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 定也如彼此心跳也一樣同步 “學長!”……
“學長, 贊陽村,你知道嗎?”
第一次,他對胡桃說了謊。
記憶裏, 十幾年前……
兇狠的野狗被他驅散走。
“你沒事吧?”他向她伸出了自己的手。
“啊!”
面前白嫩嫩的小姑娘毫無征兆地咬了他胳膊一口。
少年整張臉疼得皺在一起, 他擡頭, 看到了小女孩驚恐又空洞的眼神。
女孩指着他, 往後退了一步,讷讷道:“壞人...你是壞人...”
說完, 見他一直沒有進一步動作,轉身往坡上面跑,她跑上斜坡。
他從下往上看, 她消失了身影,像是進了坡上面哪家房子。
蘇擇低頭,看着自己右胳膊這一塊滲血的牙印子, 嘆了口氣。
這片沿河區域, 是他經常來玩的地方, 他也沒将這回事太放心上,自那以後,他依然該幹嘛幹嘛。
每天下午到傍晚,他照舊會來河邊放一放祖母家裏的小白羊,小白羊在河岸惬意地喝着水,他就蹲在一塊石頭上面,叼着根草盯着漣漪不斷的河面。
夕陽西下, 蘇擇放完羊, 準備回去,他牽着羊轉身,餘光瞥見了一個在坡上一閃而過躲掉的小身影。
蘇擇凝視了那一塊地方, 良久,最後牽着羊無言離開,就當沒看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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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幾天裏,他都會在不經意的時刻瞥見杵在自己身後的坡上不敢下來玩的小姑娘。
是咬他的那個。
逐漸的,女孩每天蹲的地方都比前一天要靠近一些,越來越接近河邊。
這天,他依舊在這放羊,午後的陽光沒那麽刺眼了,風和日麗的。這次女孩膽子大了,或許也是發現他當初确實沒有惡意,直接坐到河邊附近的大石頭上,與他坐着的草坪很近。
兩個孩子坐在同一片河邊,誰也沒主動說話。
蘇擇發現她似乎很喜歡這個河邊,每次都是呆呆地望着河面上游着的那群鴨子,但是又不同于別的看到鴨子的孩子那麽激動,就只是乖乖地看,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蘇擇知道她好奇,故意摘了好多狗尾巴草,編了一個兔子頭,對着她的方向拿在手裏搖來搖去的。與他想象中的完全不符,小姑娘完全不看這邊,還是一直癡傻的地望着水面。
“我編的這個,不要了,送你。”他舉着狗尾巴草,向她坐着的方向喊,想和她搭話。
他不敢接近,怕自己有什麽動作又把她吓到,就把編好的兔子頭放在一邊的小石頭上。
蘇擇站起身,去牽羊,走之前回頭看了她一眼,覺得她實在奇怪,像中了邪似的。
蘇擇也才十歲。對于她這樣的新面孔的出現,沒有朋友的他,也是有些興奮在的,畢竟村子裏的孩子們都不喜歡他,他每天只能跟動物互動交流,也寂寞很久了。
但是這女孩似乎沒打算和他接觸。
蘇擇無奈,只得牽着羊轉身往家的方向離去。
誰知,下一刻,撲通的一道落水聲,讓他驚愕地回頭。
原本坐在石頭上的女孩沒了影子,河水某處咕嚕嚕冒着泡,卻沒見人再浮上來。
他撒開牽羊的繩子,脫了外套跑過去,猛紮進水。
.....
蘇擇沒想到,這麽小的孩子竟然想投河自盡,他顧不得那麽多,只想着趕緊把人撈上來。
那一件事,成了兩人友誼的開關。
那以後,每天下午,她從住所二樓陽臺上看到河邊多了那一只小白羊,就知道他肯定來了,屁颠屁颠地跑下去,到河邊找他玩。
兩個孩子一來二去的熟悉起來,這天下午,她終于在自己努力下,第一次編成功了小兔子頭,她激動地舉着在他面前晃着:“哥哥你看!我弄好啦。”
“嗯,還不錯。”他誇着。
過了一會兒,他想起來,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就問:“你叫什麽名字?”
小姑娘愣了一下,遞給他自己編的那串狗尾巴草,露出了一個有些明媚中含着怯生生的笑容:“我叫桃子!哥哥,這個送給你。”
女孩圓白的小臉被太陽曬得紅撲撲的,笑的弧度一大,一雙眼睛彎成了月牙,小虎牙露着。
就是這個笑容,讓蘇擇徹底怔住了。
電光火石之間,他認出了面前這個小女孩。
是之前的......
“您好,地方到了。”坐在前面的出租車司機師傅好心地提醒坐在後面的蘇擇。
蘇擇緩緩掀眼,想不到自己竟然在出租車上睡着了,他給師傅掃碼付了款,道了一聲謝謝下了車。
出租車慢慢行駛離開西山別墅區,下了車的他慢步進去。
他走到蘇宅院子外,摁響門鈴,傭人在監控屏看到他立馬給開了門。
蘇擇進了主宅直接上樓。
管家阿姨跟在他身邊,蘇擇輕聲問:“父親在書房?”
“是的,先生聽您要回來,已經讓我沏好您喜歡的茶了。”阿姨笑着,領他去樓上書房,說。
他微笑,“麻煩您了。”
“都是我該做的,您進去就行,先生在辦公。”
目送阿姨下樓以後,蘇擇轉身輕輕敲響面前書房的木質門。
“進。”蘇仲業的聲音透過門傳來。
蘇擇開門,走進書房,門應聲關上。
衆業建築是蘇家財團的命脈産業,經過兩代以後已然發展成了國內知名的特級企業,這些年不斷發展支線産業,逐漸擴充成以建築為主的綜合性財團。
近年來國內建築行業蓬勃發展,各大小新型建築企業勢如破竹,先進的經營方式和新穎的提案設計逐步搶奪市場,給穩固卻過于傳統的衆業建築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這些年蘇仲業年紀大了,很多事情分身乏術,逐漸在推自己的兒子蘇碩上位,今年衆業集團對于南城新式綠化城市功能布局的項目投入了大部分精力和財力,是今年所有項目的重中之重,這種類型的市政工程,是衆多大小企業傾盡全力想要拿下的,如果能順利完成這個市政工程項目,不僅可以加強企業品牌的聲譽,還能獲得充足的利潤,百利無一害。
這個項目又蘇碩帶領衆業集團的精英團隊在推進,所以蘇仲業就将一些零散的項目交由蘇擇去跟進。
蘇擇把手裏這份工程的所有事務與他講解清楚以後,最後說到:“我認為,如果衆業可以将幕牆工程的質量和創新程度再進行發展擴充,那一定對後續我們競标項目的多元化是有利的。幕牆工程現在幾乎是整體行業的必需品,是現代主義高層建築的特征,所以這個聯合承包的項目,我覺得……”
“爸!”這時候,蘇碩推門而入,打斷了蘇擇與蘇仲業的談話。
蘇碩看到蘇擇的第一時間,原本很輕松的表情瞬間陰了幾分下去。
“進來不知道敲門,規矩去哪了。”蘇仲業被打斷,略顯不滿,批評兒子。
“對不起爸,我一時激動,關于項目進展的事兒跟您确定一下。”蘇碩說着,然後偏眼看了一下蘇擇,排斥意味明顯。
“爸,要不你和阿碩先談。”蘇擇眉眼順從,非常懂事地說。
“當然得我先談,這可是重點項目,一分鐘都耽誤不起。”蘇碩有些陰陽怪氣。
蘇仲業擰了眉,不容置喙道:“蘇碩,你在旁邊等着,你哥哥這還沒說完。”
“爸。”蘇碩十分不滿。
“家裏的項目哪個不重要?你這樣的态度,以後我怎麽把所有事情交給你。一個市政工程,你調了多少人走,還不夠你擺譜的,蘇擇還在讀研,學的還不是管理,就能兼顧這麽多項目在身,而且做的不錯,你自己反省一下吧。”蘇仲業沒再理他,繼續和蘇擇看項目文件,“繼續說。”
蘇擇輕輕看了一天快氣炸的蘇碩,神色自若,繼續給他講解着這些項目後續跟進的計劃。
而等蘇擇全部談完以後,蘇仲業留他在書房旁聽,這是讓蘇擇沒有想到的。
蘇碩和蘇仲業把項目的事情全部談完,又是快兩個小時過去,他沒留他們,要休息一會兒。
兩兄弟同時退出書房,一前一後走着。
“你給我爸使了什麽法子,讓他這麽偏着你。”蘇碩冷哼一聲,說:“一些沒人接的零散破活兒而已,你少得意忘形。”
“能給父親分擔一些壓力,我很榮幸。”蘇擇完全不見生氣的情緒,依舊是溫淡的,對他挂起抹微笑:“畢竟我也是父親的兒子,這些都是該做的。”
說完,他率先一步走到前面,要下樓梯。
他過于虛僞的笑臉讓蘇碩看了就惡心,蘇碩氣不過,對他的背影低罵着:“哼,還父親的兒子,不過是見不得人的私生子,根本沒人要的玩意。”
“知不知道,你沒皮沒臉那勁,跟你媽一模一樣。”
“真不知道你怎麽有臉賴到現在的,不覺得自己活着就惡心麽。”
蘇擇停下,扶着樓梯扶手的手驟然收緊,一直垂着的寡淡目光倏地降冷。
蘇碩感覺到他氣場的變化,知道這個話題能輕易地戳到他的痛處,勾起了唇角,得意起來。
幾秒以後,蘇擇緩緩回頭,笑意更加溫和了些,此情此景下,也更顯得慎人。
不知為何,蘇碩後背涼了幾分,為了壯膽不敗氣勢,他喊:“你看什麽!老子說錯了?”
蘇擇挂着笑,并未回複一個字眼,只是深沉的盯着他看了一眼。
似乎在這淡笑的眼神裏,傳遞出了對蘇碩因為自己無能而産生的氣急敗壞十分不屑的态度。
然後,蘇擇收回了這樣的目光,轉身頭也不回地下樓了。
一個拳頭打在了棉花上,蘇碩有氣撒不出去,氣得攥緊了拳頭。
“遲早讓你跪着求我。”他惡狠狠地嘟囔,心裏埋下了個念頭。
蘇擇離開西山別墅區,攔了一輛出租車準備返回南城市區自己的公寓。
他上了車,又重新阖了眼,最近同時忙着的事情有些繁多,他也難得覺得疲憊了起來。
這次合眼,入睡卻變得十分困難。
剛剛在蘇宅,蘇碩的那些刺骨的話,一輪輪地回蕩在他耳邊。
盡管對他而言都不關痛癢,可卻莫名的擾人,揮散不去。
滋滋——
手機振動。Pao pao
蘇擇拿出手機,看到了粉嫩卡通頭像發來的微信。
[桃桃子:學長!我們動漫社聖誕節和迪士尼有聯合演出,今天确定下來啦!可以邀請你那天一起來玩嗎?(貓咪打滾.jpg)]
雖只是些打在屏幕上的黑色字眼,可在他看着,卻仿佛那靈動的女孩就站在他面前,眨着她那會發光的笑眼,羞赧地與他輕語着。
蘇擇輕哂笑了一聲出來,回複了一個“好”,然後關上手機,重新閉上了眼睛,眉頭舒展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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