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這般籌謀

銀子竄進窗沿，床上的小花已經不見了。

銀子揪着心在莊子裏尋，抓住一絲血腥味奔進屋裏。小花手臂上被割開，黑血流進床邊的銅盆裏。赤鬼正坐在床邊運着氣逼出小花體內的黑血，汗漬漣漣。

“師傅。”銀子上前。

烈風擋住：“赤大哥正在幫小花驅除狼毒，不要讓他分心。”

銀子之前種種的不安然抛卻，靜心守着床上的兩人。

“啊。”赤鬼舒緩着氣。

銀子連忙上前：“師傅，小花怎麽了？”

“你也是的，連她中毒了也沒有察覺。還好發現得早。休養一陣子就好了。”

赤鬼起身之際趔趄了一下，好在烈風眼快扶住：“我先扶大哥回房休息了。”銀子羞愧的讓道。

出了門，赤鬼離開烈風的攙扶。

“下次注意點。”

烈風颔首領罪。

其實在銀子出現在大街上和那只鸹拌嘴時赤鬼就知道了事跡敗露，正想怎麽向銀子圓話時烈風剛好抓了偷了小花想要啃食的侍婢。

不管小花是不是真的中毒了，銀子愧對赤鬼的敬佩之心更加夯實。

借小花博同情，小花拖住銀子分心，再等到天界發怒，一切就無力回天了。

“呵。”赤鬼期盼着沉默的玉帝早日頒布號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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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帝。”衆天兵天将齊齊跪拜在金殿之上。“生靈塗炭。還望玉帝早日定奪。”

玉帝看着水池浮現的人間慘劇，不是不知，只是要來的終歸還是來了。紫微大帝也該醒了。玉帝思慮着你的果，比你劫早來了。

“大哥，天界已經開始行動了。”烈風急報禀來。

赤鬼大喜：“好。哈哈哈。”比預期的早，看來不用再等了。“讓他們好好應對。莫要丢了我鬼怪的氣焰。”

“是。”

“人間龐雜，妖魔到處都是。看你玉帝怎麽收拾幹淨。哈哈哈。”赤鬼握緊拳頭，“紫微，等着，禍亂人間，天理難容。呵呵。你就等着被牽連吧。”

“銀兒，小花好點了嗎？”赤鬼天天來詢問。

“今日好多了，多謝師父。”銀子起身倒了杯茶遞給赤鬼。

赤鬼坦蕩蕩的接過：“銀兒呀，若是師傅有為難之際，你可傾身相求。”

銀子斬金截鐵：“我一定替師傅上刀山下火海，義不容辭。”

聽着銀子的肺腑之言，赤鬼很滿足。這一天也不遠了。

“大哥，不好了，天兵天将來勢太猛，狼族勾兌着其他大家族倒戈了。現在天兵正湧現這裏來了。”烈風如熱鍋上的螞蟻。

烈風本想跟着赤鬼闖一番事業，才挑唆各族妖怪向人間進攻，成就一世霸業。沒想到這些沒義氣的，遇到點風險就扛不住了。

“哈哈哈。太好了。”

赤鬼的反應讓烈風更沒想到。是火燒眉毛了還是大快人心？

赤鬼大步流星走出屋子，看着天邊滾來的黑雲。“烈風，去告訴銀子讓他來就我。”

烈風不明其意，只見赤鬼身形一閃，已經飛向了天際。心道不好的烈風奔到了銀子的房間。

銀子替小花掖好被子，看見焦躁的烈風，詢問着：“怎麽了？”

“大哥，大哥。”烈風躊躇着。

銀子焦急着：“師傅怎麽了？”

“天兵天将來抓大哥了。”

銀子驚呼：“什麽！”

怕吵到小花，銀子便拉出烈風。

“怎麽回事？”

銀子細細問來，轟鳴的打鬥聲已經傳近了。銀子擡眼一看，天邊黑壓壓，閃動的身形。倍感焦急的銀子握住烈風的大聲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烈風暗淡無語。銀子揪心的看着天邊，身形一閃，已經追了過去。

天上、人間。天兵天将和妖魔鬼怪扭打、厮殺。

銀子閃來閃去才看到赤鬼正被四個天兵圍攻在一起。素白的衣衫被鮮血染透。

“師傅。”銀子大喊了一聲便拔出了魚骨刀奮力沖了進去，護住赤鬼。

“師傅，你沒事吧。”銀子急切着。

赤鬼坦言着：“這點傷算什麽。不過是些皮肉。”說着就主動砍向一方的天兵。

銀子自是護在赤鬼的左右，不讓天兵再傷害師傅。銀子也只不過傷些天兵的皮肉。

發現銀子刀鋒的厲害，不管極強極弱都能應付自如。天兵大将開始将重心放在銀子的身上。

這次的妖魔作祟都是聽從第三方教唆而引起的。而第三方正是以赤鬼為首，外加搞外務聯系各大家族的烈風和從不露面只出謀劃策的高徒。天将看着眼前這個道行頗高的清隽男子應該就是那名高徒了。核心中的核心。

天兵變了攻勢，銀子應接不暇。

一批一批湧上的天兵大量消耗着體力，加之赤鬼的安全，出刀的把握，都讓銀子心力交瘁。厮拼從日出到日落，從黑漆漆到亮堂堂。

“銀兒，不用管我。你自取保命去吧。”赤鬼隔着天兵大聲向銀子說道。

銀子哪能這般沒有義氣，大聲回道：“師傅。徒兒是不會丢下師傅不管的。”

千萬雙耳朵都聽清了，眼前這個戰無不克的人真是赤鬼千般掩護的高徒。

擒賊先擒王，大家開始猛攻銀子。重壓之下，銀子運足氣力一刀的劈向天兵。用力過猛，刀鋒所到之處，天兵無一幸免，肋骨爆裂而亡。

這一氣勢，吓得天兵們退避三舍。大将也不敢發號施令。不過一刀，就損了三百天兵。

銀子站直了身體，才看清橫屍的天兵。沒想到自己也有如此殘忍的一天。握在手裏的魚骨刀，銀子覺得意外的沉重，灼熱。

看到雙方的僵持，赤鬼再加一劑，狠狠的砍向身邊的天兵，這才讓大家回了神，繼續拼殺。只是銀子無心戀戰，連揮來的刀劍也不想接住。

“啊！”赤鬼大叫一聲，銀子才舉起魚骨刀擋下迎面而來的刀劍。赤鬼已經落入了天兵的手裏。

“師傅！”銀子推開刀劍，想要救出赤鬼。

大将舉刀抵在赤鬼的頸脖，發話了：“還不放下你的刀。”

天兵利劍相對，銀子松了手，魚骨刀“铿锵”滑落。

赤鬼坦然的笑了，感嘆着若不是自己了解銀子的一舉一動，即時被捕，峰回路轉，只怕銀子已有自毀的傾向。那一切就前功盡棄了。

赤鬼被俘，銀子被俘。大害已除，天兵氣焰高漲，一路攻下還在造勢的妖魔鬼怪。大勢已去，妖魔鬼怪潰不成軍，紛紛逃竄。

“銀兒，是我難為你了。”赤鬼和銀子被捆着送進了天牢。

銀子搖首：“是徒兒無能，不能保護師傅。”

“是師傅自作聰明，想要幹一番事業，不想再渾渾噩噩了。”赤鬼感嘆事不如意：“本想有所作為，可惜，妖魔畢竟是有惡根的。我再怎麽籌謀，到他們手裏都變了味兒了。哎。銀兒，”赤鬼老淚縱橫，“是師傅的錯嗎？”

銀子湊近，安撫着：“徒兒相信師傅初衷是好的。”正如師傅會親身救治小花。

“師傅，有徒兒在，徒兒不會讓師傅受罪的。”銀子的眼裏閃着堅定。

銀子依然覺得自己已經身負多條命債，若是可以，最好抗下師傅所有的罪，也好償了他的一世栽培。

“師傅。”銀子沉重的叫來，赤鬼已然猜到了銀子的心思。

“銀兒，莫要一時沖動毀了自己。這一切都是師傅的過錯。師傅知道你有心了。”

“師傅。徒兒知道了。”銀子垂下重重的頭顱，眼前又是一片紅海。有曼珠沙華的紅，也有天兵嘴角溢流的紅。

赤鬼欣慰着，步步為營，輸贏近在咫尺。銀子的躊躇、徘徊，莫不是赤鬼所思所想。轉眼就要五百年了，這般籌謀，赤鬼只能将虧欠藏在嘴角。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