑，韓灏看著他不設防的笑，沒說什麽，笑著收回手：“好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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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兒？”梁紀晨問。

“我家啊。”韓灏理所當然道。

“那，我要送到你家嗎？”梁紀晨有些猶豫。

“不然呢。”韓灏好笑，“放心啦，我爸媽都很少在家呆的，家裏一般沒人。”

“噢。”梁紀晨稍稍放下心，順手接過韓灏的外套，兩人一起朝外走去，廣場上人異常多，韓灏自然地抓過梁紀晨的右手，梁紀晨的身子僵硬了一下，随即輕輕回握住韓灏的手，偏過頭沖他笑了笑。

兩人直接乘坐出租車回家，一直到了一個看起來相當高檔的小區門口，梁紀晨微微有些吃驚，他從前只是聽說過韓灏的家境不錯，父母都是做生意的，現在看來果然不錯，沒有一定的條件斷然住不了這樣的房子。

韓灏家裏果然沒有人，一進門清冷一片，完全沒有人居住的樣子，梁紀晨轉頭望向韓灏，韓灏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我就知道沒人在家。”

“你沒有跟你爸爸媽媽說要回家嗎？”梁紀晨問。

“說不說的有什麽意義嗎？”韓灏把鑰匙丢在門口的櫃子上，光著腳往裏走，梁紀晨猶豫了下，也脫掉了鞋子跟著韓灏走進去，韓灏扭過頭來：“穿上鞋子，地板很冷。”

“诶？那你呢，就這樣？”

“我啊，我沒事，習慣了。”

梁紀晨打開鞋櫃，蹲在前面發愣，韓灏見他遲遲不動，也走過來，站在他身後，俯下身去，問：“怎麽了？”

梁紀晨回頭：“那個，我穿哪雙？”

韓灏無奈，伸手越過他拿過一雙拖鞋：“穿它吧，我的。”

梁紀晨換了鞋子，走到客廳裏，韓灏開了電視：“自己看一會兒，我去房間裏收拾下東西。”

“我幫你吧。”梁紀晨脫口而出。

韓灏提著書包，聞言，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怎麽，這麽迫不及待了？”

“啊？”梁紀晨先是一怔，反應過來馬上紅了臉，争辯，“什麽啊，我只是想幫你的忙啊，你亂想什麽。”

“是亂想嗎？”韓灏逼近他，兩人的臉幾乎要貼在一起，呼吸幾乎都融在一起，梁紀晨大氣不敢喘，瞪大眼睛看著韓灏，像只無辜的兔子。

“不是亂想哦，是一直都在想。”韓灏一字一字地說，眼神深邃得似乎能夠使人沈下去一般。

梁紀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幾次想開口又咽回去，韓灏似乎對他這種反應很是滿意，直起身子：“好好想想哦。”提著書包悠悠然上樓去了自己的房間。

梁紀晨站在原地，看他上了樓，靠著沙發坐在地板上看電視，卻一眼也沒有看進去，心裏有些猶豫，似乎發展得太快了，他想，說起來交往也不過只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這樣發生進一步的關系，似乎不是自己所樂意於接受的事情。

到底該怎麽辦啊，他苦惱地抓抓頭發，把頭埋在膝蓋裏。

“這麽為難啊。”梁紀晨聞聲擡起頭來，韓灏已經下樓來，靠在廚房門口，拿著一罐可樂，沖他晃晃：“要嗎？”

梁紀晨點點頭：“嗯。”說著起身自己去拿。

剛剛伸出手接過可樂，還沒有來得及打開，韓灏便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推在牆邊，将他的兩只手舉過頭頂，低頭輕輕抵住他的額頭，梁紀晨有些尴尬，想扭過頭去，韓灏騰出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喂，你看著我啊。”

梁紀晨的視線游移著，不敢正視韓灏的眼睛。

韓灏貼他更近，最後輕輕地偏頭，吻在他的唇角，梁紀晨一驚，手中的可樂砰然落地，睜大眼看著韓灏，韓灏離他很近，眼睫清晰可數，梁紀晨的心猛地一跳，緩緩閉上了眼睛，韓灏的吻慢慢落在了他的唇上，輾轉厮磨。

韓灏吻得不深，只是攝住他的唇瓣，卻足以挑起梁紀晨心中的不安與留戀。

感覺并不壞，韓灏想，松開他，在他耳邊輕輕地說，“今晚留在這裏好不好？”

梁紀晨迷迷瞪瞪地看著他，迷迷糊糊地點了頭，答應：“好。”韓灏笑了，把他整個人抱在懷裏，輕輕地吻了吻他額前的頭發，說：“真乖。”

梁紀晨任他抱著，感受著自己喜歡的人的心跳與溫度，滿足與感動似乎要從心底溢出來，緩緩地，他伸出手臂，回抱住韓灏，貼得他近一點，更近一點，貪心地希望時間就這樣停留在這裏，不再流動。

晚點梁紀晨給媽媽打了電話，說今晚要住在同學家裏不回去了，梁母一向希望他能和同學多在一起，叮囑他不要給人家添麻煩便沒有反對，梁紀晨聽著母親的囑咐，一句一句地答應著，韓灏坐在一旁，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唯唯諾諾的樣子。

挂斷電話後兩人一起出去吃飯，走了很遠才找了一家普普通通的小店，對坐著一起吃了一碗牛肉面，梁紀晨突然想起自己也曾經和陸南陽這樣吃過一碗面，然而和不同的人心境也是如此不同，想著想著忍不住在面湯氤氲的熱氣裏微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