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兩人拌嘴半天總算來了輛空車, 青時打住話頭,抱着玉霖上了後座。

回到小飯館,四名員工一看青時抱着人的架勢,還以為玉霖腿腳出問題了, 立即一起圍上來關心地噓寒問暖。

玉霖窩在青時臂彎裏, 勉力擺出老板的正經派頭說:“我沒什麽大礙, 過兩天就沒事了,你們該怎麽樣就怎麽樣, 工作不要懈怠。”

員工們一起大聲應道:“是, 老板!”

青時再抱着玉霖進了後院, 把他放到主卧的床上, 接着想起了什麽似的一本正經地問:“需要我抱你上衛生間嗎?”

“我又不是全身癱瘓了, 自己能解決。”玉霖羞惱交加道, “你快點出去,不要妨礙我休息!”

青時看他臉色好了不少,都有力氣揮手趕人了, 這才噙着一抹淺笑轉身走了, 到了卧室門口又回頭問了一句:“你喜歡什麽顏色?”

玉霖下意識要說天青色,發現這個詞跟某人有點撞色,于是話到嘴邊又改了口:“紅色, 怎麽?”

“不怎麽。”青時說完出去了,把房門虛虛掩上。

真無聊。玉霖總算放松下來,歪在床頭上。

青時來到前院,對周嬸叮囑道:“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你替我注意一下玉霖,隔一會兒去他房間瞧一眼,以免他有什麽需要自己不方便, 或者病情出現反複。”

“您放心,包在我身上!”周嬸滿口應了,心裏感慨龍先生對自家老板真是好得沒話說,比親兄弟還要親。

青時就出了院子,進到旁邊無人的巷子後施了個隐身術,駕雲前往雲城北面。

玉霖今天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這會兒并不困,打算刷一下小視頻打發時間。摸了摸空空的床頭才想起來手機沒了,得病好以後再去買,只好用遙控器開了久未問津的電視機。

一打開正好在播雲城的午間新聞,玉霖從頭看到尾,都沒有一條關于昨晚饕餮吃人或者瀾江上發生離奇打鬥的報道,比人面鷹事件還要悄無聲息。如此倒好,省去了一系列的後續麻煩。

最後一則新聞倒是和餘富城有關,說這位地産大享最近又拿下了市區的一塊黃金地段,準備和市裏某些單位合作,修建一個大型娛樂休閑廣場,廣大雲城市民閑暇之餘又将多一個好去處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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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上餘富城和幾個市領導站在一起,滿面紅光,意氣風發,半點不見數日前遭受妖怪困擾時的面色如土 ,惶惶不安。

玉霖心裏又有點不平衡,自己和青時累死累活地忙了一場,誅殺了饕餮,卻不但被餘富城質疑,還沒法向他讨要一分錢的報酬,真是便宜那個豬頭了。

新聞剛播完,周嬸在外面敲了下門:“老板,今天農場送了一籃子新摘的草莓過來,你要嘗嘗嗎?”

玉霖病好了一半,一聽就有點嘴饞:“好啊,進來吧。”

周嬸端着一盆洗淨的草莓進了屋,先瞧了瞧玉霖的氣色,見還算正常,這才把草莓放到床頭櫃上,又道:“你還需要什麽就喊我一聲。”

“嗯,謝謝。”玉霖應了,揀了一顆又大又紅的草莓咬了一口,不錯,香甜中帶着一絲微酸,挺開胃的。

周嬸随後就出去了。

玉霖一邊吃草莓一邊換了個臺,看一檔搞笑的綜藝節目。看到一半正樂不可支時,周嬸又來了,把他端詳一番後又問他感覺怎麽樣,頭還暈不暈。

“不暈了,比早上好多了。”玉霖說着覺得有點奇怪,怎麽周嬸一趟一趟往自己這裏跑,某人卻半天沒動靜,忍不住低聲問:“那個誰呢?”

周嬸一時沒反應過來:“哪個誰?”

“就那個姓龍的。”

“哦,龍先生啊,他剛才有事出去了,叫我多注意一下你,擔心你的病情會有反複。不是我說,龍先生這人真不錯,各方面條件也都挑不出毛病來,以後哪家的姑娘嫁給他可是有福了……”

玉霖沒聽進去周嬸後面的絮絮叨叨,腦子裏冒出來的一大串問號,那家夥怎麽沒跟自己說一聲就突然出去了,出去幹什麽?嫌他麻煩不想伺候了嗎?那什麽時候回來?還會不會回來?

這些問題就算問周嬸她也答不上來,玉霖只能壓下滿心疑惑表示知道了。

周嬸再次出去後,玉霖就有點心不在焉,電視也不怎麽看得進去了,就歪在床上七想八想。

又過了一會兒,院子外面傳來一聲汽車喇叭聲,一聽就知道品質不俗,穿透力十足。

接着前院熱鬧起來,響起趙海昌和周嬸七嘴八舌的說話聲,個個言語中充滿驚奇和新鮮,說什麽這車好漂亮好高級,咋咋乎乎的,其中隐約夾雜着青時輕描淡寫的回答。

出什麽事了?什麽車漂亮?玉霖頓時躺不住了,把外衣一裹,翻身下床,趿拉着拖鞋去了前面。

四名員工和青時此時都站在院門口,青時一眼看到玉霖出來,當即不贊同道:“你出來幹什麽,怎麽不在床上歇着。”

“我都歇一天了,再歇下去骨頭都要軟了。”玉霖繃着臉說,“你們都堵在門口閑聊什麽,一會兒客人來了怎麽辦?”

周嬸激動地說:“沒事,這會兒還早呢,老板你快看!”

玉霖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探頭一瞧,自家小飯館外的巷道裏停着一輛锃新瓦亮的四人座大紅色法拉利,在午後的陽光照射下紅得嚣張霸道,簡直令人不敢直視,連陳舊的老巷子都跟着亮堂了幾分。

隔壁王大媽和另外幾名鄰居也正稀罕地圍在一邊七嘴八舌贊不絕口,直誇這車有多拉轟。

玉霖一頭霧水:“這誰的車?怎麽停在我們門口?”

青時擡手抛了個東西過來:“給你了。”

玉霖接住一看,正是法拉利的車鑰匙,霎時蒙了,說話都有點磕巴:“不、不是吧,你從哪裏弄來的?”

這車怎麽也得兩三百萬,這家夥不會是從哪家車行偷來的吧?

青時嘴角微微一勾:“某地産商支付的酬勞。”

玉霖聞言一驚:“餘富城?他願意?”

那天還把他們倆罵了個狗血淋頭,還準備讓保镖好好教訓他們一頓的。

青時氣定神閑道:“他不願意也得願意。”

玉霖:“……”

好家夥,此人剛才出去一趟,原來是找餘富城要車去了,說不定威逼恐吓了一番才要到手的。

堂堂龍神居然做出這種以勢壓人、欺負一個普通人類之事,真是太黑了,虧得他做得出來!

話雖如此,他暗戳戳的覺得有點爽是怎麽回事……

但是為什麽要一輛大紅色的,太騷包太惹眼了!黃的白的黑的不行嗎?這要開出去也太招搖了!

等等,青時剛才臨走前似乎問過他喜歡什麽顏色來着,搞半天原來是這個意思,幹嘛不早點說,故弄玄虛的有意思嗎!

玉霖看着那輛紅得耀眼的豪車,一時不知道是高興多一點還是生氣多一點。

而且,這要跑起來得費多少油?一年的維修養護又得花多少?肯定不是一筆小數目。如果不小心磕到了劃傷了肯定也得肉痛,那他到底開還是不開?

見玉霖站在那裏滿臉糾結,臉色一會兒一變,青時作勢要從他手上取走車鑰匙,故意道:“你不喜歡?那我拿去退了。”

“別退!”玉霖脫口而出,把鑰匙緊緊攥在手中。

退是不可能退的,不能便宜餘富城那個黑心資本家,好歹是輛法拉利,雖然不是那麽合心意,勉強開開還是可以的。

怎麽辦,他現在就想開出去試試車兜兜風,這輩子還沒摸過這麽高級的豪車呢!

似乎看出玉霖內心的蠢蠢欲動,青時斷然道:“不行,醫生說了你這幾天必須盡量卧床休養,不能操勞。”

玉霖對此嗤之以鼻,開個車能操勞什麽,坐在裏面動動手而已,又不是踩單車。但車是青時要回來的,他也不好強行要求,只得把這個沖動強行壓下來。

他控制不住地走到法拉利旁邊,摸了摸那霸氣十足的鯊魚鼻車頭和揚首奮蹄的俊馬車标,極力不讓自己的嘴角上揚得太過明顯。

是男人就沒有不愛好車的,即便玉霖上輩子是超脫俗世的神仙,來到人間後也不能免俗。

幾名員工和鄰居們不知道內情,還以為是青時買了送給玉霖的,本來就對他很有好感,這下子再看他時都自動給他身上加了個金燦燦的光環,那叫一個閃亮。

周嬸跟趙海昌他們唏噓道:“龍先生真有錢,出手真闊綽,對我們老板真是好得沒話說。只可惜老板是個男的,不然這可是打着燈籠都難找到的金龜婿啊。”

另外三人異口同聲:“可不是麽。”

玉霖無意中聽到了,眼角不禁抽了抽,闊綽個鬼,你掏掏那家夥的口袋,一毛錢都沒有好嗎!

還什麽金龜婿,就算我是女的,也不可能嫁給這個禍害好嗎!

為免他們再說些不靠譜的話被青時聽到,玉霖不由板着臉道:“老板的事用不着你們操心,都五點了,還不快去幹活。”

四名員工這才回了院子。

玉霖突然想起一件事:“這車是你開回來的嗎?”

青時微一挑眉:“不然呢。”

玉霖疑惑道:“你會開車?”

青時說:“開車有什麽難的,看你開兩次就會了。”

臭屁什麽,神仙開了外挂,學東西快也沒什麽稀奇的。玉霖不服氣道:“就算你會開你也沒有駕照啊,剛才回來路上交警沒查嗎?”

這家夥變身才個把星期,就算能把車開上天也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拿到駕駛。

青時從褲兜裏摸出一個藍皮小本子在玉霖眼前晃了晃,壓低聲音道:“我去餘家的路上順便拐去了車管所一趟,放心。”

玉霖:“……”

放心你個頭啊,這是違法的知道嗎!

算了,讓這家夥遵守人間的規矩也不現實,他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自己管不起,也沒那個資格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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